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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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憬没想到接连三天都会遇上那个男人。
本来周六的今早，田憬还窝在床上做着梦，宋晓晴电话一个接一个打了进来，接通键被按下的一瞬间对方暴躁且抱怨的声音响起，最后让田憬陪着一起逛街。
听宋晓晴吐槽男朋友近半个钟头，田憬的瞌睡也跑了。阳光透过轻薄的鹅黄色布艺窗帘洒到床头，又是一个艳阳天。
田爸爸和田妈妈老早就出门爬山，单身的田憬周末也毫无安排，于是爽快赴约，正好打发时间。
跨上包包出门前，去厨房顺了剩下的半根油条当早点。
临近三点时，田憬为赴约的决定感到后悔。
宋晓晴自称被男友伤透了心，唯有购物才能填补心中沟壑，拉着田憬从城北逛到了城西去。
十一点多时两人吃了早饭，可现在，田憬又觉得胃里空空如也，手脚发软的同时还口干舌燥。
宋晓晴看了看两双手里拎着的大大小小十来包战利品，心情平复了不少，挽上田憬的胳膊，头发一甩，“谢谢姐妹的陪伴，走，请你喝冷饮去。”
田憬是先认出了那条极具个性的破洞牛仔裤，视线上移到宽阔的背，修长的脖颈，在男人侧身时看见了熟悉的耳钉，而后确认了那张见过的脸。
其实，齐星南的脸算长得突出，没有帅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但至少能让人印象深刻。
显然，田憬同行的伙伴也是这样认为的。
“欸，你看，”宋晓晴坐在田憬的对面，说话时晃了晃她搭在桌上的手，“是个帅哥欸，连寸头都能顶住。”
听到“寸头”，田憬心中有了猜想，目光顺着眼前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那个男人。
这时，齐星南正独自坐在马路牙子上，先前和他说着话的另一个小伙子不知道哪里去了。
田憬路过两人时，齐星南没有注意到她，现在也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成了两个女性下午茶里的无聊话题。
见田憬反应平平，宋晓晴又反问一句，“难道你不觉得帅？”
两人点的饮品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放到木制餐桌上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田憬点的是柠檬甘梅，比手掌高的透明玻璃杯里悬浮着切了片的柠檬和两三粒话梅，有气泡从其间缓缓上升。
田憬捏着吸管搅了搅杯底的冰块，诚实地回：“是帅的。”
“是吧，是吧。”可能看见帅哥，宋晓晴心情也好了一些，漏出了今天算得上灿烂的一个笑容。
她低头喝了一口西瓜汁，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闪着精心修饰过的大眼睛八卦地朝着田憬凑了过来，“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或者说你以后要找个哪种类型的？”
田憬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咬着嘴里的吸管沉默了片刻。
宋晓晴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薄针织连衣裙，香肩微露，勾勒曼妙身姿，路上有男性朝她投来目光，那眼神让身旁的田憬都感到局促，但她依然挺胸抬头，走得婀娜多姿。
宋晓晴懂得自己的优势，也擅长放大自己的优势，她有明确的目标，能勇敢、坚定地迈着步子向前冲。
不像田憬，当学生时乖乖考试，当社畜后认真工作，像头吭哧吭哧的黄牛，按部就班，但缺少方向，连未来对象都没能在脑海中有个想法。
田憬的目光从玻璃杯里浸透水汽而下沉的话梅，移到街边缓缓行驶而过的汽车，又好巧不巧落到对面马路牙子边蹲坐着的男人身上。
有个穿着职业装的姑娘从一旁的打印店走出，路过齐星南面前时，手里厚厚一沓A4纸被吹得七零八落。
田憬看见齐南星快速起身，陪姑娘一同把纸张拾起，又对着被扰乱秩序的交通者一一弯腰道歉。
“嗯……”田憬收回视线，开始冥思苦想刚刚宋晓晴提的那个问题。
“成熟的，阳光的吧……”田憬最终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宋晓晴吐槽：“好笼统，好模式化……”
田憬不置可否，托着玻璃杯，低头吸了一口饮料，柠檬清香的和话梅的酸甜完美融合，一瞬间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提到对象，话题又自然来到了宋晓晴男友身上。
自从恋爱以来，宋晓晴一天和田憬抱怨八百遍她的男友，但从不见分手。
宋晓晴说：“你看那个寸头男帅吧，但对青春懵懂、为爱冲锋的小女生有吸引力，到了我们这种谈婚论嫁的年纪谁又不得考虑点现实问题呢？”
齐星南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短袖，袖子被卷了边，但左右一高一矮，可能是太忙或太累，所以没空在意这些细节。
他的旁边放着几根水管和一个伸缩人字梯，因为无路可去而在太阳底下暴晒着，看上去确实不如蹲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那群人光鲜亮丽。
田憬不对宋晓晴的恋爱观做评价，但单方面审判一个只见过一眼的人是不对的。
于是她说：“乐于助人，心地善良这些，不都是对另一半的吸引力吗？”
“这些有个屁用，能填饱肚子吗，能遮风挡雨吗，能变成金子还是银子？”宋晓晴说这话时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些。
“有一双手总不会饿肚子的呀……”田憬闷闷道。
“住72平的房子和172平的房子能一样吗，出行骑摩托和开汽车能一样吗？”宋晓晴知道田憬心思单纯，生活环境无忧无虑，可没想到她连这些问题都拎不清。
她不得不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叮嘱：“宝贝，都快奔三的人了，得把自己放在前面啊。”
田憬小声反驳，“我到十一月才27呢！”
谈话间，电话铃声响起，宋晓晴一边数落田憬，一边拉开包包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人的名字，脸色变了又变，“我去接个电话。”
田憬点头，宋晓晴已经快步走到了饮品店的角落里。
店里的自动感应门哗啦响了一声，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走了进来，也带着一袭热浪涌向田憬。
短头发女生对她的同伴发牢骚：“从公交站过来就走了三四分钟，我手都要晒脱皮了。”
同伴回她：“对啊对啊，还好这家店有冷气可以吹，真佩服那些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人。”
田憬便想起了那个在太阳底下坐着不动的男人，目光不自觉再次望了出去。
齐星南还待在原处，拿了只白手套挡在额头处，东张西望地不知道在找什么。
可人行道上的树枝被修剪得光秃秃，落不下一点儿阴影，白手套遮住了额头，但挡不住毒辣的阳光。
身后的冷气对着田憬的后背吹得欢快，犹豫了半天，她还是起身朝着吧台前忙碌的服务员走了过去。
齐星南热得不行，浑身上下像是淋了一场雨湿漉漉的。
杨俊去开车来拉材料，快半个钟头了都不见人回来。齐南星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手机那头响起的女音用标准的普通话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兴许是又和哪个网友热聊了起来，齐星南心里咒骂一句，放下手里的白手套，前后左右张望一圈，想找个人看着这水管和梯子，好能让他去买瓶冰水，解解热，也解解渴。
可路人来去匆匆，不知是怕天上的太阳，还是顾忌街边的陌生人，如遇见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一一闷头上前。
齐星南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也没了开口的心思，点开通讯录，正要再度按下杨俊的名字，一片阴影打在了他身上。
眼前出现一双白色帆布鞋，光洁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是个姑娘。
齐星南适时收回打量的目光，以为是拦到了路，准备起身相让，视线里又多出了一杯饮品。
握住杯身的手指白嫩，纤细的手碗系着条红绳，红绳上挂了个吊坠，好像是生肖的模样，齐星南没来得及看清，那吊坠随着手腕摇晃起来。
这时齐星南站直了腿，眼皮下垂，见到立在他跟前的人是田憬。
田憬浅蓝色牛仔背带裙里套了件方领白上衣，双马尾安静垂在两肩前，没打昨天那把浅绿色的太阳伞，而是戴了顶黑色渔夫帽。
帽檐有些大，看向齐星南时不得不多仰起下巴，那双瞪着的眼睛更圆了，红扑扑的脸蛋像抹了胭脂。
“嗯？”齐星南挑了挑眉。
停在半空中的手已是不言而喻，但他假装不懂。
习惯性伸手扯过领口，身上的棉质短袖被汗水浸湿，紧贴着后背，灌进去的风反而让齐星南更加燥热。
田憬还是第一次离男人这么近，站到跟前，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出了快一个头，冷脸望下来时，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面前的灰色短袖上印着黑色线条勾勒出的简笔，竖着的中指占据了衣服正中位置，田憬觉得这个国际友好手势莫名应景，怪她多管闲事了。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嗨。”
“今天真热哈。”
尴尬的开场白，让田憬只能坚持住两句，寒暄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她又自顾自地将手多伸直了些，“给你的。”
齐星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接，反问：“你记得我？”
田憬答得很快，“当然记得。前天、昨天我们不是都遇见了。”
齐星南抿着嘴“啧”了一声，看起来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他的嘴唇略薄，带着曲线，不笑时反而衬得五官凌厉，面部清冷。
田憬似乎急于送出这杯饮品，齐星南也知道只要自己一接下，面前的人肯定立马掉头就走。
不知是不甘心独自晒在烈日下，还是困于漫长时间无处打发，他开始没话找话，“你在这附近？”
“对，我看见你了。”田憬指了指对面的饮品店，透亮的玻璃窗，讲究的木制桌椅，明亮又舒适。
田憬这副问什么答什么，没心机且好拐骗的样，让齐星南记忆飘远了些，也猜到了面前的人为什么给他递这杯饮品。
他觉得单方面记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起了逗弄的心思。
齐星南接着问：“是感谢我的意思？也未免太……”
太什么，没下文了，脱口而出的是“那请我吃饭吧。”
田憬：“啊……啊？”
那杯柠檬甘梅换到了齐星南的手里，田憬呆呆愣愣的，有些恍然又有些无措，一张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还有街头的热风，炽烈的阳光，手心里的冰凉，和杯身外那层细腻的水珠，像是少年潮湿心事突然的重见天日。
齐星南心情恢复不少，勾起的嘴角边露出不太明显的酒窝。
他挥了挥手，对田憬说：“快回去吧，别晒黑了。”
冷气重新吹向后背，田憬身上却少了轻松。
她挑着鸡蛋三明治里的番茄，直到被打完电话的宋晓晴猛地拍了肩膀，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
叉子底下的番茄早已面目全非，鲜红粘腻的汁水玷染白色瓷盘。
“你怎么了，丢了魂一样？”宋晓晴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嘴唇上的口红比先前艳丽，应该是补涂过。
她不再提男友，对田憬说起了自己喜欢的珠宝品牌项链出了新款式。
田憬随话语点头附和，实则兴致缺缺，余光瞟到对面的马路边空空如也，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却无一驻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