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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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贤予说完他不在名单内的原因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出差？！”
绘心甚八也在此时开口解释：“虽然一条贤予在[蓝色监狱]，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归属权并不在我手上，而是在赞助商手上。”
贤予在一旁补充：“东家安排我这段时间跟随协商团队学习经验。”
十指交叉置于身前，绘心甚八看了眼学生，继续说道：“即使我很想安排他上场，这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你懂了吗，四眼温柔模特？”
雪宫剑优笑着点头，“懂了！谢谢。”
“好了，现在开始下一轮选拔……”
绘心甚八的讲话还在继续，贤予斜倚着墙，浏览刚接收到的文件。
说是因为他对足球了解得比较多，所以叫上他……
目光一沉，指尖停顿片刻又继续滑动。
但，上司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下属在该做的事上有不完美的地方。
这份文件的内容覆盖到协商时可能会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包括足球。根本没有叫他的必要。
单从专业方面考虑，雇一个国家队的成员不是更好吗，只是要多花点钱罢了。
而且他们研发产品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跟专业人士研究过了，这就更没有喊他回去的必要了。
身体卸力，黑发少年贴着墙滑至地面，额头倚上膝盖。
御影先生是在让他收心呐……
“贤予。”
黑发少年抬头，大屏幕上[蓝色监狱]项目总负责人正看着他。
“你跟着他们一起去。”
一扇门被打开，几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正在往那边走。
“是。”
嘴角勾起，贤予姿态从容地起身，路过默不作声的玲王，跟着六人走进通道。
虽然是一起进去的，但贤予却在中途被要求拐了个弯，多转了几圈。抵达总控制室时，绘心甚八正好训完话。
椅子转了一圈，常年光脚盘腿的人难得摆出正经姿势。
上身与椅背空出一段距离，双腿交叠，两手自然搭在腿上。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
“你的‘自我’是什么？”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黑发少年一条腿搭在扶手上，一条腿垂落在地，平躺在沙发上看着手中高举的平板。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白色的‘屏障’后传来：“这种姿势看电子产品对眼睛不好。”
“哦。”
黑发少年应了一声，抬腿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声连绵不绝，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趴着会给心脏和肺脏施加压力，影响呼吸，对身体不好。”
“哦。”
黑发少年撑着手臂爬起，屈腿靠坐在沙发上。
咔哒，笔被放在一边，哒哒哒的键盘敲击声响了起来。
“再帮我倒杯咖啡。”
啪——
“穿鞋。”
踢踏踢踏……
哒——
一条景裕端起左手边的杯子抵在唇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喝了一口。
“……”
默默咽下口中的液体，一条景裕扭头看向还举着平板站在左边的儿子。
“你就不能看一眼再倒吗？”
这根本就不是咖啡，全是配料啊！
“看了啊。”贤予的视线依旧黏在屏幕上，“你今天已经喝了四杯了。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牛奶养胃。”
……行吧。
一条景裕又喝了一口。
虽然儿子从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但起码儿子是关心他的。
“开完会后，伊藤经理跟我顺路回来，一直都在夸你。”
伊藤是集团安排贤予加入的协商团队的领队，这几天贤予都跟在他身边给他打下手，最近才从外地回来。
借着杯子的遮掩，一条景裕视线隐晦地扫向左边。
贤予依旧看着屏幕，甚至戴上了一边耳机，神情自若：“哦，正常。毕竟这么多年同事，他已经想不到夸你的词了，也只能夸我来讨好你了。”
……虽然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在，但重点难道不是他的语气很欣慰吗？！
而且戴耳机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不想听他说话吗？！
一条景裕清了清嗓子：“贤予啊——”
“你平常五点半下班，妈妈六点半做好饭，现在快六点了。你停下手上的动作是想让我回家后饿着肚子吃冷饭吗？”
抬头看了眼桌面上一摞摞比他坐着还高的文件，手下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中年社畜盯着电脑开口道：“为了吃上热饭，你不帮我处理下文件吗？”
一心二用，一条家的传统技能罢了。
“你说了，我的权限不够。”
就是可能会随着时间磨损。
沉默片刻，老父亲再次开口道：“从那个[蓝色监狱]回来后，书房里又多了一个柜子给你放新买的哲学书。遇到问题不借鉴下前辈的经验吗？”
“……”
手中的平板终于被放下，原本清澈的潭面被薄雾笼罩。
雾蒙蒙的，看不清前路。
“爸……”一向机敏的孩童难得表露出如此明显的疑惑与不解，瞬间吸引了父亲的视线，“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我是提线木偶？”
“‘自我’的定义是什么？”
“‘自由’的定义又是什么？”
“我难道没有吗？”
***
贤予再次回到中央连接室时，一只鬼脸突然从左边窜出，并成功地没有让他的心泛起一丝波澜。
三秒后，蜂乐松开脸上的手，抱怨道：“你都不配合我的吗？”
但贤予显然更关注另一件事：“饭吃了吗？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吧。”
毕竟老师拉着他说了挺久的话。
蜂乐嘿嘿一笑：“这不是怕你找不到我嘛！”随后又收敛了笑容，“绘心让我三个队都跟，但三个队里都没有你。”
贤予无奈地安抚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工作。但我父亲那边就是这么安排的……”
“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
没有预想中的撒娇卖痴，蜂乐只是垂下头，有些失落地说道：“好吧。”
抬起时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莫名让贤予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
蜂乐语调平静：“如果输了，[蓝色监狱]就会消失，贤予也会渐渐忙起来，很少再能有时间踢足球了吧？”
“虽然你坚持说不喜欢足球，但和我一起踢足球时，总是笑得很开心呢。所以……”
停顿片刻，蜜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我会赢，[蓝色监狱]会赢。”
日落星河，揉碎的光辉撒落在化开的琥珀中，一如初见时的夕阳。
还是体力废的贤予躺在绿茵地上，看着天上云来云往，眼神平静无波，但很快便被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鬼脸激起惊涛骇浪。
瞳孔剧烈收缩，贤予半垂着脸把上面的障碍推开：“不要妨碍我看云。”
被推开的少年顺势也倒在地上，看着天空，灵光一闪道：“啊，难道你是在找天空之城！”
“那是假的。”贤予毫不留情地戳破对方的幻想，“我只是在看云而已。”
骤然被告知残酷真相的少年愣了会儿，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抓着贤予单薄的肩膀疯狂摇晃：“天空之城竟然是假的？！”
一开始贤予还试图跟对方掰扯清楚，到后面直接双眼无神地改口了。
得到满意答案的少年又躺了下来：“看云很好玩吗？”
“超·级·无·聊。”字音被刻意拉长，贤予扶上还有些眩晕的脑袋。
找错人了，这家伙比班上那群人还麻烦……
班上那群人看到他的冷脸时说话声音都会变小，更别说直接抓他的肩膀了。
虽然最开始还是会有人被他跟玲王的相处模式迷惑到，误以为自己也能像玲王那样跟他相处，做出一系列愚蠢行径，但玲王都会在他感到厌烦前处理好。
现在班上已经没人会自找没趣地跟他没话找话了。
……
手臂遮住眼前的光景，视野陷入黑暗。
无所谓，这正是他想要的不是么。
那些人谈论的话题很无聊，也跟不上他的思路，根本没有结交的价值。
相比之下，玲王就总能接住他的话题，陪他天马行空地闲聊，还能给他未来的工作提供便利。
他有玲王就够了。
虽然……算不上是朋友……
……
好无聊。
“诶？”‘错误的选择’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足球，“那就继续踢足球吧，足球很好玩！”
“不要，我累了。而且……你干嘛？！”话还没说完就被足球砸了个结实的贤予瞬间暴起。
虽然他不招班上那群人待见，但还没有人敢直接往他身上砸东西啊！
啊啊啊啊，他就不该随随便便就选中一个人，应该做更充分的准备再决定要不要认识的——
当事人完全没有做坏事的自觉，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字音也染上欢快的色彩：“来嘛，来嘛！和我踢球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但了解之后，也没什么感觉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贤予烦躁地拍了拍衣服。
就像他之前尝试过的那些事情一样，刚接触时都是新奇的，都是有趣的。
但上手之后就会发现，也只是这样而已。
“要试试看吗？”少年正好站在夕阳的方位，身位上矮了一截的贤予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眯眼，也只勉强看清嘴边肆意的弧度和熠熠生辉、比背在身后的云彩还绚烂多彩的双眼。
回忆与现实重合，不同年龄的蜂乐，在不同的地点，对他说出了相同的话。
“我不会让你无聊的！”
但是比当初多了一句。
“毕竟，我可是要把你从被人安排的人生中拯救出来的骑士啊！”
眼前的好友说得信誓旦旦，贤予也陪着说道：“好啊，我等着你来拯救我。”
勾起的弧度是他面对蜂乐时惯有的，就像他真的在期待蜂乐的‘拯救’一样。
眼却是半垂的，掩去不合时宜的情绪。
他，真的需要吗？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