《妖物记录》簿白茄

10、仙人-3

　　这个时辰包子铺里人不多，小厮和老板一桌相谈甚欢，小厮说老板的包子比王府里厨娘做的还好吃，夸得老板是心花怒放，直言自己的包子馅里可是放了灵草，能补血益气的。

　　餐馆内嘈杂的声音传进耳朵，季无恙缩进秦稷怀里，脸埋进手臂。两个人均是高挑身形，气质不凡，一进店就吸引来目光。

　　小厮定眼一看是侠客，那怀里那个不露脸的是……

　　侠客径直走向这一桌，先把世子放下座位，又让老板去再上些包子。

　　“少爷你可算醒了！”

　　小厮擦擦油手凑到少爷身边。

　　少爷没有说话，墨色眼睛茫然没有焦距，歪头侧耳辨别方向。

　　“他现在还看不见，也不能说话。”秦稷说。

　　季无恙点点头。

　　“…………”小厮呆愣住，少爷又瞎又哑了？带这样少爷回去，自己还不被扒皮。

　　“被妖力侵蚀，会慢慢好的。”

　　秦稷安慰主仆二人。季无恙又点点头。

　　老板端上来包子时，瞧着桌边又多了一个面容苍白吊梢眼的男性。

　　“包子来了，仙人们慢用。”老板讨了个巧话，放下包子离开。

　　狐狸扯扯嘴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称为仙人，看着这桌子上的包子，他不想下口，它想吃鸡要不吃人。

　　瞥一眼那边秦稷正握住季无恙手引导他抓包子，小厮在一旁说大侠让我喂少爷吃吧，季无恙则捧着包子低头小口吃着。

　　秦稷修行不重口舌之欲，小厮看上去抠门，季无恙………

　　狐狸任命地叹口气，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包子皮包馅大，汁水饱满，味道竟然真的不错。

　　吃完饭狐狸又躲进玉佩，秦稷抱起季无恙，小厮打包明天的吃食，扔下一张符咒，三人又回到宿舍。

　　小厮打湿毛巾为他家少爷洗手净脸，毛巾贴上脸时，季无恙下意识躲开贴到秦稷身边，右手紧紧抓住他手掌。

　　秦稷对所有人都没有提王后和庆典，小厮只是有些奇怪，季无恙梗着脸等擦完，擦到手，却是怎么也不肯分开。

　　只能秦稷拿着毛巾帮他擦完，季无恙的手指骨肉匀亭，被来回翻折像把玩的瓷器。

　　秦稷外出有时半个月都混在妖群里，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就着那块毛巾随便抹了一把脸。

　　晚些时候，王朝和沈灵来院子。沈灵已经从王朝那里听说过一些，真围着季无恙转两圈，心里啧啧啧称奇，季无恙身上的味道与妖兽已经没有两样。

　　谈起如何压制妖兽，沈灵讲御妖司是与妖签订契约，取各自心头血吞服，从此同生共死。所以御妖司对契约妖怪的选择十分慎重，要足够强还有保持神志。

　　沈灵和王朝这次出来，一方面是请耳尘车仙尊去京都，另一方面是寻找合适的妖兽。这一路上合适妖兽没找到，滥杀成性的妖兽倒是处理了几个。

　　“那日你们走后，因果线指引我到另一处宅院。门内横尸几具，一个小妖怪正吞食血肉，像这样犯了大杀虐的妖怪，御妖司的一贯原则是诛杀。”

　　只因庭院临近屠户家，竟然没有人注意到门内血腥扑鼻，也没注意到运出的尸骨。小妖怪看见活人，扔下手中腐尸，扑向沈灵，被沈灵几招诛杀显出原形。是只鼠妖。小妖怪妖力微弱，甚至不及蛇妖。

　　自鼠妖死后，因果线掉落。为防止疏漏，沈灵又用因果线试验几次，都没有反应，才放心离开。

　　沈灵讲完房间内静悄悄，众人表情都有些难看。

　　“沈灵道友，没有神志清醒不犯杀虐的妖怪吗？”秦稷问。

　　“很少，”沈灵回答，“这也是御妖司人丁稀少，不能成为正统门派的原因之一。”

　　这一下，房间内的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沈灵见气氛越来越沉重，季无恙的情况不明，又补充道：“还是有一些的，比如师伯的妖兽就是很温柔的大妖怪，他还带新弟子的妖物识别课程。”

　　沈灵的话没有安慰到人，季无恙对自己的情况大概是知晓的，他在秦稷手心写下纸笔是有话要说。

　　拿来纸笔，小厮研墨侍笔。季无恙许久没拿过笔，又看不见，起初几个字笔记潦草，后面逐渐清晰。

　　意思是，若自己真变成大妖，请秦稷在自己犯杀孽前杀掉他，不能成仙问道也绝对不会变成杀人的妖物。季玖可以回府拿卖身契自行决定去处。

　　“少爷。”小厮泪眼汪汪。

　　秦稷看着那行字，沉默许久。不会变成虐杀的妖怪的。

　　晚上等季无恙呼吸平稳，秦稷下床，想了想把玉佩也扔到桌上。悄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