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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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诺维尔守在矿井出口，这是漠争交给他的任务。
精灵对此没有异议，再跟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待在一块，怕是他自己先要被气疯了。
漠争扣住骑士脑袋掼在地上，勾出神魂一抓，捻了个粉碎。
“真巧。”
可不是巧了，这次他看得分明。
那寻找“硝石”之人，那借着赤夫人家族名头出谋划策、威逼利诱与奥斯顿合谋夺矿之人，不正是令原身身陷囹圄家破人亡的气运之子吗！
怪不得这井底伏尸只见因果，不见怨憎之气——魂飞魄散自然没有怨气。原来堂堂天道宠儿，也怕那冤魂缠身呢。
思及此，他不由对此间天道嗤之以鼻。
魔尊大人不是没见过气运之子，凡身负宏大气运者，不说超凡脱俗世所罕有，其身上也总有出类拔萃之处。
怎地到了此地，什么臭鱼烂虾都可得天眷顾了？
他还未去找气运之子算账，人倒是自个儿撞到了他面前。
就在漠争筹划着为那位天道宠儿送上一份什么大礼时，突然面色一变。
他先是感到不可思议，随即怒极反笑冷然抬头，视线似穿透矿顶直探向虚空。
而他身上气息鼓荡，并不充沛的灵气也迅速自行运转起来。
他要突破了。
不必离开矿井，他也知道此刻九天上已有劫云酝酿。
以他现在的情况——环境安不安全还两说，光灵气得不到补充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要命，冲击金丹必定要失败。
漠争不是那等坐以待毙的人，仅思考片刻，便有了决断。
他手中黑镰重新化作丝线，一部分缠上傀儡，一部分如树木的繁茂根系，深入矿洞。暂时动用不了神识，天赋神通便深深扎根矿脉，代替他探知全貌。
他感受到体内灵气躁动得更厉害，冥冥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被锁定感步步迫近。
漠争却仍是闲庭信步。
他的天赋神通，方是成丝，现在又化作雾，如同黑夜弥漫充斥整个矿井，与这处矿脉犹如一体，不分你我。
地面之上。
本该破晓的天被层层阴云阻挡，黎明之光也难奈这厚重劫云。
久不见同伴上来，精灵心中逐渐生出一丝不安。以漠争的实力对上独眼骑士，按理应毫无悬念，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个实力莫测的巫妖。
可是……梅诺维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那双优美的，生命之神的造物，此刻满是冷汗——他在发抖，他在恐惧。
在他尚未察觉威胁之时，属于自然之子的敏锐感知已先发出了警报。
人间堪舆素有觅龙点穴一说。
何为龙？地脉行止起伏，得水藏风，天地氤氲之处。修真界虽对那等凡人风水之说并不尽信，但万涂一辙，譬如灵脉，而这阿塔矿脉正是精纯元素凝结之处。
此刻，漠争正是要借这矿脉蛰龙之气，去抵那煌煌天雷之势！
劫云初时只在暗中酝酿。
借着黎明时分暂未消退的黑暗，其意不明，其势不显，仅如夜雨将至，小打小闹。
假使人真被这温存假象所欺，毫无察觉以至轻敌之时，霎时间，它便面目全非，恐怖雷霆势必将人吞撕个粉碎。
此时，劫云早已蓄势待发。
无需暗夜掩护，窜动的银蛇早已蠢蠢欲动。铅云压下，雷霆咆哮着，叫嚣着，寻逆躲躲藏藏的胆小鬼。
而它挑衅的应劫之人，正扣住傀儡后颈，与之额心相贴，心无旁骛地掠夺灵气。
漠争生性多疑，狂妄专横，向来只有他主人生杀予夺。
上回掠夺灵气，他尚未发现灵气异样，若非眼下事发突然，他怎会再干第二次！
他面色沉凝，运转掠夺功法也不断加快，将经脉撑得涩疼。
遍寻不得的雷劫终是按耐不住，率先发出试探，银蛇穿空，惊雷怒跕，威光赫赫。
还不够快。
漠争一声不吭，但急促喘息已暴露出主人承受的痛苦，他浑身经脉无处不痛，但丹田却仍似渴饮荒漠，不知饱足。
而同时他亦清楚，这是他唯一能够获取灵气的机会，一旦直面雷霆，若非成功，否则一切挣扎皆为徒劳。
他犹豫一瞬，还是打消了与傀儡唇齿相缠的念头。
其实若想大量获得灵气，双修最快。他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但现在还远不到那个程度。
“……一方次品……唔……”
“也配，验问吾之道心……”
漠争面露厌憎，浑然不觉傀儡双手已轻轻覆上了他的腰，素无生气的双眼静静垂眸。
【抓到了——】
【卑劣的，渎神者——】
两人环抱似交颈鸳鸯。
内里却各自针锋暗藏。
“轰隆——”
笼罩在雷光之下的生灵早已四散奔逃，连精灵都不得不往远处撤去。
在雷霆不断轰击下，矿井落石滚滚，摇摇欲坠。
终于，又一道惊雷落下，早已岌岌可危的穹顶轰然垮塌。
劫云收束片刻，似在得意，嘲笑着徒劳无用的躲藏，又似在酝酿，蕴蓄新一轮的雷霆。
漠争扼住傀儡咽喉推到一边。
透过穹顶破开的土层，与天相望。
薄唇还残留着凉意。
他冷哼一声，飞身而起。
索敌许久的劫云终于寻见目标，云里银蛇纠缠攒动，争相而下。
然而下一瞬，黑气如龙冲天而起。
这是一方矿脉未尽之灵韵，残存之气数，几度易主，囚困数百年。无声叫嚣的不甘，在漠争意志驱使之下，狠狠撞向劫云。
银蛇与黑龙互相缠斗撕咬。
一时间，天地仅剩这黑白二色。
雷鸣阵阵，震耳欲聋。
精灵捂着耳朵跪倒在地，口中不住祈祷，双眼却定定地望着空中那与天相斗之人。即使雷光已将他刺得泪流不止。
在他身后是半道上遇见，还来不及逃离的矿工。他们已被精灵带至安全的地方，却仍不敢离开庇护，哪怕一步。
黑龙庞大身躯不断翻滚，将群蛇绞得粉碎，而它自身在银蛇不断撕咬下，变得伤痕累累。
双方陷入僵持。
劫云涌动，似在指责漠争此番的投机取巧。
后者回以轻蔑一笑。
“纠缠不休，着实令人厌烦。”
“该适可而止了。”
他黑镰直指劫云。
黑龙回旋摆尾，仿佛无声长啸。
继而势如狂澜，逆天直上，势要撕裂这蔽日阴云与遮天黑暗。
银蛇似惊似怒，抱团卷绕纠缠，竟也汇聚成一条银亮巨蚺，声势逼人，怒落而下。
两者相触之际。
天地静默无声。
精灵眨了眨眼，愣在原地，仿佛还未反应过来，可一瞬间，他的心却突然狂跳不止。
【神光庇佑，母树在上，吾……】
巨大的冲击袭来。
他的帽兜被狠狠掀开，长弓拄进土地，他的吟唱刚起了个头便被打断，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元素，替他阻挡了大半冲击的魔石，在空中化作齑粉。
他再度看向空中。
那首当其冲之人，仍傲然而立。
漠争抹去唇角的血。
咸湿液体渍得薄唇刺痛更甚。
劫云中仍有雷霆闪烁，落在身上却早已不足为惧。
在雷霆不甘叱咤中，他飞快运转起体内灵气。天雷锻体，经脉中饱胀灵气迅速旋转压缩，丹田内好似漩涡流转。
在巨大灵压之下，丹田处的陈澈液滴，开始发生质变，逐渐凝实，化出金丹雏形。
窜入经脉的天雷也没浪费，被他驱入丹田。
很快。
一颗漆黑浑圆，隐有紫光跃动的金丹逐渐成型。
劫云似才明白，此刻再多刁难，都不过是为人作嫁，成了那应劫之人的试刀石。
如同垂死挣扎，劫云狂乱翻卷着，榨干一切力量，终于凝出一条乌紫细蛇。
它看起来毫不起眼，毁灭之息却远胜此前百倍。
来了！
至此，才是雷劫真正的考验！
漠争散去神通，守心摒念，任由雷霆直落。
“轰隆——”
天地一片昏惑。
黑云团绕，不见雷霆，亦看不见任何身影。
那个家伙呢？死了吗？
那样恐怖的威能，身处其中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吧？
精灵视力超群，此时也难以窥见内里情形。
他猜的不错。
漠争情况并不妙——他皮肉被劈得焦黑，经脉寸裂而断，浑身包裹在雷霆中，唯有一颗金丹仍在不屈地运转。
灵气。
他需要更多的灵气。
欲念、渴求，浓烈而逼人。
是来自主人无情的命令。
亦是大胆信徒无礼的索求。
【呵。】
傀儡抬起自己的手，那腕子上还缠绕着一根漆黑丝线，另一端杳然隐入虚空——
幸而唇齿热意保留得足够久，叫祂还能再清醒片刻。
……
已经过去多久了？
精灵抹了一把脸，仍在死死盯着天空。
他理智上认为漠争已经陨落，情感仍不愿相信，两相拉扯之间，一道光冲破云霄。
雷霆消散。
劫云化作甘露，被渡劫之人尽数吸收。
漠争身上气息不断攀升，直至金丹中期才逐渐缓和，最后息数收敛。
神光内敛，气圆道和。
丹田处一漆黑金丹紫电萦绕。
漠争对此刻状态非常满意，但仍有些许疑惑，且当务之急是寻一清静之处稳固修为。
他召回傀儡，黑镰数下连点。
只听山石轰动，尘烟滚滚，那阿塔矿脉已然崩塌，废墟一片。
“你……你还好吗？”
梅诺维尔将他上下打量一通，忧心忡忡道：“你刚才究竟干了什么，怎么会惹下那等神罚？”
“神罚……”
漠争给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神色。
给气运之子的大礼，这不是来了么。
他正要回答，突然灵机一动，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这是天地大道的警示。
“走！”漠争低喝。
身随心动毫不犹豫，携起精灵飞掠远去。三人前脚刚走，一道来自虚空的窥伺紧跟着扫过。
云端神国——
青年模样的家伙睁开眼，饶有兴致地“哈”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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