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邈然然

33、离别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让我做一件事。”念奴一直都知道自己欠南宫赦一份情，一份想还都还不了的情。
　　南宫赦知道念奴要做什么，师父那项恢复容貌的手法其实是邪恶的巫术，静王要获得永远的容貌，只有最爱他的人用自己的皮肤和鲜血为其疗伤。“可以。”
　　最爱他人的心可以留下，但是，就算你是没有心的那个念奴，我也要让你跟我远走。没有选择的并不是南宫赦，而是念奴，爱只此一人，那就把那极致的爱留下吧，留给应得的那个人。
　　南宫赦找到搜捕他的人，让他们带给静王一个消息。而后，他和念奴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等待静王的到来。
　　虽然有那么一点希望，希望念奴没有跟南宫赦在一起。但又无比担心孤身一人的念奴是否安全。但是，得回的消息还是让静王有点欣喜，也有点失望。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地方。
　　静王没有任何疑虑地踏进这个屋子，他不是自信，而是相信，念奴不会伤害他，不会这样卑劣地伤害他。
　　但他还是错了，他一踏进这个屋子他的就心就沉痛得发抖。他错了。
　　念奴和南宫赦，站在一起，看着他，然后，他就重重地摔倒在地，眼皮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但静王还是要看一眼，看一眼念奴。
　　念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很平静，似乎有种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就这样消失吧，这个世界，意识，记忆，还有，念奴。
　　曾经有一个少女，一段记忆，无比模糊却如散不去的云朵。一个女人还有她的爱情，狠狠地揉搓着你的心房，然后瞬间抽离，让你空荡荡地不知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静王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这间屋子里，而不是幻想中的天堂或是地狱。那幻想里最动人的部分，没有出现。整间屋子只剩下自己，念奴和南宫赦消失不见。所有的迹象表明他们走得那么从容。
　　在昏迷的一刻，静王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所有的就这样结束，不必再去回想。
　　但是，现在他又活过来了，活过来去想发生的一切。
　　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痒，像婴儿娇嫩的小手挠着。他拿来镜子一照，脸有点潮红，但却是看得出来勃发的生命力。静王似乎明白了。
　　孤老头留下的东西告诉他了，但他不会这样做。
　　最爱他的人是念奴，他知道。念奴也知道。只是，那个最爱他的人走了，和一个男人，把爱留给他，人却走了。
　　在古道边，念奴戴好自己的面纱，坐上马车，望着渐渐远去的山峦，思念，会越来越长。南宫赦挥起马鞭，他的心在奔跑，天涯海角，那个快乐的地方，就要到达。
　　静王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去向。他不会让念奴走的。
　　南宫赦驾驶的马车飞快地在那条凄凄古道上行走。他很清楚静王一旦醒过来就马上会寻着线索一路追过来。他没有把握，念奴见到他，会不会动摇，会不会背弃他跟静王回去。毕竟，皇宫里有念奴深深眷恋的人，童童，静王，哪一个都是念奴最舍不得的人。但是，现在她答应了要跟他走，那么，他就要拼尽全力带她走。为了他那个遥远的梦，追求的幸福。
　　静王来得比想象中快得多。南宫赦回头看见远处的飞扬的尘土，心里更加着急，但又不露声色。
　　“坐好！”南宫赦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在马身上，马嘶叫一声，飞腾奔跑。才没跑多远，只听念奴一声娇呼，南宫赦回身一看，念奴摔出了马车，滚到了旁边的草丛中。
　　南宫赦赶紧下来，见念奴呻吟着爬起来，他查看一下伤势，倒无大碍。南宫赦抱着念奴上了马车，念奴拉住他，说：“别逃了，逃不掉的。你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南宫赦别过头，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不，他要赶紧走，多走一步是一步。
　　“我一定会跟你走的，你放心。”念奴闪亮的眼睛看着南宫赦，南宫赦没有办法拒绝。
　　念奴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整理好衣裳，卷起车上的帘子，端坐好，等待着静王的到来。
　　“念奴！”静王紧握双手，“该回去了。童童还在等我们。”
　　静王伸出手，念奴轻轻握着，眼泪滴下。
　　“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我不配做你的皇后。爷就让我走吧！”
　　“不！念奴！你不应该的……”静王想去抱念奴，南宫赦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龙四等人上前要救护静王，静王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你的脸让我看看。”静王想掀起念奴的面纱，念奴阻止了他。
　　“不！别看！”
　　“那跟我回去，好吗？”
　　念奴摇摇头，眼泪刷刷齐下。
　　“这是我和她的交易。你现在不必担心自己再用丑陋的面容面对天下人了。”南宫赦沉声道。
　　“什么交易？”静王不问南宫赦，而是问念奴。
　　“我要，离开皇宫，离开你们。”
　　“我不允许！”
　　“这不是你允不允许的事，而是念奴必须要跟我走。”南宫赦说。
　　“我要活着，才能想念你们，才能继续爱你们。”念奴惨然一笑。
　　“念奴已经服了我的毒药，不跟我走就是死路一条。”南宫赦冷冷地看着静王，“你要她死吗？还是要她活着？我会保证她活得很好，就算此后她心里只有你，只想你，但我不在乎，我只要她是和我在一起的，就足够了。我让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只要跟我走，只要她人跟我走，至于心，情感，灵魂，通通是你的，你应该感到，满足。”
　　“念奴！”静王看着她，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觉心里很痛，浑身沉重得没有力气去挪动。
　　念奴点点头，放开他的手，南宫赦跳上马背，鞭子一挥，静王看着念奴离自己而去。
　　一阵风吹落念奴的面纱，静王看见那张脸，满是伤痕。
　　念奴转过身，不让他看见。
　　静王的心要碎了，碎落在地。
　　“念奴，我会让你回来的！”
　　念奴听到静王的这句话，嘴角泛起一点笑意，从此，以思念为粮，度过余生，天涯咫尺，唯心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