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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六章、得见旋风 ...

  •   拦路者被合璧的力量尽数冲散,六剑靠着这份力量的加持以极快的速度在林中赶路,很快就把魔教的人都甩到了身后,五人跟着尹瑜一起穿过山石,来到尹瑜在天悬白练隐蔽处的小院子里。
      篱笆围成的小院子简陋的厉害,院子外随便摆着几块大石头,石头旁还有几棵树歪斜地栽种着,院子里也放着几块石头打磨的凳子,当然,与其说是石头打磨的石凳,倒不如说是它们其实就是几块能坐人的石头。
      三两间房子坐落在院内,这房子虽看着好似破旧,实则坚固又牢靠,几间房还分出了厨房、卧室和客房,用来招待人也不算拿不出手,倒也可以称得上一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把人都带到自己的小院里,自合璧后一直缄口不言的尹瑜扶住院门,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抬手将篱笆门前那棵歪斜的矮树扶正,而后所有人都好似听到一声脆响在空中飘荡,四周树影遥遥,好像有东西再树林里晃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七剑传人只感觉如雷的瀑布声似乎变得比刚才小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尹瑜抬脚走进院子里,在鸿达走过来之前略微侧头,身体摇晃两下,紧接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喷出一口血来,血珠在空中扩散,配合着青年眼角上的脆弱姿态,有种别样的美感。
      “尹瑜!”鸿达他们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还好这位七剑之首一直关注着尹瑜,距离尹瑜也是最近,在看到青年吐血后,他赶忙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及时扶住了青年软软倒下的身体。
      “无量寿佛呀!”窦连念叨着赶忙去听青年脉象,只感到手指下青年的脉象混乱,各式脉象来回变化,一时间竟让窦连都下不了判断。
      俗话说得好,不怕医生笑嘻嘻,就怕大夫眉眼低,看着神医眉目间的阴沉,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蓝雪慌忙问:“窦连,怎么样了!”
      “是呀!他怎么了!”莎莉也问。
      “你别不说话呀!”贲洪急了。
      “脉象太乱,这……”窦连摇头,他换了只手继续听脉,得出的结论还是如刚才一般:“他的脉象太乱了,不是寻常的脉象!”
      “什么!”众人大惊,同时去看尹瑜。
      青年靠在鸿达身上,唇上带着血,面色惨白一片,凤眸里的神色却还算清明,他闷哼着咳了咳,而后虚弱地说:“不必太过忧心,我大概知晓是什么情况。”
      “你想做什么?”鸿达发问。
      “我房间里有一味药。”尹瑜说,他指挥着让鸿达把自己扶到房间里,然后让窦连打开抽屉找药,窦连抬手把抽屉拉开,就看到里面满满登登摆着各式各样的药瓶,有的瓶子底部甚至还有华家或是神医谷特有的标识。
      “……”
      抽屉里的情况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楚,在场众人都用无语和谴责的表情看着尹瑜,面上的表情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久病之人?”
      已经习惯了被身边的人以看病人的眼神看自己,尹瑜也懒得给他们解释这些药都是自己从老前辈那里薅羊毛得来的,反正下次遇见老前辈们估计还会被送上一波,就权当是留着攒家底了。
      ‘若是没钱了还能卖药赚钱呢。’尹瑜曾在在心底不负责任地想过。
      “哪个药?”窦连回身问尹瑜。
      “神医谷那个,黑色瓶子的。”尹瑜歪靠在椅背上,声音平静又带着些虚无缥缈,他刚被鸿达扶到了椅子上坐着,鸿达还担心尹瑜会支撑不住,谁知这人坐得还挺稳当。
      “这个?”窦连挑出了药瓶里唯一的一个黑瓶子,他拿出来给尹瑜看,问他:“这有什么用?”
      “续命的。”尹瑜胡说八道,在对上众人关切的眼神时,他微微一笑,语气恶劣至极:“哄你们玩的,还当真了?”
      “……”
      众人再次无语。
      “神医谷的药粉,治疗内伤用的。”尹瑜垂下眸子,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痛,所以就算丹田和经脉的情况放在旁人身上,可能会让人疼得手脚无力、哀嚎不止,可放在他自己身上却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状态。
      “这药粉管用吗?”窦连有点不信,他打开瓶塞闻了闻,药物混杂在一起,气味却十分好闻,甚至窦连都能分辨出里面有不少名怪的药材。
      “每次动用耀光内力就会是这样,应该是与之前我修习过魔教内力有关,两者冲突引发脉象混乱。”尹瑜睁着眼睛信口开河,虽然他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按着他的分析,现在脉象的问题大抵就是这一个原因。
      “一人修习两种内力,你这般行为可当真不要命了!”窦连听到尹瑜的答案,气得差点想把手里的药瓶摔在青年身上。
      “神医此言差矣,我这不是活生生在你跟前吗?”尹瑜抬起眸子,他看着窦连那张被气得涨红的脸,又道:“麻烦准备一桶水,将神医谷的药粉撒在水中就可。”
      “药浴?”蓝雪的医术不算太好,但也是胜过普通医师许多,她问道:“你这身体可以吗?”
      “水在厨房,多谢。”尹瑜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蓝雪的问题,蓝雪见状只好拉着莎莉打算去烧点水,尹瑜补了句:“凉水即可。”
      “那我去!”贲洪撸起来袖子,他把尹瑜房间里的木桶拖出来,又兴冲冲的拉开房门跑了出去,从隔壁厨房提着两大桶水回到尹瑜的房间,将水倒入浴桶里。鸿达跟在贲洪身后一起动手,蓝雪和莎莉留在房间里关注着尹瑜,窦连还在一旁分析药粉的作用。
      不过几个来回,鸿达和贲洪就把水准备好了,窦连将手中药瓶内的药粉往水里倒,倒了有三分之二时听尹瑜说:“够了。”窦连遂停下了动作,默默把药瓶揣进了自己袖子里。
      余光看到了窦连的动作,尹瑜就当没看见,他借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体会不到疼痛感让他在如此重伤下还能保持住行走的力气,他看着房间里的五人:“不走?”
      “我们还是留下比较好。”鸿达说:“这样也好顾着你。”
      “若我希望你们离开呢?”尹瑜满脸真诚的反问。
      看着青年面上的坚持,鸿达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出意外地都从队友眼里看出了无奈,毕竟眼前的人是个病人,要是这人没有意识可能还好,偏偏他有意识,意识还很清醒。
      不对,他没有意识也不怎么好。
      鸿达在心底叹气,面对一直帮助自己的“黑衣朋友”,面对自污其名卧底魔教的青光剑主,面对现在受伤还依旧坚持的尹瑜,长虹剑主、七剑之首不得不妥协了。
      目送五剑出去,尹瑜抬手掷出棋子落下窗户,又封上了门栓,这才脱了血衣,留下白色下裤,光着脚坐进浴桶内,淡淡的药草清香顺着空气钻入尹瑜的鼻腔内,让他还算理智的脑袋更加清醒。
      盘膝泡在水里,青年双掌相对放在丹田位置,耀光内力调动起来,顺着受伤的经脉一寸寸缓慢前行,冷水里的药物透过青年皮肤表面向里面渗透,两股力量内外并举,一点点恢复着青年受损的丹田和身体。
      现在的尹瑜就像是血条空了四分之三的满级残血剑士,吃着新手期的恢复药努力加满自己的血条,这效率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不过,万事万物有利就有弊,神医谷这份药物虽然恢复力比较慢,可对身体的温养和经脉的养护确实有很好的疗效,若是能配合着神医谷的不外传的疗伤药,那就不仅是效果好了,最大程度上不会留下病根,影响患者后期的武学发展。
      这药在江湖千金难求,在尹瑜的抽屉里却正好躺着两小瓶,数量不多,也就十粒左右。就是这十粒药,放在江湖上也是要惹人眼红的,甚至有的人还会想尽办法的或求、或抢来一粒。
      毫不夸张的说,别看青光剑主尹瑜这个小院子破旧,里面的财富就算比不上玉蟾宫,也不比金鞭溪客栈少。
      当然,家产和银钱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还是先来看看这人怎么样了。
      静静地坐在浴桶里,青色的药水被尹瑜一点点吸收,药力附在尹瑜体内的每一条经脉上,轻松和舒适感从青年心底迸发,没了疼痛感的影响,这种久违的、耀光内力完全运转起来的感觉,让尹瑜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同时,他心中还带着些幼稚的雀跃。
      凉水逐渐在青年的内力下变得热了起来,尹瑜顺便借着水大概清洗了一番,拆掉头上破烂的发冠,让早就凌乱不堪的头发乖乖散在后背。手腕上本就不算深的伤口现在在神医顶好的伤药下已经结痂,现在让热水泡的有些发软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身上的血迹被洗了个干净,面上的沾染的血痕也都在热水下消失不见,青年的脸又恢复了原来的白皙,甚至在热水下还多了些健康的红色。
      门外的五剑还在为了尹瑜的事情担忧,大家聚在一起听着门内细微的动静,都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而门内当事人却好似没什么大事,他洗完澡从水桶里出来,抽过一条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又用毛巾把自己的头发包起来,打开衣柜去拿衣服。
      赤裸着上半身,尹瑜精瘦却不孱弱,他本就是偏向蜂腰猿背、鹤势螂形的身材,双臂的筋骨和不经意间微鼓起的肌肉,都说明这人决计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他的腰身虽然比一般男子纤细,可腹部的肌肉与线条却十分明显,配合着青年紧绷的胸肌,怎么看都该是是个练武之人。
      如果不是他身上锁骨长至腹部的数到鞭痕,还有腰间狰狞的深色伤痕,后背上大大小小的淡色伤疤,以及心口上那几道痕迹,谁也不会觉得这人身体不好。可就是这些伤疤,还有青年永远不算好看的脸色,以及唇角似乎抹不干净血色,这些特征无一不像他人宣布,此人是个病恹恹的病患。
      从衣柜里拿出纱布,又从抽屉里拿出伤药,尹瑜先把药粉洒在泡软的伤口上,然后用纱布缠好。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身上没什么新增的伤口,倒是心口处有个浅浅的掌印,应该是自己在雷区被黑溟那击黑心煞掌扫到了,这伤不算重,比起尹瑜的内伤其实可以说是轻的。
      确定身上没有别的伤痕了,尹瑜从衣柜里拿出白色里衣裹上,其实他自己倒是不甚在意窦连是否解衣扎针,但是考虑到身上的陈年伤疤,尹瑜实在不想面对鸿达他们的目光,至少不该是现在。
      上衣穿上后尹瑜迅速换下干净的下装,套上白色袜子和新的靴子,最后罩上青色的交领长衫,暗黄色的对襟穿在外面,腰带一系,尹瑜习惯性地给腰带上别了个玉佩,玉佩水头十足,样式也算新颖。
      低头看到腰间摇晃的玉佩,尹瑜忽的嗤笑一声,他松开了包着头发的毛巾,墨发倾泻而下,披散在他的身后,发尾随着他的步伐来回晃动。
      从抽屉里拿出神医谷的秘药吃下一颗,尹瑜看着抽屉里药瓶,想了想后又挑出来几个放在桌上,他将神医谷治伤的药塞进袖子里,然后散着头发打开了房门,同门口忧心忡忡的五剑打个照面。
      看着青年崭新又干净的衣服,再看看青年散下的头发和隐约清淡的药草香,五剑满头的问号,他们脸上都写满了:“你是治伤还是洗澡”这一句话。
      “进吧。”尹瑜将房门彻底打开,他坐回到椅子上,指了指桌上的药瓶:“解毒丸和疗伤药,你们应该能用得到。”
      “我看是你最能用上!”窦连翻个白眼,手速倒是挺快,眨眼间的功夫桌上的药瓶就都不见踪迹,全被收到他的袖袋里去了。
      “朋友,你感觉如何?”鸿达拉过个椅子坐在尹瑜跟前,其他人都寻了各自的位置坐下,他们听到鸿达的问话都去看尹瑜。后者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而后说:“神医谷的药一向有效,你们倒不必太过忧心。”
      “看你脸色倒是好了不少。”莎莉点点头,她说:“你可别太操心,先养身体。”
      “多谢。”尹瑜冲着莎莉颔首,蓝雪在一旁也接了句:“不必如此客气尹瑜,大家都是七剑传人,同气连枝互相帮助,本就是常事。”
      “是呀,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大家早该是神交已久,互为好友的。”鸿达笑得灿烂,小太阳式笑容看得尹瑜嘴角都有点想翘起来。
      “哼!”这是窦连不满的哼了一声,他打量着尹瑜,说了句同华大夫一样的话:“你少作死本神医就满意了。”
      “哦?那还真是对不住了,小神医。”最后三个字青年咬得极轻,听到窦连浑身汗毛倒立,他吸了口气立即退到鸿达身后,然后在所有人好笑的眼神里,磕巴着说道:“你,你敢起坏心思我就、我就毒死你!”
      回以窦连的是众人善意的大笑。
      “我这里较为隐蔽,屋外有阵法阻拦,一般没人能发现。”尹瑜说着推开了桌边的窗户,他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道:“如今时间还早,歇息片刻就尽快去十里画廊吧。”
      停顿了下,尹瑜将目光落在屋子里的几人身上,他扫过蓝雪面颊上的落灰,还有莎莉额间的黑色痕迹,再看了看鸿达即将完工的“花猫脸”,和那件勉强还算是白色的白衣,最后瞧了眼贲洪和窦连的狼狈样子,提议道:“趁此机会梳洗一番,如何?”
      尹瑜话说完,众人都互相看了看,之前因为事情忙,倒是没人注意自己的惨样,现在摆脱了魔教的追踪,几人这才在尹瑜的提醒下看到了自己忽视已久的个人形象。大家互相对视的目光中尴尬又带着好笑,蓝雪和莎莉的女孩子,两人面皮薄,看着对方的样子都有些哭笑不得,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两位就去客房吧,离厨房近。”尹瑜作为小院儿的主人,自然知道要安排大家的去向,看着小姑娘离开了,尹瑜又对鸿达他们说:“从厨房往后山去,那里有个水潭,就委屈几位了。”
      “行走江湖,这算不得什么!”鸿达笑着摆摆手,他一手拉一个人,走之前又回头叮嘱尹瑜:“头发没干可别坐在窗边吹风,当心身体!”
      说罢,这三个人也风风火火的收拾自己去了。
      这几个人行走江湖时间也不算太长,可到底都是人中龙凤,自然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也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几个人就都收拾好了,尹瑜还看到了某位白衣少侠略有些湿润的衣角。
      五人的回到房间里,就看到已经梳好头发的青年,青年换了个发冠戴在头上,头上的发簪看样式都有些老了,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可能会显得老气,可放在青年身上,面对这张凛冽又不失俊美的脸,也就没人觉得发簪有些老旧了。
      “走吧!”
      尹瑜站起身,他带着五剑去到后山,在后山跟前一处石壁上敲了敲,按下一处不起眼的凸起,石门应声而开,黑漆漆的密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贲洪瞪大了眼睛,他挠着头说:“嚯,你家表面上看着挺普通的,没想到还另有乾坤呀!”
      尹瑜点点头没说话,他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又从洞里摸出一根顶端缠着东西的棍子,用火折子点燃木棍顶端,火把顿时燃烧起来照亮了密道口。与五剑进到密道里,尹瑜把火把递给了贲洪,自己回身启动机关关上石洞门,暖阳都被拦在了洞外,众人只觉得这条密道里有些寒冷。
      “密道很久未曾启用了,应该是会有些灰尘,尽快走出这里吧。”尹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洞口阴影处那把倒在地上的小木剑,他咳了两声引着众人在密道里穿行。密道极为长,除却火把也没什么别的光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灰尘味道,闻得人都皱起眉头。
      鸿达落在队伍后面,前头是贲洪这个时刻想跟尹瑜“贴贴”的莽汉,还有金鞭溪客栈的老板娘莎莉,窦连居中,鸿达和蓝雪走在最后,两人在火光下见到了密道里的痕迹,小两口心有灵犀地同时颔首,又闭口不言。
      众人在密道里左扭右转,来回绕了大概快半个时辰,尹瑜停在了一处光秃秃的石壁前,他从贲洪手里拿过火把,将火把挂在墙上的铁夹上,而后推着贲洪向后退了一步。
      只听得“轰隆”一声,刚才还毫无痕迹破绽的石壁动了,石壁缓慢的向左移动,露出了外面的茂盛的竹林,还有不远处可以看到石碑,石碑上书写的四个字正是“十里画廊。”
      “呼,出去吧。”尹瑜呼出一口气,他低声叹道:“我终归是没有记错。”
      “嗯?你说什么?”贲洪凑到尹瑜跟前,青年一把将人推出了密道,他道:“诸位跟上吧。”
      剩下的人依次走出密道,尹瑜从铁夹上卸下火把,机关再次启动,石壁就要缓缓关上,尹瑜快速趁着间隙从密道里走出来,灭了手中火把扔到草丛中,然后抬头指了指十里画廊的方向,说:“走。”
      五人一起往实十里画廊而去。

      琴音幽幽不绝在竹林里回荡,十里画廊的竹亭下,一身文士袍的达攸坐在琴前,他双手扣弦来回拨弄着,眉宇间带着几分郁气,连围在他身旁听琴的小动物都受到琴音的影响,变得忧郁起来。
      “夫君?”温柔的女声打破了这里不算太好的气氛,她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提着篮子,面上笑意盈盈,黛眉弯弯,杏眸如水,本就是个容貌极为出色的美人,自身又带有着无法言明却又吸引人的书卷气,恍如湘江岸边的仙子。
      “夫人!”琴音停下,达攸立刻快走两步,单手接过女子手中的篮子,另外还不忘扶住自家夫人,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扶上了椅子上,这才道:“夫人如今有着身子,怎么能如此操劳呢?”
      “夫君就是太过小心啦。”达夫人笑了笑,她问:“听夫君今日琴声,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还是原来的旧事。”达攸站在自家夫人前,轻叹口气,他说:“夫人你知道的,这几日他们就该来了。”
      “哈哈,夫君说得是瑾言吧。”达夫人笑道,她冲着达攸伸手,达攸立刻弯腰凑近,这双素手就落在了男子的眉间。一点点抚平达攸皱起的眉头,女子柔声劝解道:“瑾言既然如夫君所言,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他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唉,我只盼他能少行些危险之举,多为自己考虑。”达攸握住达夫人的手,他坐在达夫人身侧,道:“自上次相见已经这么久了,也不知他究竟如何了。”
      “瑾言不是前几日有书信传来吗?”达夫人不解。
      “他信里有几句真话?”达攸提到这个就来气,他还是轻轻握着达夫人的手,语气里却都是抱怨:“你听听他说的‘已同七剑汇合,不日即到’,也不知是他去找的七剑,还是七剑捡得他!还有那句‘尚无大事,不必担忧’,尚无?只怕又瞒着什么伤势不说!”
      听到自家夫君的吐槽,达夫人瞧着达攸那怨气十足的脸,没忍住抿唇笑了起来,笑得让她身边的达攸都有点迷茫了。温和地回握住达攸的手,达夫人忍俊不禁:“你若是这般在意,怎么不去寻瑾言,有小二在这里,料是能寻到的。”
      “我……”达攸张了张嘴,几次想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最后他长叹一声,道:“他胸中自有沟壑,我自然不能阻他,只是……”
      达攸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琴忽然无人自响,达攸站起身按住琴弦:“灵泉琴音不对,有人闯入十里画廊!”
      “此时有人闯阵,可是七剑?”达夫人也站了起来,她走到达攸身旁,道:“若是七剑来访,夫君与他们同为七剑传人,可不能兄弟阋墙,徒增伤亡呀。”
      “夫人放心,我省的!”达攸轻抚达夫人的肩膀,他温声说:“夫人你先回房间休息,万事注意小心,我且去看看。”
      “夫君也要小心呀!”达夫人目送达攸背着琴走远,自己才转身离开了竹亭,也不知灵鸽们从哪里跑了出来,它们簇拥在达夫人身旁,护着达夫人回去。
      十里画廊前,护山大阵已经启动,陷入阵中的六剑看着四周诡异的景象,无数的树影在众人面前晃动,天空也变得摇晃起来。众人感觉自己就像是喝醉了,看着所有的东西不是有重新,就是在来回扭动,真是十分魔幻。
      五剑立即举剑戒备,并且自觉地将重伤患尹瑜围在中间。青年提着青光剑,连剑都没拔出来,他眸光平静地打量着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奇怪,上次我同莎莉来此,并未见到有如此大阵。”蓝雪奇道。
      “是呀!”莎莉认同道。
      “也许是居士最近发现了魔教的踪迹,所以才有了大阵?”鸿达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敢苟同。”尹瑜摸了摸下巴,他幽幽出声,目光落在大阵中的某棵树上,他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大阵有些怪?”
      “怪?四周一直都很怪呀!”贲洪看着四周摇晃的树影,感觉自己眼睛都要晕了,他揉着眼睛说:“我看着这些树都要产生重影了!”
      “重影才是正常。”尹瑜接过贲洪的话,他足尖点地跃起,青光剑出鞘,旋身直冲出去,想着某处斩出一剑:“这么多影子里,唯独它挺立不动,不奇怪吗?”
      随着青年话音落地,四周的景象一阵抖动,最后逐渐归为现实,众人只见到尹瑜收剑入鞘,在他身前倒着一棵矮树,矮树下还随意放着几块石头,现在的这几块石头已经被剑气斩裂开,变成了四五份。
      还不等鸿达等人说话,一阵琴音从十里画廊里传出,琴音中带着内力,逼得六剑都向后退了三步,来者手持古琴落在地上,目光冷然,语气冷冽:“来者何人,敢擅闯十里画廊!”
      “居士!”蓝雪赶紧出声,她大声道:“许久未见,没想到竹林居士就是第七剑!”
      “不错,我的确是旋风剑主。”达攸见到熟人,便收了手中的灵泉琴,他目光一一扫去,就看到了人群中正对自己微笑的某位青年。
      “咳咳,许久未见,”尹瑜从保护圈里走出来,他低头轻咳两声,抬眸间面上已经是带着笑意,他给达攸拱手:“不知兄长近日可好?”
      “瑾言!”达攸见到站在自己跟前的青年貌似还算健康,他悬着的心松了半分,两步走到尹瑜跟前,达攸一把抓住尹瑜的胳膊,又左右去看尹瑜的面色:“你看着比上次见面又清减了几分。”
      “大抵是兄长的错觉吧。”尹瑜说话间又咳了起来,他唇边溢出血迹,在这份血色的映衬下,就连尹瑜的笑脸都显得有些勉强的神色在里面了。
      “你这副情况还能没事?”达攸担忧道,其他人也都赶忙围了上来,窦连伸手要去给尹瑜把脉:“你怎么又吐血了?神医谷的药不管用吗?”
      “不是什么大事。”尹瑜被六剑围在中间,他眉头皱起,只感觉体内的耀光内力似乎在有所改变,也不知是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因为七剑齐聚造成的问题。还不及细想,尹瑜只感觉体内的血向外涌出,青年垂头猛地喷出一口血,他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人无力地坠入黑暗中。
      眼睁睁看着尹瑜在自己跟前吐了血,达攸急的眼睛都要红了,他眼疾手快地捞起将要倒下的青年,将人扯到自己怀里,然后手一抱一抬,就将尹瑜抱到了自己怀里。尹瑜歪着脑袋靠在达攸身上,刚还算可以的面色随着这口血变得惨白一片,整个人连同气息都变得虚弱起来。
      “尹瑜!”
      五剑没想到尹瑜忽然就倒了,这人从天悬白练的药浴后,带人走密道,进十里画廊,破阵法,这一路上都是极为平静的,这份平静下所有人都认为神医谷的药应该是已经帮青年治了一部分内伤了。
      却不曾想这人倒在了七剑相见的这一刻。
      巨大的惶恐感从六剑心头升起,五剑只能看着达攸抱着人往十里画廊里走,他们也都机械地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达攸所住的院子里。
      抬脚踢开房门,达攸两步走到床边,将人放在床上,窦连紧随而至,赶忙去摸青年的脉象,鸿达他们也都涌进了房间,大家都围在床前,眨巴着眼睛等着窦连下最后的“判决书”。
      听着窦连一声连着一声地叹息,达攸阴沉的表情简直能吓死人,他的目光只落在青年的脸上,低沉着声音,达攸问:“怎么样?”
      “不好说,脉象太乱了,有点将死之象,可又带着枯木逢春的感觉。”窦连跟达攸也算熟悉,他头也没抬的给达攸说,说完后窦连从怀中摸出他的银针,他道:“你们来个人封住他脉门,我给他先行针,一切等行针之后再说。”
      “好!”达攸越过窦连,他出手连点几大主穴,封住了尹瑜的脉门,尹瑜安静的躺在床上任由达攸出手,倒是没有无意识攻击的意思,看得窦连咂舌:“嚯,这人还区别对待!”
      “神医!”达攸出声,窦连耸耸肩,不敢说别的。
      抬手解开了青年的外衫,窦连的手停在尹瑜白色的里衣上,他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位祖宗可别一会儿醒来又要说什么就好!”说到这里,窦连没再去解尹瑜的里衣。
      窦连本就是自小学医,又有名师辅导入门,对于人体脉络关节可以说是熟悉到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的程度。更何况这位雨花剑主被人尊称一声神医,医术方面自然是不用多少的好,若是他徒有其表,雨花剑只怕早就进入第三代了。
      手腕提起,窦连银针下入尹瑜身体上,速度极快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盏茶间就已经下了六六三十六针,封住了尹瑜大半的穴道,也把耀光内力重新赶回了尹瑜的丹田里。
      “成了,等上半个时辰,我给他拔针。”窦连抹去额头的汗水,他转身冲着身旁的五个人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神医,瑾言没问题了吗?”达攸问。
      “不好说。”窦连摇头,他婴儿肥的脸上都是遇到疑难杂症的严肃:“他的脉象太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达攸闻言,闭上了眼睛,他听到窦连说:
      “我现在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六十六章、得见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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