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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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想像中的要淡定。”祝彩青对于这点倒有些意外。
那书中写到，莫望北十七岁前性纯良，易共他人之情，不忍杀生。
是以在祝彩青的预想中，莫望北看到这惊悚的人头后怎么着也不会是现在无动于衷的神情。
“葛姑娘，你趁着这个机会快跑吧。她是冲着我来的。”
莫望北站起身，对着葛杏儿说到。
葛杏儿没想到莫望北还能如此平静地与她对话，还没流完的眼泪更加汹涌。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愧疚归愧疚，葛杏儿在对莫玉绍等人以及刚刚出现的神秘少女的恐惧下，匆匆逃离了现场。
莫望北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后才对祝彩青说道：“你杀的人是塚山帮的土匪头子，一个无恶不作之人的头没什么好怕的。”
祝彩青取出七轮刀指向莫望北，“看来你的圣母还是有底线在的嘛。”
锋利的刀刃抵在他的胸口前。但看样子他似乎并不害怕。
“你是谁？”莫望北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会成为你杀的第一个人。”
显然，莫望北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他俊俏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该说不说，莫望北确实生的俊俏，浓眉大眼的。由于长期被人欺压，身体虽然瘦弱，但在身量上却仍然比祝彩青高上一个头。现在哪怕受了伤，气势上却并没有被祝彩青完全压下去。
“拿着这柄刀。”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最后只听莫望北开口道，“你的身上没有杀气，你并不是来杀我的。”
好吧，祝彩青耸了耸肩，手腕转动那刀刃就转了个弯朝向了祝彩青自己。
“我再说一遍，我是让你拿着这把刀，杀，了，我。”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祝彩青叹了口气走近他，将刀柄又放在莫望北的面前。
莫望北专注地看着对方，他的脚偷偷转动想要借力冲出胡同。但这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祝彩青的眼睛。
祝彩青臂弯锁住莫望北的颈部，身体在空中旋转，迅速攀附在他的身上，四肢牢牢将他困住。
莫望北又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如果我是一个天底下最坏的大恶人，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至少现在我不想夺去任何人的生命。”莫望北艰难地开口。
太阳高悬，阳光穿越过少女的肩头耀眼得莫望北忍不住闭上了眼。
“嗯，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怎么会有人让别人杀了自己。”
他的声音中暗藏着强忍住的不安。莫望北终于不淡定了，他意识到对方没有开玩笑。
“这样啊，现在还杀不了人。”祝彩青忽地俯下身子凑到莫望北的耳边轻笑，“那你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在少女凑近的时候，莫望北清晰地嗅到了清淡的香气与淡淡的血腥臭。他的耳朵逐渐变得通红。
而在少女说完后，莫望北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向她。
还未看清她的面容莫望北就被对方反手扣上了那个绘有鹤首的面具。面具是椭圆形的，没有开出眼睛的部位，他没能看清对方的样子。
他沉思片刻后问道：“什么忙。”
“杀了我。”
少女的话题始离不开“杀了我”三个字。
“帮帮忙嘛，时间快到了，你不杀死我的话，我会有比死更惨的结局。”
这下轮到莫望北沉默了。
果然对付圣父型选手，以求助的姿态来交涉准没错。祝彩青将刀柄慢慢递到莫望北的手中。但在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手指时。
莫望北的手还是下意识地往后回避着。他的手冰凉的像冬天的铁块似的。
“用刀杀了你之后，我便再也无法用刀了。”
而对方毫不在意地笑着，“我明白。”
在祝彩青的逼迫下，莫望北几乎被逼退至了悬崖之上，他无路可退了。
“我不如你所愿，你便会杀了我。”莫望北看穿了祝彩青的心思。
双方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过去了一息，二息，三息……
有泪水从面具下滑落。他颤抖着手从祝彩青的手中将七轮刀接过。
“哐当！”一声，七轮刀倒在地上。
“你杀了我吧……”
这下却是祝彩青不懂了，“就这样放弃了……值得吗？”
“这个选择至少对得起我娘。”
“好吧。你通过了考验。”
少女说了意料之外的话。这是，对方放弃了？
还未等莫望北松懈下来，他便感受到手中塞了一物，不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何物，一双温软的手又紧紧包裹住了他的手。
红色溅湿了他的手，也浇透了他的心。
祝彩青借用他的手将七轮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莫望北一瞬间对于现状理解不能，这是发生了？
你在，干什么，不，不要。
我杀人了，杀了一个女孩。
“闭上眼睛。”祝彩青用轻柔的声音哄骗他，“你其实没有杀我，记得不要掀开我的面具啊。”
莫望北恍惚着，看不见外物，也听不进声音。
眼睛刚一适应黑暗就又要面对刺眼的阳光。
面具又被重新戴回少女的脸上了。
祝彩青起身想脱离刀刃。
莫望北见她动作这才回过神来，惊慌地吼道：“别动！”
“你看，这不是会杀人嘛。”祝彩青见神识还没完全离开身体趁机调侃到。
“别说话！”
莫望北慌乱地从自己身上撕下为数不多干净的布片，想将祝彩青身上的不断往外冒血的窟窿堵住。榆钱胡同太偏远了，没有草药，没有干净的布带。而他呢，莫望北除了满肚子的知识外什么也没有，没有丹药，没有法宝，没有福禄。
而经脉被先生封住了，他此刻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
对于正在奔赴死亡的少女，莫望北无比的恐慌，无能为力。他使劲摁着伤口想要止血。可一切都是徒劳。
一直到傍晚，莫望北还用力按着伤口。血早就不流了，少女也早已变得冰冷。只剩下祝彩青的神识在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他们。
他背着少女的尸体来到一处山丘上。每逢春日，此处便会开满漫山遍野的雏菊。
他想将我埋在此处。
这下可麻烦了，祝彩青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她还能说话，定会趴在莫望北的肩头语气幽幽地说一句，“你这是在毁尸灭迹吗。”
一定很有趣……
也可能，她会说自己并没有死。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莫望北在地上挖坑，然后将名为祝小二的分身埋在里面。最后还被插上了一个写有“祝小二之墓”的木板。
原来他注意到了自己在祝小二的袖口上绣下的名字。
祝彩青跪坐在蒲团上，当神识全部回到体内后，她才悠悠转醒。
随之而来的便是流明的质问，“宿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彩青起身理了理身上灰白相间的衣裙，将深灰色长至腰间的羽帔解开来。她撸起袖子，又拿出一个足有半张脸大小的瓷碗。
“你看，他不是你所谓的同人剧情或者原作剧情中的莫望北。就按照你说的，如果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便是原作的剧情。那他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七岁，哪怕杀了坏人却也因为没能保护好他人而无法再拿起刀。《剑邪》，呵，他以剑闻名天下，却再也拿不起刀。”
这是一个有着自己思想的人。十四岁的他善良，无助，从不曾也不敢杀人。
“宿主，你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到了现在流明还认为这是祝彩青的恶作剧。
“可是我按照你的要求都做到了，扮作一个土匪，被莫望北杀死，还送给他七轮刀。”
“总之，莫望北绝不能有事！”
祝彩青从储物袋中拿出三十枚血莲子放入碗中，以灵力凝结为刃割开手掌，让血顺着伤口蔓延出来滴入碗中。
她漫不经心地试探道：“流明你太在意莫望北，太激动了。”
“……”
“心魔迟早会被种在他的心上，与其无法破解，倒不如换种方式让我给他种上。时机到了再帮他亲手拔掉。不破不立。”
“我们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虽然最开始我的确因为很多原因而有些迁怒于他，但人的认知是会改变的，我也不例外。”
因为莫望北绝不杀她的举动，祝彩青改变了想法。她方才一直在给莫望北的情绪做铺垫，至少要让自己的死亡对他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虽然残酷了些，但早点经历风雨，才能早点见到彩虹。
相比于原作来说，祝彩青也算是帮了他一把。一人因刀而死而无法执刀的心魔怎么也比因自己的刀不够强不能保护他人的心魔好破除。
变强是一条没有止境的路，只要世界上还有比自己强大的人，那么就永远也无法勘破“自己的刀太弱了，永远保护不了他人。”这荒唐可笑却又无可奈何的执念。弃刀用剑，也是因为无法勘破。
不过杀了祝彩青则不同，终有一日他们会以真实的身份对峙。更何况并非莫望北主动杀她，他会因为杀人而愧疚，却不会因为杀了祝彩青而过多愧疚。虽然提早了三年让他拿不了刀，但她给他留了这么大个破绽，若以后莫望北自己还不能走出这个困境，那便不关祝彩青什么事了。
至于那些莫望北遇到的危险，这不是还有祝彩青这个冤大头嘛。在同人剧情里祝彩青可是全程一次不落的参与其中帮助了他。
所以说这一出戏最重要的目的是，祝彩青既然知道了莫望北以后的危机与机遇，她便要在优势在她的时候掌控主动权。
“你看，如果真的按照那个莫名其妙的剧情去抢劫，现在的莫望北是杀不了我的。若我死不了，你这不就是在给我下套吗。”
掠夺他人的生命是一个本质上的开关，开了便再也无法关上，这是对握刀者自己而言的。与行为是否正义无关，祝彩青是最为清楚第一次杀人需要克服的心理。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杀掉他对于还未拿起过屠刀的人来说都是艰难的。
祝彩青见血都将血莲子浸没后，张开手伸到面前，轻轻舔舐着手掌上流血的伤口。
三十颗血莲子被浸泡在祝彩青的血中，极其缓慢地变化着。
“说不定我运气好，这第一批试验品就能种出金锈血莲呢。”
“宿主，不会所有的事都按照你算计的方向运行，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祝彩青无所谓地笑了笑。
“流明，我的命不重要，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像父亲大人一样，为了鹤藏门，我的一切都可以牺牲掉。”
还有一句心里话她没说出口。今日的事情只能做今日这一次，越往后她的主动权就会越小。待莫望北成长起来后，她可能就处在劣势了。
一月六日，晴。风漩境，九泰盟。
这几日九泰盟当属风漩境内数一数二热闹的地方了。
最主要的原因当属三年一度的九泰盟大比武又要开始了。
此次大比武风漩境内多数世家子弟都会参加，除了能带来的声誉外，更重要的便是前三名的奖励。
第一名的奖励是玄兵朱云剑，而第二三名则会获得份量不等的高品质黑玄铁矿。
风漩境内矿脉稀少，玄兵更是除了九泰盟副盟主外鲜有人能铸。这样的奖励不可谓不诱人。
由于大比武是专为九泰盟下属世家子弟所设，意在考察每一代青年才俊的水平，因此风漩境内大大小小世家都对此事相当重视。
而散修以及其他门派弟子也会趁此机会探究评估九泰盟未来的发展。
总而言之，这时的九泰盟算是除了新春时节外最繁华热闹的时候了。
莫望北就带着一身的伤在这样的热闹下跟随莫家人来到了九泰盟的大本营曦城。
他的气质染上了几分原本并没有过的阴郁，只一闭上眼，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那带着面具的少女。
但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在比武上取得名次。先生将封印压制他灵力的法术解开了，为的便是这次比武。
黑玄铁矿他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