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雪》红杏尚书

9、（九）

　　“顾惜朝，你好大的口气，王爷是你说见就见的吗！”灰鹤使者上前了一步，面色倨傲。
　　顾惜朝两手一摊，说：“顾某并无所谓，反正见不见，与我没有任何影响。”
　　灰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顾公子未免托大了，在万剑山庄，难道你还以为自己可以来去自如全身而退？”
　　“我自然不是你四人的对手。”顾惜朝承认，“不过，你们可以试试看杀了我能不能找到九龙杯，献给你们的主子。”
　　红凤悄悄走到灰鹤身前，冲顾惜朝妩媚一笑：“顾公子是客，咱们怎么会要顾公子的命？烦累顾公子在庄里住上几日，主子在哪咱们也不知道，兴许过两天心血来潮就过来了呢。”
　　顾惜朝勾起嘴角：“在下正愁无处落脚，既然红凤使者相邀，在下就不推辞了。不知今晚可有幸能欣赏到那绝世的修罗之舞？”明摆着被软禁，面子上的话依然客气十足。
　　“今晚可不行……”红凤咯咯笑着，“不过，我这里倒有美酒，就是不晓得顾公子酒量如何？”
　　“你试试便知。”
　　为他引路的下人刚退出客房，顾惜朝就微微闭起双目，轻舒了一口气，掌心已是湿凉一片。黑鸦的毒药和红凤的迷药虽然已特别注意，还是不免沾上些许，方才若是有一人出手试探，八成即刻就要露馅。
　　顾惜朝找出随身带的药丸服下，闭目稍稍运了运气，再睁开眼睛，盘算着戚少商此刻已经走到了哪里。
　　这位戚大侠……顾惜朝想起来就想笑，他怎么老干这种事？
　　上回是一把破剑，这回是一只烂杯子，总有人把一个听起来十分重要的什么东西托付给他，然后他就带着那东西被人一路追杀……这样的人竟然还不死，只能说是奇迹了。可他偏偏就是活得好好的，而且活得越来越好，有更多的人把更加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他保管。比如王小石，就送了他一座楼，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还附加一个万能总管。
　　戚少商要是改行开镖局，生意一定很好……
　　顾惜朝想着想着，不禁有点嫉妒。
　　他似乎忘了，上次千里追杀人家、这次找人家顶缸的都是惊采绝艳的顾公子本人。也只有他，才能每每把九现神龙逼上最终总能逢生的绝路。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顾惜朝步出屋外，先在近处溜达了两圈。万剑山庄的下人实在少得可怜，除了四只名头和着装很搭配很抢眼的使者，他只见过为他引路的一个和大门口的两个看守，至少还有个看不见的烧饭厨子。偌大的庄子人声寂寥，晚上走在小道上，凉风嗖嗖地一吹，便多了一点阴森的气氛。
　　顾惜朝似漫无目的地随处走着，来到一处小塔楼，黑漆漆立在庄园一角，像潜伏在黑暗中的一柄剑。顾惜朝驾起轻功飞上塔楼二层，楼上没有点灯，借着微弱的月光顾惜朝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轴。走进细细一看，那些画轴上所绘全是古往今来的名剑。
　　“顾公子好兴致，这么晚了还造访庄主的剑阁，为此还爽了奴家的约，真叫人伤心呢。”台阶下转角处出现微微亮光，红凤人还没看见，就先听到她的抱怨。
　　顾惜朝等她执灯上来，说：“佳人相邀，顾惜朝怎敢相负？只是万剑山庄太大，一时迷了路，见到这里有处塔楼倒别致，一时好奇。”
　　红凤暗暗吐了吐舌头，这个顾惜朝，竟敢睁着眼说瞎话。笑意盈盈道：“咱们庄主喜欢收藏名剑的画儿，顾公子不要见笑。”
　　顾惜朝走到一副画前，仔细打量，慢慢说：“爱剑之人，只是对着画儿却握不到手里，还不像猫抓似地挠心挠肺。你看，剑不也在这里？”说着掀开画轴，露出后面的暗格。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顾公子的眼睛。”
　　“所以我们可以去喝酒了？”
　　“我来是告诉公子，王爷明日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