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邈然然

32、风凄凄

　　这一夜，静王决定不和念奴睡在一起。他看着一直流泪的念奴，他才明白，那让念奴多么痛苦。他希望念奴可以好好平伏一下自己的心情，希望，第二天早晨的阳光能够明媚无比。
　　当第二天来临，静王没有等来充满希望的明天。念奴走了，南宫赦的信号弹没有点燃，却也没有留下。但是静王认为念奴除了找他，还能做什么。
　　念奴想去找南宫赦，但是，她没有，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尝试靠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事，而不是每一次都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每一次都拖累别人。她像她的母亲一样勇敢，有毅力，去做自己认为必须如此的事。
　　她重新回到那个她生活过的宅子，隐秘的宅子，连名字都没有。在这里，她保持着以往的记忆，一点一滴，她的父亲，一生没叫过多少次的爹，也许没想过她还会回到这里。这里还和她离开时的摆设一样，丝毫都没有变，只是更冷清凄凉了些。那些古朴深奥的书籍还是摆放在那个角落，相比父亲一手的安排，也许这些才更有价值。
　　念奴打扫了一下，住下，平稳地睡了一觉，有明确目标的人生，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踏实。自己可以预测未来，不需要焦虑地等待。她不想再去等什么，她只想主动迎向她的未来——未来，在自己手中。
　　当念奴安稳睡去，南宫赦的身影就悄悄出现在这里。这里，他也生活过的地方，熟悉的地方，绝不会忘记的地方。他没有去打扰念奴，因为他再明白不过，如果，念奴想找他，只消燃起那只信号弹，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眼前，而不是在这里等。
　　他似乎有点明白念奴是来干什么的。而且他承认念奴本来就聪明，一点都没来错。
　　静王发出了全国大搜捕的号令，是的，搜捕，一个人，南宫赦。从头到尾静王不提念奴一个字。他的女人，不可能和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大众的视野。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念奴这个名字成为别人嘴里粗野的谈资。就算念奴背叛他，他也不允许任何人说念奴的一个不字。这是他，静王，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隐忍。
　　凉风凄凄，静王很想有一个人陪着说说话，放眼看去，满朝文武，却找不到此时可以说话的人。他独自一人来到媛妃的墓前，媛妃，作为静王的妃子，不追究身份地葬在这里，享受和其他皇族一样的礼仪。静王在媛妃的墓前负手而立，风雨山河，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唯有曾经深入骨髓的情感。
　　静王的人生，从一出生就站得太高，巍然寒寒，少了多少人间应得的真情，唯有媛妃让他爱和宠，温暖的情意，从未忘记。而念奴，让他怜和痛。他想霸道地恨不得天天时时把她牵在手里，却有总有薄薄的疼痛烙伤了他的心。他想给她，给她所有的一切，却又不知如何给。也许，来念奴心里，什么都不曾相要过。而她的不想要让静王更想给她多一点更多一点。
　　现在，这是什么，逃开？害怕？还是从来就不曾属于这里？
　　外面的世界纷乱嘈杂，念奴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月了，南宫赦一直默默地守在这里。他给念奴时间，让她去做她认为能做到的事，直到，有一天，念奴失声痛哭，伤心的哭泣传来，南宫赦知道，他，应该现身了。
　　他告诉念奴当时静王是怎样恢复容貌的，以及那些女人是如何惨死的，他，直接的侩子手，承受了比别人更多的痛苦。
　　维持静王脸容的效力正在慢慢消失，不久之后，他会变得比以前更加丑陋，如果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只有重复之前的种种，继续杀人，继续拿别人的血来祭奠吸附新鲜血肉才能维持的容颜。
　　念奴直到自己做不到。
　　但是，她可以……
　　念奴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两眼发亮，让南宫赦心中一寒。
　　“念奴!你想干什么？”
　　“我要回去！”
　　“不行！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我再也不会让你回到那个人的身边的。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我要回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回去？回去做什么？让自己流血？用自己的血来让一个魔鬼变成天使？”南宫赦突然变得狂躁。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忍耐的南宫赦。
　　南宫赦的眼神让念奴害怕，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现在盯着她，让她害怕得后退。
　　“你，你要做什么？”念奴颤抖着问。
　　“跟我走。”南宫赦阴冷地回答。
　　“去哪里？”
　　南宫赦不说话，他不忍心却还是忍痛抓着念奴。
　　“我们走，如果你愿意，我会把童童也带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好不好？”
　　念奴摇摇头。
　　“那你跟我走，我们再也不回来，我们不再掺和他们的事。这些本来就不管我们的事，我们都是最可怜的人，只有我们在一起才会相互了解。你为了他，为了他，他知道吗？不知道！他以为你和我走了，到处悬赏追捕我。哈哈！真是的话那该多好，是不是？我们走吧，既然他已经这样认为了，我们还顾忌什么？”
　　“那我更应该回去了。”
　　“不可能！我的要求就这么少这么少。我做了那么多现在才敢向你要求，要求一点点的回到，过分吗？一点都不过分！走！”
　　南宫赦粗鲁地拉扯地念奴，他要带走她，即使她不愿意。既然你的人生总是被人安排，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