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青]循环》JilyPotter

4、心烦意乱

　　（七）
　　周六

　　幽静的森林公园内，灿烂的阳光透过重重树叶的过滤斑斑驳驳的铺洒在春日的草地上。几个年轻男女铺好了餐垫，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正围坐在草地吃吃喝喝，看上去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正在肆意的享受大好的青春，其中最为活跃的一个红发姑娘更是隔三差五的站起来在四周潇洒的奔跑——事实上她正在目所能及的在搜索本次聚会的主角，赵吏和夏冬青。

　　“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的吗？”娅逐渐暴躁，以前闹归闹也没像今天这样迟到整整2个小时，而且据赵吏的预告，冬青这次还有巨大突破要告诉大家。

　　“不会出事了吧！”木兰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虽然吏哥哥的灵力很强，但是现在经验归零的他完全没法掌控它，万一遇上个厉鬼……

　　“抱歉抱歉来晚了！”赵吏按着夏冬青的头，从容不迫的从密集的枝桠里钻了出来，“我们这位圣母模范员工临时给自己加了个班。”

　　原来是在来的路上，冬青敏锐的捕捉到了一股微弱的鬼魂气息，他拖着赵吏拐到了周边一个废弃的小屋子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没有及时回到冥界而四处躲藏的小姑娘。于是他俩就这么“顺便”加了个小班，还是无偿的。

　　“咳咳，切入正题。”赵吏扶着冬青慢慢坐在地上，随后他也贴着坐在旁边。“冬青从那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嘴里抠出来了点猛料！”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冬青身上。

　　“是这样的，我前两天和他聊天的时候，他无意中透露出一个消息，黄泉孟婆庄底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冬青回忆起他周五和赵括聊天的情景：

　　“真的是，自从没了孟婆，冥界的送鬼投胎的效率降的也太多了。”完成了新一轮的鬼魂交接，冬青像往常一样跑去找赵括闲聊几句。“我之前就跟上层提起过重启孟婆庄的事情，现在整个黄泉只有轮回井还在运作，真的是资源浪费！但是没一个人睬我，活该他们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还连累我们……”

　　“孟婆庄？”这倒是触及了冬青的知识盲区，“冥界不是自动化流水线投胎吗？”

　　“那是最近几百年了。”赵括不耐烦的摆摆手，“最后一任孟婆死后，孟婆庄才逐渐荒废。但是…”他故弄玄虚的压低嗓门，“鬼魂失踪事件并没有因此完全绝迹……”

　　“等等等等！”冬青越听越糊涂，这孟婆庄怎么又和鬼魂失踪联系起来了？

　　“害！你们这些后孟婆时代的鬼差果然还是太年轻。”赵括听完冬青的困惑叹了口气，“之前有孟婆的时候，由其审判鬼魂的生平并决定其投胎去向，对于罪大恶极不入六道的恶鬼，孟婆有权自行处理——嘶”突如其来的巨蛇吐丝声吓得冬青猛一哆嗦，赵括看上去十分满意这样的“声情并茂”讲述方式，他嘿嘿一笑，身体继续向冬青的方向倾斜。

　　“所以在鬼魂之中一直都流传着“孟婆庄吃鬼事件”的传说，有一阵子谣言夸张到去那里的鬼魂九死一生的地步，那一阵子我们不得不协助冥界捕快去给他们做心理辅导来着。”回想起那段痛苦岁月，赵括心有余悸。

　　“所以，现在虽然孟婆没了，但是依然有鬼魂在那一带失踪？”冬青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是啊～”还沉浸在心理辅导员角色的赵括语气都随之深沉了起来。“现在对鬼魂的惩罚，最多也是打入铁围山永世不得超生，或者交由冥警处理。但是，目前依然有鬼魂在前往轮回井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甚至有几个新来的摆渡人也一起消失在那附近……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不过我听当初带过我的师父的说法，据说那底下啊，有孟婆的亲族，只听命于冥王和孟婆，以彼岸花为食但也喜好吞噬误入的灵魂……身形庞大似巨蟒，虽无法幻化人形但依然不是我等所能对付的。”

　　“上层不管？”

　　“哎，你还是太年轻喽！他们那群人日理万机的，那些摆渡人也不是啥重要人物，冥界每日来来往往这么多鬼，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消失？那些摆渡人，实在找不着就向上层报备殉职，上面也不会计较太多喽。”

　　“别这么丧气。”赵括看着低头不语的冬青，用力地按了按他的肩膀。他还以为冬青在同情这些失踪的前辈与鬼魂，毕竟这小子的同情心也是这一届出了名的。

　　灵魂投胎转世…轮回井…孟婆庄…决定灵魂归宿的地方…神秘的生物？冬青将脑内的几个线索串在一起，总觉得那个孟婆庄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冥界角落生物？我们昆仑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我们天人都知之甚少。”听完冬青的想法，娅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哪界还没有点神奇生物呢？

　　“不可能！”木兰当即否定了娅的猜测，“能够吞噬灵魂和元神的，即使在冥界也属于高危生物必须警告所有公务人员无论职位高低。”关于鬼魂失踪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但是之前有孟婆在的时候她只是将其归类于孟婆又吃了几个鬼，至于之后的，随着她停驻人间的日子越来越长而无从听起。

　　冥界上层对于这种危险生物暧昧的态度确实不同寻常，能让他们集体缄默试图掩盖的东西，一定没那么简单。也许那种生物，真的是在替他们保守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当然，所有一切的前提都是赵括那个书呆子的“传说”有可信度才行。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丝希望。”在其余人还在辩论这个传说的可靠性时，赵吏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策划了一次孟婆庄探险的计划。虽然那个生物听起来就很危险，他硬拼也没有什么胜算，但是，灵魂和失去的记忆对他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赵吏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冬青，这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孩子，他也一定十分渴望灵魂吧。拥有了灵魂，他们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进入冥界，以及压在心底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为了他和冬青，这次险他必须去冒！赵吏下定了决心。

　　“既然吏哥哥决定了，那我随行。”木兰毫无犹豫的加入了这支队伍，“以防万一，我们还需要一位灵力很强的人加入才保险。”她皱着眉头看向赵吏，吏哥哥的灵力自然不用说，可是他现在完全不会使用也是白搭。“如果吏哥哥你能……”

　　“那让赵吏恢复部分记忆+强化训练是不是也可以？”娅忽然兴奋起来，她简直按捺不住手里的符咒，恨不得现在就把它贴在赵吏脑门上。上天作证，这货来到人间后从始至终都强烈抵制她的计划，连冬青都不愿意出手帮她：“我不想强迫他去做他不想的事情。”行吧，失个忆感情还更上一层楼了？那干脆你俩就这么甜甜蜜蜜的失忆下去算了省得她东跑西跑还吃力不讨好。

　　当然，抱怨归抱怨，娅从心底还是放不下这俩人。事实上，她希望赵吏和冬青的记忆越快恢复越好，因为她总觉得茶茶这件事实在有些蹊跷，这很不符合冥王一贯的做事风格。慕容猎鬼炼丹就被冥王放入背叛名单予以抹杀，赵吏这次差不多算是把（茶茶）天给捅破了，却只是推倒重来？还有冬青，平平无奇现在连祭品都不是的他被诱惑到了冥界又是因为什么？府君祭当晚冥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秘密只有他们三个知道……

　　“谁要贴你那鬼画符哦！”赵吏非常不爽，他站起来的速度过快以至于依靠着他的冬青差点没直挺挺地栽地上。冬青一只手撑着草地，另一只手轻轻拽了拽赵吏的袖子，他这才不耐烦的蹲了下来：

　　“我觉得可以一试。”冬青安慰他，“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记忆在一点点的回来，我甚至都能在脑海里脑补出部分人像和场景，其中就有她的声音和画面……所以我觉得她没有在骗我们。”
　　冬青稍微加了点力把赵吏扒拉到他身边，摸索着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后他脸色才有所缓和。

　　“那你把这东西先给我？我自己决定要不要用它！”

　　“随意喽～”娅把符咒交给了冬青，他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口袋里。她现在彻底放下了心，经过长期的奋斗她终于重新获得了冬青的信任，那么这个千年老鬼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就看冬青小朋友的人格魅力和口才。

　　“赵～吏～”娅转向赵吏，她咧嘴一笑，吓得赵吏差点没摔地上。“你可是这次冒险的绝对主力哦～如果你不能很好的运用你的灵力的话大家都会很头疼的，更何况，你也不想冬青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吧～”她哥们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赵吏没有缩回去，只是小小声地哼了一下。

　　“那么劝说赵吏的重任就交给你啦！”名义上的聚餐结束后，趁着赵吏被木兰缠住的空隙娅抓紧时间把冬青拉到了小树林里。一个月不见，冬青看起来又白净了不少，身材也稍微横向发展了那么一下，看起来赵吏这个搭档在照顾人这一方面还真是把好手。

　　“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去说服他。”冬青淡淡一笑，“谢谢你娅，我现在恢复了许多记忆，虽然他们很多都还只是碎片……”

　　“那你记起了多少关于赵吏的事情？”娅小心翼翼的试探。

　　“至少，我知道他的模样了。”冬青脸忽然红了起来，也不知是这春日的太阳过于灿烂还是他又想起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不过还是快一点哦！”娅忍不住催了一下，“你们的灵魂很快就要被拿走投胎去了，到时候再想恢复记忆难度就很大了。”

　　“……”

　　“怎么了？”娅看出了冬青一闪而过的犹豫。

　　“我在想，也许赵吏没有恢复记忆也没关系吧，我是说我们这里除了我其他人战斗力也是很强的，没有必须要让他强上的理由……”

　　“哟哟，这就心疼起你的好搭档啦？”

　　“是的……”冬青若有所思，“我不想再让他背负太多事情，活得那么累了……”

　　（八）
　　“你不打算再劝劝我了吗？”回到住处，赵吏二话不说窜进冬青的房间，大摇大摆的坐到冬青床上看着他把符咒塞进抽屉里。

　　“这种事情很难强迫的……”冬青异常的平静，他不希望赵吏勉强他自己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能恢复记忆自然最好，如果他不乐意倒也不必强求，总会有其他办法的。他用手赶苍蝇般驱赶躺在床上的老赖，赵吏不为所动，只是向里挪了挪，用手拍拍床吸引冬青的注意，“来来来，陪哥睡一觉先。”冬青也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

　　“嗷嗷嗷我的手，你丫的故意的吧你！”赵吏气到在床上翻滚

　　“我眼睛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冬青打了个呵欠，这混蛋耍流氓也得有个限度吧。他迷迷糊糊的往床上一摊，“你有事就直说，再耍流氓我让白起把你直接扔出去哦。”

　　“……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懒得和这小屁孩一般计较才不是因为有些怵白起。“你就那么信任那俩天人啊？太容易相信别人很容易吃大亏的。”

　　“……这应该是我第一千零一次告诉你了，是的，我相信她们！”冬青不耐烦的拍下伸向他肩膀的魔爪，“因为她们给了我回忆，而且我也在回忆里看到了她们……以及你，这些我下午都告诉过你了。反倒是你，你是在逃避寻回记忆这件事吗？”

　　赵吏那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逃避？开什么玩笑，这世界上有谁会愿意连自己的来龙去脉都不知道的活着呢？他只是，只是有些犹豫而已。虽然他反复提醒自己，他们只有获得灵魂找回记忆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自己，他应该为此而奋战。可是，在冬青满脸开心地接过那张咒符的那一瞬间，兴奋，雀跃与焦躁却同时混杂在他的大脑里。

　　这分明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是他为什么会如此纠结？赵吏望向冬青，此时此刻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趋于平稳……“等我们找回灵魂，我就可以知道那个人的模样了！”他发现了，每次想到冬青口里的“那个人”，想到冬青恢复记忆后他可能会彻底的失去他……他就跟泡在柠檬海里面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酸气。

　　但是，他又不舍得让冬青就这么孤独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活下去。

　　就很纠结，赵吏叹气。他不应该用自己自私的想法把冬青捆绑在他身边，但是他也无法做到坦坦荡荡开开心心的离别，哪怕跟他说一声“再见”这样的想法也会让他的心撕裂般的痛。

　　不知从何时开始，赵吏就已经默默认定了冬青就是那个让他舍弃了一切的存在，至于理由？他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是身体的本能？对冬青下意识的保护与照顾似乎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动作；又或许是几个月的日夜相处，他发现自己就像那扑火的飞蛾，身不由己却又义无反顾的扑向了无际黑夜中唯一的光和依靠。

　　“睡着了？”赵吏闭着眼，他感觉到冬青默默地爬了起来，试探性的晃了晃他的肩膀。

　　“白先生！”冬青的声音一下子高亢起来，赵吏感到床垫轻轻弹了一下，冬青的脚步声随之响了起来。一股强大的灵气飘了过来……

　　“卧槽老大我错了我这就乖乖回去晚安～”不假思索条件反射一口气完成道歉翻滚起床站立的赵吏面对着空荡荡的墙壁如是说。

　　“夏冬青！你大爷的翅膀硬了学会唬人了是吧？”

　　赵吏三两步摸到冬青背后，一把搂过腰将整个人提了起来顺带还上下颠了几下。

　　“我错了我错了！”冬青本身笑的过于厉害，再这么一颠一晃，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只得连连告饶。“再闹出人命啊不出鬼命了喂！”他喘着粗气拍了拍扣在腰间的手，赵吏不为所动，而是搂着直接把他扔回了床上。

　　“死小心眼！知道你看见白起怂但没想到这么怂，你平时欺负我那气势呢？”冬青笑骂，他胡乱抹了把脸擦掉笑出的眼泪。“你丫的装睡骗我在先的好不？”他在床上摸索着，明明赵吏的灵气就在眼前可他完全摸不着他。

　　“小崽子有脸说我。”赵吏也不恼，他故意左躲右闪冬青的搜索，最后选择单膝跪在冬青床边。他手指轻轻划过着冬青凌乱的、被汗水浸透的刘海，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冬青迷惑。

　　“就是觉得吧，你小子现在可比以前开朗多了～”赵吏歪着脑袋看着闭着眼睛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冬青，忍不住动手小小的掐了他右脸一下下。“你就不知道我刚见你那时候，你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现在经过我的精心投喂和照料，多精神一小伙是不是？”

　　“老流氓啊你。”冬青重重的拍下了赵吏的咸猪手，随即又紧紧的抓住了他。“我真的谢谢你。”冬青一秒认真，“谢谢你相信我，陪着我度过这段最煎熬的时光。”冬青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最想问的问题说出口——“恢复记忆后，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废话，我们可是绝佳搭档！再过一百年一千年这个事实也是不会变的。”赵吏把脸又往前凑了凑，距离近到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冬青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他像着了魔似的，心中的欲望不断被冬青撩拨着，眼睛紧盯着冬青微微张开的嘴唇，脸越来越靠近……

　　时间似乎在赵吏嘴唇狠狠砸在冬青嘴上的那一瞬间凝固了，整个房间寂静到只能听见两人心脏的砰砰狂跳。

　　“早点睡吧，青仔，我们明天要开始更为严酷的训练了……”赵吏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他轻轻地为冬青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这算什么事嘛……”冬青不自觉地反复抚摸自己的嘴唇，赵吏留下的余温尚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似曾相识，他尽力去搜索脑内的记忆碎片却一无所获。“赵吏你个老王八蛋到底想干啥，撩了人就跑几个意思哦！”冬青泄愤的把枕头狠狠地摔在地上，他蜷缩在床上，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赵吏就是那个神秘的占据在他心底的那个人，冬青在不断的拼合记忆碎片后得出了如下结论。赵吏的身影与声音霸道的占据了他记忆里的大部分时光，而他最后的记忆也终止于他。

　　一声声的“再见冬青”像蔓藤一样纠缠着他，黑夜中的呻吟、身体砸向地面的碰撞声与冥王的冷笑交织在一起的混合音让他无比的压抑与恐慌，他又一次感受到那种离别的绝望与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回来的决心。

　　那个时期他们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模样？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每一次想到他失去赵吏的可能性，这些场景就如噩梦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害怕，逃避，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可能，他只想让他好好的留在他身边……或者离开他也不要紧，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可是，可是，冬青叹了口气。他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却不敢或者不愿去试探赵吏的心思。那家伙整天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也不知道在想些啥，对于找回记忆这件事时而兴奋到巴不得下一秒就冲入孟婆庄斩妖除魔夺回灵魂，一会儿又凄凄惨惨戚戚一言不发好像一切与他无关，这翻脸如翻书的态势让他完全搞不懂他对于找回记忆的真实态度。

　　“你不好奇你来冥界的理由吗？”在去公园的路上，冬青还是没忍住问了他。

　　“当然—不！”赵吏依然没个正形。

　　“认真的！”冬青气不过掐了他的腰一把，赵吏哼哼唧唧的闪到一边。

　　“现在也挺好的。”赵吏糊弄，他拉着他走在林间小道上，还十分贴心的为他选择了最为平稳的路线。

　　“低头！”赵吏毫无犹豫一把按下了冬青的头，树枝划过赵吏的手，留下淡淡的红印。

　　行吧，他既然不想提，那冬青也不好勉强。

　　后面他其实也算是看开了，就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他也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至于恢复记忆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但是今天晚上，赵吏亲下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没有生气，没有愤怒，也没有意外之喜的情绪。这种感受是如此的熟悉，他以前一定经历过相似的情形，因为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的身体在告诉他他很享受这个吻带来的一切。

　　嘴唇分开了，可是狂乱的心跳并没有恢复正常。冬青屏住呼吸，他感受到赵吏的灵气同样在不安分的窜动着，想必此刻他的心情也相当的激动。他在等，在等赵吏的一个解释，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赵吏匆忙道了声晚安就离开了。

　　“话都说不出来的老王八蛋！”冬青越想越烦躁，骂骂咧咧的声音也逐层加大。“我怎么会因为你这家伙心烦意乱！！”

　　“确实～”赵吏的声音幽幽地从冬青身后传来，吓得他一个激灵飞速爬了起来，可赵吏并没有在他身后。冬青冷静了几秒后才发现赵吏其实就在他身边，只不过隔了他房间的墙罢了。

　　“你屋子隔音效果是真的差！你那嚎的我隔墙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大爷的！”冬青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火烧过似的又红又烫，“听别人墙角要不要脸啊你！”

　　“背后说人坏话才不要脸吧……”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大约过了一个世纪，赵吏的声音才再次冒出，这一次他明显正经了

　　“你……因为我心烦意乱？为什么？”赵吏突然产生一丝悔意，他刚才本能的冲动也许已经给冬青带来了极大地困扰，或许他不应该继续这样缠着他了。

　　“也没什么困扰……只是，我害怕。”

　　“在怕什么？”他在问冬青的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我害怕，你会彻底离开……”冬青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噩梦般的声音，他背靠着墙，头紧紧贴着墙壁，似乎那样能让自己安心一些。“我不想再让我的记忆重现了……”

　　“你的记忆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赵吏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他既渴望又有些抗拒最终的答案。

　　“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是我想放弃一切也要保住的存在。”埋藏在心底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冬青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管结果怎样，他都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

　　又是一阵沉默。

　　果然，冬青假装无所谓的站了起来，他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心不在焉的冬青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小床板不足以支撑他大步走，一脚踏空的他忽的有种坠落山崖的错觉。

　　“赵吏！”他本能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心慌的他手舞足蹈试图在半空中保持平衡。

　　“在呢。”含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冬青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把他紧紧的搂入怀里，紧接着他的声音从他耳侧再次响起：

　　“巧了，我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