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
夜上海的台上，穿着华丽的小歌星唱的是时下流行的新曲子。
“玫瑰玫瑰我爱你”几句歌词循环溢出，听的人如痴如醉，整个空间内的时间随着歌词循环而循环，让人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这里一切都讲求西式，西式的建筑、西式的点心、西式的酒水，进出的客人也要求穿着西式服装。
对女士要求没那么严格，但旗袍必须是经过改良的。要掐出细腰，凸显出胸前起伏。别看从头到脚只露出瘦胳膊和脚踝，比光着身子还诱惑。
客人在其间推杯换盏，女客从男客身边走过去时，必定留下一些香味和一些遐想。
文俊杰却觉得一阵窒息。洋人的东西就真这么好？他听着艳俗的“玫瑰我爱你”的歌词觉得浑身要起鸡皮疙瘩。
真肉麻，真直白，真下里巴人。
真不知道这些人放着老祖宗的好东西不要，捡洋人带过来的垃圾干什么。
文俊杰穿上外套起身要走，手臂被旁边的一个醉鬼拉住，“文大少，去哪啊，等会还有几个漂亮的妞要来。”醉鬼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附在文俊杰小声耳边说：“6个，一个顶一个好看，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可不能错过啊。”
文俊杰心里一阵恶寒，他出国游学一圈还没变得这么开放，这群人在国内已经不顾礼义廉耻了，真是不敢想象以后。
他没显露出自己的厌恶，换上一幅笑脸对身边的醉鬼说：“许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送上门的哪有自己主动抓的香，玩女人玩的不就是你追我逃的过程。”
他不动声色的打掉许儒的手，“我刚看那边有个小妞不错，等兄弟给你报喜。”
许儒端起酒杯朝他一举，目送他走出夜上海的大门。
文俊杰在湖边漫步，感受春风，柳树发芽，在水面垂下碧丝，与远处的拱桥倒影交相辉映，这是中国独一无二的景致了。
他在国外修习的医学，回国后想改进中国的医疗技术。不过才呆了几天，种种现象告诉他现在的社会病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让他无从下手，光是想想就有气无力。
平静的水面被微风吹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桂花的香气。
这香气并不腻人，反而解忧。
文俊杰觉得奇怪，现在并不是桂花的花期，难道是话本里的花妖。
大抵是中国读书人心里都对精怪有所痴迷，饶是文俊杰留洋回来也是念念不忘。一面秉持着科学精神，一面幻想着花妖的美丽，被香味牵引走进一家剧院。
他到的时候客人刚刚散场，乱做一团，没人守着。挤过人群，循着香味来到后台，在萦绕着淡淡香气的房间门口听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腔。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人情冷暖凭天造，谁能移动半分毫……”
文俊杰不知房间内是谁，隔着门听了一会小曲，突然想到自己这样不也蛮像个流氓痴汉吗。自嘲一声转身要离开，走到走廊转角时，身后传来一记清脆好听的声音，“诶，你能不能帮我拉下拉链，我够不着。”
文俊杰下意识回头，又四处望望，最后指向自己，问道：“我？”
“对，就是你。”
女孩身上披着毛毯，只敢探出小半截身体在门外，头上带着珐琅彩的发饰，在钨丝灯下闪烁着绚丽的光华。她脸上露出害羞又焦急的神色，双颊爬上一抹红霞。
文俊杰刚刚还在心里嘲笑自己，现在那些“君子之言”全忘光了。
铮亮的手工皮鞋踩在欧式花纹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声，走廊在文俊杰的眼睛里变得如此漫长，香气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告诉他进房间时记得带上了门。
此后星光大戏院多了一位熟客，名不见经传的青衣姚书有了第一个忠实粉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