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球》泠枫

4、第 4 章

　　而地上，留下了一片彩色的碎片——之前它还是一个陈旧皮球。
　　我抬起之前抓着皮球的手来，上面赫然留着一圈小小的齿痕，虽然鲜红，但是却没有出血
　　。
　　烜哥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他走过来，突然拉起我的手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原原本本的把哪个梦给他讲了一遍，他的脸上再次失去了血色：“我们完全上当了！”他狠狠的说，我的手被他捏的发痛，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回去的路上，他几度欲言又止，我估计是我手上的痕迹有什么不祥的预示，但是既然他不说，我就不问了——我觉得就是问了他也不会说真话，索性自己找人查查看好了。
　　虽然现在是危险的，但是我的血莫名的沸腾起来，一种自己无法抑制的兴奋在悄无声息的滋长，虽然还不是很确切，但是我觉得真相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烜哥离开之前说道：“这次的机会错过了，只好等下个阴历十五，到时候我会准备万全过来。不过这次我们失去了引导怨灵的工具，恐怕事情还是不是那么好办，但是没有办法了……”我觉得手上的伤口一阵疼痛，没有注意他话里的犹豫之意：“那我这边需要准备什么吗？”他微笑着摇摇头，他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你自己小心一点吧，没事时候不要乱跑就是了。”

　　周末时候高中同学会，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就往KTV去K歌，唱过几轮之后，我终于败下阵来——吃饱了果然不适合唱歌，都到跑调的边缘了。于是我坐到角落和朋友们一起喝免费的果汁，KTV里面的背景声音很大，所以我们不得不大声地聊天。
　　高中时候同桌纹用担心的口吻问道：“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啊，是不是实习太累了？你们搞医的头几年听说累死人啊。”我摸摸脸，道：“这倒没有，我们只是实习，最多干干跑腿的事情罢了，真正要负责任的事情不是我们管得了的。可能就这一段时间睡得不是很好罢了。”纹的男朋友在一边打趣道：“你们医院是不是有很多诡异事情啊？说两个来听听吧？”我随口说了几个，他好奇的说：“你是不是在XX医院实习的？”我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他说：“我以前骨折在那里住过院……大概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吧。有些事情是听说过的……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个小女孩失踪的事情？想起来她还就住在我隔壁病房呢。”
　　事情怎么这么巧？？我急忙抓住他问道：“你知道什么。”他有些惊讶，一时没有说出话来，纹在一边轻轻的咳了几声，我方觉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放开手。他清了清嗓子，稍微化解了一点尴尬的气氛：“倒没有什么，那个小孩本来我不了解的，样子也记得不清楚了，可是她失踪以后大家倒很经常的说起来，所以还是了解一点。她是个很沉闷的孩子，只知道抱着她那个旧皮球，一句话也不说，嗯……怎么说呢，就是对所有人都有敌意吧。他们屋里没有一个和她处的好的。”我皱皱眉，觉得这个和我听到的版本略有不同，还有种不协调的怪异感觉浮了上来，但是具体的……却说不上来。他接着说：“她失踪之前那天，说起来也很奇怪，三更半夜的，她突然大声地叫起来，吵得整个病区的病人几乎都起来了……”“她不是被大家欺负吧？”我急忙问到。他摆摆手：“哪里啊，虽然大家都不是很理会她，但是也没有什么无聊的人欺负她。你继续听我说啊，后来啊，我听她们同屋的人说，她叫的是‘放开我，我不要死，我要妈妈。’反复的叫，大家都觉得她发恶梦了——如果不是第二天她就失踪了，我想我也不会记得这个事情了。”难道李丽是骗我的？可是为什么？我暗地里寻思，这么想来她在那天晚上也失约了——虽然事后来电话说明临时有事，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无法释怀。纹在他怀里好奇的问：“然后呢？她怎么消失的？”他看着她笑道：“要是我们知道怎么回事她不就能找回来了么？反正据说是在手术室那边失踪的。”我最后还希望证明一件事：“你知道他们病房的那些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么？”他说：“这个……所有人到是不清楚，不过有个女孩刚好是我哥们的妹妹，我们还聊起过这件事，你说世界是不是很小啊？”他和纹笑了起来，但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李丽根本就没有和我说实话！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晚上从一场恶梦中醒来，我用手擦额际的汗时，发觉手上的伤口热辣辣的痛，开灯一看，却是流血了。我只好起来找消毒药水和敷料打算把它包扎起来。擦拭伤口的时候，我觉得伤口内部似乎有什么细长的异物，大约1厘米长的样子，很硬，怎么弄它也不出来。我先拿了一条绳子扎住手腕，然后拿出手术刀消了消毒，用刀小小的划开了一个口子，把那个东西挖了出来。这个过程让我痛出一身冷汗，但是去掉了这个东西，心里不能说不爽利。
　　我把伤口消毒包扎之后，拿起刚剜出的那个东西细细看来，怎么看都是一支针的断头。，由于在血肉里呆了一段时候，它已经生锈发黑了。
　　我并没有记得自己有不小心把针扎在肉里的记忆，唯一想起最近接触过针的可能，就是上次除魔失败的时候，烜哥使用过的那些针。我心里一激灵，忙抓过外套，翻看我的那堆护身符——除了烜哥给我那张当时给我的那张符咒，其他的都在。

　　姐姐出差回来，一放下东西就问我情况如何，她担心的看着我说：“你的气色很不好呢，让人好担心的，有没有问过于烜到底怎么样啊？这个家伙整天神神秘秘，搞些什么也不告诉我们这些当事人，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倒高兴了！”
　　“没什么。”我推开她放在我额上的手：“等到确定一些事情以后，我想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了。你现在不要问我，其实我也还都不清楚。”
　　姐姐无奈的叹叹气：“你跟他两个一起捉鬼，捉得自己都神神叨叨了，你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啊，不要冲动行事，有什么危险就躲的远远的。”
　　我觉得姐姐这句话说的很是可爱，不由得笑了起来。

　　烜哥约了周五的晚上——这个月的阴历十五再去进行行动，我放下电话之后，自然的抬手看看自己的伤口——痂已经脱落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所有事情都应该会结束了吧，该安息的……也都应该安息了。

　　依然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烜哥，以及脸色苍白的李丽，早就在旧手术室的小楼前等我了，我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身影，觉得有点模糊。
　　烜哥依然如上次布置了一切，但是他接着拿出一瓶很似乎流光溢彩的液体写了几张符纸，交给李丽。接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手在空中不停的划着。小孩子的笑声、叫嚷声再次传出，在我们身边回荡，李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拿着符纸的手不由得微微轻颤。
　　当烜哥停止念咒之时，我对他说：“烜哥，你还记得上次么？我那个伤口……是在我傍晚做梦的时候被咬伤的，当时我梦到自己到了一个手术室……我想田粤大概在那里吧。”
　　“你上次怎么不说？”他急切之下语气都变得有点凶狠。
　　“我以为没有什么关系。”我说：“你觉得我们应该过去么？我大概记得是什么地方。”
　　他沉呤片刻道：“那么我们过去吧。你千万不能记错了，要是错了一步，我们手中就不能掌握主动权了。”

　　我带着他们，沿着记忆的痕迹走到我的梦境里的地方，手术室的门还是“呼”的一声自动打开，我似乎看见李丽瑟缩了一下。手术室里面是漆黑一片，小孩子的叫声、笑声变得更加响亮，但是我们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影。烜哥拿出一支手电，四处照了一遍。
　　因为施工施到一半的缘故，手术室的墙面残破不堪，有几处甚至有很大的裂口，其中一个最大的裂口正汩汩的往外冒血水。手电照到那里的时候，李丽尖叫一声，几乎站不稳，烜哥一把扶住她对她说了些什么，她才镇静了一点。
　　“那么我们开始吧。”烜哥说道，“我看就是这里了。”
　　我笑道：“开始什么？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当作你口里的‘恶灵’除掉么？然后在借除灵失败为借口让‘我’从这个世上消失？”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我看不清出烜哥的表情，但是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过了好一会，他方才笑道：“你说什么呢？不是那个怨灵和你说了什么吧？”
　　“也许吧，你觉得呢？”我伸手打开了手术室的灯——虽然正在装修按理说这个不该再通电，但是在这个结界之中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的呢？
　　留着血的裂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然后是头、肩膀、身体、腿，田粤从墙面里面缓缓地爬了出来。和以前见到的样子不同，她头发散乱，瞳孔散大的双眼分明地流出血泪，毫无血色的裂开的双唇一开一合，原来白色的小连衣裙都被血水浸透了。
　　我看见李丽惊惧地全身战抖，要不是烜哥扶住她，我估计她立刻就要跌倒在地上晕过去。
　　田粤一步步向李丽走去，嘴里轻轻的喊着：“妈妈……”
　　李丽疯狂的摇头，大叫着：“我不是你妈妈！！你不要过来！！”她一把将田粤推倒，然后冲向门口，可是不论她怎么努力，门却总是打不开。随着田粤一点点的接近，她终于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中昏死过去。
　　我们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展，然后烜哥终于打破沉默：“你怎么发现的？”
　　“很多事情都值得怀疑。比如，”我看着他说：“最开始，田粤的故事是你和李丽两个人告诉我们的，所以我们只能单方面的相信接受，但是最近我却从我的朋友那里听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那么到底谁说的是实话呢，你不觉得你们把那个孩子说的太过可怕了么？如果她是真的要害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下手呢？还有上次，李丽没有来，你很肯定她‘到时候就会出现’——你们根本就不该认识吧？除灵失败之后，我在我的伤口里发现了你的针——我想这个就是你给我的符所下的诅咒吧？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一切不过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处闹剧罢了。为了确定这一点，我专门打电话向姐姐的朋友确认过，真正的‘于烜’现在还在国外没有回来。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