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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学院怪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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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考场上,只有笔与纸之间沙沙的摩挲声。
教室前后各有一位老师,胸前挂着示牌,手背在身后正踱来踱去。
他们眼神涣散,眼皮子耷拉着,对于监考这件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毕竟这可是他们学校的第一考场,集齐了所有顶尖学生,这样成绩优异出类拔萃的学生是全然不屑于抄袭的。
“啪嗒”一声清脆的响落在教室角落。
本就无所事事的监考老师被这响声吸引,随即停住脚步,齐齐朝声源处投去目光。
薛岁安低垂着头,手抵在桌面上,慢吞吞地弯腰去捡。
老师们很快别过视线,又重新开始走动。
考室前后的空调喷出的冷气凝结在手臂,薛岁安不自觉缩手,指尖触上去也是冰凉一片。
她这位置十分倒霉,刚好坐在空调正下方,呼出来的嗖嗖凉意毫无保留地缠绕自己。
冷意甚至可以直直冲上头盖骨,薛岁安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浑身都能被冻僵,成为一条冻鱼。
“请各位考生注意,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同学们抓紧时间。”
广播回荡了几遍,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翻卷声,伴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薛岁安一手握笔,另一只手将卷子对折立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卷面,目光炙热得几乎快要将其刺破。
她深吸一口气,捏着笔尖戳在白纸上,神情格外严肃,随后唰唰唰地在上边奋笔疾书。
正巧监考老师朝这边走来,瞥眼见到她笔下密密麻麻的黑迹,颇为欣慰地点点头。
还得是一考场的学生,听说这次分班考卷子出奇的难。
不过高材生还是高材生,这样难的题都不在话下。
腿还一抖一抖的,神色还这么不耐烦,难不成这卷子对他们来说还是太简单了?
他既欣慰又纳闷,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带着要不要致电主任再加大难度的疑问迈开脚朝后头走去。
压在头顶的视线总算是消散了,薛岁安缩着身子缓缓放下笔。
手肘移动后,显开草稿纸上布满的文字。
[妈的,这都是什么题?为什么一个字都看不懂?-_-#]
[我靠这里为什么这么冷!!!能不能有点人性把空调打上去!]
[话说这真的不是外星语吗?我做什么孽了要被如此折磨!]
[这老师什么时候能走过去,不要再看了!我真装不下去了!如果你想写的话笔给你,来帮我写!]
薛岁安认命地放开卷子,下巴支在卷子上,绝望地闭眼。
压在身下的答题卡,原本雪白的表面,此刻依旧白皙如初。
除去被压得起了些许褶皱的折角,其他的几乎就与刚发下来的模样没有任何不同。
她绝对没有开玩笑,这上面的外星字自己是一个也看不懂。
早在一个多小时前,自己做实习工作时不小心靠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并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
梦里严厉的老板张着血盆大口正想要将她拆吞入腹。
虽然她的潜意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在老板即将追赶上她,近在咫尺时,薛岁安惊醒了。
睁开眼入目便是刺眼橙黄色阳光,黑板上板书有醒目的四个大字——诚信应考。
……为什么她又做梦梦到考试了?真是噩梦连连。
薛岁安皱眉,随后不甚在意地趴了回去。
只是她刚闭上眼,一段刺耳的铃声从广播里传出,仿佛声临其境。
“离考试开始还有十分钟,请监考老师分发答题卡,草稿纸。”
薛岁安猛然睁开眼,不知何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位老师,手上还拿着两卷未开封的密卷袋。
她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腕间带有一块细长的表,屏幕漆。
细碎的光影投落在手心,薛岁安掐着手臂,狠狠拧过去。
尖刺的疼痛从手臂直直传入大脑,被掐过的肌肤很快蔓延有粉红,痛意在其上不断跳跃。
窗外隐约传来几声蝉鸣,高大的樟树郁郁葱葱,外面阳光正盛。
薛岁安坐在椅子上,头顶空调呼呼地吹来冷风,血液流转似乎也跟着这凉意开始停滞。
呼吸随之凝滞,她不可置信地打量周围环境。
这不是梦?但这里的所有都是陌生的……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老师已经将卷子分发至她跟前。
薛岁安抬眼扫视了整间教室,座位分隔极散,估摸着最多只有三十人。
不过课桌椅子都是崭新的,墙壁被粉刷得格外干净,白花花的墙壁上几乎看不清任何灰尘。
但可以确定,她以前从没来过这里。
薛岁安思索了片刻,随手扯过手头的卷子,随意扫了两眼。
只是还没从头到尾看上一遍,她就沉默了。
这卷子上的字,她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怎么净是些奇奇怪怪的字符?薛岁安有些头疼。
她用余光打量四周,发现周围人看上去都习以为常,也没有一个人举手说字迹不识或者卷子出错。
自从铃声传响,整个考场都沉浸于安静的氛围。
所有人都在认真答题,只有薛岁安握着笔不知所谓。
【您好,欢迎来到德华学院,学院规则会酌情发布,请遵守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总规则之一:不要让周围人看出异常,哪怕你什么都不清楚。】
薛岁安被骤然出现在大脑里的机器声给激得头皮发麻,手头的笔也没捏住,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捡起笔后,她硬生生压住掀桌的欲望,低垂着头抬眸朝上瞟去。
前边监考老师仍在走来走去,但不知何时,讲台上又坐着一位年纪稍大的老师。
他微眯着眼,似乎是感受到了薛岁安的目光,很快敏锐地朝她望去。
收到视线的瞬间,她赶忙低头故作审题。
低下的瞬间脸上的惊讶甚至来不及收回。
没办法了,薛岁安咬咬牙,拿起笔开始在试卷上圈圈画画。
可不管她再怎么硬着头皮去看,这些七扭八歪的字符对她来说还是犹如天书。
这些与她早些时候在书上看见的楔形文字有些相似,但字型构造却找不出任何规则。
可周围人的样貌神态都和平常接触到的人没有别样,身上的校服也是规规矩矩地穿戴整齐。
甚至广播里的语音也与原先的世界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薛岁安表面竭力冷静,但内心早就掀开了波澜壮阔的巨浪。
两个小时的时间实在难捱,尤其是面对这些令人头疼的文字。
薛岁安左顾右盼,发现这考场的学生成绩应该都挺不错,个个笔下几乎快要生风。
所以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直接趴着睡,更何况还处于陌生的环境里。
随着叮铃的结束声,考场学生齐齐站立,陆陆续续地提着书包将卷子放在讲桌上,随后出场。
薛岁安僵硬地站起身,缓慢伸手把桌肚里的书籍拿出来,极其龟速地塞到悬在挂钩上的书包里。
等到旁边的同学都走都差不多了,薛岁安才挎上书包拿着卷子,磨磨蹭蹭走到讲台旁边。
站在讲桌上的老师正忙着将卷子边缘齐整。
他低头整理了许久,冷不防视线里又出现一张试卷,他眼皮子都没抬直接接了过去。
随意地扫了眼,老师只觉眼前一闪。
怎么总觉得这张卷子……似乎有些白的过头了。
嗯?白的?
老师神色一凝,犹豫了片刻扯过手头最上边的卷子。
顿时,他眼珠子都快要蹦了出来。
这……这怎么……除了几张不正经的笑脸,没有一点字迹?!
老师不可置信地攥着卷缘,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甚至还不死心地对着阳光仔细观察。
除去那几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傻表情,居然没有半点答题痕迹。
这是交了白卷?他知不知道这是分班考?!
老师面色几近扭曲,只觉得眼前发黑。
令监考老师面色扭曲的罪魁祸首早早就飞速将试卷塞到老师跟前,旋即低头赶紧溜出去。
毕竟这可是交白卷,万一那老师反应过来把她抓住破骂一顿怎么办。
出了考场,薛岁安松了口气,站在走廊处,视线不断在来回的学生身上逡巡。
深橘色的光芒洒在深蓝天幕之上,像是泼落的水彩颜料,混杂交织在一块。
涌动的人流簇拥着挤过,她捏着眉心隐隐觉得不安。
这里究竟是哪里?难不成是异世界?
来来往往的人不断推搡,像是深陷一团巨大的漩涡,以涡流中心开始发散。
肩部突然传来□□碰撞的触感,薛岁安正要侧身后转,手臂却蓦然被某种力气攥住。
顿时,那股轻细的触感从手臂蔓延,似有酥麻电流直窜上脊椎骨,心底也像是被尖锥打击般开始颤动。
她想也没想,全身发力挣脱着松开手,低头望去,手臂那块肌肤已开始泛有粉红。
再回头看时,身后只有陌生学生不断穿过,脸色尽是淡漠。
没有人看向这边。
天边晚霞流转,夜幕逐渐降临。
薛岁安却遽然觉得周遭气流开始裹挟流动,似乎显得有些压抑。
书包里的教材书被她反复掏出来翻看,但出乎意料的是,每本书上边都是崭新如初,没有丝毫旧迹。
这个世界陌生得像是一张毫无痕迹的白纸,连空气都充斥着苍白冷漠。
这里看起来与普通学院没有别的区别,设备齐全,建筑高雅。
薛岁安却忍不住回想。
考场上见到讲台上那名老师的时候,他的胸口萦绕着一股黑气。
黑森森的气团散开,暴露出来的是一截被捅断的躯体。
那老师的胸口竟像是直直地被烧毁了般,透过那块圆弧可以窥视到后头写有粉笔板书的黑板。
再次抬头看时,那名奇怪的老师却赫然消失在讲台上,只留有两名监考老师。
周围同学没有人抬头,一切都像是从来没发生过。
她竭力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没让自己表露出异样的动作与神情。
现在看来,这个学院恐怕比自己想的要诡异得多。
自己对于它的认识实在太少。
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去哪个教室,薛岁安只好漫无目的地走。
再次抬起眼看向前方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树林身后。
掩于其后的是一座高大建筑,这座建筑是仿造欧式风格,里边只隐约从窗棂处透有些微光。
只是如今天幕黯淡,只零碎坠有几颗星星,连月光都被数团乌云掩盖住。
没有柔柔的月光照射,此刻庞大的建筑外围便犹如散有幽幽冷气,掩在浓郁茂密的树林之后,倒显得有些阴森。
薛岁安皱眉,直到看见有人抱着满怀书籍推门而出后,这才迈开步子走进去。
随着门扇缓缓阖上,薛岁安不由得攥紧了书包,目光在里边不断打旋。
这里面的器具也颇为高雅,头顶上满是壁画,光滑洁白的大理石堆砌成哥特式梁顶,中央缀上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
四周摆有不少书架,在这些几乎长达两米的架子上堆满了书,看着应该是个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