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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嘲风与谷海潮举着藤条跪在外殿下首,嘲风恨恨地瞪他,“什么都干不好,举好!”
      谷海潮皮笑肉不笑地,侧过头回道,“又赖我,这事儿怨谁啊,大人,还不是您把动静闹得太大了,属下就算是如来佛祖,也封不住啊。”
      嘲风理亏,没说话。
      谷海潮努了努嘴,顺势补刀,“您瞧瞧,同样都是闯了祸,咱俩在外举着鞭子,跪在地上吹冷风,湘玠入内,吃着点心喝热茶,属下有时当真不知,大人您是雪妃娘娘捡来的孩子吗?”
      此刻,落微洞内殿,雪妃拉着湘玠的手,截然不同的待遇,“你这孩子,哪里头疼脑热的,怎么不来知会我一声呢,是不是同雪姨见外了?”
      湘玠笑着,“不过是一些小毛病,没什么大碍,闻说新嫂嫂会些医术,便没劳驾您。”
      雪妃嗔她一眼,“你这孩子,就是客套!”
      话落,雪妃温温柔柔地笑着,牵着她的手,仿佛就算不说话,她也十分欢愉。
      其实湘玠发现了,每每雪妃召她来落微洞,总是十分温柔地抚摸她的脸,仿佛在透过她,瞧另一个人。
      或者,她早心知肚明,却仍旧愿意日复一日地欺骗自己。
      正如此刻,雪妃似乎从中清醒,像是抓不住幻影,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人并非故人,眼圈霎然间就红了,又握住她的手,提及昔年往事,“当初夫诸族落难,若不是朱妃姐姐身怀六甲,拼死相护,我与风儿怕是早早地化为一抔尘土,远不止被赶出沉渊了事。不止是朱妃姐姐救了我与风儿的性命,湘玠,也是你救了我与风儿的性命。”
      “然而,谁料王后为人如此阴毒,记恨你母亲于心,”提及愤愤之处,雪妃也不由切齿,痛心疾首地捶着桌案,“竟然如此诬赖你母亲,也不知如何哄骗得厉王,将你母亲……你母亲……”
      她没忍心说下去绞杀二字,这对于雪妃而言过于残忍,只捂着嘴低声哭了起来。
      湘玠趁此机会抽回手,她从出世后并没见过母亲,睁开眼的第一张脸便是傻乎乎的阿兄,阿兄从不提及过往,也不许他人说起。
      这些话,她只在雪妃处听过。
      纵然听过千百遍,湘玠也没法辨别雪妃所说的真假,更不敢跟阿兄求证,如若这是事实,那她这些年的存在究竟算什么?害死母亲的导火索吗?
      如果,这不是事实,那她究竟又是谁?
      她既害怕这当真是母亲的遭遇,又害怕自己并不是阿兄嫡亲的妹妹。
      “我与我母亲,像吗?”
      雪妃用力点头,“像,像极了。”
      而后她瞧湘玠面上并无十分动容,伸出来的手僵在原地,“你,我可是在怪我吗?”
      湘玠有些难过,摇摇头,“就算您当时身处沉渊,又能救我母亲什么呢?”
      雪妃尚有嫡亲幼子要护,湘玠岂能奢望雪妃如母亲般大义,不顾己身亲子,为了她人拼死求情呢?何况,就算雪妃求了情,此事难道就有转圜的余地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人心向来经不起揣摩,至于雪妃的话,无论真假,湘玠只信三分。
      见哭啼不止的雪妃终于缓和了些,并且面上肉眼可见地露着些疲态,湘玠站起身,洞顶蔓延的紫藤花便如瀑布般地,垂到她的面前,“雪妃娘娘,您留步,湘玠这便告辞了。”
      雪妃跟着欲要相送,却倏忽头风发作,湘玠扶着她坐下,“您先好好休息,这头疾还是早些治愈为妙。”
      雪妃苦笑着,目送湘玠离去。
      随之,嘲风着着急急地跑入殿内,将藤条扔在地上,谷海潮紧随其后,“母妃!母妃!儿子听湘玠说,您的头风发作了?”
      雪妃的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比先前好了许多,她声音虚弱,瞪着嘲风,“谁允许你俩起来的?”
      嘲风跪在塌前,讨好地笑,“母妃。”
      “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母妃?”雪妃缓缓道,“在你眼里,恐怕全沉渊族都是傻子,任你当棋子一样摆布唆弄!”
      嘲风装傻,“母妃都知道了?”
      雪妃没好气道,“你用风流做幌子,暗地里搜集情报,意图储位,还设计陷阱让乌玳和顶云相互攻击,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将主意打到大殿下乌玳头上?!我平日里对你的教诲,你是不是全然不当回事,竟然闯下如此泼天大祸,竟还敢瞒我这些时日!”
      嘲风难得乖觉地解释,“孩儿让人封锁消息,也是怕母妃您伤身动怒嘛。”
      “你还真是为本宫着想啊。”雪妃讥讽道。
      嘲风捡起藤条,撒娇道,“母妃打我。”
      雪妃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藤条,并未接过,“这藤条你叫我如何使得……”
      嘲风心喜,再次将藤条扔在地上,转身扶起谷海潮,“还是母妃体贴……”
      话音刚刚落下,雪妃手中化出狼牙棒,吓得嘲风与谷海潮慌忙地又跪下,雪妃举起棒子,再瞧了瞧那根藤条,嫌弃道,“连倒刺都没有。”
      嘲风愣了愣,再次挣扎,“母妃,我是你亲儿子啊……啊!”
      雪妃的狼牙棒一下下地挥在嘲风的身上,嘲风拼命往谷海潮身后躲,“我叫你不知悔改!你给我过来!”
      谷海潮惊叫,“别拽头发大人!”
      没打几下,雪妃累了,嘲风赶忙扶着她坐下,“母妃,你别生气了,快休息吧。”
      雪妃握住嘲风的手,挽起衣袖,露出狰狞可怖的疤痕,语重心长道,“风儿,母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将主意打到伤害大殿下的头上,如今这般,你叫我日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朱妃姐姐?”
      “再者,夫诸族早年违背厉王号令,已然灭族,你我并无半分依仗,又是罪族之身,这储君之位,我们争无可争,不如匡扶大殿下登上厉王宝座,你我母子二人,兴许还尚有一条活路。王后的手段何其毒辣,你以为,她当真看不破你这层伪装吗?如今二殿下发难,你总该知晓,权争之事,何其凶险!母妃只求你能寻得一人心,平淡白首。你怎么,就是不能明白母妃的心,始终这么执迷不悟呢?”
      嘲风终于也吐露心思,“母妃,孩儿何尝不想平安之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都忘不了王后是如何让你患上头风,又是如何以罪奴之名,将咱们母子赶出深渊的!”
      “孩儿如此机关算尽,为的就是让您不再过上那种缺衣少食,朝不保夕的日子!孩儿承认,此番是孩儿对不住大哥,但若当真使孩儿的计谋成功,孩儿登临大位,定然悉数补偿给湘玠!”
      雪妃摇了摇头,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嘲风的右颊,“母妃明白你的心,当日你才一千岁,母妃身上中了禁制,无法自保,也害得你跟我吃了许多苦。如今,要不是你争气,当上了斥候,母妃又怎可能在这落微洞安然守拙。”
      “可是风儿,昔年的旧怨,与大殿下无关,相反,他与湘玠的母亲正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全然忘却了朱妃娘娘对咱们母子的恩情,这样的你,同当年的王后有什么区别?不,你甚至比她更可恶!”
      雪妃的话语振聋发聩,嘲风被震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只得听着母妃一句句的数落。
      “如今我只庆幸,大殿下福大命大,从你手中逃过一劫,不然我无颜再见你朱姨和湘玠,只能以死谢罪!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然是万幸,再往前走,只怕是要粉身碎骨!我试问你,若厉王允你大位,然而条件是赐死我,你可还愿坐上那个位置?”
      嘲风疯狂地摇头,“母亲,我争那个位置,就是为了让您过上好日子。”
      雪妃拉着他的手,哀求道,“风儿,你既不愿舍弃亲人换的荣华富贵,又凭什么替湘玠做决定?咱们如今这般不好吗?你还要求什么呢?”
      “大殿下秉性纯良,他登临大位,难道还会对我们赶尽杀绝不成?”
      嘲风也不跪了,“可是母亲,我若不争,就始终为人鱼肉,他们也终会有将我们置于死地的可能,孩儿要当沉渊厉王,为你和夫诸族洗刷耻名!王后,大哥、二哥,若是要战,就各凭本事吧!”
      “啪!”雪妃清脆的耳光打在嘲风脸上,嘲风不可置信地望向她,“母妃……”
      雪妃捂着胸口,“我同你讲了那么多,你难道没有半个字听进去?那好,我直截了当地同你讲,若你要对付王后和顶云,母妃没有半分意见,可你如果罔顾情谊,再犯下意图伤害大殿下或湘玠的过错,那下一次,你见到的就是我的尸首!”
      “母妃!”嘲风连忙打断她。
      雪妃缓和了语气,“风儿,你同母妃约法三章。第一,母妃可以不再要求你割舍野心,但你决计不可再打伤害大殿下的主意,相反,若是王后和二殿下图谋不轨,你务必要保全大殿下;
      第二,母妃可倾囊相助于你,然而,如若有一日王后与二殿下倒台,你与大殿下公平竞争,万不可耍心机欺负大殿下;
      第三,若你来日,当真登临大位,不可对大殿下和湘玠赶尽杀绝,在他们并不对你构成威胁的情况下,他们的生活照旧,不能苛待。如若你做不到的话,就放他们离开沉渊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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