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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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然看着眼前出现的人，一时间也愣住了。
泪水溢出眼角，她没再抬手擦掉，只是凭着本能，加快了嘴里咀嚼饼干的速度。
陈煜舟：......
正巧这时，正趴着的大黄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摇着尾巴站了起来。
“汪汪汪。”
陈煜舟循声望去，瞬间笑开颜，蹲下身张开双臂。
大黄就是隔壁养的，自然对他很熟悉，亦懂他的意思，撒着欢儿往这边跑来。
而看见他蹲下的那一瞬间，季然心中便开始警铃大作。果然，下一秒就出现了自己最不愿见到的场景。
她全身瞬间僵硬，汗毛立得笔直，看见越来越近的大黄，季然往后跨了一大步，惊呼一声：“不要逗过来！”
陈煜舟被喊得一愣，往她这里瞥了一眼，反应过来，连忙朝前走了几步，在中途截住了大黄。等他把大黄抱住，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大喘气的少女。
“怕狗？”
“嗯。”季然擦掉又变多的泪水，认真地点头。
“没事了，”陈煜舟将手收得更拢，冲她扬扬眉毛，安慰道，“别怕，你快走吧，我抱着它的。”
“感谢。”季然如临大赦，转生便走，只是刚跨出两步，又退了回来。
陈煜舟见她返回，十分不解，他换了个姿势，调转方向，诧异地望着她。
季然捏紧拳头，做好心理建设，伸手指了指路中间的狸花猫，小声道：“我还怕猫，你可不可以...”
话说到一半，季然便住了嘴。
自己的要求实在太多了，季然懊恼地垂下眼睛，等待对方不耐的拒绝。
然而想象中的回答没有出现，身前传来的，是带着友善笑意的一个字。
“好。”
当眼睛被风吹得发涩，季然才有了已经登上山顶的实感。她悄悄打量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心中感激万千。
就在刚才，他把大黄放回邻居家里，出来时顺口问了一句季然的来意。得知季然未完成的旅行时，默了默，提出带她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气特别真诚，还是对山顶过于执念，鬼使神差的，季然立刻答应了。
两人此行畅通无阻，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遇见。
夏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投向高楼林立的城市。清风穿巷而至，季然深吸一口，慢慢将今日所有烦闷吐了出去。
身边人应是观察到她的动作，低笑一声。季然捕捉到那声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见笑了。”
女生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陈煜舟闻言，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季然讪笑几下，摸着鼻子道：“很丢人吧，连小动物都怕。”
她话音一落，身边就安静下来。季然心中忽而忐忑，像是期待着什么结果。手指不自觉地搅成一团，指甲陷进肉里。
“这有什么丢人的，不是很正常么？”
闻言，季然手上的力道一松，泛白的肌肤恢复血色。她苦笑道：“这哪里正常，分明就很夸张。”
身边人瞥她一眼，正色道：“你这是恐怖症的一种，叫动物恐怖症。很多人都有的，要用系统脱敏疗法。”
“很多人都有？”季然垂下眼睛，抿唇道，“但别人没我反应那么大。”
“谁说的，”陈煜舟懒洋洋地笑着，声音却笃定，“你是没见过更大的，我姐是精神科医生，她们那个案例才是真的夸张。”
“怎么夸张？”注意力被转移，季然好奇地问。
“唔，”陈煜舟淡淡道，“那我不能说，这是病人隐私。”
“好吧，”季然耸耸肩，“不过，还有得治疗就好。”女生垂下眼睫，抿唇道，“不然就会被讨厌。”
话音落下，二人再次沉默下来。
意识到自己又冷场了，季然正要说抱歉。但她还没开口，就听见身边人走远的声音。
季然怔然抬头，看着那人走到自助售水机处，买了两瓶可乐。
他走回来，站在季然身边，递了一瓶给她。山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不知是不是没了遮挡，季然觉得他的笑容越发灿烂。
树上蝉鸣叽叽喳喳，将他的声音衬的更加沉静动听：
“你这句话可不成立，像我，就不会讨厌你。”
***
踩着夕阳，季然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听见季远明和郭丽珍在书房吵架。
“借钱借钱，又是借钱，还要不要脸？”
“小妹周转不过来，”季远明吸了口烟，挥手道，“再帮她一回。”
“周转不过来？”郭丽珍声音抬高八度，剜了他一眼，“人家前天还在杭城旅游呢，天爷，你一拿固定工资的，也不知道谁帮谁。”
季远明皱着眉头，不耐烦了：“就五万块，又不是拿不出来。”
“为什么要拿出来？”郭丽珍急道：“你能不能有点智商，你倒是借给她了，她银行卡里的余额照样有利息。借五万，几年后还是还五万，多新鲜呐，凭什么？”
“反正我不借，你要借自己想办法去。”
话音一落，书房门就被打开了。
季然站在客厅，愣愣地看着气冲冲出来的郭丽珍。
郭丽珍看见她，表情变了又变。她沉默着走到季然面前，伸出手，道：“拿来。”
季然顿了顿，俯身将茶几上的书包递给她。
郭丽珍接过，熟练地翻找检查。
“喝饮料了？”郭丽珍拿出那瓶喝了一半的可乐。
“嗯，”季然看着她手里的瓶子，心中生出不安，身后的手捏成拳头，声音却刻意讨巧。她轻声道：“喝了一半，今天太馋了，对不起妈妈。”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郭丽珍抿抿唇，决定放过她。她将水瓶放回书包，还给季然，道：“下次不要喝了，喝可乐对身体不好。”
“嗯。”季然乖巧地应下。
书房门又“咔哒”一声，是季远明出来了。郭丽珍一看见他，火气又起，声音瞬间冷下来：“忠言逆耳，你不要以为妈妈是在害你。”
季远明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沉默着走向洗手间，没有搭腔。
郭丽珍更气了，瞪着关上的厕所门，对季然说：“你要听话些，不是因为你，我早跟你爸过不下去了。”
她看着面前的季然，苦口婆心道：“妈妈做这些，都是因为你，知道吗？”
“知道了。”季然垂着头，语气淡淡的。
“回房间去吧，”郭丽珍见她一直站着，指了指她的房间门，“把衣服换了才许坐沙发。”
“嗯。”
吃过晚饭，季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出那半瓶可乐，放在桌上。
液体把光散成水纹，季然轻轻晃动瓶身，纹路散开，思绪跟着晃动，回到今天下午。
山顶的风很大，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像我，就不会讨厌你。”
几个字，轻轻拨动女生的心弦。
分别的时候交换了名字，他说他叫陈煜舟，还说如果她下次想上来，随时找他。
“陈煜舟...”季然趴在桌上，看着面前的半瓶可乐。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眼眸中闪烁着光亮。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季然站起身，倒在床上。她看着吊下来的灯，心想，要不明天再去一次好了。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自从得知一中开学有摸底考，郭丽珍和季远明就以要适应学习为理由，再次剥夺了季然的假期。
这让季然很是郁闷，却也无可奈何。她只能不停地宽慰自己，马上就开学了，住校就可以拥有自由。
***
九月，新生入学。
恰逢生理期，季然小腹胀疼，浑身冒着虚汗坐在椅子上，看着郭丽珍忙前忙后。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家，郭丽珍自然全部都要弄得妥帖。
“然然，这个袋子是装脏衣服的，你换下来的衣服都放在这里，带回家来洗。”
“这个袋子是装干净衣服的，可别弄混了。”
对面床的孟妍清见状，笑着打趣季然：“呀，然然，你妈妈对你真好。”
季然正要回应，郭丽珍便岔了进来：“还得请你多多关照一下然然啦，她第一次住校，平时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家务呢，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懂。”
季然闻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阿姨您放心，”孟妍清笑着点头，“我们一定好好相处，互相照顾。”
两人寒暄了许久，直到寝室的人陆陆续续来齐，郭丽珍才带季然出去吃饭。娘俩坐在学校附近的餐厅里，点了许多菜。
郭丽珍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季然碗里：“然然，以后在学校里，吃饭可不要太挑食。”
季然吃了一块，道：“知道了妈妈。”
这边刚吃完，那边郭丽珍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她碗里：“多吃点，你们马上军训了，军训很苦，别瘦了。”
“嗯。”
“唉，”郭丽珍忽然放下筷子，“一晃眼你这么大了，这么久以来，是第一次离开妈妈。”
她的声音低落下来，语气里带着浓浓不舍：“你一个人住校，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了，不要总是任性，没有人会像家人一样包容你。”
季然本来有些伤感，但听见这话，张开的嘴巴又闭上，再次沉默下来。
吃过晚饭，郭丽珍把季然送回学校便离开了。
季然洗过澡，躺在了属于自己的小床上。
寝室里闹哄哄的，舍友们你来我往，迅速打成了一片。有人分着零食，有人说着八卦。
季然拉过床帘，翻过身，在日记本上写下今日的第一句话：
“三年住校的高中生活，真的好期待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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