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五章、尚未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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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幽幽，树影幢幢，银色月牙在天空挂着，将寒光洒向大地，为夜间行旅之人照亮前行的长路。溪流潺潺，溪水裹着月光在河道里欢快前行，跃到石头上溅起一片灿烂的水花，而后汇入前进的水流中消失不见。
小溪上游有处洞穴，那是个天然洞穴，偶尔会有迷路的猎户在洞穴中过夜，因而洞穴里铺着一层厚厚的草来取暖和休息。现在，这个洞穴里坐着五个人，他们围在篝火跟前，就着水啃起了干粮，五个人脸上都是放松的神色。
吃完了干粮，众人烤着火休息，五人中的高大汉子困倦地靠在个小个子少年身上，差点将这个小少年靠倒了，小少年给劲的推了一把，才把这高大汉子推开。
“神医，我来帮忙。”白衣少侠说着走过去，跟神医一起扶着高大汉子躺下，然后坐了回去，这才道：“贲洪现在身体如何？”
“没啥大碍了，那药丸还是很管用的。”小少年，也就是神医窦连摆摆手，他瞧了眼已经睡过去的贲洪，又转头从怀里掏出药丸，在火光下仔细研究：“嗯，这种药丸的制作方法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熟悉？”正拿着自己紫云剑翻来覆去看着得、明显很无聊的紫云剑主莎莉，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凑过去看了眼窦连手里的药丸，撇撇嘴道：“这么黑漆漆个药丸子，看上去和别的也没什么区别呀。”
“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实际差别大着呢。”窦连握紧了药丸生怕让莎莉拿了去，他侧头看了眼莎莉，又看了看很感兴趣的鸿达和蓝雪，索性将握紧的手打开，把药丸重新捏在两指间，给三个人展示了一番，问：“你们能看出什么来嘛？”
三个人瞪着药丸看了半天，最后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看不出来。窦连见状“嘿”一声笑了，说：“看不出来才正常呢。”
“好呀，你拿我们开心呢！”莎莉柳眉倒竖，故作凶狠道：“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本姑娘不把你大卸八块！”
“诶诶诶，我的姑奶奶呀！”窦连被莎莉吓得护着手里的药丸连退了两步，在鸿达和蓝雪微笑中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药丸也分手法和宗派，像是南边的神医谷，他们擅长以掌法中的‘揉’字诀制作药丸，所以神医谷的药丸多是以粉末为基，再佐以些许神医谷特有的‘蜂王蜜’，做出的药丸清香中带着一丝甜味。”
“而北边有名的医术大家们都以‘华氏’为尊，‘华氏’药丸多以‘八卦游龙’掌法中的‘运’字诀制作，所以他们的药丸是以内力为辅，将草药炮制好后用内力将其凝成药丸，药丸中佐以熬制的药汁，其味道清苦，后味带着药草独有的清甜。”
窦连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摇头道：“华家庄当代家主为华振前辈，听闻四年前华振前辈被魔教中人以家人、弟子和病人的性命相要挟，掳去了魔教后再无消息，那一手‘华氏’的绝技怕是难以得见天日了。”
“哦？那神医你是什么宗派的呀？”鸿达好奇道。
“我？无宗无派。”窦连笑了起来，他盘着手里的药丸，语气轻松：“我师门简单，师父学究天人却独爱隐居，在江湖上也不算有什么大名气。加上师父一心只想编撰医书福泽后世，于医道上从不拘泥于派系和类别，所以我所学的医术也集百家之所长。”
“原来如此。”鸿达点点头，叹道：“前辈真是目光如炬，心胸宽广。”
“哎呀呀，说了这么久，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药丸的制作手法呀。”鸿达刚说完，莎莉就在窦连开口前插了句话，她盘膝坐着，将一根木柴丢就篝火里，撇撇嘴道：“可别是用其他话打岔哄我们开心吧。”
“我的姑奶奶，我可是神医！”窦连见莎莉质疑自己的医术，急道：“你可不能质疑我的医术！”
“哦？是吗？”莎莉眼里闪过狡黠笑意，她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托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呀。”
“说就说！”小神医果然上了当，他将手里的药丸又是仔细端详一番，而后掰开药丸看了看，再运起内力将药丸包裹起来，药丸在窦连的雨花内力中逐渐分解开来，碎成了渣滓，最终被窦连丢进了篝火之中。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药渣，窦连道：“倒是奇了，这药丸的手法居然是‘华氏’独有，看这药丸的纹路神形不散，制药者少说也要有三十年的功力，很有可能是出自华振前辈之手。”
“华氏！”鸿达愣了下，蓝雪和莎莉也都是一惊，莎莉奇怪道：“你是不是弄错了呀神医。”
“对呀，居士给的药丸出自‘华氏’的手笔，这？”蓝雪也好奇了起来。
小神医听到莎莉的质疑，不满道：“哼，本神医才不会弄错，这就是‘华氏’独有的手法制作的药丸！”
“这……”窦连的答案说出口，莎莉和蓝雪当即都安静了下来，蓝雪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身去看鸿达，就见鸿达眉头紧皱，脸上表情复杂，他咬着自己右手食指的关节，应是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鸿达这样子引得众人都去看他，莎莉碰了碰蓝雪，轻声问：“鸿达怎么了？”
“我想，他可能想到了什么。”蓝雪现在心中也有些混乱，一个猜想在她脑中盘旋，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可直觉却告诉她，那个猜想很有可能是真的。
许久后，鸿达从沉思中醒来，他长叹一口气，宛如下定决心一般，看向窦连，目光平静，神色认真：“神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请你一定要回答我。”
“嗯？什么问题？”窦连被鸿达郑重其事的样子感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你，遇见居士时，他身体如何？”鸿达问道。
“居士的身体？他的身体很好呀。”窦连有些奇怪，他问道：“怎么，你们遇到居士的时候他受了伤吗？”
“不，”蓝雪抿唇，她看向鸿达，鸿达眉宇间的复杂神色像是一团麻，往日里明亮的星眸中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纠结与痛苦。勉强压下心底忽然升起的酸涩感，蓝雪强笑道：“他说他身体不好。”
“那他肯定是哄你们的。”窦连不知道黑衣朋友和鸿达、蓝雪两人的纠葛，他听到蓝雪的话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案，就是这个答案才让鸿达和蓝雪两个人面色变得更难看了，他们两人身子晃了晃，吓得旁边的莎莉一把扶住了蓝雪，神医更是站起身来，差点就要跳过来扶住鸿达。
挥了挥手制止了神医的行为，鸿达轻笑了一声，笑声中藏不住的嘲讽，他握紧长虹剑，稳住自己的身体，继续问：“你说你替魔教护法诊过脉，他如何呢？”
“他？”窦连迟疑了下，舔了舔嘴唇说：“贸然说出病人的身体情况有违医者规矩……你，为何非要知道他的身体？”
“大概因为，我想知道他是谁吧。”鸿达又叹了口气，心口如窒息一般的烦闷感让他急于找出一个答案，看着举棋不定的窦连，鸿达继续说：“拜托了，神医。”
眼前这位长虹剑主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渴求，像是求知者乞求那本束之高阁无人问津的典籍，窦连面对这种眼神根本无法抵挡，他踌躇了半晌道：“好吧，我告诉你。”
“他的脉象是极为特殊的三脉将绝，是难得一见的早亡之象，加上他当时为莎莉祛毒耗费了内力，还强行冲穴运转内功，让体内不知何人的阳性内力灼伤了心肺位置，总体而言不是很好。”
神医的话在鸿达的意料之中，他默默闭上了眼睛，手中的长虹剑嗡嗡作响，这位长虹剑主还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股郁气和酸楚感是从何而来，他还不知道七剑传人之间真正的、相辅相成的隐秘。
此时的鸿达只是气愤于自己的莽撞，埋怨于自己的愚蠢，将自己心中的伤感归咎在那无可言表的羞愧之下：“果然如此呀。”
白衣少侠睁开了眼睛，他垂头苦笑两声，声音低落地问：“神医，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人的脉象能更改吗？”
*
怀中的人眸光涣散，口中的血向外涌着，黑邵看着好友那张惨白的脸，心中的怒火化作动力，他脚步不停地向那个熟悉的院子走着，院子里华大夫正心神不定地等在那里。
在尹瑜跟近卫走了之后，黑邵找了个护送华大夫的理由回到黑虎崖，他知道自家父亲疑心病重，尹瑜也提醒他马三娘使得是离间之计，可他还是想要回去，他想站在黑溟面前，大声的告诉黑溟：马三娘有问题，而父亲也不该如此疑心病重。
当初水牢之时他没能站出来，也因愧疚匆匆离开闭关不出，如今的他却希望自己能勇敢的抗争自己的父亲，救回自己曾没救下的好友。
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青年被父亲重重的击飞出去，喷出的血仿佛是染红得不是议事厅的地板，而是他的眼眶。身体的反应远比脑子反应的要快，早在看到青年飞出去的那一刻，黑邵就一把将人接在了怀里，他半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青年又喷出血来，随后面上笑得放肆，唇上的血在青年笑容的映衬下，像是绽放的红花。
“少主，怎么来了？”青年护法看着黑邵的眼睛，提着气轻声问道。
“你，我。”黑邵不知该说什么，他只是抱紧了半躺在地上的好友，抬头愤怒地瞪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黑溟，父亲的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无情，好似被他打出去的青年只是个不起眼的东西，而不是兢兢业业、为他的大业劳心劳力的护法使者。
“你怎么来了？”黑溟背着手，他身旁躺着马三娘的尸体，那个女人的头已经被黑溟打开了花，连模样都辨认不出来了。
“父.王！”黑邵声音低沉，他最讨厌的就是黑溟的眼神，冷酷又没有一点属于人的温度，这让他想到母亲惨死的那一夜，这个人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母亲的尸体，凉薄的说了那句“埋了吧”。
“你！”“少主，”埋藏在记忆中的愤怒和如今的怒火合在一起，黑邵握紧了拳头，只是他心中的愤怒来不及发出，地上的青年护法用尽全力扯住他的衣服，声音低不可闻：“离间之计不可轻信。”
所有的怒火在这一瞬间被打断，黑邵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好友，青年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眸光中的坚定让他无来由地生出了几分无力感来，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抱起好友转身离开了。
黑溟看着黑邵离开的身影，抬手招来今日出任务的近卫，平静地问：“少主怎么回来了？”
“教主恕罪，属下不知。”近卫低垂着头，他沉默了几息，咬牙解释道：“属下同护法回来之时，护法曾劝少主追杀七剑传人，那时少主还未离开。”
“哦？”黑溟不置可否，他叫人将马三娘的尸体抬出去焚毁，又让人收拾了议事厅的残局，自己坐在主位上，看着地上的尹瑜留下的血痕，眸光淡然。
议事厅里的血迹被一点点擦了干净，收拾完了的手下都急速的退了下去，只留下黑溟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地上已经没有了血迹的地方，手指轻扣着扶手，思索着什么。
青年护法决然赴死的样子出现在黑溟眼前，他又想起尹瑜哪怕吐血都在提醒黑邵不要中计，一副为了“父子感情”好的样子，顿时轻声笑了笑，感叹道：“护法呀。”
此后，无数的补品和伤药从黑溟那里流出，赏给了那位忠心耿耿的青年护法。
*
带着人进到院子里，黑邵冲进房间将尹瑜放了下来，华大夫看着尹瑜呕血的样子，眉头都快皱成川了，他招呼着叫人去打热水，又赶紧给尹瑜把脉。还好一切如尹瑜所算计的那样，胸口的蛊虫被黑溟绞杀了个干净，这位武林第一高手的确不负他的盛名，内力运用之精巧简直令人叹服。
华大夫发现，除了蛊虫带来的些许损伤外，尹瑜身体内竟是连一分黑心煞掌造成的伤害都没有，要不是这个人体虚脉弱，遇到个旁人两三帖药下去，睡上一觉也就生龙活虎了。
故意把情况往严重地说了两分，华大夫叫人去医堂取些补气的草药来，又找了个‘灵药续命’的理由，打发黑邵去魔教的药库里取上一株‘抚心草’来给尹瑜入药，黑邵立即急匆匆地走了。
房间里没了人多嘴多舌的人，华大夫边给尹瑜行针稳住这人的精神，边低声说：“你这混小子，可算是兵行险着了。”
“哈哈，使了此招自然要获得应有的效果。”尹瑜笑道，他看着华大夫板着的脸，弯起了眼睛：“我答应您的事情，可是一点都没忘呢。”
“这就是你说的顺势而为？”华大夫没想到尹瑜这次的‘苦肉计’居然涉及面如此广泛，他原以为青年只是想利用黑溟解毒，达到增加黑溟信任的目的。
“是呀，顺势而为。”尹瑜咳了两声，唇边带出点点血色，他说：“正所谓：‘君子谋时而动’，如此有利于布局，我怎么可能不动手。”
“你真是疯了！”华大夫不认同道：“现在守卫森严，就算你获得了那魔头的信任，又如何能动手呢？”
“放心吧华大夫，不用我出手。”尹瑜笑了起来，他那双眸子灿若繁星，唇上的笑意像是春光下盛开的花朵，青年护法语调温和，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们自然会求到我的跟前的。”
青年的语气太过笃定，华大夫也不知该说什么出来，只好给继续给眼前这个病号行针。保持着清醒状态的尹瑜观察着眼前老大夫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问：“华大夫，我这伤要几天就能痊愈？”
“痊愈？你那胳膊上的伤口让你挣开几次了？！”尹瑜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简直是捅了马蜂窝，老大夫咬牙切齿地给青年行针，那样子哪像是救人，分明是要杀人。
眼看惹毛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尹瑜讨好地笑了笑，说：“华大夫您别气，我答应您这两天乖乖在床上呆着还不成嘛。”
“哼，你这混小子一向信口开河，老夫信你才有鬼！”华大夫冷冷说，显然青年护法的信用度在老前辈这里都被消耗殆尽了。
知道自己没啥信用度的青年睁眼说瞎话，他看着给自己治伤的老前辈，故作乖巧道：“华大夫，小子那是哪种人，您可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哼！”华大夫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吃青年服软这一套，他下了针后用热水把手巾浸湿，然后扭了半干，轻轻擦着青年嘴上遗留的血迹，冷硬地发问，这说话的声音跟他手上的动作成反比：“你的伤不算左臂，至少也要十天左右才能好彻底。”顿了顿，老前辈还是没忍住关心道：“你又想做什么，你这身体可经不起来回的折腾呀。”
“十天左右吗？”尹瑜没回答华大夫的问题，他在心中算了下时间，满意地点点头：“这时间足够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华大夫问。
“后面您就知道了。”尹瑜卖了个关子，他看着华大夫那张气冲冲的脸，笑得更灿烂了，青年笑着对老前辈说：“哈哈，华大夫我要请您帮个忙。”
“干嘛？”被哄骗地老大夫情绪不怎么好，手中的动作倒是没停，几下就把青年的脸擦了干净。不过尹瑜的回答却让他意外，青年护法躺在床上，笑眯眯地说：“您看，能不能给我下点药，让我睡上两天。”
“什么？！”华大夫的动作顿住了。
带着‘抚心草’走进尹瑜的房间，黑邵看到自家好友精神尚好的靠坐在床头，身边跪着两个黑衣人，华大夫则是不见了踪影。
走到床边坐下，黑邵看了下尹瑜的脸色，点头道：“华大夫医道极高，短短不过半个多时辰，你这脸色可是比刚才好多了。”
“教主并没有重伤我，他只是替我解了蛊毒。”尹瑜摇了摇头，他给黑邵解释道：“想来是教主发现我中了马三娘的蛊，这才……”“你不必说。”尹瑜话还没说完，黑邵就截住了他的话头，转头看向半跪在跟前的黑衣人，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见黑邵并不想听自己的解释，尹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索性不再说这件事，而是顺着黑邵的话题，也看了眼跟前的黑衣人，说：“这是教主的近卫，是奉教主的命令给属下送些伤药来。”
“哼。”黑邵闻言冷哼一声。
“少主，”尹瑜叹了气，他换了个话题继续说：“还有就是关于马三娘的问题。”
“那女人不是死了吗？”黑邵不爽。
“她死了，可一堂还在。”尹瑜侧头去看地上的近卫，慢悠悠地给在场的三个人解答道：“她用蛊虫控制了一堂近半的人手，如今她已然身死，那一堂这些人该如何处置？马三娘的蛊毒阴狠，还会寄宿他人身体，只怕单纯的派人围攻并不可取，反而会损失教中力量。”
“那本少主去。”黑邵接口道，他扯了扯衣领，不屑一顾地说：“以本少主的功夫，那些酒囊饭袋还近不得本少主的身侧。”
“不行。”这是尹瑜第一次直接的回绝掉黑邵的提议，黑邵睁大了眼睛，意外地看着尹瑜，后者给他摇了摇头，对着近卫说：“此事非教主出手不可。”
“这……护法，为何呀？”近卫听到尹瑜的答案迟疑了下，不解道。
“因为一堂所中的乃是傀儡虫，此蛊极为诡异，若非如教主那般深厚功力，只怕少主你去了也会中招。”尹瑜说道，他看了眼黑邵，又看向近卫，对着近卫说：“你只管以此话回禀教主，教主学识渊博，自然知道南疆傀儡蛊的难缠之处。”
“是！”近卫领命离开。
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一个黑衣人了，尹瑜让黑邵把‘抚心草’交给黑衣人，让他带去给熬药的华大夫，黑邵随手递给黑衣人，这才发现黑衣人肩头有个银色梅花绣印，想来是尹瑜的二堂隐卫了。
隐卫身法极好，接过‘抚心草’后给黑邵行了礼，转身几个纵跃就消失不见了，黑邵目送隐卫离开，这才回头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好友。
青年的精神虽然比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些，但也只是好一些，他略微皱着眉头，眉梢上挂满了疲倦，凤眸里都是轻松笑意，笑意下还带着藏不住的倦意。前两天在魔教大营里被华大夫看着灌药养好的脸色又回归了惨白，薄唇更是白的吓人。
略微握紧拳头，黑邵移开自己看向青年面色的目光，转而看向青年的发冠，谁知青年此时是散发坐在床上，身上着一件白色里衣，他的右手一下没一下的点扣在被子上，左手的绷带已经被华大夫换了新的，伤药也新上了一份。
黑邵不开口，尹瑜也没说话，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过了大概盏茶时间，尹瑜忽然笑了起来，他对着黑邵说：“少主还是这样，每次生闷气的时候就一言不发。”
“……”黑邵没有说话。
“就算生气了，看在属下这个病号的身份上，也说上两句话？”尹瑜继续道，语气轻佻，笑意融融。
这下黑邵出声了：“你还好吗？”他看了眼尹瑜的双眸，又转头去看旁边的烛火，低声说：“当初在水牢我护不住你，现在我还是一样。”
“这不一样少主。”尹瑜笑了笑，他倒是没想到黑邵居然这么在意，若是之后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会气得想杀人吧。这么想着，尹瑜脸上的笑容大了两分，他劝着眼前这个看着年龄比自己大，实际还满脸纯粹的魔教少主：“今日之事本就是马三娘的离间之计，教主也并非要取属下的性命，您误会了。”
“误会？”黑邵本就心情不好，听到自家好友还一副“不要伤了父子情分”的样子，语重心长地给黑溟找补，心里愈发不爽了，他冷笑一声，道：“哪有什么误会，他出手的时候可没想着放过你。”
“少主。”尹瑜还要再劝，见黑邵脸上写满了不想听，他就明白自己这个二次劝说算是失败了。放下这个话题不谈，尹瑜对着黑邵道：“少主，如今正是追击七剑的关键时刻，您可别错失良机呀。”
“啰嗦。”黑邵嫌弃地看了自家好友一眼，随后说：“今日是送华大夫回医堂，等下本少主就离开了，你可好好养伤，别折腾自己了。”
“是是是，属下多谢少主关心。”尹瑜像模像样的抱拳行礼，黑邵最终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待到月上中天，黑邵早早就离开了，尹瑜也在床上休憩，在他的房间里独留下华大夫和隐卫守着，其他的守卫都在门口巡视。
“护法，时间到了。”一直安静的隐卫走到尹瑜身前，低声说。
“嗯，”尹瑜闻声睁开了眼睛，他半支着身子看向隐卫，淡淡道：“通知壬，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是！”隐卫抱拳。
旁边的华大夫也走到了尹瑜跟前，递出去一个药丸，说：“这就是你要的那个，一颗能睡上两天，旁人也看不出来。”
“多谢华大夫了。”尹瑜点点头，他接过药丸垂眸道：“后面这两天，可就靠你们了。”
“护法放心！”隐卫语气坚定：“兄弟们拼死也会完成护法的计划！”
“拼死就算了吧，”尹瑜轻笑一声吃下手中药丸，语气轻飘飘地：“留下这条命跟家人团聚吧。”
话音落地，青年护法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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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尚未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