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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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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莱拉着沈霄野,一路狂奔到商店门口。
她盯着沈霄野渐渐肿起来的半边脸,喘着气对他说:
“等着。”
从商店出来时,她手里拿着两个橘子冰袋。
刚一凑近那泛红的掌印,就听沈霄野“嘶——”地一声,疼得咧嘴。
“装什么啊你?”夏莱不屑地说道:
“我第一次见你时,可比这惨多了。”
她叼着自己的那袋橘子冰,看沈霄野正烦躁地边敷冰,边在兜里摸烟。
“少抽点儿吧你,”夏莱手疾眼快地将烟盒从他兜里掏了出来,还敲了敲上面的字,念道:
“看见没?‘吸烟有害健康’。”
沈霄野斜了眼她,勉强着笑道:
“你还管起我来了?”
可话虽如此,他的心却还停留在夏莱握紧他的手那一刻——
有一种微醺的飘然感,令他莫名想笑。
于是他又不自觉地咧了下嘴,那半张脸立马就跟着抽痛了起来。
夏莱咬着冰袋,问:
“……你家,还挺‘热闹’哈?”
沈霄野没接话,反问道:
“你妈刚回家,怎么不多陪陪她?”
夏莱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我不是来保佑你的吗?毕竟‘保护费’都收了嘛……”
沈霄野没忍住,笑得半张脸又酸又疼。
夏莱垂眼,又不禁悄偷瞄着正在揉脸的沈霄野:
他什么时候长变样儿了?
还是一直这么帅?
沈霄野咬开了那袋化完一半的橘子冰,甜丝丝的味道淌进嘴里。
两人都不再说话。
干燥的夏风拂过细密的汗,手里五毛钱一袋的橘子冰,是从未有过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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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的太平胡同,随着四处腾起的烟火气,将南柳的夏夜炒得火热。
沈霄野掏出手机看了眼,然后问她:
“我一会儿要去上班,你怎么吃饭?”
夏莱一想到又要跟那个小胡子坐在同一张桌上,就浑身不舒服。
她试探地问道:
“开学前的饭……算我提前‘预□□三年的伙食吗?”
沈霄野瞧她那可怜又精明的样儿,笑着说:
“不算。你把心放回肚子里,敞开了的吃,少不了你的。”
夏莱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说:
“我想吃烤串儿!”
“走。”
俩人等串儿的时候,夏莱忽然问他:
“你在网吧那夜班儿……给的钱多吗?”
沈霄野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要用钱吗?”
“没有,”夏莱戳了戳面前的蒜瓣,说:“随口问问。”
“还行吧。你要打工吗?”沈霄野又问。
“我?”夏莱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小胡子的话,紧接着问道:
“如果是北苏的工作,那应该给的挺多的吧?毕竟是大城市……”
“要看干什么?”沈霄野说。
“比如,按摩房呢?”夏莱问。
沈霄野这下算听明白了,他表情严肃地盯着夏莱:
“你听谁说的?”
他阴沉下来的表情盯得夏莱后背发毛,不敢直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
“……和我妈一起回来的,那个男的。”
“说什么了?”沈霄野的声音冰冷,似乎压着怒气。
“说,他有个什么表弟在北苏开按摩房……还说,就算我考上了一中,到最后还是要去工作——赚的钱还不够交学费……”
夏莱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大概,沈霄野却听得一肚子火:
“他放屁!”
夏莱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过了会儿,他又问道:
“那男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夏莱疑惑地摇了摇头。
“他有说过,让你去上班之类的话吗?”沈霄野问。
“嗯。”夏莱点了点头。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后,沈霄野已经吃不下饭了,他正准备起身时,烤串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位看,要再加点儿别的吗?”
「猪头」正端着烤盘,嬉皮笑脸地站在桌前。
“大哥你也太不仗义了!”
「猪头」毫不见外地坐在两人中间,招呼着老板再开瓶冰啤酒,然后冲沈霄野说:
“出来吃串儿不喊兄弟,亏我眼尖,这顿算我的啊!谁都别跟我抢!”
他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夏莱,笑脸立马垮了下来:
“你怎么……”
“你有事儿吗?”沈霄野不客气地先发制人道。
“噢!”「猪头」忽然想起来,他忙起身,比划道:
“这不,你上次让我扎完了马步再来找你,师父你看着啊……”
沈霄野黑着脸将他拽了回来,夏莱见状笑了出来。
“你他妈笑……哎哟!”
「猪头」刚要骂人,自己的脑后勺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他疼得捂住脑袋,终于反应过来这什么情况。
「猪头」来回看向这俩人,然后惊叫道:
“卧槽,你、你们!大哥……”
他看着夏莱,不可思议地缓缓说道:
“……大嫂?”
这回,夏莱笑得更大声了。
沈霄野照着「猪头」的脑后勺,又给他狠狠地来了一下子。
“谁是你‘大嫂’!?再乱说话,就把你那‘猪脑子’也上架子烤了!”
他凶悍地瞪着「猪头」,可心下却不禁冒出一丝窃喜。
“得得,我错了……”「猪头」双手抱头:
“听说你俩都考上一中了?牛逼呀!夏莱这傻……啥水平啊,你都能给带上去,不愧是我大哥!”「猪头」连连称赞。
“是啊沈霄野,”一旁的夏莱附和道:“你这水平都能去给人当家教了,哎那个赚钱吗?”
“你懂个屁!那才能赚几个钱?”「猪头」不屑地说道。
他拿起桌上的一串儿肉,边吃边说:
“真正能赚来票子的,还得是学习之外的事儿。”
他说这话时的派头,像极了他爹朱老三。
「猪头」抹了把油嘴,忽然靠近沈霄野,低声道:
“大哥,我这儿还真有个来钱的活儿,你干不?”
沈霄野只顾吃肉,没搭理他。
夏莱却把头探了过来,问道:
“啥活儿?”
「猪头」正要惯性骂脏,就被沈霄野的一个眼神杀得憋了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说:
“我这不是中考‘失足’了嘛,我爸就寻思着,让我也在这胡同里开个店,赚俩零花钱。他有一好哥们儿,就在咱胡同外开了家酒吧,那每天的营业额……都数不过来啊!”
「猪头」说得两眼放光,神采奕奕。
跟着听得津津有味的,还有一旁的夏莱。
“所以,他让我先去人家店里学习学习,做个假期兼职什么的,刚好这阵儿客人也多,人手不够。等我学的差不多了,就给咱们这儿也开上一个!”「猪头」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指着对街一户人流如织的商铺,说道:
“就这片儿,我爸随便就能给我盘一家。到时候,咱俩一个调酒,一个陪酒,赚他个盆满钵满!”
夏莱听完他的畅想,捂着嘴偷笑。
「猪头」凑上前,兴致勃勃地问:
“怎么样大哥?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在那酒吧,能赚多少?”夏莱忽然插嘴。
「猪头」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说:“反正比你兜儿里的多。”
接着,又继续热情地鼓动沈霄野。
沈霄野始终没说话,他面无表情地吃着东西,又看了眼手机,对夏莱说道:
“我得走了,你还有什么要吃的吗?”
夏莱摇了摇头。
「猪头」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沈霄野打住:
“行了,这顿不是‘朱老板’请吗?你先去把单埋了,咱俩路上说。”
一听有戏,「猪头」小眼溜光,屁颠颠儿地跑去了结账。
“那我走啦?”他低声对夏莱说道。
“嗯。”
“吃完早点回去,”沈霄野还是有些担心,嘱咐道:
“要是那男的欺负你,必须得告诉我。”
夏莱笑着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他伸手弹了蹦夏莱的脑门儿。
“知道啦!”夏莱瞥了眼不远处的「猪头」,小声嘟囔道。
忽然,她拉了拉沈霄野的衣角,说:
“你要不……考虑下「猪头」说的那事儿吧?或者你不想去,能让我去吗?”
她看着沈霄野的眼睛,说:
“我不想总在家呆着,我也需要钱。”
沈霄野沉默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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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霄野最终答应了「猪头」一起去酒吧上班。
他手里网管的活儿,也刚好转给了夏莱继续做。
网吧的活儿其实也简单,主要是开卡、收钱,偶尔给客人拿个烟、饮料和吃的什么,沈霄野手把手地教了夏莱一些基础的电脑检修知识,就算交接了。
只是碰到轮值通宵夜班的时候,沈霄野会在酒吧3点下班后,跑来陪她一起。
“你真的不用老跑过来,陪我……”
夏莱迷迷糊糊地对沈霄野说。
“B5-2机,从这儿过去,柱子后面。”
沈霄野把网卡递给那人,顺手指了指机位。
等他扭头刚要说话时,却发现:
夏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霄野笑着坐到她身边,把直冲着她吹的电扇小心地拨向一旁,然后点上了支烟,静静地看着夏莱熟睡的面孔。
这两天,夏金花和小胡子之间的火药味有点重。
晚饭桌上,这俩人又开始了。
夏金花冷不丁问了句:
“是天儿太热了,还是有东西馊了?我怎么老觉着……这屋里有股子骚味儿呢?”她放下筷子,撇向小胡子。
小胡子尴尬地笑笑,说:“我哪儿知道啊?”接着他慢悠悠地问夏莱:
“哎,你闻见这屋里有味儿了吗?”
夏莱的脸都快埋进碗里了,她一声不吭地刨饭,也不看他们。
“嘿你这孩子……”小胡子把她胳膊摁下,说:
“大人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她知道夏金花指的是什么。
有天她发现自己卫生巾忘带了,想拐回家去取,却发现门莫名其妙地从里头被反锁了。
那天夏金花刚好有事出去了,只剩小胡子在家,所以夏莱早早找了个借口,趁她妈离开没多久,就赶紧跑出来找沈霄野呆着了。
可夏莱趴在门上仔细听,屋里肯定是有人的——
还不止一个。
她隐隐听见了女人的呻吟声,而那并不是夏金花的声音。
夏莱的脑子发懵,她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在门口犹豫了好一阵,也没敢敲门,最后只能去再买了包卫生巾。
而夏金花是第二天才回来的。夏莱从网吧交班回家时,刚好看见她在胡同口停着的一辆黑车里,钻了出来。
“聋了?还是哑巴了?”小胡子还是不依不饶。
“你有病啊!”夏金花尖细地音调突然提高。
夏莱也吓了一跳,她直愣愣地看着夏金花,忽然说:
“我前天傍晚回来,门被反锁了。我也不知道谁在家里。”
她说完,感觉自己全部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心脏却在喉咙中狂跳。
这下轮到小胡子慌了,他一把捞过夏莱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把她弄到门口,大吼道:
“那天就我一人在家,我反锁什么门!啊?!”
他指着那锁,说:
“就这破地方,搞不好是门锁坏了、卡了——可别他妈冤枉人啊!”
他越说越来劲,甚至动手推搡着夏莱:
“来,你那天怎么开的门,你给老子演示演示!”
她双唇紧闭,一动不动地瞪着小胡子。
他倒不紧不慢地点了支烟,不经意地瞟了眼身后坐着的夏金花,然后悄悄贴近夏莱,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道:
“你他妈敢再乱说话,老子就弄死你。”
夏金花这才走了过来,她语气放缓:
“行啦,不就是个误会嘛……你敢在我家干什么呢?别跟小孩子计较。”
她娇滴滴地瞥了小胡子一眼,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劝道。
可小胡子离开前,竟伸手往身下探去,他重重地捏了把夏莱的屁股——
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夏莱惊恐地瞪大双眼,她浑身克制不住地发抖,胃里泛起剧烈的恶心感。
“妈……”
她勉强发出一个虚音,但盖不过屋里传出的暧昧声。
“……妈!”
夏莱站在原地,使出浑身力气,又喊了一声。
她的眼泪扑簌掉落。
卧室的夏金花这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她扯着嗓子说:“噢夏莱啊,你是不是今晚又要去网吧呢?快去吧,桌子不用收拾了,把你钥匙也带上……啊讨厌……”
她的话被小胡子蛮横地打断,而此刻夏莱的心里仿佛被人塞进了半个切开的柠檬般酸涩,且刺痛。
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将手背狠狠剐蹭过小胡子刚碰过的地方,抓过钥匙,跑出了门。
夏莱其实今晚没班儿,她还处在刚才的恶心与震惊中,迷茫无措。于是独自一人在外街瞎逛着,不知不觉就来到炒面摊前——
果然看见沈霄野正在那儿,一个人吃面。
沈霄野抬头看见了她,眼中是不易察觉的欣喜,不禁勾起了嘴角,笑着问道:
“又来蹭饭啊?想吃什么?”
“我不吃。”
夏莱坐下,撑着下巴,神情有些落寞:
“沈霄野,你今晚带我去那个酒吧看看呗!”
“不行。”他干脆地拒绝道。
“为什么?!”夏莱问。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说:“你未成年。”
“……”夏莱翻了个白眼,说:“我不喝酒。”
“那也不行。”他依旧不妥协。
“沈霄野……”夏莱只好使出杀手锏,她神情哀伤地说道:“没事,那不麻烦你了……我妈和那个男的‘有点事’,我一个‘未成年’也不方便在家呆着。”
她快速地瞟了眼对方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
“你看这外街也挺热闹,我自己一个人逛到夜深,也行。”
“……”
沈霄野揉着额头,一脸无奈道:
“你其实没必要给自己加这么多戏的……”
夏莱两眼放光,抱着他的胳膊问:
“那你会带我去嘛?”
“不准露面、不准喝酒。”
“Yes,sir!”
“撒手!”
夏莱赶忙放开手,激动地点头,刚才的阴霾都被抛在了脑后。
10点以后酒吧客人才陆续上座。
沈霄野换好工服,背着手站在吧台里头。
「猪头」今儿又迟到了,幸亏老板今天不在店里。
他把夏莱藏在了吧台角落的一个储柜后面,她瘦瘦小小的,还真能躲进去。
沈霄野把手机递给她,问:
“会玩儿游戏吗?”
夏莱摇了摇头,她只用过一个夏金花扔给她的旧摁键机,除了夏金花不时想起往里面充点话费,为了联系上夏莱之外,那机子长期处于闲置状态。
“那我号码你背下来了吗?”沈霄野蹲在她面前问道。
夏莱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这才满意地揉了揉夏莱的脑袋,打开了一部搞笑电影,把耳机一并递了过去,又小心用布帘遮挡好这里。
「猪头」可算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打扮妖艳的胡蝶。
“大哥!”「猪头」冲沈霄野摆了摆手,带着胡蝶走了过去。
“沈霄野,你真在这儿啊!”
胡蝶看着一身黑制服的沈霄野,笑得娇媚动人。
柜子里的夏莱听见那声音觉得耳熟,她刚想冒出头看一眼,就被沈霄野手疾眼快地一把摁了回去。
“嘿嘿,这不是放暑假呢,我请胡蝶妹妹来咱这儿玩玩儿……”
「猪头」挤眉弄眼地对沈霄野暗示着,可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低头擦着玻璃杯子。
夏莱躲在底下听得清楚,她翻了个白眼:
恶心,还胡蝶“妹妹”。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喝的呀?”
胡蝶的声音又细又软,夏莱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可真佩服——
竟然有人能和夏金花发出一样的声音。
“果酒喝吗?”「猪头」殷勤地说,“大哥你给她调个你拿手的那个,算我的账。”
沈霄野放下餐巾,只给她倒了杯苏打水。
胡蝶接过杯子时,故意滑过他的指尖,然后娇滴滴地说了声:
“谢谢。”
夏莱在底下偷笑,她拽了拽沈霄野的裤腿,意思她也想喝。
胡蝶背对着「猪头」坐在高脚凳上,她撑着下巴对沈霄野说:
“我听说你也考上南柳一中啦,还是第一名呢!好厉害噢。我也被一中录了,因为是舞蹈特长生嘛……哎?咱们班好像就咱俩考上了吧?”
“还有夏莱,”「猪头」嘴快地说道:“她是自己考上的。”
胡蝶先是一惊,而后脸色明显不好看起来:
“呵,她可别是把后半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儿了。”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歪着头,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不过也是,像她那种不仅没爹,连亲妈都不管的人,不靠自己,还能怎么办呢?靠男人吗?”
她看向「猪头」,问:
“你会喜欢那个傻子嘛?”
「猪头」吱唔着,恨不得找个缝儿溜了。
他心虚地瞄着沈霄野,又暗戳戳地示意胡蝶少说两句。
昏暗的光线里,人慢慢多了起来,周围变得有些喧闹。
“你干嘛呢!”胡蝶不耐烦地尖声怼道:
“夏莱又不在这儿……况且我也没说瞎话啊!这胡同谁不知道她家那点儿破事儿啊!外面说得更难听,我……”
她话还没说完,站在吧台旁的一个男人忽然试探地叫了声:
“沈章鸣?”
沈霄野下意识扭头望去,那人立马拍着桌子,大喊道:
“操!果然是你个小兔崽子,都他妈躲这儿来了!你给我站住!站住——”
在场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沈霄野把手里的一摞杯子使劲砸向了那人,接着在一阵哄乱的尖叫声中,他踩着台子侧身翻了出去。
那男人一边追,一边喊着另外两个同伴一起围堵他。
“再跑——腿也给你卸喽!操!”
一路都是砸杯摔盘的声音,沈霄野并步狂奔至门口,正要夺门而逃时,突然想起——
夏莱还在柜子里猫着呢!
他眼一闭、心一横,随手抓过一个酒瓶子,便往回折。
“夏莱!”
他大声喊道,那三个男人闻声便朝他扑了过来,身后的桌子被掀翻,女人们的尖叫此起彼伏。
“看我他妈的不弄死你!”那个男人扭住沈霄野的胳膊,恶狠狠地说:
“你爹欠了钱,就想跑?也不打听打听,是谁的账!”
“你放开!”沈霄野疯狂地挣扎着,他双眼通红,脸被摁在软椅上,快要窒息。
“放开?只等你们爷俩又他妈跟耗子似的,蹿没啦!”那人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另一个人上来就是猛踹一脚。
此刻酒吧乱成一团,「猪头」正躲在胡蝶后面,哆哆嗦嗦地给他爹打电话。
突然——
一个瘦小的身影举着酒瓶,朝压着沈霄野的那人头上就是一记猛锤。
男人吃痛地松开手,捂着头:
“操!哎呦——”
就在他放松的刹那,沈霄野后挺翻身,将他撞飞了几米外。
另外两个同伙见状,立马双双扑向已经挣脱的目标人物——
可他们的战斗力明显不敌手脚解放了的沈霄野。
只见他咬牙飞踢,击中一人要害,转身又抡起拳头,死命地砸去另一人的脸,活像头杀疯了的野兽般残暴。
“沈霄野!”
夏莱的声音犹如神籁,拉回了他混沌暴戾的意识。
他下意识找去,看见她正晃动着手机,定位自己。一边往门口跑,一边冲着他大喊:
“跑——沈霄野!”
他也不再恋战,甩下那人,朝着夏莱的方向跑去。
沈霄野一把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两人拼命地往背街更黑的岔道巷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