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泪，琉璃心》若*

2、册封大宴

　　【 3 】

　　册封宴的晚上，范蠡和勾践也被邀请参与，不知夫差是为了炫耀还是如何。而我穿着华美的衣服，配上范蠡赠我的“蠡”，宫人巧匠用编钟为我敲击奏乐，月色阴凉击洒到我的羽霓衣上，我却不怕被弄脏。我翩然起舞，双目有流光回转，紧紧掠过范蠡的双颊，他却不曾正眼看我。

　　曲毕，我弯腰谢众，轻笑染上的我胭脂，众臣纷纷赞曰，西施娘娘生的真是好看，西施娘娘的舞美绝，西施娘娘的笑靥倾国倾城，皇上真是有福。我笑，我已成了娘娘。我微笑，众爱卿这是在折寿臣妾呢。

　　夫差笑，他说，西施，你配得上那样的称呼。他把眼神投射到沉默的勾践和范蠡身上，缓缓开口，范大夫和越王呢，难道对寡人和西施就没有丝毫的祝福？

　　勾践赔笑祝福，但范蠡仿佛出神，勾践轻声提醒，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说，祝西施娘娘和皇上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他把娘娘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语气之僵硬，活生生似了个死谏的臣子。一时间，全场静默，我连呼吸都停顿了，过了几秒，祝福之声又再重新响起。

　　但我的心绪不曾飘回。那种感觉就像回天乏力，我静默，强忍不让泪珠划破我精致的妆颜。

　　一个叫伍子胥的臣子站起来，说，皇上，西施这妖女定要掀起一场无中生有的风波，可是娶不得、娶不得啊，皇上请明鉴。

　　夫差正色怒道，寡人不许你如此说娘娘。今天乃是寡人大喜之日，子胥却坏了寡人的兴致。娘娘，依你说，该当何罪？

　　我回神，轻道，皇上，既是吉日，就更不该因此坏了兴，因是吉日，臣妾觉得伍大夫就不当论罪。臣妾可能请皇上赦免今日行刑的犯人？

　　夫差怒眉微展道，你说了算。子胥，寡人不许你再大放此般狂言。

　　伍子胥应声只得坐下，脸上的尴尬和怒气，不亚于范蠡。我被他们的目光凌迟，万劫不复，但我没有选择。夜深，花烛洞房，我被夫差拥着，雨声划入我的耳廓。我没有哭，因为天空已经替我流泪了。

　　【 4 】

　　大宴后十天，夫差见我郁郁寡欢，便唤我去与范蠡把心结解了。他看我的眼神，像胜利的狩猎者凯旋地与猎物盘旋一般，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忘掉他、和他做个了结。

　　我却清澈穿透了那个眼神。我时刻记得我的目的是放走范蠡，我当然要对夫差百般顺从。我盯着夫差俊秀的眉宇，轻轻微笑。

　　范蠡和勾践都被囚在国牢中。国牢前处是一片悠悠的桂花树，独自灿烂了一夏。我手里篡着蠡，又摘下一朵桂花，暗香浮动。

　　牢中我见到范蠡，数日不见，他却似衰老了几季。他瞪着我，丝毫没有残兵败将的败落。他说，西施，哦，西施娘娘，范蠡西施，眸深属意，留而不离，再也不再。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他抛下这句话，就回到牢中的阴影，我终是看不到那皎如明月的男子。那男子在月光下狠狠地说，范蠡西施，眸深属意，留而不离，再也不再。

　　他定是把我当成了为了权势而向吴王屈服的女子。可我知道，我不是。我如此走了，留下华美的背影给阴影里的男子。十天，抑或四十七天，我居然已不心痛，因为我已下定决心，用我自己的方式救你，我最爱的范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