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魈]金笼藏魈》滋芋

12、逐影

　　“是魈和小姑娘来了！”一截松枝上坐着的两位满面春色的女夜叉，一位红如火焰为应达，一位蓝如碧波为伐难。
　　倚着松树的是弥怒，拥有岩系力量，目光如炬地看向前方。
　　眼前的这一幕是魈的梦魇，而我也站在了和上次进入梦魇中一样的位置。
　　“哈哈哈妲娅不要太拘谨，把这里当自己家、当自己家！”
　　浮舍的四只手挥动起来，像上下两座山。
　　而她，我原以为是位风风火火的女孩子，没想到这次见到她竟腼腆了起来。
　　不仅是她，就连魈也有了好大的变化。
　　魈温温地朝她笑了笑，手搭在她的肩上，分别介绍着。
　　她的面上渐渐有了笑意，很快就和四位夜叉熟络起来。
　　她好奇他们的神通本领，而他们也好奇她掌握的古老语言带来的神秘力量。
　　幻象如风，骤然消散。
　　一只晶蝶在眼前扑扇着宽大狭长的蝶翼，却不离去。
　　我疑惑地伸出手，触碰着晶蝶的翅膀，顷刻间，我很熟悉的感觉到一股记忆涌入脑海。
　　——
　　我摘下最后一朵琉璃百合，放进早已塞满的篮子里。
　　盯着里边含苞待放的琉璃百合，我开始担忧魈的境况，不知道他在雪山有没有找到蓝血。
　　今晚便是月圆之夜，夜叉的煞气在今夜会异常显著，被业障吞噬的可能性也极大。
　　我挑起篮子，朝着天衡山看去，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
　　魈说过，必须要和他结伴同行。
　　天色已经变暗，不能再等时间流逝了，我一咬牙，再次迈步，纵然思绪纷纷，我最终还是抵达了。
　　最先看到我，出来现身的是弥怒。
　　“妲娅，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他愕然道，眼里的不安流露出来，“除了我，他们现在很不稳定，尤其是，伐难，她已经忘记她自己了。”
　　“那就更不能拖到月圆之时，我现在启动仪式，等魈拿到蓝血回来，一切都会变好的。弥怒大哥，你让我进去吧！”
　　“你做好心理准备，里面，已经不是原先的模样了。”弥怒叹了一口气，把我拉进他们的洞天。
　　四处皆是废墟，枯木成片。空气中流动的是浑浊的业障气息。
　　有神之眼的我，此时也感到心堵。
　　我尽量想一些开心的事情，眉心才没有拧皱了。
　　我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阵印的轮廓，末了，满篮的琉璃百合安置在中间，螺旋向上的风力浮托在半空。
　　黑影袭来，我眼前一黑，是弥怒大哥出现在我的前面。
　　“伐难，是我！”弥怒发起岩石之力，挡下一击。
　　朝我发起攻击的竟然是伐难姐姐？！
　　此时的伐难被黑气笼罩，疯狂，嗜血。
　　寻不到一点往昔的模样。
　　她的吼叫，刺得我耳朵生疼，眼眶泛着疼。
　　这是夜叉逃不开的宿命吗？
　　“妲娅，不要管我们，你快走！”弥怒回头决绝地说，转身同伐难作战。
　　我怔在原地，半晌，抹掉眼中的泪水，继续仪式的进行。
　　没有蓝血的力量，效果只怕微乎其微，但只要有一点点的减弱业障吞噬的效果，我都不会放弃。
　　“弥怒大哥，将伐难姐姐引到阵中来！”
　　空中的战斗，弥怒不敌伐难，节节败退。
　　我用风之力协助弥怒，伐难竟一剑贯穿弥怒的身体，定格在空中。
　　一颗颗岩石落在地上，最后被水淋成黏土。
　　两人均落在阵中，伐难被业障蒙蔽后的面目渐渐清晰，握着武器的手突然松开。
　　“我把弥怒杀了！我杀了他！”伐难在痛苦的哀嚎中自爆身躯。
　　我已瘫软在地上，嘶声力竭，“弥怒大哥，伐难姐姐……”
　　一颗颗落在地上的岩石，最后被水淋成黏土。
　　“弥怒！伐难！”
　　周围的业障气息再次浓厚，我满脸泪痕地看向声音的来处，“魈——”
　　他打断了我，质问道：“为什么要欺骗我！雪山根本就没有蓝血，这是你支开我的计谋，为的就是将我的兄弟姐妹引入你的死阵之中！”
　　“魈，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站起来，摇着头，声音微弱得接近无声，对一步步走近的魈感到惧怕。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魈，他是如此的恐怖，如同暗夜中的禁锢人的冰冷锁链。
　　“我要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瞳孔一紧，我怔怔地盯着魈握着和璞鸢，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他的敌人。
　　他的眼睛，金光已经黯淡，被一层层猩红覆盖。
　　从前和魈的对话冒出脑海，如同在春日冒出的新芽。
　　“如果最终…我被业障吞噬了，请一定要在我失去理智前杀了我。”魈是那般认真地说，面色难得严肃，好像他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不会的！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我一直在你身边，但凡我能减少一份魔物的煞气，就不会让它进入你的体内！”我倔强地说，也不敢去设想我们会到那一地步。
　　他现在是被业障控制了，我揩去眼底的泪水，眼前的魈明晰起来，感受不到过往的半分熟悉。
　　狂风发出野兽临死前的呜咽我往后挪去一小步，
　　再这样下去，魈会被业障完全控制，失去所有理智，沦为只会杀戮的魔物。
　　和璞鸢距离我只有一臂的距离时，魈顿住了，他低垂的眼睑，内心似乎在挣扎。
　　我应该在这一刻杀了他，这是最好的时机。
　　我也如此做了。
　　我拿出魈赠与我的剑，刺进他的胸膛，此时，无数美好的回忆涌出脑海，我几乎要哭出声。
　　一只手摁压着我的手，施加力气使得剑尖直指更深处……
　　那把剑，我日日擦拭，只因珍惜，未曾用来剿灭魔物。
　　血从魈的口中流出，湿润了整张下颚，洒在我的手背上，它是有重量的，热的，像火球。
　　“魈。”我颤动着双唇，挣开魈的手，那把剑已经没入一半的剑身。
　　魈抬眸，眼底的猩红散去，眼角浮起悲哀的神色，“我全记起来了…师傅，你听我说…我被魔神袭击，为了不让圣果落入魔神手中，我只好吞下圣果，圣果力量强大，我晕厥过后遗忘了很多事情，也因此被魔神奴役。师傅，你原谅我好吗？”
　　他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话落之时，整个人也往下坠。
　　我扶着他坐在地上，手上的血迹滚烫地灼烧着我，简直要把我的手四分五裂，疼痛一路沿上脊背，在我身上扩散开。
　　我原谅你了。
　　微风吹起一缕金发，滴滴泪珠从脸上滑落，砸在魈的手背上，晕成一朵浪花。
　　他是魈，亦是金鹏。
　　我颤栗地抹掉手上沾染着魈的血，血下的肌肤没有一点损毁，可是那分明是蚀骨般的疼痛！
　　在魔神的洞窟中坠落悬崖后，我被疼昏了头，明明胸口那里没有一处伤口，为什么就如刀割一般？
　　一时承认的爱弥散在胸腔，我
　　知道仙灵的诅咒，大笑着自刺心房。
　　不想，悬崖之下竟是一片水泽，原来这是金鹏特意给我留的活路。
　　低俯在魈的身上，我在他的心口，感受到圣果的灵力流出。
　　“吃了圣果，挨了两剑也是你应得的。”我嗔怪他，语气却饱含怜悯，双手拂过那深绿色的发梢，干净的风的气息在一缕缕归来。
　　而我的手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轻盈。
　　“不该起的爱意，偏偏起了，仙灵一族的诅咒你是知道的。”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来者是魈最尊敬的长者。
　　他肩头的鎏光金丝闪烁星芒，宽大的烫金袖摆，缀有树影的褐色长袍，隐约透着不可说的威严。
　　“摩拉克斯…帮我，把我从魈的记忆中抹除吧。”
　　“我已经帮过他一次了。”
　　“你会的，五夜叉中就只剩他一人。”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却堵在了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肢体变形的疼痛中，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看着他，在脑海中描摹着他的五官。
　　希望在变成仙灵之后，不要被他的业障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