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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学院怪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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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阴暗的灯光打在大圆桌上,两侧书架上的各种书籍整齐排列,诺大的图书馆死寂阴森。
里面只有暮光落于圆桌,其余地方均是黑漆漆的,像是被黑色幕布笼罩。
薛岁安眼眸里印着微光,只顾看眼前景象,没仔细注意脚下。
咔嚓——
脚底不知绊上什么,踩上去犹如踏进堆叠的枯叶里,清脆的声音登时刺来。
她惊得猛然跳起,忙退到靠门的墙壁前。
这边与光亮处分隔开来,无法看清脚底之物究竟是什么。
薛岁安背部稍稍依靠着墙,紧张的情绪令她不自觉抬起手,手掌在冰冷光滑的墙上摸索,触到一丝凉意更甚的凹凸物。
随着轻细的“叮”的开光按下声传遍图书馆,顶穹上空的水晶吊灯不断摇晃,苍白的光线遍布。
整座图书馆瞬间被白得晃眼的光照亮。
【您好,欢迎来到学院书馆——请严格遵守德华学院图书馆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一、不得拉开图书馆的灯,尽管环境昏暗。
二、不要触碰图书馆里的吃食与饮品。
三、如若见到幽灵夜行,请自行忽视;如若遇到黑影,请尽快逃亡。
最后,请保持图书馆环境安静整洁,祝学习愉快。】
血字如漂浮于平镜般凭空出现在薛岁安眼前,其中“安静整洁”四字下托还带上了水痕。
薛岁安盯着半空中的血字,脸色僵硬——
……垃圾系统,你能说的再晚些吗?
薛岁安低头盯着前边被踩得稀碎的骷髅头:“……”
不是,你这是碰瓷吧?谁家头颅这么不经事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迈开脚,尽力跳过已经碎得不成样的骷髅头。
离开之际还双手合十默默道歉。
这位兄弟,虽然我觉得你碰瓷我不对,但踩你也确实是我不是,所以咱俩扯平了,你可千万别来找我。
薛岁安慎重地弯腰鞠躬,随即迈开腿来到圆桌前。
圆桌上空是摇摇晃晃的吊灯,繁复的光影细化在桌面,并随之晃动,夹杂有不太真切的虚影。
桌面很大,几乎可以容纳数十人,精致的皮质椅子围绕圆弧整齐摆放。
只是还没等她挨上椅子,眼前看起来无比结实的檀木桌毫无征兆地轰然倒塌。
薛岁安眼疾手快,忙退开步子朝后,避免木制桌腿砸到自己柔弱的脚。
下一瞬,冷白的灯光开始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
远处四角上空烛台上凭空燃起火焰,蓝色星火不断摇曳。
紧接着,耀眼的白光恍然熄灭,馆内光亮只有烛台上空燃烧的蓝花。
明明窗户关的紧密,甚至帘子都拉得密不透风,但薛岁安背后却还是生出了一丝祟动的冷风。
除去凉飕飕的风动,她甚至还感觉到了一道黏腻的视线,像是沾染了无数液体,滑腻粘稠的缓缓浸湿着她的后背。
她缓缓拧过头,只见几道囫囵不清的黑影在不断聚集,渐渐从书架里涌现。
像是戴有巨大斗篷的恶魔飞速朝这边奔来。
薛岁安愣了两秒,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楼上是数间自习室,为了避免杂音,走廊铺有厚厚的毛毯。
血红的地毯和惨白的灯光互相交映。
慌张之下,薛岁安来不及顾虑,拉开离她最近房门把手,随后关门,开灯,上锁。
进到房门后,她闭上眼靠在墙上,双腿瘫软无力,沿着墙逐渐下滑,坐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
刚才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跑得两腿乏力,喉咙口也隐约传来寒风灌进的酸涩感,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短暂的安静稍稍平复了心情,胸脯也总算没有起伏得那般厉害,薛岁安强撑着手站起身。
环顾四周,这间自习室面积不小且环境整洁,中间摆有自习桌,两旁墙面上凿开镶嵌着书架,形色不一的书籍整齐摆放。
窗沿上的白兰花散发清幽的香气,桌旁的小架子上摆有不少精致的糕点和清澈的茶水。
薛岁安定定地看了许久。
从考室出来到现在,她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如今已是饥肠辘辘。
但系统提醒不能触碰图书馆的任何食物。
窗户紧紧阖着,月光糊在玻璃上边显得有些模糊。
她拿起食盒将丝绒蛋糕装进口袋,又随手拿了瓶饮料塞在书包间隔里。
桌子上除了几摞厚重的书,还贴心地摆好了数碟小盘子。
各式口味的甜点和香茶都用青花瓷碟子和雕花瓷杯装好。
薛岁安内心挣扎,良久后拿起叉子在糕点上舀了勺。
细腻丝滑的奶油落在银色叉上,在冷白光下泛着细光。
台上白色兰花正伸展叶瓣,轻薄的花瓣染上糕块的瞬间,猛然萎缩成烟灰色泽。
哐当——
薛岁安手里的碟子摔在地上,破碎得四分五裂。
清脆的声响从地上沿袭至窗台,窗户随之沙沙作响,本就模糊不清的厚玻璃开始急剧破裂。
裂痕像是蛛网一般呈脉络状蔓延开来。
薛岁安抬头去看,瞳孔里充斥着震惊,甚至带上了恐惧。
原本模糊的玻璃窗此刻裂缝密布,但细密的裂痕中央,无端浮现出清晰的轮廓。
是两只人形手扒在玻璃上,手掌的纹络被裂痕取代,灰乎乎的玻璃层映衬出黑色手掌阴影。
数秒后,一双鲜红的眼睛赫然涌现在窗台上,瞳孔正死死地盯着里边。
玻璃质地像是布满沙砾,并不透明,但红眼黑掌尤为清晰,甚至还能隐隐看出鼻尖粘在上边打下的黑影。
薛岁安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血色瞳孔,霎时间只觉浑身上下血液凝固。
那双眼睛甚至还在轻微地转动。
我靠!
薛岁安在心里大骂,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手脚比它动作更快,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
她毫无形象地在走廊狂奔,双腿交替得飞快,鞋子与地毯之间也不可避免地发出踢踏声。
长长的甬道似乎看不见尽头,风贴着耳朵呼啸而过,径直奔向黑乎乎的远方。
除了前边,后头的灯光似乎都是感应式的,急促的脚步声落在长廊,空间乍然明亮。
前面的灯应声而亮,但后边的灯光却又逐渐黯淡。
走廊之上,随着薛岁安踏地之处闪起光亮,后头照明灯光开始不断晃动,最后迅速熄灭。
身后灯光暗沉,黑影像是一只怪物,不断追逐着她的身影。
转角过后,又是许多紧闭的自习室。
薛岁安实在是跑不动了,拖着身子开了拐角处的第一间房,麻利地关门上锁。
呼呼——
锁上门的那一瞬,薛岁安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
她一把倒在地上,幸得最后残存的意识支撑着不至于摔个大马趴。
地板冰凉凉的,少女大喇喇地瘫在上面,已经虚脱得快骨肉分离的双腿伸展着,手臂也是呈张开姿势。
整个人都成“大”字摆放,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快濒临干涸的鱼。
如果伸出舌头两眼翻白就更像要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随便吧,爱来不来。薛岁安自暴自弃地想着。
她实在是跑不动,今晚的运动量已经大额超标于她之前一个月的总运动量了。
头顶明亮的光线刺进眼底,薛岁安疲惫地揉了揉眼,眼周酸滞的肌肉开始泛痛。
好在适才见到的不明怪物并没有追到这里,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丁点声音。
所以,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她到底进到了什么地方?
薛岁安从地上直起身,眼神不由自主地朝窗户上瞟去。
靠近窗台的木桌盖有一层薄薄的带有花纹的桌布,上面置着三顶式的烛台。
烛火轻细地摇动。
这间房的玻璃清晰明亮,月色透过其中倾泻而下。
安静的室内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以及后面墙壁轻细的窸窣声。
等等……墙上哪来的声音?
薛岁安被这接连不断的轻响吓得头皮发麻,顾不得软瘫的身子,撑着手从地上起来,转身去看声源处。
对面白得透亮的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慢慢地并不断加大。
不是吧,又来?
那双殷红似血的眼睛徒然从脑海里闪过,眼珠子甚至随动作微不可查地转了圈。
薛岁安慌慌张张,忙逃离了那处可能会被砸到的区域,警惕地盯着裂缝。
她心底蓦然下沉,手指蜷缩攥着衣角。
果不其然,在细碎的痕迹聚集之下,大块墙壁最终坍塌。
瞬间,尘土飞扬,弥漫在两间房内。
薛岁安咳了几声,抬手挥走眼前掉落的灰,灰尘笼聚又散开,最后勾勒出前边黑影的轮廓。
飞扬的白灰散落,人影缓缓从中显露。
对面是个戴着口罩的陌生青年,因着灰尘飞舞颗粒漫入眼睛后,这才不由自主地侧身回避。
手里还拿了把正滋滋作响的锯子,深色瞳孔在灯光映射下闪着格外明亮的光。
所以……这就是罪魁祸首?薛岁安眯起眼打量着。
两相无言,四目对视。
良久,沉默的气氛被打破。
“……你好?”青年试探性地招了招手。
“你……锯墙干什么?”薛岁安后退几步,狐疑地盯着他。
脚底下落着无数白色粉末,低头看去裤腿上也沾到了大片白色。
薛岁安没问他的身份,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就算他自报家门也不能轻易相信。
青年眨了眨眼:“我从小就想当一个建筑工程师,所以打算从砌墙做起。”
薛岁安看着几乎碎了大块的墙壁,陷入了沉默:“……”
你这他妈在砌墙?好好看看你手里的作恶工具再摸着自己的良心再开口好吗!
“不行吗?”他眼神真挚。
“当然行。”薛岁安嘴角抽了抽,忍住骂脏话的冲动朝他伸出大拇指。
“那就没事,不过同学你怎么这个点了还在这?”青年挑了挑眉。
薛岁安面无表情地回答:“之前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刚才正准备要走了。”
青年点点头,随后又颇有些惋惜地看着她:“你可能现在走不了了。”
薛岁安问:“为什么?”
“下面有人开了图书馆的开关,结果招来了夜魔,听说这个夜魔最喜欢剥掉人皮,再将人肉辗成稀泥。”
“这么吓人?”薛岁安盯着他手里那把还在不断动作的电锯,显然是被他说的那话吓到了。
青年稍稍举起电锯,声音懒洋洋的:“你没听见刚才楼道里有人奔跑的声音吗?估计就是那个招惹到夜魔的倒霉蛋。”
倒霉蛋本人神态莫测。
“她……应该怕不掉了吧。”薛岁安顿了顿,随手拿起桌上的烛台,“如果被抓住那倒霉蛋会被怎样?”
电锯呲呲的声响仍旧回荡在房间里,手里的烛台冰凉,烛火不断摇曳。
“夜魔定好目标后就会一直盯着那个人行动,直到抓住她将她的外皮剥开挂在收藏室,□□融进墙里,最后用骨灰粉刷。”
陌生青年看着四周的墙,扯开嘴角。
眼底的情愫疯狂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