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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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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黑色中,一道嘹亮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紧接着,火光晃晃悠悠接近,带来若有若无的烟味。
程慎棋悚然地往后靠。
那个人在火光照耀下竟然有一张发着幽幽紫光的脸,脖子上不知为何印记,像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蟒蛇。
“禁闭室的贵客应该享受最尊贵的待遇。你没有听说过吗,禁闭之下,非死即残。要么永远出不去,要么出去了也逃不了刺客的追击。”
程慎棋被提吊而起,重重摔到房间的角落。
闷哼一声,那人阴森着的嗓子发出声音,犹如灵界鬼物来索命般渺然虚无。
“哈哈哈哈”左手食指与拇指圈住尖细的下巴,那人隔着一段距离,抬手又勾起程慎棋悬浮而起。
程慎棋悬空着,感受到一种失重感,害怕顷刻间摔到地下而手舞足蹈。
那人却没有立即摔下他,而是发力在程慎棋头部正对的地下生出一团紫色火焰。
火焰张牙燎起恶爪,朝他扑袭。程慎棋在空中滚了个跟斗竟然完美衔接地面翻了下来。
背部砸地,但地上恰好有一垛茅草缓冲。
火焰雄雄张起,犹如紫面人心中滚滚怒火攀升。紫面人双手偕推,紫火借势朝程慎棋方向冲去。程慎棋凭借惊人的腰力,翻滚至角落,双脚下如踩弹簧,跳上茅草。
狭小逼仄的黑房间紫焰腾腾,如今四方墙壁全被照得通明。程慎棋看见天花上的钩锁,打算跃去暂逃这个被火架死的角落。
烧灼的痛意很快引来一种不安之感,程慎棋拉紧钩锁,但火依旧升高,腿裤已经起了火苗。
温度爬着,紫面人逼着。
掉下,就是被烈焰烧死。
他终于懂紫面人方才所说,“禁闭之下,非死即残”为何意。
只是身为普通人,他根本无力抵抗,只不过隔靴挠痒,做些无所谓的挣扎,延缓死亡时间罢了。
几乎使尽气力,他双腿努力抬高贴住墙壁,他的裤子仿佛是令人死亡的一锏,牵引般让紫火如蚁啃噬自己的皮肉。
程慎棋保持僵直姿势。他不明白一直对他好的爷爷为什么锁着一个紫面怪物在此,且让他在这里受死。
“我不是章汉宇我是程慎棋……爷爷快救我!”
窒息、高温、疼痛……程慎棋眉梢上挂着的汗水淌进眼里,像在遭腐蚀刑。
千钧一发,紫面人那处响起剧烈尖叫,令人耳膜刺痛。
程慎棋睁开汗水浸润没那么痛的左眼,斜视,发现紫面人在火中狂烈挣扎。
火焰的怒火渐渐平息,可能地面茅草烧光完毕,已没有燃料。
但紫面人心口位置上,竟然插住一柄短刃,插/得极深,只露出刀柄。
紫面人的怒吼安静下来——他就这么死在程慎棋之下。
危险解除,他成功落地。在还没有搞懂紫面人怎么死的情况下,他的尸体便这么在程慎棋面前化成一个个紫色光点消失了。
“灵异事件吗……”程慎棋虽对这个紫面怪物的死感到庆幸,甚至可说心里大快,但他第一次直面他人死亡,目睹着,感到如此不可思议。
程慎棋拍拍手,回想起自己也已经死去,本该有更好的年华,拍手的动作慢了一拍。
一种不可思议的结束,似乎可以忘却家人会是什么感觉,朋友、爱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寝食难安思念不已,会不会咬碎牙恨自己不惜生命……
他已经死了,不再清楚人事。这些已经不再需要他忧虑、需要他去管。
“我一定是来到了地狱,据说地狱有十八层,这里肯定是第一层……”
“接下来历刀山火海,一定要努力,争取下辈子活得久一点。诶,不是,我这辈子没做什么错事吧,为什么不是上天堂而是下地狱……”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吸引他的注意,程慎棋回头看到一个蓝色的人形事物,影影绰绰,像漂浮的幽灵。
“跟我走。”“幽灵”嘴唇翕动。
程慎棋原先预料这地儿是灵异之地,所以不觉得她开口奇怪。
“拉紧我的手。”
程慎棋毫不犹豫将右手握住她的手腕,毫无感觉,冷热都感受不到。
据说“幽灵”是不会被肉体凡胎碰到的。这一点证明她不是什么可怕的幽灵。
带着程慎棋,他们拥有直接穿越障碍物的能力,无视禁闭室走了出去。
程慎棋视野里白色全无,黑森森的环境不见一丝光亮。他像个瞎子。实体的感念虚化,飘浮游荡的身躯不知转向何处。她的指引冥冥,但他的希冀便在于此。
仿佛堕入虚无之中……
再睁眼。一双晶亮有神的眼睛正瞧着他。喉结缩了缩,程慎棋有些恐惧,往后退时,手却被那人的手拉往前。
是一名穿着天蓝色罗襦裙的女子扣住他的手腕说:“不必紧张。”
程慎棋看着她的眼睛,心跳逐渐放缓。
“你来到这,是为了寻找故去的人吗?”
程慎棋摇摇头。
女子松开他的手,盈盈浅笑着退后两步。“你摇头,是不知道,还是在表达‘不是’?”
程慎棋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表达不出。
那女子挽袖,露出她手腕上润亮的玉镯。她取下镯子,将它戴进程慎棋的手。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彼时他们正踏进一间小木屋,外面的远山处突然传来一阵猖獗地嚎叫声。女子迅速掩上木门。
“我叫温蓿,以后请唤我名字。”
程慎棋点点头,随即打量起这间小木屋。
温蓿左手顶住木门,右手绕指不知在勾画什么图形。她问道:“沉默寡言是你的天性么?还是只是你的工作需要?”
“动用你刚刚得到的力量点燃煤油灯!”
“刚刚得到的力量?”
“是!你刚刚杀死了那个蛇图腾的守卫,你得到了他的火的技能!施展它!”
程慎棋像那个怪物之前那样挥动手臂,又紧紧捏住拳头然后松开,在他摊开的手心之上果然燃烧着一团紫色火焰。但火焰燃烧,已经不再能让他产生痛觉感受。
好像很自然的,他学会运用了一种超自然力量,犹如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点燃煤油灯后,屋内通明透彻,所有摆件物事看得清清楚楚。
这间屋子像间武器库,墙上挂着各种剑器,地上躺的亦是长刀短刃等“管制刀具”。
这间屋子只有一扇窗,外面天黑,窗户没有任何遮掩。
渗人的叫声越来越近,程慎棋听声辨位,温蓿守着门四处张望。声音戛然而止,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扇窗户。
程慎棋不自觉离那窗户远点。温蓿面朝漆黑的窗口,口中念叨着程慎棋听不懂的话。
窗外经过一阵凶厉的咆哮声之后又重归平静。
“那是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像……熊。”
“这个世界什么鬼怪都有,如果真是熊这天然兽类,那运气真不错。”
程慎棋听后,心里不再平静,要是这是个难缠的鬼怪,自己还真没有护身的手段。
不过片刻,两人重新听见沙沙响声。此时两人都无法判断声音从哪发出,心里皆是一阵恐慌。
妖魅的紫色火焰突然平息,屋内被死一般的寂静与黑暗笼罩。
黑暗中,似乎是尖锐指甲磨动木质地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寒意从脚尖蔓延向上直达天灵盖,程慎棋畏缩地颤抖,感觉浑身浸在冰水中。他突然听到温蓿喊了一声:“它在你头顶,快跑!”
“嘭”!
一道灵光乍然劈开木门,温蓿和程慎棋一秒也不敢多待,撒丫子跑出木屋。
温蓿不知何时从兜里掏出锦囊,又让程慎棋在囊里点火。她的锦囊在燃烧后膨胀,变成孔明灯漂浮在他们面前,照亮他们的路。
温蓿道:“不知道那只鬼怀有什么目的杀人,我们不要试图激怒它或是触犯它的禁忌那都好说。”
程慎棋:“难道杀戮还要看心情?”
“当然,不然你现在早死了。”温蓿已经不急着往前赶路,反而慢悠悠开起玩笑,“要不是那个怪物仁慈,估计你已经死了。”
“现在该往哪里走?”
荒原空寂混沌,天黑后可勉强凭着月光看见稀稀疏疏的树,但两人走了许久,发现面前出现了同样的小木屋。
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两人刚刚才进去过这间木屋!
又走回来了……温蓿判断道:“这地方,直走还会迷路!?应该是被困在怪物的梦境里了。我们只能回去木屋里呆着。”
“回去呆着?”程慎棋脸上马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我们刚刚逃脱那不知什么怪物的追击,木屋已经是它的地盘了!”
温蓿摇摇头,“我们只能回去,在外面搜索不到一丝有用的线索,而且你知道了,不管怎么走,我们走的道路尽头依然是木屋。不必耽搁时间找其他路了。”
显然,程慎棋只能服从。即使他心中怀有不好的推测,但温蓿比自己先来到这,前面还教自己使用火让自己激活一项异能,这些已经让他足够信任。温蓿不会害他,真正危险的是她口中所说的鬼怪。
他们边往木屋走边聊起了天。“在外面你看过灵异或无限流小说吗?挺有意思的,这个世界差不多也是这么个组成,时间线和世界观,还有副本这些难搞懂的东西……”
程慎棋听到这些,心里有些不淡定。“不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在一本无限流小说里,要试图靠自己的技能存活下去是吧?”
“当然,仅靠自己的技能和能力也能存活,不过大家一块儿报团取暖反而会更好。”
说着,两人就到了屋门,那扇被劈开的木门碎块还余留在脚下,两人缓缓进去。孔明灯飞过去照亮屋子。屋子正中间是一张桌子。
程慎棋进屋后身体便被一股极寒侵袭着,又因为紧张,很快额门上开始冒冷汗。
“你有没有觉得这屋里比外面冷……”
“跟冰窖一样是吧,我也觉得。”温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神情依旧和缓,没有对气温变化的诧然之色。
“炉膛里有柴,你点着就会暖了。”
火燃烧后,屋里的人影幢幢,投射在墙上,显得非常大。
很快,光线的充足让两人发现炉膛上有一张羊皮纸。温蓿拿过来看,上面确实有字。
〖村庄里的人都逃出去了,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苍梧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