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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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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曲第二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鸨拈着丝帕反过来掉过去,看了又看,还是只有一首《明月几时有》。词是极好的,她在这风月之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着这么好的词。
“送东西来的人还说什么了?”狐疑的看看身前的小厮,瑶玉心里念叨着是个什么人送这词过来,送过来了却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没啊,就说是妈妈要的东西,然后就走了。”
“就这么一张帕子?可还有其他东西?”
“啊!还有一个纸包!”小厮想起来还有个纸包,从怀里掏出个信封。
“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敢私吞!我看你是皮痒了!”老鸨一巴掌拍在小厮脑袋上,利索的夺过信封,急忙忙拆开了看。
一张样式奇特的图,说是曲谱。五条线上挂着些蝌蚪状的东西,不明所以。
一张“点歌表”,大大的点歌表三字下两排词曲名,名后跟着价钱,大约几十首,都是没见过的名儿。
还有一张“业务介绍”,表明送信的人是卖曲子的,还兼职教授舞蹈,价格面议。如有意愿,可将喜欢的曲目写下并预付一半定金,会有人在三日后辰时来拿订单。注意事项里表明过期不候。
老鸨抓着几张纸一双手那个抖啊抖,抖了许久都没停下来。脸上的表情活似饿了许久的豺狼,两眼放绿光。吓得小厮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瑶玉妈妈不会是抽风了吧?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
“你这几天辰时那会儿就在后门等着,今儿个送东西的人再来,便请到我房里来。”瑶玉狠狠吸了几口气,好好一张脸笑得万分扭曲:“要是误了妈妈我的事,仔细你的皮!”
小厮连忙应声。
“等等,回来!”瑶玉灵光一闪,要是这送东西的只是个跑腿的也请到屋里来?
“妈妈还有事?”
“让我想想……这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你到时候客客气气问上一声,若是跑腿的,便让他捎个口信给主事的,就说妈妈我想见主事的一见。若是方便请他来琼芳楼一聚。”
“诶,小的记下了。”
“等等等等!”瑶玉皱着眉头觉得不妥。她得跟这卖词曲的人好好谈谈,莫要让这人将这好曲子卖给其他楼子的人。“时间和地方还是由他定,价格也好商量。”
老鸨变来变去,小厮记了半天最后也不确定该怎么说了。
“那小的跟那跑腿的说,请他家主事的挑个时间选个地方和妈妈见一面?”小厮小心翼翼问道。
“仔细这点儿,这人可是贵人,别得罪了妈妈的财神爷!”
“是!是!小的一千一万个小心!妈妈的贵人不就是小的贵人,小的哪儿敢得罪贵人?”
三天后,廖了一句“咱们走后门儿去”拖着独未悠早早起身出门。辰时多一些,二人便站到了琼芳楼的后门前。
青楼独未悠光顾过多次,敲青楼后门却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独未悠黑纱遮面,门神似的站在廖了身边,以假乱真的武林高手贴身保镖。满意的点点头,廖了上前叩响了琼芳楼后门。
琼芳楼的小厮自打廖了来过天天辰时不到便在后门等人敲门。老鸨交代过,这是她的财神爷,要好生伺候着。
于是乎,叩门声才一响,小厮手脚麻利的拉开门,一看见聊聊脸上那一大块儿红色的印记,嘴角咧到了个多根儿上:“公子您可算来了!小的等了你很久了!快院子里请!”
廖了一瞧小厮那谄媚的嘴脸便知道有戏。摇了摇手上的扇子笑得风流倜傥:“不了,在下还有事要办,就不进去了。”
“是!是!公子忙,小的便长话短说。妈妈让小的把这个交给公子。”小厮恭恭敬敬递上一个信封还有一袋银子,赶忙又道:“公子可是主事的?”
“怎么?”廖了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配上那块儿红印子说不出的诡异。
小厮一个哆嗦,笑得有些僵硬:“妈妈还让小的给公子捎个口信,务必请公子与妈妈见一面。时间地方都由公子做主,价钱也好商量。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廖了哗的收了扇子在手上敲了敲做思考状:“妈妈愿意见在下那是再好不过,若是方便,明日的中时后在下于福来楼敬候,也好请妈妈喝杯茶?”
“公子客气了!我们哪儿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公子方便就好。”小厮挠挠头,咧着一口牙傻笑,无端看着猥琐。
四部曲第三步、我说买哪个你就买哪个。
午时,廖了坐在福来楼二层窗边的桌上饮茶。不多时,一个穿着风骚的中年妇人扭着腰上来了。应该是琼芳楼的老鸨没错,这年头,大街上敢穿成这样并且走路“摇曳生姿”的,也只有特殊职业者而已。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瑶玉准确无误的朝廖了走来,到了近前,浅浅施个礼。廖了做个请的手势,瑶玉一挪屁股款款落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公子果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老鸨喝着茶口是心非。
廖了淡定一笑,口是心非:“妈妈不也是风采不凡!想必见识也是不俗。”
“公子谬赞了。”
老鸨继续奉承,脸上的白粉扑簌簌落了一身:“看过公子写的词,奴家才知晓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这些词都是如何来的。”
一笑置之,廖了不再寒暄,将几张轻薄的丝帕放在桌上:“妈妈要的几个曲子的词在下已经带来了,妈妈可要过目?”
“公子带来了?甚好,甚好。”
小心的拿起一片丝帕,是一曲《美人吟》。又拿起另一片丝帕,《女人花》。细细读了两遍,面露疑色。
“妈妈无须多虑。这词,在下既然敢交予妈妈,自然是能唱的出口的小曲儿。”廖了挑的歌曲都是较为轻柔婉约的,古筝古琴或是笛子都是易于伴奏的。“妈妈让姑娘们拿去唱,唱的不好尽可来找在下。”
“公子言重了,公子给的词自然是好的,只是……”
“妈妈可是要问那曲子?不知在下赠与妈妈的曲谱琼芳楼可有姑娘识得?”
“公子好才情,您那谱子,妈妈我这楼里还真没人识得。”
“不碍事,这曲子本是要多种乐器合奏。如今可用的乐器不过琴、笛而已。若是方便,我可亲自奏予琴师。”
“公子若是愿意,自然是再好不过。”老鸨一听廖了愿意亲自教授,脸都抽成了一朵牵牛花。脸上厚厚的粉又窸窸窣窣落了一层。“那公子何事有闲暇来琼芳楼?”
“明日未时至甲时可方便?”
“方便,方便。”老鸨略一犹豫,问道:“公子,妈妈我还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妈妈诚信同在下做生意,哪里有当问不当问一说,在下必当知无不言。”
“好,好!公子这曲子可有卖给……”
“我这曲子可是专程为琼芳楼的雪絮姑娘所作,妈妈说呢?”
“是妈妈我多次一问了,公子莫怪。”
四部曲第四步、钱不是问题,不给钱才是问题。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鸨拿着自己的宝贝心满意足回楼子里去了。廖了怀揣百两银票,走在路上都要忍不住扭起屁股来。人一激动就容易做不该做的事情。比如现在,为了人身安全在角落守了半天的独未悠这会儿更加不得安宁。
生意人赚到自己的第一桶金,是会比较“行为异常”,精神动荡也会比较大。
廖了拽着独未悠的衣裳蹦来跳去,堪比跳大绳儿的神婆。如果独未悠把遮面黑纱摘了,路上的行人绝对会认定她正驱鬼呢。
“哥,哥,银子诶!银子!白花花的银子诶!”全然不顾独未悠是聋哑人士,一个人乐得手舞足蹈,形象全无。时不时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年头来钱就是快!果然还是要找服务业发达的地区!”
独未悠:……(跳来跳去连口型都看不清了,这疯丫头到底在说些什么?)
路人据其知识范围发起言论:
路人甲,小声对路人乙:“这两位公子大庭广众之下……诶……世风日下啊……”
路人丙:“兄弟两个感情真好……我哥他要是……诶……”
路人丁:“这位壮士要照顾一个疯子,着实不易啊……这年头,如此有情有意的人不多啦!”
叽里咕噜……
众人碎碎念……
… … … … … … … … … …分割线… … … … … … … … … …
琼芳楼的琴师是个千载难逢的超级“小白脸”!
这是廖了第一眼见到月辰的切身感受。
好白啊!这是亚洲人的肤色么?怎么会这么白捏?未免太白了吧?难道是白化病?仔细观察,头发眉毛皆是水墨的颜色,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
没有症状……
廖了端正坐姿,干咳一声做掩饰。长时间盯着人家看是不礼貌滴!
对面的男子是廖了穿越之后第一个见到的真真正正的“公子”。
在廖了的观念里,公子等同于长相优雅的年轻男子。五大三粗的叫壮士,潇洒风流的叫大侠,眼角下垂的叫淫贼,无所不能的叫男主角。
为什么人家穿越都是好运不断美男成群,而自己遇到的却是丑的上天入地无人能出其左右的独未悠呢?
算了,丑是家中宝啊——家中宝!
估计这个保镖这辈子都没人跟自己抢,你看,多有安全感!
第一百零一次抬起头来,再低下头叹气。
廖了感慨颇多。
“公子可否开始了?”月辰看着面前这个要教授自己琴曲的“公子”,温和开口。这位姑娘已经来来回回看了他许久了。
“哦,哦,开始,开始……”廖了回神,歉疚的笑笑。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连说话都这么温柔。给人舒服的感觉,不自觉就放松下来了。“叫我廖了就好,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月辰。”
“哦,月公子。”连名字都这么好听,挺适合做受的:“月公子可否先弹奏一曲?”
自从知道自己是不折不扣的直男杀手,廖了遇到自己有好感的男士总是会以“很适合做受或是不适合做受”这种铁打的事实断绝自己的念头。
琴弦轻颤,注、猱、揉、吟指法变换间,琴音时而轻灵清越时而沉着浑厚,或舒缓或激越或凝重。余韵袅袅,象外之致。如画中山岚萌动,水墨烟云,又似一缕青烟,似断还续。琴弦牵动了心,一点一点的怅惘升腾而起,却终究空空落落。
动人的乐声,廖了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