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魈]金笼藏魈》滋芋

5、不会发光的神之眼

　　“手给我。”魈在我面前伸出手，宽大的袖摆被清风拂动。
　　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把手放在那只修长漂亮的手上，这是我变为人形后和他的第一次身体接触。
　　感觉到他的回握，心中骤然有股如磐石般令人安心的力量。
　　“闭上眼。”魈最后叮嘱道。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下意识闭上眼，倏然，脚底一空，整个人被一股急速的力量往前一带，待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落了地。
　　我有些晕乎乎的睁开眼，前边的湖面甚是眼熟。
　　此处无风，为何湖面上涟漪阵阵？
　　“你忘记了么？”魈看着湖面。
　　我心头一紧，忙于心中念出术语，识海中蓝色的流光在湖面上清晰地指引着。
　　原以为变回人身后就会失去指引，如今这样的担忧已然消失殆尽。
　　我看向魈，指了指湖面，随后脱掉鞋子，提着裙摆，迈入湖中。
　　冰凉的湖水渐渐浸没了我的小腿，眼前的蓝色流光并没有转弯的迹象。
　　要到湖中央去吗？
　　我踌躇半晌，垂眸看着身上的漂亮衣裳，属实不想弄湿了，又再攥着裙角往上提。
　　突然，进入了深水区，脚下踩空，我扑通了几下，方才浮在湖面上。
　　身上已经湿透了，我略微气恼地扭过头，看到魈在岸边伫立，在我看来颇有种隔岸观火的感觉。
　　怎么不过来帮一下我？
　　我转回头，眉心微拧，于识海中凝眸细看前方的流光，似乎还要下潜。
　　记忆碎片掉落的地方千奇百怪，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耳边有风声挂过，唰的一下，魈立在我的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湖面在他脚下仿佛冻结了一般。
　　我不禁感叹，法力在自己身上消失了太久，以至于连这种便捷的能力都能涌出如此大的艳羡之意。
　　“发现了什么？”
　　发现水很深！！
　　……
　　唉，果然是仙人，一点都不理解人类的艰难。
　　我无力地抿了抿唇，一手指向前边的方向，另一手伸向他，示意他带着自己一起。
　　“怕水？”
　　不是怕水！
　　我稍抬起下颚，朝着前面点，可以想象样子会很滑稽。
　　然，魈会错意。
　　唰的一下，只见魈来到湖中央的上空，不知向下凝眸看着什么，手一抬，凭空化出的翠色长枪如同彗星坠落在湖面上，激起巨大的波涛。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一幕，湖底传来气流的波动，一个巨大的蓝色家伙跃出湖面。
　　好大的史莱姆！
　　见到如此庞然大物，我无声地咽了咽口水，惜命地游回岸上。
　　我有些纳罕，冰元素的史莱姆怎么还有风元素力？在史莱姆的各个部位，也没发现神之眼的存在。
　　下意识从识海中观瞧，发现蓝色流光在史莱姆身上集聚流转。
　　那么，记忆碎片就在它的身上，我只要把手贴到它的身上就能想起诸多往事了！
　　可史莱姆吐出一个个风球，使得四周极为凌乱，对魈却是免疫的。
　　我游进湖中，前边的阻力很大，冷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子，我猜测再游近一点就要连同湖水被冻结了！
　　我希望魈停止对史莱姆的威慑，可是我没法开口。
　　史莱姆极为卖力地想报一枪之仇，不料那把长枪再次袭上伤口，原本圆鼓鼓的史莱姆像突然泄气的气球。
　　四周平静下来，凛冽的寒气消散的很快。
　　我却没法平静，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得越来越厉害。
　　史莱姆消失，记忆碎片不就也跟着消失了？！
　　但结冰的湖面上遗留下一个东西，凸起的青色风纹暗淡无光。
　　在我眼中这枚神之眼简直如日月般夺目！
　　也许记忆碎片就藏着这枚神之眼中，我不敢用识海判断，惧怕希望落空。
　　我游向神之眼掉落的冰层，如追逐浮木的落水者。
　　魈从空中落下，不紧不慢地拾起神之眼，转身看我时神色变得异样。
　　我知道，他肯定在想我肯定就是他梦中的少女，但他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如飞箭般回到岸上。
　　我在水面上内心凌乱，他就不会把我也带走么？！
　　我不得不承认魈不近人情这一点。
　　待我将神之眼接到手中时，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没错，这个是魈梦魇中人类少女的神之眼，镶嵌托系着两条金边白绸带。
　　可是，我对它没有记忆。
　　反而是对冰史莱姆有记忆，神之眼上残留的冰冷气息带着湛蓝色流光传进手心，一点点唤醒过去的记忆。
　　**
　　画卷般安详的春夜，满山遍野的琉璃百合倾吐迷人的芳香，过了今晚就要等上一年才能遇上。
　　我在泉水间的低声吟唱，终于吸引了一只史莱姆。
　　我希望是一只风史莱姆，可惜眼前是冰史莱姆。
　　冰史莱姆收集香气会比风史莱姆困难许多。
　　一旦用力没有把握好，史莱姆就会暴毙而亡。因此，这期间的难处只有史莱姆才知道。
　　时间流逝的很快，我必须将今夜的琉璃百合最精华的香气集齐。
　　我的歌声确实深深吸引了它，就算收集花香的过程很痛苦，它仍旧很听我的指使。
　　冰史莱姆的身体比原先大了两倍左右，皮肤透明光滑得令人担心。
　　它将收集好的花香缓慢地吐入收集瓶中，途中有好几次中断。
　　“你再忍这最后一次，一旦香薰制好，圣果便能催熟……”
　　那时我无暇自省自己是否恶毒和不择手段。
　　结束时，恢复原来大小的冰史莱姆撑不住地倒在地上。
　　“谢谢你…”我把手放在它的头顶，化出泉水浸润它皱巴巴的皮肤。
　　水流渐渐凝成冰层，结出霜花。
　　这是我的报答，一层冰壳可以为它抵挡住一定的外力攻击。
　　“切勿碰到烈焰花。”我只当史莱姆是没有感情的魔物，说完便转身回轻策山。
　　“师傅。”
　　男人的声音响起，眼前模糊一片，陷入黑暗。
　　我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是干的，浓密的枝叶落下斑驳的光影。
　　坐起抽出一口气，我抬手揩掉额面上的汗水，余光中瞥到魈倚着却砂树。
　　那双金色长眸闪烁着淡淡的担忧，紧抿的唇角微翕，“你想起了什么？”
　　我缓缓点了头，随后又摇头，识海中，神之眼上附着的冰元素气息焕发着浅淡的蓝色流光。
　　这证明，和冰史莱姆有关的记忆还没有记全。
　　师傅。
　　声音很大可能是来自鹏鸟。
　　我闭上眼，稍稍用力捏着手心里的神之眼，却无法陷入记忆的洪流之中。
　　我焦急得冲进湖中，寻找冰史莱姆的气息。
　　遗留下的风场带着冰史莱姆最后的元素气息，可惜太过微弱……
　　我绝望地垂下头，泡在水中的风元素神之眼上的冰元素里也消失了。
　　要是我早些看到冰史莱姆身上的记忆碎片，是不是……
　　我突然假设，要是魈不在就好了，换做是普通的旅人，肯定躲的远远的。
　　直至游到岸边，我始终耷拉着头，默默消化着无法获取全部记忆这一难过的事实。
　　魈还想说什么，“神之眼…”
　　我摇头，并不想表达什么，也没什么要告诉他的。
　　吸满水分的衣裳贴在身上，心情更加腻烦。
　　我用手卷着袖摆，挤出衣服里的水。
　　水滴落到地上，发出嘀嗒嘀嗒声。
　　袖摆上也因此留下了密密的褶皱，我撇了撇嘴，心想就这样吧。
　　等自然风干。
　　我拖着沉甸甸的身体走去把鞋子穿上。绣花鞋的干燥柔软，不禁让我嫌弃起身上的衣裳
　　“那只史莱姆身上有你的记忆？”
　　他许是看出来了，口吻有些自责。
　　我点头并抬眸看向他，脸上无法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挥了挥垂在身侧的手。
　　要出发了。
　　因为没能在史莱姆身上得到全部的记忆，识海中的路线变得很是浅淡，还需我聚精会神好一会才能看到。
　　我看了一眼魈，伸出手指了指要去往的方向。
　　“你先走。”
　　魈的话音一落，我身上的衣服眨眼间就干了，不带一点水汽，甚至有阳光下微风拂面的温暖。
　　我回眸看了他最后一眼，边走边思忖着，许是觉得他会再次误杀，所以让我先行判断。
　　之前觉得他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身旁也没有一个说话的伴，不想，他还是挺能察言观色的。
　　每当我会回头望去，身后的几十米外总能看到魈驻足的身影。
　　我想，他会觉得很无聊吧。
　　但没办法，我又不能飞，只能两条腿走，跑的话又要消耗体力。
　　还好没在无妄坡变回人身，不然这般陡峭的山壁，爬上去定是要费许多力气。
　　大道上较为宁静，又是正午，出现魔物的概率很小。由于我不停歇地走，很快就走到了归离原。
　　眼前地势平缓，视野也开阔，不知道无妄坡的风景与此地相比差别在何处。
　　此时，我突然对遗忘路上的风景感到抱憾，但也只是一会，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用记忆来唤醒魈。
　　在过一道小溪流前，我停下脚步，在识海中辨明蓝色流光的方向。
　　确定了此处没有回忆碎片，方才跨过。
　　我已没有爱护衣裳鞋袜的心思，毫不犹豫地走入水中。
　　水流潺潺，氤氲着寒气，心中不禁警惕起来。
　　果然，前面冷不丁冒出来一只冰史莱姆，我眨巴着眼睛，愣怔地看着一带三的史莱姆蹦跳而来。
　　只顾想着记忆里的冰史莱姆，全然没发觉它们身上魔性因我而激发，躁动不安。
　　大的冰史莱姆从天上压下前，我及时缓过神并跳出溪流，身上的衣服不可避免地被激起的水花淋湿了。
　　我松了一口气，悻悻然地继续上路，没想到的是史莱姆不依不饶，从背后将我撞倒，与路面来了一个结实的拥抱。
　　我很快站起来，另外两个小史莱姆相继将我再次撞上石块上。
　　通常来说，史莱姆是很难对人造成生命危险的。
　　但眼前的史莱姆，已经不能用调皮来形容了。
　　我像被耗子惹急的猫，胡乱地向前踢地上的史莱姆。
　　史莱姆并不是我以为的笨重，又一次将我撞退到巨石上。
　　我只能干气愤，双手叉着腰，恶狠狠地看着那三只史莱姆。
　　魈马上就到了，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我就地拾起一根树枝，驱赶着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史莱姆。
　　呵呵，报仇的时间快到了。你们这群小坏蛋！
　　我等啊等，手臂甚至都被冰史莱姆的棱角刮出几道伤痕，细密的血珠汩汩流出，染红了蓝色的袖摆。
　　不觉疼痛，我也不甚在意。
　　直至我不经意间抬眸，瞥到近处的一棵松树上安然坐着一位少年，如同看戏一般。
　　我只觉期待破灭，被一种被人戏弄的羞耻感包裹着。
　　他就这么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这么大一只史莱姆追着打？
　　我深吸了一口气，比被史莱姆冷不防撞倒在地上还无语。
　　还好，他没有眼睁睁看着我被推进溪流，终于抬起他那“高贵的身子”。
　　他甚至都不用和璞鸢，疾风的冲击就能轻易扫除那几个异常暴躁的史莱姆。
　　如切豆腐般轻松的事，他竟然能在树枝上坐着看我被欺负这么久？
　　我气呼呼地抱着手臂，怒视着魈，发觉挂在他腰间的面具有些异样，似乎有黑烟渗透进獠牙之间。
　　我眨了眨眼，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
　　兴许是我看花眼了，我接着嗔怒着朝魈看去，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
　　“神之眼的力量不能为你所用么？”
　　敢情他等这么久，是为了试探我能否使用神之眼……
　　我是仙灵末裔！才不需要神之眼，更何况，我也不屑于高天的怜悯之物。
　　我愤懑地在心中咆哮，面上最多呈现了我三分的怒意。
　　于是我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迅速地将挂在腰带上的神之眼解下，扔给他，动作一气呵成。
　　哼，才不是他的梦里的什么人，本仙灵才不是凡人。
　　我要是能说话，就要开口劝他不要指望我能让他想起什么来，就把协助我回归仙灵之庭这件事当成报恩好了。
　　我正要轻松地上路时，眼前一黑，我以为是云层遮住了太阳，但空气中魔物的气息却猛然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