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之城》希伯莱

14、士兵选拔

　　一年后，时光随影而下，岁月的痕迹印在库尔恩的身后，步步追赶。
　　训练的生活转眼就要结束，所有士兵即将迎来他们的最终目标——士兵选拔赛。
　　如今的库尔恩已经十八岁了，今年的他远比初入部队时，身高更加挺拔，体格更加健壮，肌肉也更加发达。远远望去，是一个足以给人安全感的大人了。库尔恩在日积月累的训练中，眼神也变得更加坚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打到他。尽管如此，他的眼底依然藏着永恒不变的晨光，给人温暖的力量。
　　库尔恩与部队同伴的羁绊也变得更加真切。在阿道夫的帮助下，他的文化成绩有了很大的突破，总成绩能排前五。在进一步与雷妮的接触下，库尔恩知晓了她童年过往的遭遇，甚至与克里斯汀也变得熟悉起来。多拉虽依然把库尔恩当作自己在部队最好的朋友，可他觉得对方并不这样认为。不知不觉，多拉心里渐渐产生了一层障壁。
　　在哈维教官的带领下，大家都有了新的进步。只是在士兵选拔赛即将开始的前一夜，众人依然紧张、激动，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难以入眠。有人自知不能进入守卫兵团，选择了放弃参赛，提前寻找其他出路。也有人依然选择奋力一搏，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唯有不留遗憾。
　　每日一报的钟声响起，所有人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来到了集训地的大门口集合。库尔恩坐上了开往士兵选拔赛场地的汽车，抬头看着窗外缤纷的彩带在空中展开，直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往后倒退，他心里不禁开始紧张起来。摇晃的途中，他想起了母亲与露西娅的脸，以及昔日那间坐落在贫民窟的昏暗小屋。他想起离别时，菲利普送与他的苹果派，他到最后也没舍得吃，直到发霉烂掉了。他想起两年里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奔跑与喘息以及第一次握住枪的触觉。他心里清楚，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今日的比赛，他一定要全力以赴。
　　所有人在目的地下了车，这里是由政府为每年士兵选拔赛所特意建造的比赛场地。众人放眼望去，一个偌大的水泥球状的建筑引入眼前，污浊的空气之中，仿佛一张猛兽的脑袋驻足地面，正张开血盆大口等他们进去。
　　二十多个政府兵守在门口，一个领导从中走了出来，拿出一个扩音器，对他们说：“欢迎本次来参加选拔赛的所有士兵，你们面前看到的是本次改造了两年的比赛场地。待会依次进去之后，首先请前往文化考试场地坐下，时限为一个小时，先做完题目的人可以提前交卷，然后会有考官带领你们进入剩下的比赛入口，最终优先到达终点者分数最高，总成绩为综合排名。”
　　听完规则的众人依次向大门走去，通过门口的身份核对与检查后，前往了第一个考场，共计一百二十人。
　　铃声一响，考官开始分发试卷，答题铃声开启后，众人才开始答题。不过四十分钟，雷妮第一个站了起来，向考官交了试卷。紧接着，阿道夫也上前交了试卷。库尔恩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着急，他深呼一口气，再看了一眼选择题自己所选之后，终于上前交了试卷，多拉紧跟其后。此时大多数人也不相上下，上前递交了试卷，随后立马赶往下一个考场。
　　而提前离开的雷妮与阿道夫，早已通过了体格考场的第一关：射击。
　　库尔恩与多拉步调一致，互相协同着赶往终点。过完了前两关，两人迎来了第三关，却发现阿道夫竟卡在了原地。第三关需手握独木桥上的绳索，阿道夫虽尝试了，但中途不小心掉了下去只能折返重来。在库尔恩的鼓励下，三人一鼓作气，准备一齐往桥对面划去。为了防止阿道夫掉下去，库尔恩提出将多余的绳索绑在他和阿道夫的身上，这样即是阿道夫不小心松手，自己还能拉他一把。这时几个突然赶来的士兵早已从旁边另一座独木桥往前赶去，多拉有些着急，说了三言两语催促的话，三人按照多拉、阿道夫、库尔恩的顺序在独木桥上往前攀去。
　　多拉往下望了望，虽说底下洒满了很软的细沙，但如果真的掉下去，再次回到起点定回耽误很长时间。多拉虽然体格比之前早已进步，但他自知自己的文化成绩一定比不过后面这两人。他转了转眼珠，阿道夫的喘息声在他耳畔传来，短暂的思索之后，多拉突然伸腿往后一踹，阿道夫顶不住压力，刹那间松了一只手，开始往下掉。好在库尔恩与阿道夫身上缠着同一根绳索，他强撑着单手拉住了阿道夫，仿佛即将断开的弓箭，却只能僵持在原地。库尔恩愤怒的吼道：“多拉！你在干什么！”
　　“你总是帮他，你什么时候帮过我？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库尔恩如鲠在喉，他不知多拉什么时候竟如此记恨自己。
　　“如果我不能进守卫兵，我也希望你们也不能进去。明明一个宿舍的人，你们两个却总是自视清高！”多拉说完，又往阿道夫身上踹了一脚。两人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往下掉到了底部。
　　两人从细沙里缓缓爬起，库尔恩抬头望向多拉早已离去的背影，他感觉心里一阵酸楚，难以言喻。阿道夫已经是第二次掉了下来，他有些心灰意冷的说：“要不我还是放弃吧，库尔恩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就不要管我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而且促使我进步的明明是你啊，你怎么可以比我先放弃呢？ ”
　　阿道夫很快振作了起来，两人往底下的通道准备往上走去，却突然被一个戴着面罩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他说：“你们二人是第一个在比赛中进行合作的选手，这边为你们开启到达终点的第二条地下线路，顺利的话，时长一定比原赛道短，但是关卡都需要合作来完成，你们愿意吗？”
　　“怎么还有这种设定？开始的时候没有考官告诉我们啊？”库尔恩疑惑的问。
　　“因为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排名选择孤军奋战，除了你们，也没人选择合作啊。其实比起数字成绩，你们更应该告诉自己的同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库尔恩与阿道夫往漆黑黯淡的隧道里走去，他们选择了地下线路，开启了只有通过二人合作才能抵达终点的模式。
　　一个人的线路固然轻快，但在合作的情景下，团队的力量更是无穷。
　　七十分钟后，库尔恩与阿道夫疲惫不堪的抵达了终点。跨过最后一道横线，他们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五和第六位到达的，而雷妮早早的却停驻在了这里。
　　雷妮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库尔恩与阿道夫，望着两人狼狈不堪、大汗淋漓的样子，她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容。
　　终点站的所有人都气喘吁吁望着面前大屏幕上所有关卡的监控，库尔恩发现，即使是还未抵达的人群里，也有刻意去扰乱别人的状况。很快，前十抵达的人数已经满了，多拉这时候才姗姗来迟。库尔恩望着他脸上的窘迫与不堪，便可以猜到他一个人剩下的路程，也并不好走。
　　选拔结束后，当天晚上便公布了成绩。雷妮、阿道夫、库尔恩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前十，而克里斯汀、多拉、阿虎都遗憾的排在了十几名的位置。
　　成功进入守卫兵的人喜极而泣，众人与自己的同伴紧紧相拥在一起。
　　克里斯汀并没有为自己感到难过，反而是为雷妮感到高兴，不屑一顾的说：“我是无所谓啦，我再战一定可以进去的！雷妮你在守卫兵团里就好好等着我吧！”
　　阿道夫没想到真的看见成绩的那一刻，自己居然掉下了眼泪。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只是淡然的对库尔恩说了一句：“谢谢”，但他心里其实已经非常感激了。
　　库尔恩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想到自己即将入城与妹妹团聚，似乎还可以寻回昔日弄丢的东西，他也不禁红了眼眶。
　　短暂的相聚过后，哈维教官通知明天晚上将会举行庆功宴，也是为了庆祝所有人完成了长达两年的训练之旅，无论是成功与否，大家都应该来畅饮而乐。
　　深夜，阿道夫与库尔恩一同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宿舍，可是推开门，打开灯，他们却发现多拉已经简单收拾完行李离开了，简陋的床铺之上只剩下多拉并未带走的床单，孤寂之感在一瞬间被点燃。
　　两人沉默了良久。阿道夫认为是多拉自己羞愧所以离开了，但库尔恩并没有因比赛的事情记恨多拉，反倒是多拉的那两番话，仿佛点醒了他。库尔恩仔细回忆起这过去的一年，自己与阿道夫走近之后，确实对他有些疏忽，只是没想到这些不经意的举动竟对多拉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也知道，他们无法再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