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后》殊妖

5、母尸

　　“奶奶。”我在奶奶跟前蹲下准备背她，良久…背上没有沉重的感觉，我看向奶奶。
　　…我好像被嫌弃了!
　　比起害怕我现在更多的是着急，她不肯上背腿脚又不好等下怎么办？不管了死就死吧总不能丢下奶奶自己跑，我从腰间拿出木簪护在奶奶身前，奶奶嫌弃般的把我推到一边。
　　她什么也没做就站岸上，眼神不再慈祥，凶狠的样子我从没见过。“去TM的鬼玩意。”黄莱骂骂咧咧的翻衣服，我以为他要穿上打道回府，结果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尖玩意跳进水，这回麻绳都没带。
　　这大哥是暴脾气啊！水中的玩意立刻围上他。
　　我懊恼自己没及时拉住人，眼泪都快出来了。
　　又要有人死了吗？心里的难受无法表达。
　　我跟他虽然认识不久可人的心理都这样，明明自己都不能顾及却还怜悯他人生死。
　　我平复好心情盯过去，围在黄莱身边的玩意散了一点，准确来说是被打散了，灵都没留那种。
　　这气势仿佛刚刚被撵追的人不是他!
　　我…浪费我的情绪。
　　见他如此猛原本担忧的心落下，我索性不坐在地上看，这种激励又不真实的画面连电视我都不曾看过。
　　“找到了。”黄莱大喊着游到左方的芦苇下，那些东西不敢再追也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远远跟着。
　　他扼住女尸的脖子缓缓游来。“就你们这些弱鸡玩意也想拉我做替死鬼?”黄莱骂骂咧咧上来，穿好衣物还不忘朝水里“呸”几下。
　　“是这个不？”他看着孙女的尸体，心疼到不能言语，只能点头。
　　她面貌端好，标准的娃娃脸像个未成年的学生。
　　泡在水里几天都没浮肿腐烂，若不是全身白到诡异我都以为她是睡着了。
　　死前都还在护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奶奶怎么也掰不开她的腿“姑娘，你这样怎么生？”奶奶瞟我说：“你别害羞，这是我徒弟。”奶奶揉着她肚子寻找胎位。“你想把孩子憋死吗？”我人都懵了，她本就是个死人，更何况寄生在肚子里的胎儿。
　　不懂归不懂，我还没S到直接说出来，万一把鬼惹怒了都得完蛋。
　　奶奶说完她腿果真软了一点，但仍是不肯。“姑娘，让孩子出来见见世界，你也想看看孩子对不对？而且你这样是过不了桥的。”“这样我把你拉挡起来，这样他就不知道你的样子了，好不好？”奶奶说完黄莱递来一张白布。
　　她终于彻底放松身体。“姑娘，你先吸气，然后用力好嘛？”
　　没有任何回答，但是肚子好像真的在动。
　　我不知道她身上的是水还是汗。“休息一下，已经看到头了，等一下吸气用力好嘛。”奶奶继续抚揉肚子。
　　反复几次后神奇的事发生了，真的有个黑黢黢的女婴出来了。
　　我的认知又被刷了。
　　我认为的接生是给灵体接生，结果是给尸体接生，我以为是给尸体接生孩子是从灵体出来结果是从尸体出来!
　　女婴全身黑紫却不难看出是个漂亮姑娘，鼻梁高挺下是一张小如树莓的嘴唇，可惜了!她的姻缘人要等下辈子了!
　　奶奶包裹好孩子。“郑家女，喜生长女，重4.2两，母女平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奶奶把孩子放在女尸耳边。“郑姑娘，看看孩子。”
　　明明没有动的尸体在这一瞬好像流下眼泪，嘴角微扬。
　　“老朽谢谢三位的大恩大德。”老先生正准备跪下，黄莱上前扶住人。“老先生不必如此…只是…”黄莱瞄向尸体问：“这…”
　　“水神放心，今晚我就入梦叫我儿子来领人。”
　　家里人？一只鬼上门求，我以为就他一个鬼了呢，原来还有活人，不过也庆幸至少她死后还有人料理身后事，不然我们莫名其妙领个尸体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惹的祸呢!
　　“我去把车开来。”黄莱走后我听到了柔美甜润的女声说：“谢谢。”
　　我左右顾望，最后锁定在河中心。
　　郑姑娘立在水面，怀里抱着刚刚降生的婴儿。
　　杏眼面若花，浅笑的样子更动人了。
　　她是离不开这了，阳寿未尽又是自杀，如果没有替死鬼替代她，她永远困在这。
　　不过二十芳华却遇人不淑，白白送了命，可悲可叹可怜!“蓉儿…”老先生到她身边，想抱她又怕挤到孩子。“我可怜的蓉儿。”
　　“爷爷，是我不孝。”这种情况我还是不看的好，容易共鸣，我找借口离开。
　　再回来时老先生已经抱着孩子上岸。
　　小婴儿睁开圆溜溜的眼睛到处瞟，咯咯的笑非常有感染力，当然我只觉得害怕，一只鬼的笑比哭都瘆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家没有停尸院，还有事情没做完，只能跟黄莱一起回到他家。
　　黄莱把郑容放在铺垫白布上，香案前放了两盘水果。
　　虽然她来不了但这种东西是不能少的，等我跟他弄完回到房里，奶奶已经睡下。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家会有一间空屋。
　　“今晚，你跟我睡吧。”
　　我从没想过睡觉能这么折磨人!也感叹他睡觉是真牛逼。
　　他不是压我身上就是横着睡，这不是重点，最最最要命的是他磨牙打呼噜。
　　第二天他起来看见我已经做好早餐，他洗漱完坐在火坑前喝粥边道：“起那么早？”
　　“习惯了。”什么叫起那么早，压根没睡!我表面笑呵呵心里吐槽一万遍，困的睁不开眼，要不是在别人家我就直接躺回床上了。
　　“水神在家吗？”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洪亮的声音。
　　“哦豁，来人了。”黄莱直接把碗饭在厨柜上，转身去开门。
　　我停下往火里挑木材的动作跟出去。
　　来人有三个，两女一男，想必这就是郑容的亲人了。
　　一般人不信鬼神更不会信荒缪的托梦，我以为要等好久，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就来人了，想来应该也是找了很久吧!“昨晚，我爸给我托梦说我女儿在你这是不是…”她问的小心翼翼，眼中是渴望黄莱否认的。
　　手抖的厉害，可惜现实终究击碎她的心理。“跟我来。”
　　他们颤颤巍巍地走到盖着白布的人形前，迟迟不敢掀开那面纱。
　　最终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姐姐掀开的“容容…”她看清样子后捂嘴，豆大水珠流出来，两位老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痛哭。“容容…容容…我的儿阿…”中年妇女捶胸顿足。
　　“容容，起来…跟妈妈回家…妈妈来接你了…”郑母趴在灵堂前哭的撕心裂肺。
　　手不停的爱抚郑容的脸。“妈，别这样…小妹已经走了。”郑容的姐姐上前抱住妈妈，俩母女抱在一起哭的更厉害了。
　　我见不得这场景，扭头离开。
　　天空阴郁好似知道不幸跟着一起难过，让原本就压抑的灵堂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生离死别见不得，怜悯别人不幸又无能为力。
　　妈妈离开时老爹也是这样吗？难过，不舍又无助，恨不能代替她。
　　雨水淋得眼睛模糊看不清，或许是我哭了…
　　我不喜欢露出软弱的一面，因为没人关心，我不是那种喜欢吃糖就能得到的人，所以不哭闹。
　　下雨时我会漫步其中，这样就没人发现我在哭了。我收拾好心情，拂去脸上的水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里面。
　　郑家母女缓和了一些，坐在一边擦脸，黄莱在跟郑父谈事，不合时宜又突兀，但是这就是生意。
　　他们衣着普通，脚上的黑帆布鞋泛白，不似有钱人，最后以五万块钱成交。
　　“郑先生，如果可以，请把这童儿交给我。”奶奶怕他们误会解释道：“我送她去往生门。”
　　“这…”郑母看向放在女儿身边的死婴，难为的不知该如何。
　　“放心，我不是什么妖修，不会留下她做鬼童。”我记得术书提过寥寥数笔。
　　鬼童是一种家养小鬼，似泰国古曼童，不同的是古曼童是供别人使用转运，而且要尸油供养，可谓人间恶鬼。
　　鬼童则是妖修邪修的御用小鬼，作恶作怪扰人不宁，也有好的术士会养来帮助自己，列如无法开眼的，他们就需要鬼童做引才能找到看不见的异界人。
　　无论是哪种，拘灵使灵无法转生的，终是不受待见。
　　我不明白既然看不见为什么又能看见鬼童？
　　郑家夫妇互看一眼同意了。
　　遗体被抬出来，风吹掀了白布一一角，郑容的眼睛正对着奶奶的方向，一瞬间觉得是她想再看女儿最后一眼。
　　我知道这不过是心理作祟，她灵魂被困在那地方出不来了，虽然知道但还是免不了胆寒。
　　“她虽未成人，但终究是我女儿的一块肉，还请善待。”郑母临了依依不舍的看向孩子。
　　莫名觉得这小婴儿可怜，不仅没几见看世界繁华，就与母亲一同死去，就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相比她我很幸运，虽然人间也不是什么值得的归处…
　　你想看看世界吧？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看，你妈妈就是失望了，不舍得你受伤才带你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