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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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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恬一路忍着没哭出声。到了家里,直奔楼上,扑进卧房,就再也忍不住了,往前一扑扑倒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就痛哭起来。
真相竟如此丑陋。他们从一开始就瞒骗她、利用她!只把她当工具当诱饵!她却一直傻乎乎把他们当成朋友,当成哥哥姐姐……她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蠢!
她边哭边狠命捶着床,仿佛把这床当成了林文致和姚韵,用尽全身力气也要把它捶烂捶破……哭着捶着她累了,声嘶力竭了,手都酸痛了,然而她还不能够平静下来。在她的心里始终有一团仇恨的火熊熊燃烧着,她用再多的眼泪也没法浇灭它。
她把原本堆在床尾的一床羽绒被扯了过来,抱在怀里,旋即低下头,用牙齿咬破了被面,把里面的羽绒全抖了出来。
漫天飞舞的羽绒像雪花似的,洒了她一头一脸。她抱着空空的被套在床上滚来滚去,随着“扑通”一声,不小心滚到地上,一个枕头也掉了下来,砸到她身上。
她抱着那枕头,那是江曜的枕头。她想起江曜了,她想起来愚蠢的自己以前是如何受林文致和姚韵摆布,一步步伤害这深爱她的男人了。
她更加悔恨,再次哭了起来,哭得比之前还要大声。
就在她摧毁肺腑的哭声中,江曜推开门走进来,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用双手环住她,让她挤进他温暖的怀内。她脸上先是呆了一下,短暂停了几秒,把湿漉漉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又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令他也心如刀割。但他只是沉默地抱着她。
她哭到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肯停。
夜深了,周围静悄悄的。
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她用哭得通红的眼睛凝视着他的脸,声音沙哑得像伤风感冒,徐徐说:“我……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她决定对他坦白了。
她曾想把她以前做过的事情瞒他一辈子。现在她不想瞒了。即使他听了之后要跟她分手,她也愿意承受。都是因为她太蠢,他才受到许多伤害。一切都是她的错。
他却先于她开口,淡淡地说:“我都知道了。”
她愕然,不由自主离开了他的怀抱,往后倒退了一步。
然后她的灵魂仿佛出了窍,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呆木木的了。
她不会思考了,也不会说话了,只能愣愣看着他。
此时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她却觉得离他很远很远。
跟她对视良久,他很疲惫地叹出一口气。然后,他向前迈出一步,再次对她伸出有力的大手,再次搂住了她,让她贴在他温暖的令人安心的胸口。
“以后好好待在我身边,以前的事情都不提了。”
江灿最近官司缠身。吸/毒、诱使他人吸/毒、强/奸,随便哪一条罪成都足以令他身败名裂,以后在圈子里抬不起头来。
江东海为他聘请了本市最擅长打刑事官司的金律师,但金律师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帮他打掉全部罪名。
“都是好色累事……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江东海气到极点,举起拐杖就要揍江灿。
江灿赶紧变身泼猴,上蹿下跳,左躲右闪,江东海年纪大,右腿又不方便,最后他不但没打着江灿,还差点摔了一跤。
眼看老父就要心脏病发,江灿赶紧逃离家中。
他离开家之后无处可去,一气之下竟驱车去了叶宅,打算找到叶佩诗当面质问,问清楚她为什么害他。
“我找你们六小姐,快叫她滚出来见我!”他把车子停在叶宅门口,只按下车窗,粗声命令那前来查看正欲询问的保安。
保安听到他是来找叶佩诗的,态度竟有些不耐烦:“这儿没有六小姐。”说完直接转身回到值班亭去,理都不理他了。
江灿气结,他没想到叶佩诗在叶家还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几个月前他听说叶家终于允许叶佩诗搬进叶宅,还以为她已经获得了家族承认。因此当她故意接近他,提出想跟他联姻的时候,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才会被她陷害。
他记得很清楚。那晚,叶佩诗约他在酒吧见面,他去了,一去到就看见她旁边坐着个扎了两根马尾辫模样很清纯的学生妹。
“喂,她有十八岁没有?”他手指着那学生妹,下巴却朝向叶佩诗,“没成年的我可不要,造孽。”
“刚过十八岁生日。”
“哦?怎么看起来像还在发育?”
“没有啦,娃娃脸是这样的啦!”那时叶佩诗是这样跟他说的。等第二天被逮,他才从警察口中得知,那小妹妹还差几个月才到十六岁……
“八婆!贱人!专登阴我!”他越想越气,狠狠捶了几下方向盘,捶出一阵刺耳喇叭声。
就在此时,一辆红色跑车从后方缓缓开过来,经过他的车旁,开车的是林文致。
亲眼看见那车直接驶入了叶宅的大门,而且过了十多分钟都还没开出来,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气愤愤驱车离开了叶宅,把车子引擎弄出一阵狮吼似的声响。
几个小时后,估摸着林文致应该已经离开叶宅回到公司,江灿直接去到林文致办公室,预备了要跟他拼命,拼个你死我活。
林文致靠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任由江灿脸红脖子粗地跺脚大骂,飙出各种不堪入耳脏话,他只管慢悠悠喝他的咖啡。
显然他没把江灿找上门当回事。
不过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由着江灿骂了几分钟,他猛地站起身,把手中的咖啡杯直直掷了过去。
江灿连忙往边上躲,杯子没扔中他,随着“咣当”一声成了一堆碎片。
他抖着手指着林文致,瞪眼质问:“你还想谋杀我?”
林文致铁青着脸,气咻咻的:“我这是正当防卫,是你先来挑衅!”
“哼!”江灿哼了一声,很大声地说:“得了吧?论阴险狡诈,谁玩得过你?只是没想到你的心全是黑的,竟然跟叶佩诗那婊子合谋陷害我?你以为把我害惨了,爸爸就会认你了?你不过是个野种!是个婊子养的私生子而已!”
“野种”“私生子”这类词向来是林文致的禁忌,江灿一次过把它们都讲了出来,而且还骂到林母身上去。林文致登时怒火冲天,他眼睛暴突,使劲瞪着江灿,像瞪着一条惹人嫌的流浪狗,咬牙切齿道:“别忘了你就要坐牢了!又吸/毒又强……奸,再怎么着也得坐个几年吧?我要是你,宁愿抓紧时间多吃几顿好饭,多玩几个女人--监狱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到时能不能完整出来都很难说!”
江灿一下子变了脸。
林文致反倒露出了阴森森的笑意。他拿起内线电话把保安喊了来,命令保安把江灿撵出去。
江灿被保安硬架着带走的时候,还顽强地回过头,朝林文致扯着喉咙大喊:“你别狂!你别得意!我未见得就要玩完!我一定会抓到你的痛脚!我不会放过你……”
人被架走了,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室内恢复了安静,但林文致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坐回办公椅,脸上仍是阴沉沉的。
正想着事情,秘书突然敲门进来,通知他总裁找他,让他到楼上去一趟。
他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江曜要找他?又是为了什么事?明明上午才开过工作会议。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从容地走出去,乘电梯上楼,来到总裁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后,只听到里面传出浑厚沉着又略苍老的一句:“进来。”
他推开门进了去。
办公桌后面是大片的落地玻璃窗,有个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正站在窗边,面朝窗外,眺望远处。
林文致进来后,他缓缓回转身来。
是江东昇。
林文致吃了一惊,脑子飞快运转起来,猜测江东昇突然召见他的种种可能。
江东昇不喜欢为难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告诉他:“我找你来,是想劝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江灿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何必要逼死他?”
如他所料,林文致一秒变色。但狡诈虚伪的男人很快就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他装糊涂:“江董您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听到这句话,江东昇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林文致愕然。
笑了一阵后,江东昇脸色瞬变严肃,同时把锐利的双眼直直盯住了他,“我早知道你进来光盛的目的!为了达到目的,你在十几年前就开始谋划了!真不得不夸你一句有恒心有毅力。如果你肯把你的恒心和毅力放在正道上,将来一定大有作为,不会比江曜差到哪里去!”
江东昇都如此说了,林文致也就不装了,只听他冷笑着反问:“既然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看穿了我的计划,为什么还由得我进光盛?还让我顺利拿到两成股份?你难道就不怕江东海把他自己的股份转让给我?他要是真把手上的股份全给了我,我就是光盛最大的股东了!”
出乎他的意料,江东昇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东海不会把股份转让给你的。我了解他。就算他真的把股份全都给了你,你当上光盛最大的股东,我也无所谓。十几年前,我用东海犯罪的证据,逼迫他放弃了光盛的管理权,我知道他一直都很恨我。外面也有不少人传言,说我贪权,故意压着亲弟弟不让他上位。其实光盛是我跟东海当年一起创立的,这里面有我的许多心血,也有他的心血。你作为东海的亲生儿子,掌管光盛也合情理。前提是你要有足够强的能力,可以完全取代江曜,甚至表现得比他更优秀,能把光盛管理得更好。但目前看来,你并不具备管理光盛的能力。”
林文致震惊地瞪着江东昇。江东昇竟如此直接地把他跟江曜放在一起比较,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而且江东昇说的这番话,几乎句句藏针,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他冷哼了一声说:“哼!到底还是偏向亲儿子,你也太看得起江曜了!江曜很有本事吗?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愿意放弃自己在光盛的股份!可见他属于情感大于理智的一类人,根本成不了大事!”
江东昇说:“我并不认同你所说的。江曜向来是冷静理智的一个人,他之所以答应你提出的条件,连股份都可以放弃,不仅仅因为关恬,还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他的想法跟我的一样。”
林文致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江曜竟然一早就知道他是江东海的私生子?知道关恬是他放出去引他上当的诱饵?
他们父子俩根本笃定了他不会成功!
霎时间,林文致仿佛变成了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情绪彻底失控。到了这地步,他只剩最后一个筹码了。只见他突然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指着面前这个说起来也是他长辈的老人,威胁道:“江东昇,我手上可是掌握了好些你的犯罪证据的。难道你就不怕我拿着证据去举报你?令到你晚节不保,临老入狱?”
再次出乎他意料,江东昇根本不怕,他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眨,又说出一番令人绝望的话:“林文致,我知道你手上并没有多少有力证据可以指证我。至于江曜?他几年前才全面接手光盛,那时光盛该白的地方都漂白了,他本人也是白过张白纸,你怎么举报他?你的这些话,骗骗关恬和东海那老糊涂还行,可骗不了我!”
林文致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他尽管还握着拳头,可他能感觉得到,他的拳头在颤抖,他全身都在颤抖。
江东昇朝他惨白的脸看了一眼,继续说:“你手上不见得有什么能影响到我的证据,我手上反倒掌握了好些,你以前做生意时使用了非常手段的证据!你以为只有你暗中查我么?十几年前,林然死的那天,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打那天起,我就一直派人暗中留意你跟你母亲的情况。说实话,你是个自立自强的孩子,凭着自己的能力也能闯出一方小天地。可惜你太贪心!太浮躁!你完全继承了东海的狠和毒,却没有继承到一点我们江家人都应该有的忠和义!所以你注定了会失败。即使真让你得到了光盛,你也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