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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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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内首都
一间饭店内,坐着个几个人,气氛凝重,沉默地抽着烟。
烟雾在众人沉绷肃寥的脸上缭缭绕绕,而后四处散去。
连一向讨厌这焦烟味的人都没有心思去厌恶它的浓烈刺鼻。
有人推门而进,带入的气流,冲散一些凝窒的空气。
“黄会长,情况怎么样?”屋内的人急切地问刚进来的人。
“完了!”黄会长语气沉重。
“这,这么严重?”大伙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好。
“军警到了金矿,肆意东翻西找,搜查得很仔细,还是被他们发现藏起来的机器设备,就地焚烧砸毁。工人们藏起来的财物,也被搜刮了去。”
“老陈他们人怎样?”
“他和他的亲戚工人们倒没有被带走,但他们……唉,被不少趁火打劫的本地人和闻风而来的盗贼,还有从边境国家窜过来的抢匪,疯狂地洗劫一空。”
一阵沉寂,在坐的人都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半晌,
有人愤愤地问:“他们这么做,理由是什么?”
“加内方面指责我们在此开采的行为,是非法的。”黄会长连喝了两口茶水答道。
“扯蛋!”
坐在左侧的一人丢掉烟头,狠碾了几脚,大声道:
“我们进入加内的护照、签证都是经过加内各方签发,大家又不是偷渡而来!”
他坐不住站起身,情绪有些激动,“就是我们在这里开采金矿也都是办理了合法手续。到加内矿委会,可以查到所有资料。”
另一人也问:“这么说,加内这次清剿是针对我国的淘金者?”
黄会长没否认。
左侧的人又按耐不住跳起来,“乃个熊,我们对加内的贡献还少吗?不仅帮助当地人就业,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给他们增加税收。还帮村民修桥修路,建学校,给教堂捐款……这些都喂狗了!”
黄会长揉了下额,轻叹:“非法,这定性也是太随意了。”
“这些加内ZF必然是知道的。”一个磁沉的声音道。
黄会长神色庄重地开口道:“相信大家对一直不断出现要清理矿区的消息都听过不少。这真真假假的,大伙总是提个心为好。”
“清理,只怕真正要开始了。”磁沉声音的男子若有所思再次道。
知道他们的疑惑,黄会长帮忙解释了下,“此前的清理行动是由各个城市主导的,因各种利益关系,甚至也出现假打的现象,所以加内ZF觉得收效甚微。
换句话说,他们觉得打击力度太轻了。这次,他们有可能要改变打击方式,从首都直接派出军警进入矿区。”
众人大惊。
“这么说,来加内的淘金客,这次真的要难逃一劫了?”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的凝重。
黄会长下意识地往桌上的手机看,不是他的响,是他旁边那年轻人的。
“是契斯打来的。”
黄会长瞄到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没有意识自己语气中带有些许急切,像是找他的那般惊喜。
带着期望看着接电话之人的不止黄会长一个,大伙都屏住了呼吸。
“反对派失势了。”
通话结束后,磁沉的声音缓缓说出了众人有所期盼的电话内容。
结果却并非是他们所想要的。
“加内ZF与西方利益集团狼狈为奸了。”
契斯一直与上层关系有联系,据上面透露的信息,总统只所以要清理矿区,是应了某些利益集团的要求。
而反对派的主张是,一切问题都应该以和平手段解决。
认为我国人带来了资金和技术,帮助当地贫困村民就业,促进当地经济发展是抹去不了的。
与之建立互利互惠的关系才是长远之道。
现在,反对派在这场博弈中失败了。
那么,他们面临的将只有一个不可改变的结果。
黄会长张了张嘴,最终说了句:“总之,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清剿大风暴要来了。”
又补了句:“记住,保命第一。”
————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有些人却对此不以为然。
他们都对加内要清理金矿的行动不在意。
黄金是加内主要产业,清理金矿是他们的一种工作常态。
金老板就对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真假不明的信息嗤之以鼻。
“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要回家找妈,嗤,不是我瞧不起他们。
哦,对,我就是瞧不上他们。把胆子和勇气放在家中,锁在保险柜中,就想出来混?
那什么,加内遍地是黄金,但是,要是像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女,想捡得盆满桶满米缸满也是不能的。
那得一个字:敢!
啧呃,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可不,在这,就得敢想!敢干!敢拼!敢……”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亢奋。
挥手往同坐在后座身旁的一个年轻人的肩膀猛拍了下。
“你这小子也是个有胆的,老子喜欢你,看好你,所以老子才会指点你。老子没看错人,这可不,你自己弄的那个金矿也搞得有模有样,热热闹闹的嘛。
有什么问题,你只管来找我,老子就看得上有能力有胆气的厚生人。”说话间,又连连重重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年轻人被拍得狠,却也面色没动一下。
对上金老板凑上的眼,他道:“谢金叔。”
“别谢别谢,我可也得说你,你说你这胆子怎么又倒回去了?你特地赶来,赶来…呃……”
一个长长的酒呃后,“你跟我说,说让我小心,让我避避!!”
一阵顿足捶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对着年轻人的脸直喷气。
“老子,老子真不敢相信这话从你,从你嘴里放出来。”
年轻人给他递了支矿泉水。
“喝口水润润嘴。”
“老子跟你说,可别做那个被吓大的。这些军警哪个月没小打小闹地来几次突袭,塞些票子进他们的兜里,甚事都没。呸,不过是些下作不要脸的变相捞钱手段。”
车子开过一段起伏的上坡下坡,进入一截较为平坦的路段。
“在前面的路口停下。”年轻人对开车的司机说。
司机回头看了眼后座发着鼾声的金老板,问年轻人:“不一起去?”
年轻人磁沉的声音缓缓,“我还有事。”
司机忍不住又瞟了眼金老板,见他睡实了,低声问:
“你同我姐夫说的事,可是真的?”
“小心为上。”
“情况怎的就到了这般糟糕了?”司机喃喃,欲言又止。
年轻人掠过反视镜里司机那张纠结而有些慌惶的脸。
路口,车停了,年轻人准备下车。
一阵风从车窗吹入内,却没能吹干司机额上的薄汗。他往额上摸了一把,风里夹着的灰尘在皮肤留下几道印。
“过了前面这片树林,再过个山坡就到黄金交易市场了,很快的。”
司机有些小心又有些期盼地看着年轻人。
这身高体健的身姿,一起走他心里会多些踏实。
“昨日路过市场。还有两个收购点还开着门。不是往日交易的收购点。今日去了,结果也不会如意的。”年轻人提醒。
“可…”
司机又往金老板看了眼,拿不定主意,
“…我姐夫他,他……”
“他说一不二。”
年轻人点了点头,理解他的迟疑。
“他酒醉一时上头,你可以在这里等他醒来。”
司机看了看睡得呼拉呼拉的金老板,又望了眼外边日头,等他醒来?有些意动。
但,年轻人看着司机准备发动的车子,没再说话。
有些服从,是刻在骨子里的。用钱势和狠劲,让一个性格软弱的小舅子绝对服从,金老板做得不费吹灰之力。
年轻人转身准备离开。
一声枪响,又一声枪响。
突如其来。
打在了车子左侧前后车胎。刚起步的车子猛然嘎止。
在枪响一瞬,年轻人本能而敏捷就地一滚,借着车身的遮挡翻进旁边树林,以树杆掩住身体。
刚掩藏好,又是一阵猛烈的枪声,从左侧的林子里冲出几个人。
司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已连中了两枪,命悬一线。
金老板也在枪声中惊醒,初醒的晕懞后,也是本能地抓起手边的猎枪。抬手就对着外面放枪。
他本是斜斜地半靠半躺在后座上,外头的人一时本难发现。他这一波操作瞬间将己身位置暴露给外头不明身份的人。
年轻人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已没机会将金老板带出来。
金老板将自己送上了别人的枪口。
他这时要是出去,已无意义,只会多一个堵弹药的胸膛。
那伙人已冲到车前,其中一个人对着还有一口气的司机又开了一枪。
气灭,魂断它乡。
金老板大叫,没等他抬手,枪杆被夺了去。手臂还挨了枪,血迅速染红他的衣服。
抢匪并没有杀他,而是在他的车上车下车里车外摸索,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金老板的身上更是,连裤衩都不剩。剥下的衣物被撕得条条状状,如同野兽啃咬。
一人提溜着毫无寸纱的金老板,不停地逼问着他什么。
隔些了距离,年轻人并不能听清他们问话的内容。但可以肯定一点,他们的英文不带本地口音。这些额头上绑条布巾的人不是本地人。
金老板被折磨得嗷嗷痛叫一阵接一阵,响彻这片山坳。
年轻人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枝杈,不一会功夫,一把简单的弹弓形成。
他将弹弓瞄准了对面,这伙人之前冲出来的那片林子。
弓弹,石出,射向一棵树中。
瞬间,一声凄厉的鸟儿尖叫猛然间窜起。
这突兀的尖锐声将对着金老板施虐的四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往尖叫声处扫射。
更有两人端着枪警觉地往着那片林子而去。留在车子就还有两个人,这两人眼睛都盯向同伙的方向。
年轻人正思索着如何不发出大响动而解决这两人,快速将金老板抢出。
这时,突然在远处传来了三声枪响,两紧一疏。听枪声的距离是在相邻的另一处山头。
就见守在车上的两个人中有一人喊道:“快,那边猎物出现。速去围捕。”
两人再也顾不上金老板,端起枪就跑。
可是,在走之前,一人随手给金老板一枪。枪正中他的胸膛。
倏地,那人转头,对向年轻人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接着就给了一梭子弹。然后,迅速离去。
好敏锐的直觉!
他不过是刚移出树杆后,就被察觉。
这是年轻人在意识涣散,陷入黑暗前最后掠过脑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