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雪人回头

1、重逢

　　谢明韶跟随师父云游在外三年多，萧洵也等了他三年多。

　　“今日怎么有空找我喝酒了”谢明允处理完事务，就跑到自己房中来见萧洵。

　　萧洵一个闲散王爷，不像谢明允这个将军，天天不是在军营里操练兵蛮子，就是在处理军务。

　　好不容易得空了，又火急火燎的跑来见萧洵了。

　　萧洵给谢明允倒了杯水，示意他喝，“我哪日没空，这不是等你有空才找你的吗？你今日休沐，去喝两杯？”

　　谢明允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撇了眼萧洵，见他笑得不怀好意，顿时明了他的心思。

　　“喝酒是假，找我打听明韶的事才是正事吧。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知道明韶要回来了，才来找我打听消息的。”

　　萧洵轻推了一下谢明允，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贱兮兮的说，“不亏是你呀大舅子，那你赶紧跟我说说小韶儿啥时候回来，我好去接他。”

　　谢明韶自从云游在外，便跟萧洵不常联络。萧洵虽知道谢明韶在外发生过的事，但他具体在哪里也不清楚。

　　只知道他近日会回京。

　　大舅子？谢明允仗着力气大，用手肘锁着萧洵的脖子，纠正他的说法，“谁是你大舅子啊，你可别瞎攀亲戚。”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明韶啥时候回京，他只修书一封，说近日会回京，所以说，我这个亲哥哥知道的消息可不比你这个青梅竹马知道的多。”

　　谢明韶这个弟弟哪哪都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太让人放心了，谢明允反而觉得他们兄弟两略显疏远。

　　萧洵听到他的话，还有点心疼谢明允了，一个哥哥连自己弟弟的踪迹都不知道。

　　“大舅子，你还不承认，小韶儿对我还是与众不同的，他跟我还是时不时有书信往来的。”

　　“你再说一句，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打趴下。走，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回，去酒楼喝酒去。”谢明允锁着萧洵脖子往外拽。

　　谢明允跟萧洵算不上一起长大，但二人师从同一个武术师父，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兄弟。但萧洵这个人吧，用他们师父的话说，“他这个人吧，明明是一块上乘的璞玉，但就是不肯好好雕琢自己。”

　　直到现在，萧洵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谢明允挺不理解的，就萧洵这个冥顽不灵的样子，怎么可能入的了明韶的眼，“你说明韶放着那些个端正博学、满腹经纶的官家子弟、寒门学子不结交，偏偏跟你纠缠不清。”

　　谢明允倒不是说萧洵胸无笔墨、才疏学浅，只不过这两个人呐，是真的八竿子打不着。

　　“谢明允，你这就过分了，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上我家小韶儿的眼光。我虽然看上去挺不务正业，但我也没那么差吧，我——”

　　怕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谢明允直接打断了萧洵的花，“停，别说了，千万别扫了我喝酒的雅兴。”

　　两人寻了家常来的酒楼，叫老板上了几大坛美酒，然后要了间雅间就上楼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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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了吗？”送酒的小厮在门外嚼舌根子，“谢将军家的那位小公子好像回来了，今日有人在城东的醉月酒楼看到他了。”

　　“是吗？没想到表面正经的谢公子竟然会去那种地方。”

　　小厮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同为习武之人的谢明允、萧洵却听得一清二楚。

　　萧洵面色铁青，虽然知道谢明韶非寻常之辈，但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手掌不知觉的紧握着酒杯，情绪低落。

　　倒是一旁的谢明允淡定自若，给萧洵倒酒，“你日日期盼的小韶儿终于回来的，不去接他吗？”

　　虽然谢明允这个哥哥也特别想亲自把谢明韶接回来，但是有萧洵在，他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萧洵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不喝了，我去接小韶儿了。”

　　萧洵出酒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些。萧洵怕城门落锁，找了匹马就匆忙出城了。

　　醉月酒楼是城东的一家酒肆，但近几年却发展成暗娼娈童的聚集地，于是乎名声大噪，引得纨绔好色之徒竞相前往。

　　萧洵不信谢明韶是这种人，但更害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萧洵赶到醉月楼的时候，月色朦胧，寒鸦啼叫。

　　酒楼正中间放置着一面巨大的花钹大鼓，身着鲜艳衣衫的舞女在大鼓之上身轻似燕，翩翩起舞。

　　台下的看客左拥右抱，嬉皮笑脸的喝着花酒，眼神跟着台上轻浮妩媚的舞女不停移动。

　　萧洵观望四周，并未看到谢明韶的身影。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要不要去楼上看看货。”酒楼老板是个瘦小猥琐的中年男子，一双灰溜溜的眼睛在萧洵身上上下打量。

　　萧洵也不废话，“你今日可有见过一位公子，身高应该跟我差不多，长得清瘦白皙。”

　　萧洵也三、四年没见过谢明韶了，也不知道当初那个长相清秀、谦卑虚己的少年如今长啥样子了。

　　“对了，他左边眉尾有一颗小痣。”

　　小时候，萧洵特别喜欢用手触碰谢明韶眉尾的痣，谢明韶一开始还很抵制，跟萧洵商量无果后也放弃挣扎了。

　　酒楼老板脑子转的飞快，身子向萧洵凑近了一点，一副我懂我明白的样子说，“咱这呀，还真有几个，就在楼上，一会儿我亲自领你上去看看，包您满意。”

　　萧洵撇过眼，不耐烦的说，“我今日要是见不到那个人，我就砸了你这个酒楼。”

　　“这位爷，咱道上可是有规矩的，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您这样做可是坏了规矩。我还真不知道您说的那位公子的去向，今日就算你在这闹事，我也找不出来啊”

　　老板见萧洵如此强硬，说话也不唯唯诺诺的了。明里暗里都表面自身背后的势力非同一般。

　　萧洵也不傻，哪里会听不出来他的暗示。

　　萧洵不想让谢明韶看见自己冒冒失失的样子，见老板异常的反应觉得谢明韶来此肯定有自己的意图。

　　“打扰了，告辞。”

　　萧洵也不多说，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来闹事，活得不耐烦了吧”酒楼老板自顾自的说。

　　萧洵出来后，拐进酒楼门口的巷子里等着。或许谢明韶已经走了，但萧洵还是想着，万一他在呢。

　　过了一段时间，酒楼里陆续有人出来。萧洵一眼就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小韶儿。

　　少年比三、四年前更加成熟稳重、从容淡定。少年眉清目秀，面若冠玉。身着一袭白衣，身材挺拔。少年的眼睛幽暗深邃，却十分干净。

　　萧洵见到谢明韶，顿时起了调戏他的坏心思。

　　趁着昏暗的夜色，萧洵快步走到谢明韶身旁，不等对方反应就紧紧握住谢明韶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拽。

　　等到谢明韶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萧洵放开谢明韶的手腕，双手圈住谢明韶的腰身。

　　萧洵哑着声说，“小公子长得如此俊俏，要不跟爷回家，爷好好疼你。”

　　说完，萧洵还不忘用嘴唇轻轻啄一下谢明韶的耳垂。

　　谢明韶只当对方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登徒子，趁着萧洵放松对自己的禁锢，用手肘狠狠的撞向萧洵的腹部，

　　“放手”谢明韶说。

　　萧洵自幼习武，虽说顽劣了些，但武功还是跟谢明允不相上下的。

　　但为了博得谢明韶的同情，萧洵假装吃痛，放开握着谢明韶腰部的手，转而捂住自己的腹部，无力呻吟着，“小韶儿，你力气怎么这么大，要是把我打残了你可得对我负责。”

　　小韶儿？

　　不用猜谢明韶也知道身后之人是谁，这世上，除萧洵外，不会再有人如此叫他。

　　谢明韶转身，毫不留情的戳穿萧洵的心思，“萧洵，戏演过了。”

　　“那你说到底会不会对我负责吧？”萧洵变被动为主动，用小狗般的眼神紧盯着谢明韶。

　　谢明韶从来没有掩饰对萧洵的偏爱，毫不犹豫的回答，“会。”

　　萧洵收缩自如，马上一改惨淡面容，嘴角不知觉的勾着笑。

　　“小韶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没正经一会儿，萧洵就扯着谢明韶的袖子仔细嗅了嗅，皱着眉头说道，“你这袖子上沾了女人的胭脂味，我不喜欢，赶紧回去换了。”

　　谢明韶也寻思着回去换件衣服，但又疑惑萧洵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他明明只是跟萧洵说最近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来酒楼了的，我没有跟你说今天就会回京。”

　　说到这，萧洵醋意就上来了，“你回来不告诉我就算了，你还逛窑子。小韶儿，你不乖了。”

　　“我去那种地方是为了查一些事儿。没干别的。”谢明韶明知道萧洵在无理取闹，还是耐心的解释，“我在回京路上，发现有一些商人偷偷运货物运到酒楼，但进去查看，那批货物又不知去向。”

　　“送货不是很正常吗？酒楼这么大的开销，难免要从外进些货来？”萧洵只觉得谢明韶跟他师父呆久了，人也变得多疑起来。

　　“就算是送货，也不需要派一些武师押货吧。何况我进去查看了，那批货竟然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