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浴室(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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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贤予不放心我，我就带他过来看看。”蜂乐站在Z队休息室进门处说道，拍了拍贤予的肩。
贤予顺势鞠躬，发出友好信号，道：“我是一条贤予，请多指教。”
身处新环境，被陌生人包围，这是最容易与他人建立联系的时候，也是才成型的队伍最不易对新闯入领地的人反感的时候。
如果这个人足够热忱，知分寸，即便是外人，也可深入组织内部。
脑内的信息库飞速运转，贤予直起身，借额前碎发的遮挡，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全场。
普通、普通、野人、普通、受伤的飞毛腿、肌肉、普通、性格暴躁……这谁？
视线在栗子头身上短暂停顿，贤予直起身，道：“毕竟蜂乐比较率真，可能会不经意间得罪一些心胸狭隘的人……”
蜂乐在一旁点头符合，道：“嗯嗯，贤予说话比较直，但他没有恶意。”
贤予面色不变，继续道：“所以就想来看看他未来的队友……”
蜂乐挎上过友人的肩，坦率道：“让他一个人来的话，可能打不过。”
“看来大家心胸都很宽广啊——”
“都是好人呢~”
洁世一盘腿坐在床铺上，嘴角抽搐，问：“你们在表演漫才吗？”
嗯，脸有点印象，是那个在大厅里摩西分海的男生。
算了，这个无关紧要。
贤予看向蜂乐，蜂乐笑着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接。
脑电波对接成功，蜂乐诧异地瞪大双眼，“诶，现在？”
人见了，资料也对上了。目的达成，社交能量耗尽的贤予暂时也没有跟外人沟通的欲望，所以他捂住不存在的伤开口了：
“我跟你说，蜂乐，这次游戏体验超不行的！一个省略号找我麻烦不说，拿球的无论谁都朝人脸射，把旁观的我也卷了进去，还被人砸了……”
关注点转移，蜂乐表示自己一样，不过他是那个被抓起来砸人用的人。
“哈？伤着哪了？”贤予转瞬间又燃起向外交流的欲望，伤也不装了，撸起袖子找人，“谁啊这么卑鄙，蜂乐可是昨天就一直期待着这次集训没睡好，要丢也要等他睡醒再丢啊！”
国神站出来，道：“我丢的，但他那时已经醒了。”
“早说嘛，那就没问题了～”跟蜂乐取证后，贤予放下袖子，“我们去泡澡吧，蜂乐，趁现在没什么人！”
洁世一：不，问题很大……人醒着就能随便扔吗？！
正想着，讲漫才的一个拖着一个站他跟前。蜂乐说是他打败了吉良，闻言，那人蹲下身来，眉头紧锁，暗绿的眼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他，就好似他是什么难题。
两人距离近得洁世一甚至能以此为镜，看清绿色调的自己。
少顷，那人开口：“你谁啊？”
“你不知道啊？！”还盯着他看那么久！
“知道啊，那个吧，那个……救护车之类的。”贤予直起身，理所当然道，“能打败吉良的，怎么想都只有救护车了。”
蜂乐在一遍添油加醋道：“不是哦，不是！不是打败，是送走的那个～”
贤予拍着脑袋啊了一声，恍然道：“是亚鲁诺特对吧，铃美小姐的爱犬！不容易啊这世道，你也来坐牢了？”
洁世一绷不住了，怒道：“我送走的只有吉良凉介，你们说的是哪个吉良啊？！就算不知道我的名字也别把我往车和狗上想啊！”
许是被气势震撼到了，贤予呆站着没动，良久，才转头询问好友。
“吉良凉介……是谁？”
“眼角有颗痣，经常上电视的那个。”
“那个一直说自己是人造人的？诶，我本以为他不来了呢，结果还是自讨没趣，真厉害呐。”
蜂乐手舞足蹈，比划着说：“最后是洁把球踢给他了哦，嘭的一下！”
“在脸上炸开了？哈哈哈哈，我怎么没跟你一队！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跟他一起来的。”
“很爽吧？”视线忽地转向洁世一，“外界的天之骄子、媒体的宠儿，前不久才击败自己的对手，被自己亲自扯下神坛、推入地狱的感觉？”
“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家蜂乐，多给蜂乐传球。不然的话……”以手示枪，瞄准太阳穴。
Boom！
“爆破你哦～”
***
将在食堂观测到的各队成员信息排列整合，单独列出Z队球员的一栏。以客观数据为基础，模拟循环赛，计算Z队的胜率。
机关齿轮转动，来人用指骨轻叩墙面，提醒对方注意。
贤予手下动作不停，闻声看去，问：“怎么了，玲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玲王走到自己柜前，俯身翻找，“你出去早了，没赶上澡堂的时间差，我就让他们先去洗了。”
端起装着洗浴用品的盆，玲王起身示意，“走吧，现在澡堂没人了。”
贤予打断施法，问：“你知道我超讨厌在别人面前裸奔的吧？”这是作甚？！
玲王端着盆，不明所以，再次说明浴室现在没人。
哪想贤予表情更复杂了，眉梢将眼压得过半，欲说还休，嗫喏着吐不出字。
等了半晌，玲王不耐地准备抛开芥蒂，先抓了再谈其他。做完心理建设的贤予开口了。
黑发少年猛一闭眼，坦然道：“虽然我没怎么把你当人，可这不代表生理学角度上你真不是人啊！”所以你就一个人去澡堂吧。
选择性失聪，玲王转而提起搓背的问题，直言自己可以搭把手。
贤予拒绝得果断，明说自己有蜂乐帮忙，不劳他费心。
一时语塞，等贤予收拾得差不多了，上方才又传出声音。
“为什么蜂乐可以？”
为什么又是蜂乐？
语调实在异常，贤予不由得抬眼望去。玲王还是玲王，没有变异成精神怪人。
“说出来你别笑我。蜂乐在鬼抓人里跟别人配合了，一个一看就是人贩子的潜在犯。所以，我要防范于未然。”
贤予神情凝重，严谨道：“而且，蜂乐跟寻常人不同，在这方面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怎么说？”
“简而言之，是个变态。”
蜂乐是会光着腚在他家上蹿下跳的究极生物，完全无法求证出其羞耻心的存在。
将心里话浓缩润色一番，贤予试图跟玲王说明名为蜂乐的原始族群将皮肤视作衣物，在蜂乐族面前，他的赤身?裸?体叫作入乡随俗，较文明社会高雅许多。
对此，玲王表示：“哈？”
“总而言之就是——我要跟蜂乐去培养感情顺便泡澡，你一个人洗吧。”说罢，贤予抄起盆就往外头跑，转眼间便失了踪迹。
玲王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少年的脚步声消失在空旷的走廊，寂静的室内才传出物件被暴力摆放的杂音。
“蜂——乐——！”
***
将沐浴露搓出泡沫，均匀地涂抹至表面，贤予感受着手下的触感，没忍住多摸了几下。
“你小子，深藏不露哈！”
踢球时只觉得蜂乐身体结实，光腚时只觉得蜂乐不堪入目，上手之后才幡然醒悟，明白他当初错过了什么。
于是贤予冲洗泡沫时又多捏了几把，手感真好。
对此，蜂乐没做出特别的反应，只是在两人互换位置时反捏回去，感叹两人都有锻炼，可贤予不仅看起来瘦，摸起来也比自己薄。
贤予是个怕痒的。蜂乐才捏了一下，贤予就像海盗桶中的黑胡子海盗一样弹射起跳，躲开蜂乐接下来的动作。
蜂乐哪会罢休，直追了上去，势要回本。两人绕着不大的场地，避开众多障碍展开追逐战。
这场澡堂跑酷终止于贤予脚底打滑、以头抢地，紧随其后的蜂乐踩着前人遗留的泡沫水滑进汤池，撞出海啸，给赶过来笑的贤予浇了个透心凉。
海底的蜂乐公主浮出水面，与岸边的贤予王子无声对望。
“咳，哈，咳咳！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碎了时光。
海啸吞尽污秽，贤予索性跳进海里，逆流而上，拉着蜂乐游到岸边，这才谈起他找蜂乐的目的。
“你应该意识到了吧。Z房间里剩下的那些人是你的短期队友，未来以字母V到Z命名的五支队伍会在循环赛后淘汰掉一些人。”
鬼抓人游戏后，绘心甚八说过房间里正好有十一个人，还提到了命运共同体。
十一正好是一支足球队的人数，而且从时间、金钱以及绘心甚八的性格方面考虑，蓝色监狱会在最短时间内筛选出最优秀的几人，对他们进行重点培养。
所以，入住考试后的第一轮晋级赛，应该是让五个队伍比赛，取前两到三名的队伍晋级。
楼内共五支队伍，依两两比赛淘汰的机制。为避免属性相克影响下，综合实力排名可能出现的错差，循环赛的可能性最大。
同时，优秀的球员被队友拖累的可能性也应考虑在内，所以被淘汰的队伍中表现最优秀的人可能也会留下。
选拔的是前锋，所以队伍应是进球越多得分越高。球员进球越多、表现出的价值越大，越有留下来的可能。
蜂乐，不理解，但点头。
见状，贤予直言道：“很好，你的队伍挺弱的，所以你多进几个球吧。”
蜂乐歪头，问：“为什么？”
贤予也歪头，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多进几个球？”
“为什么不多进几个球？”
两人视线交汇，四散的脑电波终于对接成功。
贤予一拍脑袋，懊恼道：“我忘记你的大脑从未被外界的信息污染过了——”
“这是在说我笨吧？”
“不，这是在说你很野性，充满大自然的美感。”
贤予清了清嗓子，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语言向蜂乐解释自己的思路，起码让蜂乐了解了晋升机制。
经受住信息风暴洗礼的蜂乐表示：“洁挺有意思的。”
贤予未曾料到，他与蜂乐的对话会涉及第三者，问：“你对他感兴趣？”
“他也有怪物。”
“诶？”贤予有些苦恼地揉搓眉间，“难办了啊——”这还真是个朋友贩子。
蜂乐仍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凑近捏住贤予脸往两边扯，道：“贤予就不用操心了啦，我会赢的！”
抓住作乱的手，贤予不放心道：“我给你说些其他队的基本信息吧，等循环赛确定后，你再告诉Z队其他人。”
蜂乐想救，那他就帮一把。
长长地诶了一声，蜂乐惊道：“V队现在就收集完信息了？！”
“是我，单只是我。”指尖抵着太阳穴，贤予补充道，“不过玲王问的话，我会说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V队还不知道。
蜂乐捧场夸赞，又问贤予为什么不主动跟队里共享信息。
未来的社畜环胸垂眸，问：“你知道，我家家训第一条是什么吗？”
捧哏：“什么？”
逗哏：“老板知道越少，摸鱼效果越好。”
贤予披着空气外袍，起身背手，一副高人姿态，言浅意深。
抬眼仰视友人这副姿态，蜂乐不禁发问：“贤予……你对胜利没什么追求呢？”不轻易展现实力，无所谓输赢。
“毕竟，很无聊啊。”身体卸力坠入池中，惊起波浪，
“我十岁前拿的奖多得开展览都能逛两天了，家里却只会问我怎么连个能带回家的朋友都没有。”
“无论我想去哪，想要什么，完成我爸布置的作业就能达成所愿。完不成，抱着我妈撒撒娇也可以实现。”
“胜利什么的无关紧要，我只想从我爸新修改的人生大计里挑一条有趣的走。”
情感、法律义务、社会道德，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被父母用爱浇灌长大的他应该做的事。
虽说据统计，粉碎有关他在这十七年间成为罪犯的人生大计，是他家每年的主要支出之一。
“痛！”思绪被打断，贤予猛地回神，幽怨地看向身后的罪魁祸首，“干嘛啦，蜂乐？”
蜂乐神情严肃地看着贤予，“这样不行啊，贤予。”
“什么？”突然被朋友背刺的贤予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蜂乐啪地拍上贤予充满问号的脑袋，“人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人生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走啊！”
“……？”
“玲央阿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嗯。”
“我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的啊？”
“你不是说从人生大计里挑一条走吗？”
聊这个贤予可来劲了，絮絮叨叨地同好友抱怨自己在父亲制定的人生大计里，百分之八十七的概率，不是家里蹲就是罪犯；百分之四十六的概率，家里蹲穿越进异世界当罪犯。
发展离谱得他都猜想自己是不是有第二人格趁他不注意出去犯罪了。
“而且我爸是真的神奇，连保释我时会用到的法条、对面可能采取的策略及化解措施都罗列完全了。”
这精细程度，不难想象一条景裕上班时都做了什么。
最后，贤予补上一句。
“说着挑一条走，其实平时我都拿人生大计当百科全书看。超——实用！”而且实时更新！
“……？”
蜂乐眼神澄澈，贤予用同样澄澈的眼回望，浴室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唯有尴尬。
“抱歉啦，是我想太多了。”蜂乐双手合十道歉，单睁右眼笑道，“原谅我吧？”
贤予阴沉着脸，试图以此让蜂乐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却也只维持三秒不到便接受了。
没办法，谁叫蜂乐是他唯一的挚友呢。
贤予重重叹出声，无端想起自己随意翻看的诗集，“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蜂乐眨巴着眼，没听懂。
很寻常的一幕，给团员讲题时总能瞧见，毫无新奇可言。但贤予笑了出来，笑得很大声。
无需仪器测量，抛开数据推演。
不必借助任何客观标准，单凭这颗跳动的心脏便能证明。
“我想，我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浴室(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