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廖了奋树枝疾书,独未悠点头,偶尔写几个字。
两人闲聊结束的时候,独未悠的衣裳已经干了个透彻。廖了收拾好为数不多其实什么都没有的行李,把瓶子里装满真正的‘农夫山泉’,裹上独未悠的外衣,扶着身体虚弱的独未悠往林子外走。
这人活了,廖了没白忙活,顿时神清气爽。这人一高兴啊,腰不酸了,背不痛了,半扛着一个人走起路来也有劲儿。
廖了照着独未悠指引的方向往林子外走。
越往外走,密密麻麻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走到林子边缘地带才发现,这地方真是荒芜的可以。除了几棵枯树,什么都没有。
迷迷蒙蒙的雾逸散着,看不清前行的路。
廖了回头,葱葱郁郁的小树林儿,再往前看,浓重的雾。扭头看向右上方,无言询问。廖了暗想,她就是出声独未悠也听不见。
独未悠停下来,抓过廖了的手在上面写道:毒雾。
廖了看看眼前的雾,看看独未悠,又看看雾,反手写:怎么办?
独未悠:正午时分雾散了再走。
廖了抬头看看太阳,嘟囔:正午不就是现在么?
廖了觉得她这几天走的路比这辈子走的都多。(很显然无论是从语句结构还是逻辑上说,这句话都是不成立的。)
两人走了好几个小时才看见一个村子。廖了激动地无以复加,她这会儿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不饿然后找一张床美美的睡一觉。
廖了在村口一棵大树下潜伏了一阵,转身在地上划拉几个字,扔下独未悠跑奔村里去了。独未悠一个人坐树下闭目养神,也不着急。
廖了进了村,像日本鬼子一般雷达全开。老人小孩儿牲畜,只要是活着的全部不放过。片刻,一个头发蓬乱速度奇快的身影一头扑到了村子偏里的一条土道上,眼疾手快扑向一眉慈目善胖乎乎的村妇,扯着杀猪般的嗓音干嚎道:“大嫂帮帮我吧……”
一边嚎还不忘把口水沾了大嫂一裙子假装眼泪。村妇被廖了抱住腿拖着走不动路,看她哭得这么凶头发乱糟糟,还以为是哪儿来的疯婆子,也不敢动弹。
廖了嚎半天嗓子疼,抽抽噎噎哭得直打嗝,其逼真程度,煞是惊人:“呜呜呜……大——大嫂——咯,你帮——帮帮我,帮咯——帮帮我……”
廖了其实眼挺尖,运气也好的没话说。大嫂一脸心疼扶起廖了,面有不忍:“妹子,你这是咋的啦,站起来慢慢说啊。大嫂听着呢。”
“我和哥哥在林子里遇到……遇到……哥哥他……他……大嫂……你帮帮我们好不好……哥哥他……他受伤了……我……我……”
“妹子莫哭,你这哭得大嫂……诶,咱回屋里慢慢说,就在前面呐!”大嫂扶着廖了往不远处的屋子走。
廖了止了哭,扯住大嫂的衣袖怯怯道:“大嫂,我哥哥他,我哥哥他……”
大嫂不明所以:“妹子你说吧,你哥哥他咋的啦?”
廖了支支吾吾:“我哥他还在村口呢……”
大嫂一跺脚,“妹子你咋不早说,我陪你去看看。你哥伤的重不?”
廖了垂着个脑袋一路往前走,快到村子口时猛然抬起头到处扫描独未悠的身影,村妇还想着这姑娘咋突然抬起头来了?只见廖了一个箭步冲向一棵不大的树。树下的男子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干涸的血迹有些发黑。看上去病歪歪的,靠着枝干正休息。
廖了扑到独未悠身上又哭了一阵,觉得时间够长,赚足同情心了,这才起身扶她这重伤的哥哥。独未悠被廖了压到伤口,起身时又是一阵抽扯。廖了使得劲儿稍大了些,扯着他踉跄着走了几步。更逼真了几分。
大嫂想就近瞅瞅廖了这哥哥伤的重不重,哪想,一张丑得过分的脸映入眼帘。村妇一个哆嗦,差点儿没吓得摔倒在地。那男子见状,低了头不言语。
廖了看看自家哥哥的脸,泫然欲泣:“我哥他……小时候被打翻的热油溅到,本来……本来……”
大嫂赶紧安慰:“妹子别哭了,大嫂哪能不知道呢?瞅你这标志模样,就知道你哥哥原本也是个标志小伙儿。别伤心了,还是回屋里让你哥歇着。”
“恩,恩。”廖了点头,扶着独未悠跟着大嫂往屋里走。
村里的房子很简陋,都是些泥胡的茅草屋,逢着刮风下雨便会摇摇欲坠。大嫂家里一共三间草屋子,她和她男人住一间,孩子们住一间,剩下一间空着,正好给了半途遇难的兄妹二人。
大嫂家男人姓周,是个猎户,隔段时间便会上山打些猎物回来,得了空便到镇子上换些日常需要的东西回来。周大哥周大嫂心眼儿善,偶尔剩下了也给村里的人家送些。周大嫂家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还不满十岁。每天跳来跳去的,很是活泼可爱。
村里的人都周大哥周大嫂的喊,廖了也跟着喊。
换上身儿干净正常的衣裳,廖了感慨,果然还是自己穿了啊!如果是独未悠穿了,那多好!不愁吃不愁穿,还有现成的医疗保障。
廖了一筹莫展,惋惜的盯着独未悠看了半天,又可怜巴巴的摸了摸自己受了一圈儿的脸蛋儿,一个人念叨:o(︶︿︶)o唉,到了现代还能整容,在这旧社会就只能丑着了。不过,万一遇见个白骨医活的神医……如此唠叨半天,其哀婉成都堪比她自己毁容。
独未悠换了身衣裳,虽然是粗布短衣,颜色暗淡款式老旧,却瞬间变为背影杀手。让廖了自觉带入公式,独未悠一回头,吓死村口一头牛;独未悠二回头,村里井水倒着流;独未悠三回头,飞沙走石鬼见愁……
俗话说,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
独未悠又聋又哑又丑,初来乍到把周家几个小屁孩儿吓得直哭,还以为山上下来的妖怪。被周大嫂训了几回再也不敢乱嚷嚷,却也不敢靠近。独未悠也不出屋门,天天在房里的一亩三分地上晃悠。
廖了和独未悠只在人前头是兄妹,实际上俩人不过认识不到十天。
两人不过是暂时找个地方歇脚,只住一两日便启程。也不愿意给村里人添麻烦。借口照顾兄长跟独未悠挤一个屋,晚上睡觉时把独未悠往里推推,凑乎着一起睡。独未悠也未提出异议。当然,照顾也必然是要照顾的。
村子里没有大夫,村里有人病了得抬到镇里寻人诊治。镇子离这小村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早上天朦朦亮就出门,采买一趟,晚上天才擦黑时刚刚好赶回来。
独未悠伤势多是皮肉伤,至于还有其他什么伤,廖了这学外文的也不清楚。她这哥哥凹凸不平的脸黑乎乎,连气色好不好也看不出来。廖了只能抓了他的手写着问问好些没。得到的无一不是肯定回答。于是,独未悠点头,廖了傻乐。到底好不好,只有受伤的那位自己心里清楚。
现代人有两种极端,一种是大病小病没事就爱往医院跑,还有一种是即便有病死扛着也不去医院。廖了恰好是第一种。
廖了喜欢有保障的生活,并且对于医院的青睐成都超乎一般人想象。
廖了的原则是:不管是否治疗,咱先找医生看看。
在村子里白吃白喝白住白拿了两天半,第三天一大早,廖了扶着独未悠跟上周大哥一路往城里去。
周大哥常往镇子跑,轻车熟路,领着两人也走了老半天。
镇子虽然小,可也比村里热闹得多。廖了怕独未悠太过显眼引起骚动给他带了个斗笠。廖了还是头一次来如此原始的城镇,落后的让人瞠目结舌。摆摊儿的小贩儿衣服比村里人好不了多少,摊位也零零星星的,同廖了想象中相差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廖了满怀的希望落空了。本想逛逛传说中很热闹很好玩儿的古街市,没想到是这番光景。都没几个人。
周大哥见刚刚还兴奋得跟猴子似的廖了这会儿没精打采的,笑道:“妹子,咱们今儿个脚程慢,这光景闹市早就散了。你若是想瞧,明儿个早些出来就是了。”
廖了猛的抬起头来,满脸憧憬,一蹦三尺高“真的?!那我明天早些出来。”
人说,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往往是骨感的。
光顾着高兴,廖了忘记了,她压根儿没钱。连给独未悠看病的钱都没。于是,大夫经过诊脉,针灸,上药包扎,包好日后服用、涂抹的药以及惊叹独未悠居然没有因为伤口感染死翘翘这几道工序之后,三人面临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难题。
“姑娘,一两银子!”老郎中擦擦手,淡然报价。
“一两银子?怎么会那么多?”周大哥吓了一跳。
“周大哥,一两银子很多么?”廖了不很了解银子怎么个算法。印象中公子小姐们不都是动辄百两千两往出掏的?
这回,除了独未悠所有的人全都看向廖了。廖了被看的莫名所以,小声说:“我没见过银子……”
周大哥一脸恍然大悟,语重心长:“哎……也难怪。妹子,咱们这些穷人平日里见的那些都是些铜钱。这一两银子可够咱们这些平常人家好活一个月的啊!”
廖了这会儿有了参照,一个月生活费啊,那是贵了些。又不是开刀子,用得着那么多钱么?独未悠身上除了一块儿玉佩什么都没有。貌似银票的破纸全是血,早被廖了扔了。那种东西拿出去用,人还以为是杀人劫财得来的。
讨好的凑到大夫跟前:“大夫,能便宜些么?他只是身上几个口子,怎么会要这么多钱?我们真的没有这么多钱啊……”
若出不起诊费,怕是会被拉去见官老爷。周大哥也很为难,把自己带出来的铜钱和野物全都摆到面前帮廖了求情:“大夫,您可否宽限宽限,这对兄妹可怜的很,您看这些够不够。我也只有这么多了。”
“不成不成。他身上那么多刀伤,又延误了疗伤的时机,我给他用的可都是好药。”郎中斜着眼睛看了廖了半响,又道:“没有现钱,有什么值钱的物事也成。”
周大哥急得直挠头,廖了皱了眉头挣扎着拿什么东西抵债,独未悠不吭不哈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玉石磕在桌上,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吸引廖了的注意力。
瞅一眼玉佩,廖了翻个大大的白眼没吱声。心想独未悠不是聋子怎么知道这会儿要值钱的东西。郎中见状也不吭声,等着几人做决定。周大哥一个人看看玉佩又看看郎中,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