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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突如其来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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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最近听这首歌的次数太多,所以直接用成标题写一个短篇。虽然歌是1991年的,不过本篇设定却是大正时期,但不管是歌名还是感觉其实都很贴所以用了。设定上两人依旧是非常危险的人物,因为各自并没有交集的工作来到日本,发生不可思议邂逅的朦胧浪漫故事)
1.春
京都的晨路上,稀稀落落有蝶舞翩迁——仔细一看,那是女学生们微微翻动的袴裙。为首那位最是时髦,她的蕾丝披肩,浅樱色的,织得那样轻软,是一簇垂下的樱。
脚下路面青苔润泽,幽光隐现。一双双棕褐短靴,掠过阴翳与明媚交织的石板。
百货店外贴着最新的海报,色彩秾丽,无论是其中的女郎还是他们身上今季时兴的服装。学生们聚在一起,正悄声议论近来令人心折的□□。不远处结伴而行,穿茶色西服的青年们则小心翼翼地围观从身边飞走的她们。
——失礼ですが、これはあなたのお品では?(不好意思,请问这是你的东西吗?)
陌生的年轻女性递出一条玫红色带子,微笑着停在其中一位女学生面前。
对方穿着剪裁精良,面料舒适的深灰色吸烟装,头戴饰有皮质缎带的黑色绒面帽,唇上一抹红纯正不俗。
西洋的面孔,日语的措辞却古典优雅。她的声音,白皙的肌肤,银白的头发,叠放着几块透明玻璃般出现在这里。
——哎呀,雪子小姐,是你的发带掉了。
雪子下意识捋了捋鬓边的头发,脸颊侧边温暖地泛起红晕,按住心口稍稍俯身接过发带。
她看见对方有双红色的眼睛。
那是流入玻璃杯的红酒,酒水里想必浸着樱桃汁液。
——……啊,是的,是我的。那个……真的非常感谢您,谢谢。
——别客气。你这件披肩很好看,我喜欢它的流苏设计。那么,再次祝各位日安。
她依然微笑着,只是小幅度垂头行礼。雪子的同伴为她重新系好带子,而她有些恍惚迷蒙,看着外国女人的身影逐渐消散。
……
和女学生们短暂偶遇的意大利女性,格洛莉亚,渐渐拐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迎面走来同样具有意大利面孔的男人,她同对方错身而过。
尔后又一阵风起,两道脚步声却独有一道戛然而止,重物落地后的余音安静地消散。
擦掉血迹的刀刃重新回到口袋,杀人者从巷子里穿回有点人气的地方,姿态和步伐没有任何改变。
她路过南禅寺,而晨光尚早,这样的赏樱好去处此刻只有寥寥数人。门口是曾经相当有名的蹴上铁道,承载过一部分振兴京都的职责,可惜如今只剩下染着灰尘的空寂。两旁高大的吉野樱大抵是不忍,竟开得如此决绝的繁盛。粉白花瓣并不均匀地躺在炭黑色轨道上,它便成了长在地上的树枝。
轨道建在一段斜坡上,格洛莉亚则在高处停下脚步,决定花点时间,趁这尚且安静的片刻,和樱花一起消磨时间。
一阵今早最猛烈但并不粗鲁的风从侧边卷来。
空气对流里不计其数的樱花一瞬间填满这里。一道垂直旋转的花墙,或者说,一面无法反照他人的镜子,遮盖了她向下看的视线。
格洛莉亚按住自己的帽檐,心情不错地等着风停花落。
重叠交错的花瓣在不规律地散开。眼睛透过花雨的缝隙,可以看见有什么正从轨道下坡缓缓而来,犹如一张被分割的照片。
很快照片在粉白的光晕里从远处活了过来,隐约看出是个人影——是个个子很高,身形颀长,穿着一身浓黑西服的男性。
樱花纷纷垂落,终于能看见他披着晨光的黑色头发和同色的圆顶礼帽。
亮橙色的领带也不再是一团混在粉樱里的模糊色块。
凄清干脆的脚步声开始逐渐大过耳边细微的风响。
几片花瓣从他的帽檐和肩上簌簌滑下,他的视线并没有追随而去,而是放低,投向站在原地、注视他彻底走上来的格洛莉亚,于是她终于能看清这个难辨真实的神秘过客的脸:眉骨凸出,压得很低。眼窝深邃,鼻梁的角度冷硬锋利,正好配上黑色狭长的眼睛。樱树折射的柔和光线一半随意地铺了半边身体,一半斑驳地贴在五官清晰的线条上,反而愈发虚幻起来。
“日安,小姐,没想到会在京都遇上别的意大利人。”
青年出于绅士礼仪,先一步向她问候。
——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她进一步得出结论。不是因为距离,而是他身上被风带来薄荷味道的苦涩烟草和纯正的Espresso香气。
——日安,先生。真巧,这个时间似乎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我个人偏爱安静。
——我也是。对了先生,您的衣领上有几片花瓣。
——谢谢。您的帽檐上,小姐。
身处异国的同乡人彼此点头致意,朝着反方向离开。
他们各自注意到口袋里的匕首和腰间带着一点余温的手枪沾到一片花瓣,但都决定不拿走它。
樱色如云,甚是美丽。
2.夏
森林在夜晚是深绿幽玄的。天边苍白发凉的月亮被夏日的热气烫得很薄。月光杳杳飘下,从奔跑之人身侧向后划过,她把并不和平寻常的——比如血液,还有一具尸体远远地抛在身后。
镰仓的友人邀她今夜观赏花火,这是个便捷简单,出人预料的遮掩。
她慢下脚步,打理自己的缎子和服,木屐平稳悠闲地踩过一截松软的草地和隐秘的小道,冷色的光从脚尖向后褪去,直至彻底离开她的身躯——格洛莉亚的身影,便如此从森林边际浮现,向着由比滨的海岸漫步而去。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5分钟,也许她应该拿着苹果糖迎接朋友。
向来颇具行动力的格洛莉亚锁定了苹果糖小摊的位置,径直朝那里走去。
——老板,请给我两个,谢谢。
——请您稍等。
她站在一旁排队,侧过身漫无目的地去看周边的小摊。
烤物炸物的的滋滋响声融化在空气里。女孩子搅动刨冰,小勺沙沙,或与杯壁发出玲珑撞击。戴面具的男女鬼魅般在身侧徘徊,风车吱呀转动从这头吹到那头。
她清楚地看见这些小摊,小摊的店主和客人,听着食物的,人的,景色的声音,闻到他们的气味,也能摸到空气,苹果糖的竹签,冰凉的杯子。
那又怎样呢?
她没来由地对欣赏周围的景色感到无聊和徒劳,目光冷冷地和天上的月亮一起注视他人和他物。
这可不是说她怀念把什么人的生命夺走的异常感觉。那是习惯的问题,人们习惯吃饭,习惯睡觉,习惯和人聊天,总之都是个习惯。
恐怕有人就要急不可耐地说了——哎呀,你这是狂妄地厌世,追求那种时髦的,自以为高尚的孤独吧?
评论的人想必也是十分傲慢无礼,自作些聪明的家伙。
她并不讨厌这个世界,毕竟一个人的感受不等同于世界的定义。只是不愿意迎合而已,迎合不能让她感兴趣,不能让她付出情感的人事。时间和精力,可都是很珍贵的。
嗯?
那些斑斓忽然与她远去了,有什么把她的思维拦腰折断。
一抹深绿。那几乎让她以为是森林的缩影,突然地逼开周围的五光十色。
身旁的透明缸子里,血红和银白的小鱼在其中游弋。他们和剔透鲜艳的苹果糖映射出扭曲迷幻的光影,诡异地打在二人的脸上和身侧。
发腻的甜香和截然不同的线香是一层包裹整个祭典的羽织,远处的小型花火则打湿了它。空气,土地和天空好像都黏住了。
——晚上好,小姐。我们应当是见过的?
穿和服的意大利青年发问。他看见对方头上垂下淡色的穗子,几缕鬓边的发丝绕在其中,有些想帮她打理但并未。他们组成一道小小的帘盖在她眼角和睫边,眼睛里的红色似乎沾了点过去。和服是淡色的,羽织也没有挑选鲜艳的色彩。但他想,这并不是女子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那样突出且明媚诡谲的原因。
——是的,又见面了,先生。
她在老板的提醒下接过苹果糖,重新转身和青年对视。这个人每次出现的时候总让人觉得过于突然而且虚幻,但矛盾地可以切肤感受到他的确站在这里,站在她眼前。但格洛莉亚觉得她并不应该理直气壮地点评这位过客,因为对于常人而言她同样如此。
——这件和服您穿很适合。
他今天没戴帽子,空气里有淡过玻璃器皿的笑意。
——谢谢,除了西服外您这件衣服也很好看。
她还算认真地打量他的服饰,且并不困难地回想上回的偶遇。
——谬赞。在等人吗?
——是啊,您又如何?
——也算是。
他们沉默地一起走向祭典的门口,隔开些距离站在柱子旁,看上去不是一路来的,但又难以找到并非一路人的线索。
等到烟火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朋友终于出现,急匆匆跑来挽过格洛莉亚的手臂。青年,则无声地从某个时候不见踪影。
尔后,一种异类的声响巧妙地缝合在烟花里。
格洛莉亚和友人在烟火之下,感觉到和那个人的眼睛有一瞬间交汇。他们的目光短暂地下了场雨,秘密地淋过两双瞳孔。
3.秋
别墅主人的体温像秋天叶子的温度那样冷下去,身下一片红枫晕开的速度变得缓慢。
青年,Reborn,站在原地等待枪口白烟消散,枪口不再发烫。被枪声惊走的飞鸟已寻不见踪迹,主人偏好这里的僻静,最终也无人知晓地逝去。
Reborn走出别墅,从屋后小径离开,返回轻井泽云场池。
昨夜下过不大不小的雨,这会儿空气里能呼吸到一种事物终结的潮湿。虫鸣声远近难辨——但可能并不是什么虫类的叫声,是大地,天空,甚至是整个自然的声音而已。还留在枝干上的枫叶依然绚烂地发红,金色的落叶松挑着空档穿插其中。被雨水打落的枫叶躺在池边小径或是木桥上,他们的颜色也那样浓烈,生前说不定担心过自己这样绝世秾丽的面容如若逝去该如何是好,但这会儿已然永恒悲哀地美丽下去,当然,过不了多久会消散死去。就像烟花,烟花死掉后也是一地灰烬,可人们都那样着迷于它转瞬即逝的美。
池水明净,不见波纹。红枫和金松的影子投在水中,隐隐绰绰。杀手能听见从身边经过的旅人一时感慨万千,吟出些“これがまあ ついの栖か 紅葉のちり”(红叶纷飞处,难道就是我最后的安栖之地吗)之类的名句。虽说作为杀人者他与死亡总是很近,但却并不会像这样总是联想到死,又如此地想亲近死亡。真令人遗憾他无法生出这种赞叹死亡的诗意,至少从他第一次开始杀人和被人尝试杀死,到现在,死亡是剥夺,是影子,也是恐惧和眷恋。
他这样总被认为接近于死的人倒是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不是出于害怕和回避,他性格如此,少有留恋和在意,过去不必绊在身后,未来也不必挡在身前。
Reborn在池边止步,看着镜子似的的湖面上有他自己的投影,他的水中倒影掩映在一片红的金的,这些烂漫色彩里,一动不动,随时可消弭。
他再次抬步,从小径穿进枫林,路人的赞叹之声和哀怨和飘零落叶一起从他耳侧拂过。皮鞋走在和土地一体的叶子上,静谧粗糙的沙响,枝叶和毛呢外套摩挲的怪异声绕着他一路。
木桥近在眼前,他穿出林子,一抹格外鲜红的叶子亲昵地从眼角划过,总感觉它不属于这里。
Reborn走上桥,他踩住了一片快要风干的枫叶。脆弱碎裂的声响在脚下呜咽。
他无法捕捉的另一个与这何其相似的声音此刻在不远处出现。
——踩着桥上落叶的女性站在他正前方。
Reborn选择停下,他的眼睛变成相机镜头,记录对方闯入视线又进一步接近。
格洛莉亚稍微压下一点遮住下半张脸的羊毛围巾,戴着丝绒缎面手套左手握住一柄纯色的伞。
——你在这里呢,先生。
——我的确在,小姐。
——轻井泽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我有同感。
他们站在一起,同时面向一侧的池面。并没有人问起谁为何来到此处,也没人发出陪伴的邀请,他们甚至不询问可以逗留于此处的时间。
只看见时间流转,他们在某一刻同时向彼此点头致意,轻飘飘地告别。
格洛莉亚的鬓边大概无意间划过亲吻了Reborn眼角的红叶,Reborn的衣角则同样略过可能保留她衣服温度的枝叶。
真是安静的秋日。
4.冬
黑色莽撞的车头拖着沉重的身躯行驶在轨道上。蒸汽沿着车身向后拉长飘摇。北海道的雪山绵延不断,但积雪并不显柔软,折射昏暗铅灰色的天光。挂满雾凇的冷杉和松树沉默屹立在侧,仿佛冻僵的僧侣。依稀可见虾夷鹿从山头冒出,不知道是否朝这边眺望。一些废弃许久被积雪压塌的屋子孤零零散在大地,而冒着黑气的煤矿小镇在微弱暖光里模糊身影。
一等车厢内,黄铜色的阅读灯,同色的暖气片和衣帽架,深色且抛光的木质行李架,和座位上深红的天鹅绒使人从寒冬里得到宝贵的暖意。玻璃是双层的,但显然不能完全抵御寒气,雾蒙蒙的窗户边缘生长着一圈冰花。
Reborn靠窗坐着,他今天的色彩依然和北海道的冬季不相上下。灰色的切斯特菲尔德大衣,低饱和的围巾,皮质黑色手套,这些在昏黄的光晕下并没能变得柔和温暖,他们和那块玻璃窗一同发出冷气。他漆黑的眼瞳里落着煤油灯的火光,莫名使人觉得那团可怜的火星子就这么一无所知沉入黑色的潭水。
其余乘客有的小声交谈,像是西洋来的机器让羊奶的产量翻了好几倍之类的家常,也有分外关心国运时事的批判某某政治家教育家。有妇人抱怨北海道的风过于干燥伤害了皮肤,同行的友人从包里翻找,推荐起所谓巴黎来的最新护肤品。其中也不乏热爱文学者,几个报纸上常见的名字在车厢内飞来飞去。
真是和平啊——真高兴他们不知道原本也会登上这列火车一等车厢的旅客不久前被杀手轻易地结束了生命。
Reborn下意识往那位凄惨人士原本的座位投去目光。
他没办法看全座位上的人,但好在她附近的玻璃窗是非常合适的镜子,灯光和白雾让形状颜色比白日多少清晰明显一些。女子的外套挂在一边,穿着高领毛衣和一条宝蓝色半身裙,身上是一条乘务员送过来的毯子。她在闭目养神,红色的眼睛并没有露出,但不算是一种遗憾。垂下来的长长银白色头发覆盖她的头顶,肩膀和手臂,像是鸟类的羽毛翅膀——她此刻的确很像侧颈休憩的天鹅。
她的座位,脚下的那一小块地,还有那扇窗玻璃,这个小小的空间已经独立于车厢本身。
Reborn能看出她不是真的睡着,此刻火车平稳,走过去搭话好像是正常的行为。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打搅她片刻的放松安宁。
没过多久,火车缓缓停下,他到站了。
Reborn提着手提包下了车,朝着小小的木质站台走去。
车停的动静让格洛莉亚睁开眼,她姿态懒散但目光锐利地扫向窗外。
雪下大了点,天色更暗,除了站台的灯光其他地方都看不真切。
一把深灰色的伞从她眼前缓慢地移动,伞檐微微抬高,伞下的人莫名地讲目光转来。
格洛莉亚和他对视了。
Reborn没有停下脚步,他只是侧过一点身体对她笑了笑,嘴唇翕动。
——晚上好。
格洛莉亚同样莞尔,她本想抬手告别,想了想没有那样做。
火车重新开动,她的目光被拉长淡化。
格洛莉亚不再闭目养神,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冬日啊。
5.春
春雨绵绵。
银座下着雨。三越百货店和咖啡馆站在同一边,中间连接着几根松垮的电线,扯了个五线谱的形状,着实怪异,实在难以想象他们能在雨里作个什么曲子。洋装店,和服铺子成了妇女们合适的躲雨好去处,她们凑在一块儿抱怨雨水,店老板实在精明,他们立刻介绍起最新上市的服装,当真是比好些作家更为能说会道。
电车叮铃跑在街道上,里面塞满人,摇摇晃晃的,真让人担心谁从那窗口咕噜地倒出来。人力车夫灵活地穿梭在道上,车上有好些惊慌的少爷小姐们。汽车也在鸣笛,躲雨疾跑的行人们在混乱里东窜西窜,这让司机感到头疼。百货店的扩音器也是要凑上热闹的,但大概没人听清说着些什么。
隐隐听到佐藤千夜子美妙的歌声,“俺は河原の枯れすすき… お前はそれに夕日がさし…” (我如同河边的枯芒… 你如同照在枯芒上的夕阳…)”,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唱片机声音,竟还能平稳地浮在空中。
格洛莉亚是不可能去赶这种热闹的。她撑伞站在屋檐下等待手忙脚乱的车和人从面前过去。
她身后充斥着反倒被雨放大的香粉,女性香水和男性古龙水味道,格外腻人。对面的咖啡香气,西式甜点味道千辛万苦跑来这边,这更是难以忍受。
她忍不住抬手用手帕捂住鼻子。
而佐藤千夜子已经唱到第五遍,再动人的歌声也快招致不快的时候,街道终于安静了些,只剩下撑伞行走的路人和偶尔过来的一辆自行车。
格洛莉亚迈开步子打算走到街道对面。
她轻盈地略过湿润冷冽的街道,小心避开和行人不必要的擦碰。她踏上咖啡馆门口的地板,在打算转弯离开的时候下意识握紧了伞柄。
刚刚抽完一根香烟的青年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他皮鞋扣地的声音和门铃的响音在雨声里散开。
青年的目光从门把手移向外面的街道,很快捕捉了雨丝,然后,彻底聚焦在撑伞的女子脸上。
雨天好像是安静的吗?
原本是如此?
不是的,这场安静的雨是从他们的心里透出身体,淅沥地停在摇曳眼瞳中。
——怎么不说话?
她开口了。
——是啊。
他温和地回应。
——我猜是关于称呼的小问题,先生。
——这的确是一个小小的阻碍。
他们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站定,但却用熟悉缱绻的目光对视。
——日安,叫我Reborn就好。
——格洛莉亚,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