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魈]金笼藏魈》滋芋

4、仙灵末裔

　　魈看到了我，眸中是我难以理解的情愫。
　　“妲娅——妲娅！”
　　妲娅，是我的名字。
　　他喊得嘶声力竭，仿佛在这之前我会离开。
　　周围的黑烟迅速化作锁链将魈禁锢在半空中，魈仍无动于衷。
　　我察觉到魔神之怨的力量全都用在了魈的身上，现在应该是屏障最为薄弱之时。
　　以灵力为剑，我操控灵剑瓦解面前的屏障。
　　无暇顾及身后的碎裂声，我如愿飞到魈的身边，释放灵力清除四周的黑暗淤积。
　　魈似乎没有反应，我担心地喊出声，仙灵的语言清楚地回荡在四周。
　　千万要醒过来啊！我祈祷着。
　　终于，等到魈费劲地抬起头，原本俊逸的金眸此刻变得猩红。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不梦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从梦魇里出来！陷入梦魇越久，便难以将梦魇割舍。
　　我在魈的耳边不停地喊道，就怕他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
　　“你是妲娅对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愣怔了半晌，方才点头。
　　魈的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眉眼露出柔情。
　　我未曾想过，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竟然也会有如此如沐春风的笑容。
　　不过须臾，便是天崩地裂……
　　黑暗裹挟眼前的视野，冰冷的流水从身上冲刷而过，我意识到自己在往下坠落。
　　周围渐渐变亮，光亮来自石壁上的荧草。
　　嗒啦——
　　水花四溅。
　　我知道自己身处一片洪流中，水势将我冲进那一抹发亮的漩涡中。
　　我惊叫出声，从口中发出的声音不是咿呀之声，而是…
　　人类的声音。
　　我低头看着自己，灰烬般苍白的肤色，年轻的少女胴体历经千年未变。
　　我轻微地弯曲着手指，一缕金发浮动到指尖。
　　在我意识到自己化为人形后，更大的水浪朝我袭来，水面涌上咽喉。
　　我一下惊醒过来，眼前是熟悉的房间布置，身子也被温暖包裹着。
　　疏窗下是耀眼的光线投射下的一地碎金。
　　我拂开身上的轻薄绸被，坐起身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再是仙灵的躯壳，恢复了人形。
　　“妲娅。”
　　听到魈的声音，我侧目看去，目光如此轻易地就落在了魈的身上，当然，也没有忽略那四位仙人。
　　他们的模样，倒是在我记忆中。
　　“醒了？神魔之怨的影响也不过如此。”流云借风真君开口。
　　理水叠山真君，“说了那不是神魔之怨影响的。”
　　“让我再看看。”流云借风真君走到床边，细细观瞧着我，我能看到她的羽毛上流转的光华。
　　“嗬，真像。”
　　我不太明白她的这句话。
　　“哪都像么？”魈好奇地问。
　　“除了金色头发和蓝色的瞳孔。”
　　“留云！”削月筑阳真君止声道。
　　留云借风真君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离开床边，“咳，既然没有需要我的地方，那我回去研究机关术了。”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云烟。
　　“我想知道。”魈看向削月筑阳真君。
　　“这……降魔大圣你也不是非知道不可，遗忘比记得更好。”
　　“我不这么认为。”
　　“帝君不会让我们说的。”
　　魈被噎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余下的三位仙人，蹄下生出云雾，接着就消失了。
　　魈阔步走至床边，面上仍有着残留的担心。
　　“你感觉如何？有何处不适？”
　　我还是不能说话，抿了抿唇，摇头。
　　垂眸时，我看到魈的手边放在一碗黑糊糊的汁水，散发着苦涩。
　　我想到这可能是魈拿来给我喝的“良药”，眉尖顿时一蹙，
　　魈，“药是苦，但可以让你更快恢复。”
　　为了证明我不需要喝药，于是速速下床，光着脚，踩在清凉的地板上。
　　这种久违的落地感，让我有一瞬的怔忡。
　　踮着脚尖走了几步，脚下的地面竟瞬间铺上了柔软的毯子。
　　是魈变出来的。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常地踏步走起来。
　　蓝色的外袍逶迤在身后，宽大的衣袖大摇大摆地鼓动着。
　　我走到门前，接着绕回魈的身边，微微仰着面看他，表示自己一点毛病都没有。
　　速度可比我是仙灵的时间快多了！
　　魈无奈作罢，将药碗挥走，旋即说道：“在我们对话之后，你也陷入梦魇了么？”语气中带着自责。
　　我摇头否决他的话，我所经历的并非是梦魇。
　　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同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回本来的身体。
　　“你会写字么？”
　　魈的话，把我的意识拉回，我点了点头。
　　“过来坐下。”魈坐在椅子上，把洁白的纸面均匀地铺在檀木桌上。
　　我坐在他旁边，捻起已蘸好墨汁的毛笔，先写下自己想问的问题。
　　就这样，一说一写的交流中，我了解到魈业障发作的原因。
　　他追着深渊法师到了层岩巨渊，在那里，他听到了失踪许久的大哥浮舍的声音，还感受到浮舍身上的业障。
　　在魈即将被闭合空间吸纳时，是帝君带走了魈。
　　帝君，其实也就是我见到的那位神秘男子。
　　“我有一段记忆缺失了，关于你的，在你获取的记忆中有关于我的吗？或者，可以介绍一下你自己。”魈缓缓开口。
　　介绍我？
　　我是仙灵一族的末裔，在被天空流放后，选择了如今的轻策庄作为栖息之地。
　　听过无数飞鸟、蝴蝶、游鱼、梅花鹿等生灵记录下的人类的故事，以消磨孤独的岁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鹏鸟误闯入我的领地，我同情他无处可去，之后就一直伴我左右。
　　然，当我得知同族病危的消息，我将自己大半的力量凝结成圣果，让鹏鸟帮我带圣果出山，没想到，久久没有鹏鸟归来的清啼。
　　时间流逝，我的等待没有任何回音，未曾想遭此背叛，我决心出山了结鹏鸟的性命。
　　当时外面早已爆发了魔神战争，无数魔神为了争夺尘世执政的地位，彼此杀害。
　　而鹏鸟，竟替魔神效命，做下大量残忍血腥之事。
　　我找到了奴役鹏鸟的魔神，前去讨伐，自知力量大不如前，只能集中力量在一剑上。
　　在炽热的洞窟内，我以手为剑，刺进鹏鸟的心口后被他击落山崖。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停笔后的一会，墨迹也干了。
　　魈思忖道，“你说的鹏鸟也许是我，但我并不记得你说的这些。”
　　我写下，并不是。鹏鸟的模样我记得很清楚，面庞线条硬朗，模样谈不上好看，也不是少年身姿，而是更高大健硕些。
　　“我脑海中有关于你…一刹那间的影像。”
　　我写下自己的疑问，不知魈的梦魇中是什么场景。
　　魈沉思了片刻，表示除了不知晓那名和我长得像的少女，其余的夜叉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如今只有一位名为浮舍的夜叉不知所踪。
　　魈又说，“曾经的我年少无知，被魔神抓住弱点拘为座下大魔，造下诸多杀业，踩碎败者的理想。终于，在魔神的战场上，岩之神摩拉克斯成为胜者，他解放了我，并赐我魈之名。为报答帝君的恩情，我接下守护璃月千年的契约。”
　　那你倒是守信用，不会是我遇见的那只背信弃义的鹏鸟，我在密密麻麻的白纸上找的一小片空地。
　　与你相遇，也许是在我坠落山崖之后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
　　又或者，在你的梦魇中，那名少女分明是有风元素神之眼的人类，可能仅仅是名字、五官与我相同罢了。
　　你喜欢她？我停笔，好奇地看向魈。
　　他迟疑地摇了摇头，“想到她的时候，我的心似乎填满了什么…我不知道。”
　　“魈上仙——降魔大圣——”
　　清脆如风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女不停地喊着，似乎见不到便不罢休。
　　“我去去就回。”魈看了我一眼，闪现离去。
　　我的视线探出窗外，原来已是傍晚。
　　落霞下的璃月港真漂亮，华灯初上，亮起的盏盏霄灯，堪比星河。
　　今天想必就是璃月的传统节日，海灯节。
　　原本歪歪地倚着窗棂的身子直了起来，我想起今天是和魈约定好的日子。
　　原来，很快就要和魈说再见了。
　　门扉吱呀一声，我偏过头，看到是魈走来。
　　“妲娅，还记得我和你的约定么？”
　　我点了点头。
　　“我想，也许你能帮我找到缺失的记忆，让我和你一起吧，如果你不介意我身上的业障。”
　　听到这句话时心中自然是惊喜的，但有些突然，所以我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着点了一下头。
　　“我要去璃月港，你也一起吧？或许…那里也有你的记忆。”
　　是的是的，我期待极了，点头如捣蒜。
　　且不说寻找记忆，璃月港的海灯节热闹有趣也很值得去一趟。
　　去琉璃亭的路上，我左看看右看看，连摊子旁边一朵盛开的琉璃百合都觉得新奇。
　　魈穿着璃月服饰，天青色的织金长襟，外披白色毛领，整个人活脱脱的清冷自持的贵公子形象，据一个很欢脱的可爱女孩子说，那一身衣服可以隔绝魈身上的业障。
　　繁华喧闹的市集中，他脸上竟没有露出一丝不耐或是不爽，正因如此，我才肆意地四处留心。
　　琳琅满目的簪子台上，我逐一掠过，余光却停留在一支粉白色的蝴蝶簪子上。
　　真奇怪，为什么我还想再看一眼呢？
　　我停下脚步，转身走到蝴蝶簪子前，好消解那份来得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簪子下放着的是一张青黑色的傩面。
　　粉色愈粉，青色愈青。
　　一股来自心底的难过浮起，这股悲伤催使着我离开，每停留多一秒，我的心都会沉一点。
　　很久远的悲伤，我感受得到，却不能理解，这让我不愿就此离去。
　　“你喜欢这个？”
　　魈的声音在那一刹那就像按下了开关一样，眼眶不知不觉湿润起来，泪珠掉落得猝不及防。
　　“你怎么哭了？”魈惊奇道。
　　我愣怔半晌，摇了摇头，抬起手背抹掉脸上的湿腻。
　　女摊主出现，“这支桃花簪子很适合姑娘，要不要试试？”
　　我捻起银白的簪根，粉白的蝶翼雕琢得很动人，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
　　视线从蝴蝶簪上移到傩面上，我想问为什么会有傩面在这，周围都是簪子首饰等女孩家的首饰。
　　话语无法出口，我指了指傩面，然后歪了一下头，表示疑惑。
　　“咦，为什么会有傩面出现在这？”女摊主的视线在周围巡了一圈，笑，“许是我那调皮的女儿放的。”
　　“妈妈，傩面是我的。”稚嫩可爱的声音，小女孩像风一样跑来，拿过傩面，同时在自己母亲的袖子后掩着。
　　女摊主笑的很亲切，许是看到我一直拿着一支花簪，便问：“姑娘的头发要不要挽起来呢？”
　　挽起来？我留意到路过的行人，确实没有披头散发的……可我不会挽头发。
　　“今日是海灯节，要打扮得规整才好求岩王爷的庇佑呀。”女摊主好心肠地说。
　　魈听到，点头默认了一下。
　　我坐在石墩上，女摊主一边帮我挽头发，一边夸赞我漂亮，魈就在一旁站着，我觉得自己的脸颊热烘烘的。
　　离开前，我又多挑了几支好看的花簪，把本就精巧别致的发髻插得满满当当。
　　琉璃亭里聚集了许多人，热闹极了。本是不认识的，吃一顿饭后互相眼熟了许多。
　　这一顿饭也是我恢复人身后的第一顿，算是明白了人类说的珍馐佳肴。
　　吃完饭，帝君在胡桃小丫头的安排下，陪着我和魈离开琉璃亭。
　　其实胡桃叫我妹妹，那么我就要喊她姐姐，可一想，我都有好几千年的记忆了，所以我还是在心里喊胡桃为小丫头才能过意得去。
　　分别时，我悄然意识到氛围不太对。
　　“魈，此程或有风险，但你执意要去。”帝君难得开腔。
　　“镇守此地百余年，从不擅离，唯有无名夜叉一事，恳请帝君准行。”魈仍旧是那么恭敬，俨然面前站着一位如父如师的长者。
　　无名夜叉？是指浮舍吧，我推测着，心中一阵颓然，不是说要协助我寻找仙灵之庭的吗？！
　　我闷闷不乐地抿嘴，帝君离开我们，沿着不知名巷子走去。
　　我看到前面有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大大几个字。
　　冒险家协会。
　　哼，不陪我，我就自己找！
　　“世上没有摩拉办不到的事……”
　　路人的一声嘀咕闯入我的耳中，我思索片刻，觉着甚是。
　　魈走在前面，似乎是见我留步，回头望我。
　　骤然间，我险些跌进那双金色长眸。
　　我即刻垂下眼睛，脑海中的金色竖瞳并非往日的冷淡，而是有了温度。
　　“怎么了？”
　　我缓慢抬头，嘴角抿出一抹坚决，指了指远处的冒险家协会。
　　好歹救了他两次，给些摩拉不过分吧？
　　“我说过要帮你，绝不食言，现在就出发。”
　　面对魈如此认真的态度，我倒觉得自己刚才是在添乱。
　　夜色中的璃月港像雪夜里的琥珀，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