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怀抱》明月衣

5、柏明渊视角（1）

　　1.
　　那天临时有急事要去余江市，机票买不到，不得已坐用时更久的动车。
　　我一上车便注意到了斜前方的男人，他应该是在处理工作，眉头一直紧皱着，看起来冷淡、不好接近，和他身边脱鞋躺着玩手机的中年男人相比，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人是有气场的，且人自己看不清。就像身边的朋友在和我熟悉之后，会开玩笑地感叹，说没想到我是个好脾气且随和的人，第一次见面会误以为我冰冷且板正。
　　黎佑的气场是疏离的。就是明知道这人也许很有礼貌，但在他主动与人相交之前，旁人并不是很敢接近他。
　　可在乘务员上前核对信息不小心崴到脚时，黎佑及时出手扶住，挑起桃花眼含笑望着人的样子，却鲜活又暧昧。

　　黎佑像是穿戴了一件看不见的水晶铠甲，在想让别人进入时会变形收起，而等人一走，又无缝衔接地组装好贴合在身上，把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知道在保卫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穿在身上。

　　等乘务员走开后，黎佑视线收回到电脑，气质又变得与世隔绝。

　　2.
　　第二次见面是偶然。
　　黎佑在对着柏明浅大献殷勤，整个人在阳光下热情又体贴，让人忍不住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柏明浅有喜欢的人，我知道她大概不会接受旁人。
　　但我还是撒谎了，且用一些幼稚的手段，让黎佑把视线放在我身上。

　　相熟之后，发现黎佑是个很热情很爱开玩笑的人，总有些恶劣又无伤大雅的奇思妙想。
　　一天我收到他的玫瑰，被我的好友兼助理周业顺手拿上楼。他看到了玫瑰上带着香味的贺卡，落款写着黎佑。
　　周业惊讶地睁大眼，说：黎佑？天逸律所的黎佑？
　　我好奇他怎么知道的黎佑。
　　他带着点玩味的笑打量我，说黎佑口味怎么又变了？开始追你了？
　　他说黎佑的一个前任是他的朋友，说黎佑是个玩咖，花心得很，最后总是让别人难过怀念，他自己倒是没心没肺地去找下个目标。而且也不知道黎佑怎么处理的，他的前任还不怎么纠缠他。
　　说完，周业又叹气，问我不会喜欢上了黎佑吧，劝我别进坑，告诉我黎佑在夜场的圈子里很出名，交往过的每一任都没超过三个月。

　　我和他说，不，黎佑不像那样的人，他挺真诚的。
　　周业叹气，坦白道，他那个朋友其实是交往过的女朋友，前任是黎佑。女孩跟他说过，黎佑喜欢人的时候像一团火，把周围的一切都衬得黯淡，好像除了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没意思。最重要的是，黎佑不是中央空调式的情人，平时看起来还挺有距离感，他唯独对一人炽热的样子太容易让本来对他痴迷的人栽个彻底。女孩儿觉得黎佑很爱他，打算收心和他认真经营感情，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黎佑那把火就灭了。
　　周业说他后来受不了这种接盘黎佑的感觉，索性和女孩和平分手。

　　我相信周业的话。但我也相信我自己的感觉，我觉得黎佑很孤独。
　　可能是因为我想弄清楚，黎佑为什么要穿一件无用的水晶铠甲。

　　3.
　　我没有谈过恋爱，如果几次不太成功的相亲不算在内。
　　我不知道正常的恋爱是否会进展得如此迅猛。

　　听说旅行是增长感情、了解彼此的好方法，我便约黎佑去滨海。
　　甚至为了多了解一点黎佑的作息、生活习惯，我只定了一间套房。

　　周业知道我要和黎佑出门，在我耳边碎碎念，甚至多管闲事给我买了一些深入交流的道具。
　　告诉我，成年人的激情都是从□□接触开始的，黎佑这种玩咖第一天就能把人拐上床，让我小心不要受伤，带着东西备用。
　　我觉得他是想看我尴尬，故意过来讨嫌，所以我故作淡定地把东西拿走和他道谢。

　　我有点犹豫，但还是拿上了。
　　我不想只和黎佑谈三个月的恋爱，可我有点担心，我在旁人看来有些保守的观念和踩着刹车的爱情会让黎佑不耐烦。他觉得被束缚，便会果断抛弃我另觅新欢。
　　我实在不是一个浪漫的、擅长让人燃起激情的人。

　　如果一个人完全不会跳舞，最好是跟着完美的舞伴起舞。
　　于是我决定一切按照他的节奏来。

　　4.
　　后来的一段日子像是在做梦。
　　黎佑会不厌其烦地说喜欢，会费尽心思地制造惊喜，会神采飞扬地带我四处游玩。
　　云水市我待了很久，但好像从未发现它这么精彩。

　　如果爱情是一辆过山车，我已经被黎佑带着脱离了一切预设的轨道，甩上了云间。

　　可有一幕会让我暂时清醒。
　　黎佑大概不知道，他每次高/潮的瞬间，都会露出很悲伤的表情。
　　带着一种抽离的、平静的空洞，像是看见了未来某天过山车撞碎在地面的一幕。
　　而等我再次亲吻上他的唇，他的眼神又变得缠绵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