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气》折枝鸟

10、第 10 章

　　迎面走来的男生接过万时兮的包，随手提着。惹得万时兮不禁亲自动手把书包挎在他的肩上。
　　他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恰如万时兮。竟不知两人的表情究竟是谁学的谁，竟然如出一辙。

　　楼疏影认出眼前的人正是万时兮的青梅竹马，冲他挥挥手：“hello，沈公子，好久不见了。”
　　沈容与挑眉看着众人围聚一圈，“好久不见。这是做什么呢？”
　　“我们在说这周六一起玩剧本杀过圣诞的事情呢~现在剧本杀正好缺一个人，你要不要来啊？”楼疏影问。

　　沈容与一身桀骜不驯的气质，附中那墨绿色冲锋衣校服穿在他身上更显落拓。他看上去好像不太爽的样子，问万时兮：“你去？”

　　万时兮经他这一提醒，忽然想起了自己去年就因为和朋友出去唱歌过圣诞，一整天都忘记给沈容与说圣诞祝福，礼物更别提了。半夜因为在KTV喝得醉醺醺的，又不敢打电话给爸妈，最后还是沈容与来把她接回家。然后万时兮吐了他一身。

　　所以她答应了沈容与今年老老实实陪他去动物园看大熊猫戴圣诞帽。
　　万时兮撇撇嘴，一脸崩溃加耍无赖：“可是看大熊猫戴圣诞帽真的是个很无聊的活动啊！你今年跟我一起去玩剧本杀，我们一起过圣诞，你看着我，我绝对不乱玩。”

　　高冷酷哥，圣诞节的文娱活动竟然是去动物园看大熊猫戴圣诞帽？！
　　沈容与闭了闭眼，心里想的是万时兮，你死了。
　　“什么本？”

　　“悬疑推理，你很擅长的，对吧？”万时兮把宣传单拿给沈容与看，“我觉得这个日式本格推理真的很有意思啊！去吧？去吧？你看你今天都迟到了。”

　　“耍无赖？”沈容与居高临下地看着揪住自己衣角的万时兮，深呼吸一口：“行，去吧。”
　　“好耶！”

　　恰逢此时万时兮回家的公交车来了，沈容与给楼疏影打了个招呼就拉着万时兮离去：“走了。”
　　万时兮的手被沈容与拉着，还要转过头来冲楼疏影挥挥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元信一给老板发信息约了周六一整车《妖精之瞳》。剩下的人里面，住校的只有元信一，大家事情说完元信一和楼疏影就要回学校继续上晚自习。

　　“晏希，回吧，车来了。”晏希和楼夕月回家的公车也到了站，楼夕月跟众人道了别，拉着晏希的衣袖一起往车站走去。赵天因的家就在车站附近的小区，无需坐车。

　　-

　　次日，楼疏影从宿舍里收拾好东西下楼时，晏希如约定的那样等在楼下。路灯下的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脚边是校园里流浪的一窝小狗崽和狗妈妈围在路边吃东西。
　　楼疏影带的东西不多，只提了一个包。她怕惊扰到吃东西的小狗一家，悄声走到晏希身旁，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狗粮？给谁吃？”

　　她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这里有一窝小狗的，可惜她住校期间不能出校，没办法给它们带狗粮，就每天去小卖部买些火腿肠和面包，跟室友一起来喂它们。
　　晏希知道她在变相“骂”自己，却也不恼，“谁是小狗给谁吃。”

　　“上次来我看见这母狗瘦骨嶙峋的，在食堂后面的垃圾桶里找东西吃，然后又在那堆草垛里听见小狗崽的叫声才知道这里有一窝小狗。就让奶奶给我打包了几袋狗粮，想起来的时候就来喂给他们。”

　　晏希接过楼疏影手里的包提着，“走吧，天太冷了，回去了。”

　　他们出校门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已经走完了，只剩下保安坐在保安室里闲聊。这个点还有公交车，但晏希直接叫了车。
　　“怎么不去坐公交？”

　　“早点回去吧，一周没见，奶奶想你了。”他放出奶奶给他发的语音。

　　奶奶：小希啊，天太冷啦！你接到疏影早点带她回来，我给你们烤了小饼干！等你们回来吃啊~
　　“你给她回一条语音吧，她好久没听你声音了。”
　　晏希把手机丢给她，站在路边等车来。

　　楼疏影接过他的手机，裸机机身还带着余热，重重的，捏在手里有无限的真实感。而能够短暂拥有属于晏希的东西，让她感觉自己和晏希的距离很近很近。
　　她按下语音回复：奶奶，我们马上回去啦~

　　楼疏影虽然留着一头极具少年感的短发，平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有一种学霸身上独有的从容感，但是讲话却透着一点可爱。和关系好的人说话爱用一些可爱的语气词“呀~”“啦~”“好哦~”……

　　晏希长身玉立于夜色中，楼疏影回复完就乖乖把手机还给了晏希，“你来接我，那夕月呢？”
　　“你爸爸来接了。”
　　“哦。”
　　“真拿我当楼夕月保镖了？”

　　两人的话题忽然回到令人“难忘”的那个警察局一日游，宋鑫对晏希很不客气地说的内容上去。

　　楼疏影连连摇头，“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晏希低下头问她，他屈指轻轻弹了一下楼疏影的额头，“她是她，我是我，我没接她自然有别人接。每次你都问一遍，好像我会把你妹妹弄丢一样。”

　　晏希的这段话顿时让楼疏影心里既暗喜又酸涩。自己之前究竟在比较什么啊？楼夕月就是楼夕月，是她要用心对待的妹妹啊，她好不容易被找回来了，自己却因为晏希也对她好，和她更亲近，产生了嫉妒和羡慕。

　　她低垂着头，晏希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车来了。”他提醒道。

　　到家时，夜色如墨般，楼道里静悄悄。楼疏影忍不住回头看，对面的那扇门。

　　生怕下一秒，楼夕月忽然就把门打开了。但怕什么来什么，晏希正在开门的时候，背后的门也发出了响声。

　　楼疏影被吓得，连忙把晏奶奶家的门拉开，连推带搡地把晏希推进家门，顺势把门带上。
　　谁知泰勒公式听见开门声，早早等在了家门口，晏希被楼疏影推进门，又被蹲守在门口的泰勒公式挡住了去路，直直地往地上摔去。

　　楼疏影大部分的力气都用在了晏希身上，晏希倒下去的一瞬，楼疏影也因为失去了支撑力，跟着一起摔下去。
　　整个人都摔在了晏希的胸前。

　　她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地板，另一只手撑住了晏希的胸口，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摔下去之后，足足有一分钟她人都还是懵的。但脑袋懵住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晏希呼吸时身体的起伏，心脏的跳动，甚至他在对她说话时，她耳膜出传来酥酥麻麻的震感。

　　还能清晰地闻到，晏希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她脑袋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暇辨别那是什么香型，只觉得异常好闻。她闻过太多男生身上夏天的汗味，秋冬不洗澡的臭味。

　　晏希却是干干净净的，周身散发的都是淡淡的香气。气味也属于第一印象的一种，晏希这样的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很容易因为清俊的相貌、干净的形象、得体从容的举止，吸引人的注意力，并且留下深刻印象。
　　其实身下压着一个人的感觉并不舒服，但身体与身体紧紧撞在一起的感觉却奇异地令人感到心脏的某个部分被填满了。

　　像拥抱一样，令人心动。

　　“你是见到鬼了吗？”晏希清了清嗓子，“这么着急忙慌？”
　　楼疏影登时羞红了脸，“谁着急了？！”

　　楼疏影正准备爬起来，泰勒公式似乎以为两人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不仅咬住了从楼疏影书包侧边口袋里滚出来的平安果，还伸出爪子往楼疏影身上踩，甚至整只狗准备从楼疏影身上走过去。

　　楼疏影的背上被十几斤的萨摩耶踩上一脚，疼得忍不住“啊”得一声叫出来。
　　晏希见状连忙抬手拍了它一脑袋，“滚一边去。”

　　赶走了泰勒公式，晏希又问她泰勒踩哪了，顺着她说的地方用指尖轻轻得给她打着圈地按揉。
　　两人竟就保持这个倒在地上拥抱的姿势。
　　微弱的光线下，听觉变得尤为敏锐。晏希的嗓音低沉喑哑，“好点没？”

　　“不疼了。你呢，你没事吧？”她忘记了自己还趴在晏希的身上，真诚地抬头问他，“抱歉啊，我刚刚……以为楼夕月要出门，慌里慌张地推了你。”
　　“没事。你先……起来吧。”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滞又升温，楼疏影连忙手足无措地撑着地板站起来。她站起来之后，晏希也站了起来。

　　幸好玄关处的光线微弱，晏希的身形高大，更是挡去了大部分光源，不然晏希一定能看到她的耳根和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那个，我，我先回去了。”

　　楼疏影手指紧紧攥住书包带子，迅速逃离现场。却忘记了自己还没有换拖鞋。

　　跑了几步又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走回来，一言不发地蹲下来换鞋。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后背阵阵冒着热汗。

　　自己刚刚究竟干了什么愚蠢的事情啊？！可那静默的几分钟里，她竟像中了毒一样，贪恋这个怀抱。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晏希还站在原地，见她回来换鞋。他才后知后觉地蹲下来解鞋带。
　　晏希17年的人生经历里，拥抱是非常少的经历。这样亲密的接触，让他的脑袋也跟着空了一瞬。

　　偏偏泰勒公式不识趣地在两人中间像只小猪一样拱来拱去，兴奋地来回溜达。

　　晏希无暇辨别自己究竟是被毛烘烘的尾巴挠地心烦意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无奈之下又一次凶了泰勒：“泰勒，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