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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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散心，吃过晚饭，慕挽夏到附近的公园溜达，看了一会儿大妈跳广场舞，自己也去健身器材上象征性地锻炼了几分钟。
可刚回到家，她就发现自己的鼻子塞住了。
“爸，家里有感冒冲剂么？”
慕云起正戴着老花镜看书，闻言回道，“你去厨房抽屉里找找看，怎么了，感冒了？”
“有点。”慕挽夏在厨房里翻找着，“外面风有点凉。”
“要上社区医院看看么？”
慕挽夏拒绝道，“吃点感冒药，睡一觉就好了。”
慕云起又嘱咐道，“晚上早点睡，别踢被子。”
“知道啦，”慕挽夏捏着一包感冒冲剂，笑道，“我都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不放心？”
吃过药，慕挽夏就洗漱一番，躺到床上去。
当四周都陷入黑暗中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洛闻白来。
她在想，洛闻白现在是不是和陆幼安在一起。
想到眼眶泛酸，她眨了眨眼睛，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她到底只是洛闻白的一个匆匆过客，可有可无。
感冒冲剂的药效很快起了作用，她怀着沉重的心事，浑浑噩噩地坠入睡梦中。
可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总是梦见洛闻白用很冰冷很疏离的眼神看着她。
连在梦中，她都没有靠近洛闻白的勇气。
她是被人吵醒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她却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还有一两声酒杯碰撞的声响。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他爸喝酒？
等她慢慢转醒，外面的声音便更清晰了。
除了她爸，另外一个是年轻人在讲话，嗓音清冷。
这声音……
慕挽夏猛地一拉被子，光着脚就去开房门——
慕云起和洛闻白齐齐向她看来。
“你这孩子怎么不穿鞋，还在感冒呢。”慕云起说道。
慕挽夏还是呆愣地看着洛闻白，嘶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和梦里总是高冷的洛闻白不同，现在的洛闻白有点不真实的暖，“你先去穿鞋。”
慕挽夏的脑子还是茫然一片，但她还是转回身去穿了拖鞋。
“你不是去杭州了？”
慕云起给洛闻白的空酒杯里倒了酒，“九点多到的。”
她不懂，明明说好要去两天，明明他去找陆幼安。
慕挽夏走过来，又不完全走近，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站着。她有很多的疑惑，但一个都问不出来。
她不知道她有没有立场质问洛闻白。
“我不知道结完婚还有回门的事，是舟舟打我电话才知道的。”
洛闻白的解释无法完全打消她所有的疑惑，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慕挽夏看了一眼桌面，发现下酒菜就只有花生米和咸菜，“我去炒两道菜。”
“身体还不舒服呢，炒什么菜？我和女婿随便喝点酒，聊聊天就好。”
慕挽夏已经进了厨房，抄起围裙往脖子上套，“光喝酒，伤胃。”
“这孩子。”慕云起摇头笑道。
洛闻白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慕挽夏的身影，“她很能干。”
慕云起捻掉花生衣，“12岁就没了妈，别的孩子还在撒娇，她就得自己给自己做饭、洗衣服。”
洛闻白拿起酒瓶给慕云起倒酒，“她被岳父您养育得很好。”
“哪里好，脾气大得很。”慕云起用手围着嘴，极小声说道，“管不住。”
洛闻白想起被挂掉的那通电话，深有体会，轻笑一声，“只要不会无理取闹就好。”
“这个，只能说因人而异。”慕云起若有所指，“愿意纵容你的人，就不会觉得你无理取闹，不愿意纵容你的人，再懂事也没用，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把捻干净的花生仁慢慢放在洛闻白的前面，“我肯定不敢要求你像我这样包容她，但如果有一天她要是真的惹事了，你告诉我一声，我立马把她带回来。”
洛闻白看着眼前的花生仁，不置一词。
良久，他才斟酌着开腔，“婚礼上，安安来闹事，是我没安排好，也很感谢岳父海涵，没有给我难堪。”
对于婚礼上的事情，慕云起不是没有怨言，只是这一切都是自己女儿心甘情愿，自己愿挨，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管不了。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往后不要辜负我女儿就好。”
洛闻白端起酒杯在慕云起的酒杯边缘碰了一下。
恰好，慕挽夏一手端着一只圆盘从厨房里出来。
“来，尝尝这个酱牛肉，她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慕云起特意将那盘酱牛肉放在洛闻白那一侧，不停地示意他吃。
慕挽夏搁下盘子就走，即将进入厨房前听到洛闻白说道，“味道很不错。”
她勾了一下唇角。
慕云起的笑有些骄傲，“外面几十块一斤的酱牛肉都做不出她这个味道，多吃点，下酒刚刚好。”
洛闻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抬眼时，他再一次看到摆放在电视柜上的相框，“照片里的这位应该就是岳母了吧。”
慕云起转头看了一眼，酒杯碰在唇边，笑道，“是。”
“挽夏长得很像岳母。”
慕云起又回头看了看，“她妈年轻时是我们厂里的厂花。”
洛闻白跟着笑道，“那岳父年轻时一定也很优秀，要不然也追不到厂花。”
慕云起耸着肩笑，笑过了头被酒呛着了，咳得脸色发红，“其实那时候我很普通，只是我不停地给她送早餐。”
“送早餐？”洛闻白讶异于这个简单且普通的追人伎俩。
“除了早餐，我还天天给她打俩热水壶的热水，天天，雷打不动的。”慕云起想起当年，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来，“别人都是给她写情书，请她看电影，吃饭什么的，我就一穷酸小子，只能买得起五毛钱两个的馒头，两毛钱一杯的豆浆，还有一毛钱一壶的热水。”
“平平淡淡才是真。”洛闻白问道，“那岳父买了多久的早餐和热水？”
这话多少带着点揶揄，慕云起也不介意，老实回道，“大概一年多吧，终于有一天你岳母问我，‘你每天给我送早餐，给我打热水，你到底什么意思？’”
洛闻白吃惊，“您没跟岳母表白啊？”
“没有，哪敢呢，”慕云起忆起当年也是忍俊不禁，“她还是半年后才知道每天给她送早餐打热水的人是我。”
“那后来您说了吗？”
“不怕你笑话，你岳母都那样问我了，我还是没敢说。”
洛闻白捂住嘴笑了笑，“那岳父您还真是胆小。”
“是胆小，那时候只觉得她就像天上的七仙女，能每天看着就好。”慕云起再一次回头看了看照片里的女人，神情幸福又苦涩，“哪承想她后来会嫁给我，还给我生了个女儿。”
比起他自己的父母，慕云起夫妻俩的感情应该很深。
只是天意弄人，两个情投意合的人不能白头偕老，就这样阴阳两隔。只剩慕云起一人用余生的光阴来孤独地凭吊着两人的回忆。
洛闻白心有不忍，却故作开朗问道，“岳母走后，您怎么没想到再找一个？”
“偷偷说句实话，”慕云起又是说悄悄话的架势，怕厨房里的慕挽夏听着，“其实有好几个跳广场舞的老太太暗中给我送过秋波。”
洛闻白诧异的同时又十分好奇，脑袋也跟着凑过去，等着慕云起往下讲他的风流韵事。
“不过，都被我拒绝啦。”慕云起弯着眼笑得很得意，“我怕你岳母不高兴。”
洛闻白深深地看着慕云起，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模样了吧。
钟爱一生，即使生死两隔，也不离不弃。
洛闻白用酒压下心口沉甸甸的情绪。
为慕云起，也为一段没有善终的爱情。
慕挽夏在厨房里叮叮当当没多久又端出一碗三鲜面出来，放在洛闻白的手边，这次她倒是开腔了，“吃点东西，别一直喝酒。”
慕云起看着只有一碗的三鲜面登时有了意见，“没有我的份？”
“我困了，要去睡觉了。”慕挽夏扭头走的时候还对她爸说道，“这么晚了别拉着人一直喝酒，赶紧休息。”
等她进了房间还听到她爸说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我吃不完这么多，要不我分一半给您？”
慕云起摆手，“吃吧，这是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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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慕挽夏不知道洛闻白陪她爸聊到几点，原本她还偷听着两人聊天，后来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
“洛闻白呢？”客厅里，只有她爸一人在伺候着窗边的两盆兰花。
慕云起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压低嗓音道，“还在睡呢，别吵醒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慕挽夏静默了片刻，无声地移步到另一个房间的房门口，打开一条两指宽的门缝往里偷瞄着。
轻薄的阳光穿过纱幔安静地躲在角落里，床上的男人正抱着被子睡得很安静。
他侧躺着，整个人弓缩在一起，一半的脸颊都埋在枕头里。
在这之前她没见过洛闻白的睡相。
莫名地，有点可爱。
还有点孩子气。
那一刻，她的心，跟偷偷跑到房间里来的那片光一样，变得轻盈起来。
一时兴起，她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对着床上熟睡的男人拍下来一张照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