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君》黑讠

1、祶檍暲（第一章）

　　故事纯属虚构

　　2014年3月4日

　　清谷省·南滨市·清何区

　　姚桥区派出所·等候室，空气凝滞如铁，日光灯管在头顶嗡鸣，惨白的光线斜斜打下，照得水泥地泛出死灰的色泽，墙角的监控探头微微偏转，镜头蒙着一层薄雾，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呵过一口气，十二个少年围坐一圈，低头写着检讨，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像指甲刮在黑板上，刺得人耳膜发颤。

　　最角落那个少年，身高一米八五，青蓝色长发垂落肩头，发丝间竟无风自动，轻轻飘起一寸，又缓缓落下，他穿着黑色盘扣衬衫，唐装灯笼裤，蹲在地上，脊背挺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五官，唯有那双眼睛是纯粹的黑没有一丝丝光亮，但却像是被什么浸染过，瞳孔深处浮起一丝极淡的琥珀色

　　“咔” 一声轻响，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骨头断裂，又像门轴转动。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空洞的回音，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颅骨内壁

　　一位年轻男警官推门而入，面容清秀，声音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谁是黑冰？”

　　等后室安静如鸡，无人应答

　　他又喊了一声：“黑冰？”

　　那少年身体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他闭上眼，嘴唇微动，无声默念：
　　“云献无声，隐无无间，名有所人，无人词名”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几个打架的人包括看守警察同时愣一秒后，快速恢复好正常

　　年轻警官皱眉，转头看向一旁的看守警察，声音压低：“今天早上打架的几个小子里面，没有叫黑冰的人？”

　　看守警察一愣，茫然摇头，视线扫过那十二个写检讨的少年，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笔不停歇，纸页上的字迹却开始扭曲，仿佛墨水在纸上蠕动，渐渐拼出不属于他们的名字。

　　“都在这儿了”看守警察说。

　　年轻警官沉默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主意看向那几个少年

　　此时角落的少年猛地睁开眼，他的瞳孔已彻底转为琥珀色，澄澈如琉璃，却又深不见底，他眨了眨眼，眼神茫然，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惊醒

　　“你们报下名字”年轻警官开口，“从那个个子最高的开始”

　　少年们纷纷起身

　　“郭晓烨，徐嘉豪，杨雨辰……” 名字一个个报出，声音机械而空洞，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提线木偶，年轻警官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名青发少年身上轮到他了

　　他快速闭眼睛再次默念:“人如何孤荇”默念完又快速睁眼，眼神情已彻底改变

　　“孤荇”他开口，声音稚嫩，带着奶呼呼的正太音，他被盯的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眼神清澈，“啥了？警察叔叔？”

　　年轻警官怔住他盯着那张脸五官精致得近乎妖异，皮肤苍白如纸，唇色却异常红润，像是刚饮过血。更诡异的是，他的雌雄难辨，美得不似凡人

　　年轻警官耳后瞬间悄然泛红，喉结滚动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咳……没事”

　　“哦？”孤荇歪了歪头，重新陷入发呆状态

　　等所有人报完名，年轻警官脸色阴沉，他没找到“黑冰”，打算去别处找一下而他离开的步伐急促，像是急于逃离某种看不见的压迫

　　门关上的刹那，孤荇嘴角微微上扬

　　他慢悠悠走到看守警官身边，将检讨书递给看守警察：“警察叔叔，我写完了”

　　看守警察听见孤荇的声音刚伸手去接

　　“砰！” 一声闷响，像是子弹穿透颅骨

　　一道银光从走廊尽头疾射而来，快得连残影都未留下，看守警察的太阳穴处猛地炸开一朵血花，他整个人僵住，瞳孔涣散，缓缓跪倒，双手捂头，泪水混着血水从指缝中涌出

　　“救……救我……”他声音沙哑，颤抖如风中残烛

　　孤荇皱眉，蹲下身，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警察叔叔，你还好吧？”

　　“我……我去找人！”孤荇猛地跳起，踉跄着冲向门口，脚步虚浮，仿佛真的被吓坏了

　　可当他推开派出所大门的那一刻，脸上的惊恐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讥笑

　　走廊里，尸体横陈

　　十几具警员的躯体歪斜倒地，脖颈扭曲，眼球暴突，嘴角凝固着临死前的惊骇。鲜血在地砖上蜿蜒成河，汇聚成一片片暗红的湖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臭，像是尸体内部正在迅速溃烂

　　孤荇站在门口，微微闭眼，低声默念：“无君任何请若冰”

　　再睁眼时，他的双眸已化为白蓝色，如同极地冰川深处冻结的寒髓

　　“皪錒納涀冸楜鰳祪”他轻声自语，声音清冷如霜（意思:孤荇你这个胆小鬼）

　　他活动活动身体后贴着地面疾行，向着出口走去

　　此时此刻走廊尽头，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他们穿着黑白无常的古装，衣袂无风自动，脚下踩着的不是地砖，而是漂浮在半空的阴气

　　女子面容苍白，眼窝深陷，手中握着一根哭丧棒；男子背负铁链，腰间挂着一枚青铜铃，铃声无声，却让整个空间都震颤起来。

　　白蓝色的黑冰停下看着距离自己那枚飞来的银针仅一厘米，微微皱眉侧头看向他们两个人，语气讥讽：“嚡吜”（意思:好丑）

　　女子眼神冰冷，声音如寒泉滴落：“你叫什么名字？”

　　白蓝色的黑冰沉默片刻，淡淡道：“靍鮩。”

　　“何冰？”女子皱眉，与男子对视一眼，摇头，“不是他，杀了吧！”

　　话音未落，她已出手

　　左拳如电，直取咽喉

　　白蓝色的黑冰右脚轻移，身形如鬼魅般侧闪，左手精准扣住她手腕，右手蓄力一击，正中腹直肌

　　“咔”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女子闷哼一声，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上墙壁，落地时“咳”地吐出一口酸水，混着血丝

　　男子立刻闪身上前，扶起她，声音低沉却温柔：“郁郁，你还好吧？”

　　“我……没事”女子咬牙抬头，却发现白蓝色的黑冰早已不见踪影

　　“我要杀了他”她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杀意沸腾

　　两人追出，刚至拐角一道剑光撕裂空气

　　——
　　清谷省·南滨市·清何区·南滨市公安局刑事警察支队

　　会议厅死寂如墓

　　所有警员面色惨白，呼吸压抑。张局长坐在主位，额头青筋暴起，声音低沉如雷：“就在今天上午10:30，我市姚桥派出所……被屠杀殆尽”

　　“屠杀殆尽”四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众人倒吸冷气

　　这年头，竟有人敢血洗派出所？

　　挑衅法律？挑衅国家机器？

　　会议草草结束，任务分配完毕，没人多问一句，没人敢多看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惧

　　——
　　姚桥区派出所外

　　警戒线拉起，围观群众挤在远处，窃窃私语，担架一具具抬出，白布下轮廓狰狞，有的甚至扭曲成非人姿态

　　痕迹检验员跪在地上，手套沾满血污，指尖颤抖着采集一枚银针

　　物证技术员盯着监控屏幕，画面定格在一个青发少年走出派出所的瞬间，身后走廊的尸体……动了

　　法医掀开白布，刚看了一眼，猛地后退，干呕不止，尸体的内脏全被掏空，但切口整齐，不像是刀割，倒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吸噬殆尽

　　就在这死寂中

　　“呜——呜——”

　　一声唢呐响起，吹的竟是《大出殡》

　　所有人猛地抬头

　　一个小孩子站在警车旁，腮帮鼓起，唢呐声凄厉刺耳，仿佛在为亡魂送葬

　　一曲终了，他撒腿就跑

　　几名警察反应过来追上去，却被他灵巧躲开，他扭头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

　　“砰！”

　　撞上一人

　　那人一把将他拎起，正是许队

　　许队英俊如少年，气质沉稳，声音低沉：“这是什么情况？”

　　女警愤愤道：“这孩子不知怎么混进来的，还吹《大出殡》，太没礼貌了！”

　　小孩子不说话，只做鬼脸

　　许队眼神一冷，故意凶狠盯着他

　　小孩子对视刹那，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齐流

　　许队一愣，松手想装作无事发生

　　可下一秒，小孩子嘴角扬起，转身就跑，速度快得离谱。

　　许队脸色骤变，他意识到被耍了

　　四周气温骤降，连呼吸都凝成白雾

　　“许队？”一名警员小声问，“还追吗？”

　　“追！”许队咬牙，“但别破坏现场”

　　众人分头搜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毫无踪迹

　　突然走廊深处，响起诡异歌声：
　　“龢盦貮，奫墼侹屍，鵆圇詼，駷騵鵾”

　　歌声如咒，字字渗入骨髓

　　那些尚未运走的尸体，猛地抽搐一下

　　接着它们站了起来

　　眼眶空洞，嘴角咧开，肢体僵硬如提线木偶，却齐刷刷转向同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许队瞳孔骤缩，立刻通过对讲机汇报：“有异常！尸体……活了！”说完，他带几个人追出，来到派出所后方一座因为经济问题废弃的市场

　　大门敞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串铃铛，正无风自动

　　市场内漆黑一片，唯有地面残留着大量血迹，组成一个巨大的符阵，中央插着一根断剑，剑身刻满生僻古字

　　尸体们冲入市场，跪伏在地，像是在朝拜什么

　　许队刚想带着人靠近

　　“轰！”

　　一道人影被狠狠砸出，撞穿墙壁，滑落在地

　　那人浑身是血，胸口塌陷，却还有一丝气息，他艰难抬头，望向市场深处，嘴唇蠕动：“救……救我……”

　　市场内，传来一声冷哼

　　“今天算你走运”脚步声远去，消失在黑暗中

　　救护车赶到，将伤者送往医院

　　特警队进入市场，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集体僵住，尸横遍野
　　一男一女背对背跪地，身体干瘪如枯木，皮肤灰败，七窍流血，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而他们的影子，竟在地面上缓缓蠕动，最终化作两个扭曲的人形，缓缓站起，又缓缓消散

　　——
　　南滨市公安局刑事警察支队·重案第三组办公室里如死寂静一般

　　突然

　　“啊！！别杀我！！”一名警员从椅子上摔下，双眼翻白，双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鲜血淋漓

　　“拦住他！”

　　众人刚扑上去控制那个人，没有一秒，就见又有几人开始自残，有的用头撞墙，有的咬破舌头，有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口中喃喃：“……他们来了……他们回来了……”

　　听到消息的张局带着几位队长冲出办公室，眼前景象让他如坠冰窟，多名警员双眼泛白，动作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疯狂攻击同伴

　　有人咬断了同事的耳朵，有人用钢笔刺穿了自己的眼球，就在所有人表情不要太好看的时候

　　“大浪里淘尽所有的往事，可是我会永远珍藏那张不老的风帆……”

　　歌声再度响起

　　许队猛地一震，脸色剧变

　　“咳咳……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强作镇定，走到一旁。

　　电话接通

　　“什么人不见了！”他声音陡然拔高，满脸震惊，“等我过去！”

　　他转身，对众人道：“医院出事了，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冲出

　　办公室内，剩下的队长们和张局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