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危险妻子》某学园都市的自动售货机

13、#13

　　这个要求的恶劣程度直到第二天上午才体现出来；不过在那之前，全然意料之外的志愿者已经让177支部里的少女们愣住了。
　　“不用那么惊讶啦，这家伙是自愿支援风纪委员的！所以今天真正可以分成两组了行动了吧？”美琴活动着指关节，干劲十足地替风纪委员做着规划，“只是阻止暴行还不够，今天要从那些家伙那里得到这玩意儿的来源，然后把制造者一网打尽！你们说对吧，黑子、初春同学、佐天同学？”
　　黑子直直地看着她，愣了两秒，才回答道：“是这样没错……但是姐姐大人，你是不是亢奋过头了？”
　　“是因为这位也参与到行动中了吗？关系变好的速度还真是快啊。”佐天小声嘀咕着，“话说回来了，这种表情……真的是‘自愿’吗？”
　　美琴全当没听见，摆出了早就想好的冠冕堂皇的解释：“毕竟快要开学了——也就是说，马上就要去广域社会学参观了！不把这个事件解决的话，就算离开学园都市也很难玩得放心吧？”
　　初春第一个反应过来，捧场地回答道：“啊、啊，确实呢。那么，我还是留在支部作为各位的后援。”
　　“自愿”参与的少年好像不属于这个频道一样地呆滞着，黑子怨念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她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么我和佐天……”
　　“黑子还是和我一起吧。”美琴转向佐天，用手指指着自己背后的少年，“这家伙就拜托佐天同学了——为了抵抗「能力下降」作用，他会把声音完全‘反射’，所以通过打字跟他交流吧，已经告诉他要跟着你走了。如果这家伙出了什么状况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
　　“诶？！御坂学姐，这、这、这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啦，再说了我和这家伙一路的话很浪费打架资源——”黑子用力清清嗓子，美琴急忙改变了自己的说法，“那个，很浪费维持治安的资源，维持治安——”
　　说到一半的话再次被打断了，这次打断者是“自愿”参与的一方通行本人：“总是‘这家伙’‘这家伙’的，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御坂？”
　　黑子、佐天和初春好奇或不解的目光里，美琴感觉自己的笑容僵住了，血液迅速充满了脸部的毛细血管。
　　“呃……那个……”
　　她窘迫地把头向左转转再向右转转，但不管怎样总是感觉摆脱不掉朋友们探询的目光。
　　前一天答应的时候只是两个人在独处，所以虽然羞耻，说喊也就喊出来了；但是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话……
　　美琴张了几次嘴，再开口时很自觉地用上了敬语：“那个……现在这么多人……我下次会注意的，请您原谅我。”
　　“不行吧，这是‘交换条件’啊。刚刚的话重新说。”一方通行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桌沿上，笑着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喂喂，再不行动的话要到中午了。”
　　……或许，现在这种自己在大家面前头皮发麻的场面正是他一开始就图谋的。
　　美琴用力呼了一口气，心一横，闭上眼大声说道：“是啦！我丈夫就拜托佐天同学了，如果我丈夫出状况的话请联系我！不然的话，我和我丈夫一起行动会很浪费维持治安的资源……这样总行了，丈—夫—大—人？！”
　　沉默。
　　直到“啪嗒”一声，初春手里吃了一半的草莓饼干掉在了桌子上。
　　好像按动了什么开关一样，黑子在同一瞬间表情浮夸地直接向后仰倒。
　　而在佐天“白白白白井同学坚持住”的大喊声里，一方通行以得胜者的可恶语气拖长了声调说道——
　　“她—自—愿—的。”
　　咝——！
　　下一秒，蓝白色的电光整个包围了完全不会受到电击伤害的对象。

　　暑假将要结束的8月底，天气还热得可以。由于并不会时时刻刻对热量传递进行反射，肆无忌惮地在过分灿烂的阳光下走了十几分钟后，多数时候只在太阳落山后活动的少年察觉到自己背部出了很多汗。
　　……罕见的新鲜感受。
　　一方通行从被阳光照得泛白的马路上收回目光，朝走在自己斜前方的女生瞥了一眼。
　　跟那家伙差不多高的初中一年级女生，无能力者，背着手走得脚步轻快。该说是对根本不熟悉的、仅仅作为“朋友的丈夫”的自己过于信任，还是压根就不明白事态？暗巷里那些小混混根本就不是她本来打算带出来的那根球棒能对付的。
　　前一天这个女生已经跟那家伙还有姓白井的双马尾风纪委员一起参与到了这个事件里，所以说是不明白事态也太牵强了。那么，姑且认为是所谓的“一腔热血”吧——那家伙身边的几个女生看起来都是这种类型，该说是“物以类聚”，还是说那个执着到可怕的、即便答应那种显然就是在整她的要求也要达成目的的「超电磁炮」有某种会让她身边的人都变得跟她一样富有多余而幼稚的正义感的奇怪能力？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妥协？坚决拒绝的话，那家伙想必也没办法把他拖出门。
　　毕竟“惩恶扬善”和“帮助弱小”这种事对「一方通行」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更何况，把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小混混、把小混混打得断手断脚的一方通行，到底哪个更像是“恶”一点？
　　不过都怪那些家伙主动攻击啦。
　　思考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身上出的汗都变多了，即便穿着昂贵的品牌店里最舒适的布料和款式，这种感觉还是不太好，让一方通行短暂地有种自己变成“普通人”的错觉。
　　于是少年开启了对热量的「反射」，同时冲前面叫了一声：“喂，佐天，你跟那家伙很熟，对吧。”
　　哼着歌的黑发少女显然吓了一跳。
　　“诶……是啊。那个，御坂学姐不是说您会把声音全部‘反射’来着？”
　　“可以随时关闭。”
　　“这样啊。那么请问您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一方通行思考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攻击性没那么强的词：“那家伙总是这么……爱管闲事？”
　　“‘爱管闲事’什么的……这种说法还真是不好听。”佐天小声地嘀咕着，随即又提起精神来，解释道，“啊，我的意思这是‘善举’吧？虽然不是风纪委员，但御坂学姐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有需要的人呢。”
　　一方通行思考着，而佐天已经用某种似乎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解释起来：“那个，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会像您这样强大，难免就会有一些孤立无援的时候，所以……可能在您看来这些事会被称作是‘闲事’，但对于事件中的我们来说，是很大的事吧？像是之前在暗巷里被不良少年缠上的时候——”
　　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里翻滚，一方通行轻声打断了佐天的话：“这家伙是要当‘英雄’啊。”
　　“诶？没这种距离感啦。或者说……第一次见面还不熟悉的时候确实有这种感觉吧，但不知不觉距离就拉近了呢，回过神的时候会突然发现已经变成了相处起来十分愉快的、很帅气的‘朋友’。”无能力者用对前辈的十分标准的客气语气解释着，随即又体贴地问超能力者，“啊，那个，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这种目光和语气真是让人窝火。如果对面是那家伙的话，一方通行一定会用最能激怒对方的语调回答“老子又不是跟你一样的傻瓜”；如果是不相干的人的话，他会直接无视并走开；然而棘手的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并不相熟的、比他低三级的小鬼头，而且是他所谓的妻子的亲密朋友。
　　因此，一方通行只能用对他来说算是十分客气的语气说道：“大概吧。”
　　少女的两根眉毛抬了抬。
　　“总之相处下去的话，您一定会发现御坂学姐的优点的！其实现在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吧？毕竟看起来御坂学姐更改对您的称呼是被您拐带的……啊，我是说，是被您要求的……”
　　现在的初中生在前辈面前会这么口无遮拦？
　　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表现在脸上，也没有吐槽或指责，一方通行脚步顿了顿，简单地解释了“咖啡”两个字后，拐进了道路旁边的便利店。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咖啡，入口时苦涩得正到好处。习惯独行的少年感觉自己心里的莫名烦躁被平息了很多，于是站在结账机器旁喝完一罐后，折回冰箱旁又买了一罐。
　　而当他小口喝着第二罐咖啡推门出来时，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外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
　　“前辈，刚刚初春——”
　　严肃，但是并没有慌张和焦急，因此不会是那家伙出了什么状况，只是出现了疑似有暴行发生的地点，而这个地点离他们比离那家伙和白井更近。
　　第一位的大脑用不到0.1秒就想明白了这件事，一方通行打断了佐天的解释：“带路。”

　　在这种季节跑来跑去一整天，即便对超能力者来说也是令人疲惫的事。天色完全转黑、终于回到家里后，美琴毫不客气地指了指浴室：“你回来后已经洗过澡了吧，那么我占用了，不介意吧？”
　　“称呼。”
　　“……不介意吧，丈夫？已经晚上了，你还真没玩够啊。”
　　“不介意。”
　　目光从沙发上几乎完全静止的身影上扫过，美琴在心里嘀咕着“这家伙也会累啊”钻进浴室，简单地淋浴后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
　　热水放松着运动后的肌肉，美琴在氤氲水汽里闭上眼思考着。
　　一天里，177支部总共阻止了三起未遂暴行，其中一起是一方通行和佐天同学阻止的，罪犯直接被拉进了医院；另外两起的嫌疑人则是在她通过电磁共振破坏「能力下降」后由黑子出手击倒的，因此到场的只有接他们前往拘留和收容设施的警备员的车辆。
　　在那之前，某个吓破胆的、似乎知道一些内情的小混混很乖巧地交代了设备的来源和制造团伙的信息。
　　又是类似「大蜘蛛」的武装无能力者集团。如果带上外面那家伙想必很快就能把那些人全部清理，但据黑子的说法，警备员或许会有统一的清扫方案布置，所以……
　　不管是谁动手，能够终结这个事件也就够了。相比之下更令人在意的果然还是外面那个瘫得像个雕塑的家伙的表现。
　　“原本那位大人似乎还想向那些人问什么，但是获救的能力者痛哭流涕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楚楚可怜地喊着‘感谢’什么的。哇，那位大人一瞬间像是石化了，动作僵硬地冲我喊：‘喂，这人完全瘫掉了，快拉起来！’似乎他认为这种场面比那些人还难以应付，只是被看到都无法接受，因此把在场的不良少年统统打昏了。”
　　——佐天同学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这家伙“保护”了什么人免遭暴行，被人“感谢”了吧？虽然或许因此落荒而逃，以至于没和她们一起吃晚饭，不过……说实话他不在场的话，四个人的晚饭反而能吃得更舒心一点。
　　总之，看来把他拉出去还是有点好处的。
　　然而下一秒，美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总是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根据她之前的经历和经验，那个甚至会抱着他痛哭的、惊慌的、会被佐天同学用“楚楚可怜”形容的受害人，果然是个女生没错吧？
　　当然她和那家伙并不是真正有“夫妇感情”的关系，她也并不是很小气的性格，但是……
　　但是怎么回事啊？在意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就算那家伙可能会多一个崇拜者什么的……话说回来了他这种表情恶劣的家伙，真的会有人把他的行为看成是“英雄拯救弱者”而不是“黑吃黑”啊？
　　或许是自己受到了世俗观念的影响、因为那张婚姻申请书和这段时间的相处而产生了对“所有物”的“独占欲”也说不定。
　　但是这样想的话，自己也为免太不讲道理了一点……
　　“真是的！”
　　美琴小声地嘀咕着，忍不住用力拍打了下水面。
　　然而，在洗漱完毕离开浴室后，她还是忍不住提起了白天的事。
　　“所以啊，帮助别人的感觉不坏吧？明天也一起来吧……多喊一天‘丈夫’也无所谓。”
　　“那些混蛋还没招供？”少年窝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答道，“老子替他们问问话好了。”
　　“已经得到制造者的下落了，警备员会有清扫行动方案，只是防备不良少年们用之前流出的「能力下降」施暴而已。别做什么可怕的事啊，你这……丈夫大人。”
　　“那些杂鱼只要吓唬吓唬就会全倒出来。另外，不情愿就别叫了，听着真是奇怪。”
　　“‘不情愿’什么的……进度确实太快了点，但是反正也在黑子她们面前喊过了吧。说起来，没向那群家伙逼问制造者的信息还真不是你的风格。听佐天同学说，受害人——”
　　静止到显得有点呆滞的红色瞳孔转了转，落在她脸上，随后少年咧开嘴笑了。
　　“喂，御坂，又是‘进度’又是‘受害人’的，你到底有多在意老子啊？”
　　……“进度”，自己刚刚说过这种词吗？！
　　故作不在意的表情僵在脸上，美琴向后跳了一步，指着他质问起来：“我说，你这家伙别做美梦了！老娘只是想好好嘲笑一下你被受害人抱住后手足无措的样子而已！当然想想看，会有这种差劲表现也很正常，毕竟你这家伙……”
　　“你这家伙大概从来没被人感谢过”已经到了嘴边，然而回笼的理智和仁慈让美琴又把它咽了回去，选择了虽然会更洗不清、然而不会伤害到对方目测十分脆弱的心灵的语句：“……毕竟你这家伙大概从来没有被女生抱过吧，作为一个高中的男人还真是可怜啊！”
　　“说得像是你被很多男人抱过？”
　　“你在说什么啊，这种话也太过分了！我上的是女校啊，混蛋！”
　　“那你也很可怜。这种事老子倒是无所谓啦，但如果你挫败到哭起来还真是难办，不然老子来抱抱你好了？”
　　“……想都别想！”
　　大概是恶趣味终于发作完毕了，也或许少女头顶控制不住地迸发着的电弧弧光让他感觉到了麻烦，总之在美琴两只手都握成拳头之后没过太久，一方通行以得胜者的姿态仰靠在沙发里，把目光移回了眼前的无聊综艺上。
　　“那个佐天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看来她没告诉你啊——”在美琴要杀人一样的目光里，他微笑着说道，“——受害人是男生。”
　　明知不会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桌上的空咖啡罐还是在磁力作用下飞起，狠狠砸向少年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