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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蝎 ...
这是没有风的一天。太阳照旧悬挂穹顶,用它的光热笞挞着每一个人。
海拔稍高的地方,温度更加灼人。青鸟隐于草木中,遮天蔽日的阴凉掩不住躁动,她静静凝视着双手,汗水混合尘泥顺臂弯流下一道蜿蜒的污迹。
猛地几发连击,身侧有人猝然倒地,引发了其余人不小的恐慌,躲退中又碰到密林中暗布的机关,造成更多死伤。
她分毫未动,在鼓噪心音与动乱间兀自数着枪声。
苏联造的AKS-74U短突步-枪,30发打完,他需要换弹匣。青鸟缓慢地换一口气,瞄向确定的方位,悍然冲了出去。
子弹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已经翻过铁丝拦网前的一张木桌,掠过各类枪支,捞一把短弓于手。搭箭在弦,她往脏兮兮的牛仔裤上蹭干净掌心汗,刻意静了几秒,抬手拨弄一下头顶的枝叶。
枪弹连发,枝叶应声而断,而后终于迎来空隙。迸溅的木屑擦着脸颊,青鸟从藏身的大树背后闪出,弓弦张满,冷眼瞄中刑天的脑袋。
箭鸣在闷沉的空中带起一阵凌厉的风,擦着耳畔袭来,用一根麻绳吊着的西瓜砰然坠地,炸裂成清甜红润的一片。
刑天换弹的手微微一滞,没有抬头,旋即,另一侧的西瓜也掉下来,从高台上落到地面粉身碎骨。
他这才慢悠悠斜乜过去,麻绳的断茬整齐,是被箭簇切断的,两根都是。其中一支箭还插在他身旁的树干上,露出的尾羽轻颤。
刑天看着挽弓的她,大笑起来,响亮地吹出一段呼哨。
等走下来时,她已经自顾自在地上捡了一块干净的瓜心在吃,听见脚步声,眼皮也不掀一下。
“不是来杀我的吗?”刑天抬起一边眉毛,状似惋惜,“多好的机会。”
青鸟咔嚓咔嚓咬瓜,同时漠然盯着他,吐出的话跟吐西瓜籽一样利索。
“那就便宜你了。”
一箭就能结果的性命,失血量不会超过15%,伤口细微,轻轻揭过,还算什么寻仇?
这瓜糖分很足,四下逐渐氤氲开香甜的水汽,刑天忍不住又笑,像觉得她无比有趣,说:“别啃了,去吃饭吧,今天有肉。”
肉的诱惑力很大,但吃不吃的,也就那么回事。青鸟又咬一口瓜,仰起蹭了土灰的脸,“我要先洗澡。”
刑天很宽容地一抬手,“我屋子有浴室,让人带你去。”
正好吃剩到用手指捏着的部分果肉,她嫌脏,于是随便扔在地上,得了便宜,也不给个眼神,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刑天看她的背影几秒,回去洗干净双手沾的硝烟味,又转头去见坤盛。
“丫头挺厉害的。交给你,果然没错。”
坤盛信菩萨,室内常焚迦南香供奉,不比寻常木香柔和,气味厚重酷烈。
香也如人,慈蔼下暗藏割肉刀。刑天不敢怠慢,“坤爸信任我,让我招人手,我全力以赴是应当的。”
坤盛年纪大了,看人时习惯眯起眼睛,声色不动而平添狠厉,“我听说,你们从前认识?”
“是,在地窖里。”
“那得是十几年前的交情了,算青梅竹马。”坤盛微笑着,仿佛长辈普通的打趣,“怎么还闹到动刀动枪的?”
“没有,当年起了点冲突,小姑娘记仇,追着对我下死手。”
“斩草不除根可不是你的个性。”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刑天陪上一个轻笑,态度依然谦谨,像个真正的好儿子,“红蝎是坤爸的,她人在这里,轮不到我动手。是死是活,得听坤爸一句话。”
坤盛低低笑出声来,终于说:“把人领上来,我看看吧。”
这边,青鸟刚换好衣服,扯一条毛巾擦头发。
寨子外观看起来简陋,然而内里围成铁桶一般,用最先进的设备武装着,各方各面,好东西从不短着用。
譬如,刑天浴室里的供水干净温热,甚至还是按摩喷头。
青鸟对这个昂贵的花洒看了半天,末了免不得骂一句,狗东西,真他爹的会享受。
坤盛要见她,她手上一边打理半干的头发,跟着就去。
佛堂里纱幕重重,一边供奉着菩萨,一边饲养着几条短吻鳄,氛围古怪而紧绷。
天很热,门边却烧着一个炭盆,区域温度骤升引发冷血动物的躁动,伸出短足不停抓挠着玻璃。
她打量着,扯下手腕上的皮筋,慢条斯理给发辫收尾。
她骨子里淡漠,看谁都像一根草,只自己做自己的事,刑天早习惯了。然而这次面对的是坤盛,他到底神经发紧。
毒枭只是和蔼地看着她,“听说这批新人里,你最拔尖。”
青鸟瞥一眼坤盛。
寨子里的家伙个顶个粗糙,唯独这个在泥沼中间搅弄风云的老男人衣冠楚楚,鞋边上都没沾灰。
相比较下,她就狼狈得多。虽然洗过澡,但是装衣物的背包被收走了,她想干净只能穿寨子里粗布裁的短衫长裤,耳饰也一个没戴,靴子倒还是自己的,几天过去,棕色翻毛皮的鞋尖都油黑到反光。
青鸟喜欢漂亮。
输了面子,她很不高兴。
这份不高兴直接表现出来,她面上不显,声色更冷几分,“他们太弱。”
刑天立即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心头一沉,欲出言训斥,而坤盛又说:“你弓箭用得很好。”
“我是苗人,射弩更好,只是没给我。”
“为什么不用枪?”
“热-兵-器比得是武器,不是身手。”青鸟面无表情,“谁的枪先进、打击量大,谁就赢,那还比什么?”
坤盛竟然赞许地点点头,这让刑天精神稍缓,却仍无法松懈,提起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卡在胸腔里,闷闷压着脏腑。
“想加入红蝎,只有身手可不够。”坤盛慢悠悠说。
青鸟这次立即阴沉了脸。
她平生恨恶人,亦恨由人摆布,而眼前这个老男人无疑是踩雷加强版,短短一句话,发挥出了1+1>2的效果。
她反诘:“我为什么要加入你的队伍?”
“你是为了刑天而来。想接近他,在水寨里才有机会。”
“我总有办法。”
“你的办法行不通。”坤盛坐正了身体,捻着的一串佛珠重新绕回手腕上,和声细语,“在这,得走我的路。”
仿佛一道指令,身边侍立的杀手骤然发起突袭。青鸟更快,腾身踹翻最近的一个人,而后直视着黑洞洞的枪口,满脸写着骂人的话。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超出刑天意料之外。他指节捏紧,在这被刨除于外的计划边缘,终于汩汩涌出陌生的惊惧。
“你看,枪也有枪的好。”坤盛起身,笑眯眯说道。
过了晌午,最热的时候,天却隐约暗沉,好大一片积雨云汇集起来,微不可查地乌泱泱游动。
青鸟被反扣着双手摁在佛堂外的地面上,等下八成要见血,不能当着菩萨。她抬眼,木栏外是静谧浑浊的湖水,像倒扣过来的天。
炭盆就在旁边烤着,手下人拿了个火钳翻搅,夹出一块烙铁,已经烧得通红,乍遇空气就迅速结出一层薄膜似的灰烬。
那铁块足有巴掌大,模样简洁生动,尾针高挑,两只螯足威风凛凛地举着。
一只烧红的蝎子。红蝎。
刑天一见,脑子里“轰”地响开,一时收敛都忘了,“坤爸!”
“不吃苦头,不会懂尊重。”坤盛摘下右手的几颗戒指,持烙铁在手,“刑天,没有罚你,你慌什么?”
那点火光烫醒了刑天的记忆,他胸口急剧起伏着,左后肩处一模一样的烙疤仿若又鲜活起来,引一阵强烈的痛痒直钻心底。
他颤抖忍下,低顺回答:“是我没教好,坤爸该罚。”
滚烫的热意透过薄衫袭来,言语之间,青鸟没回头看,也已经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只是安静如待宰的羊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功夫再好,但男女体力差距摆在那,又以少敌多,她败势已不可挡,不如省省力气。
反正死也好,痛也好,她没怕过,不过是在旧账上再添一笔。
早晚有一天把他们都杀了。
她忽然道:“刑天。”
静了几秒,男人的身躯挡住眼前水天混沌,刑天站在她面前,眼眸垂着,目光仿佛含着极细微的哀悯。
青鸟对上这样的目光,微挑的眼角满载着轻蔑。
“等死吧你。”她说。
下一秒,烙铁在右肩胛落下,青鸟喉咙里短促闷叫一声,脊背猛地塌下。
最初的灼热以后,痛感如洪荒决堤般成倍增长,肌肉筋脉骨骼,都在这一小片地方被炼化,烧成灰烬。
她大口喘气,胸腔里溢出野兽负伤时无意义而不连贯的低吼,即便被放开也丧失了逃跑能力,十指在木地板上扣紧,甲床上迸出断裂的血线。
刑天僵立在原地,看着她受刑的惨状,心里翻腾着荒谬的痛楚和真切的快意。
青鸟诚然是恨他的。
而他也在恨青鸟。
恨到明知仇会越积越深,报复要将彼此推向万劫不复,他也想把她留在身边,期盼着她能染上污秽。
她多么清高,十年前,现如今,都和自己泾渭分明。她纯粹像冷泉水洗濯过的一块不透光的黑曜石,容不得一丝杂质和裂缝——所以,这是她轻狂的报应。
背后的烙铁已经移开,坤盛擦着手,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们。麻料和皮肤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挥洒,令人胃脘沉甸甸地作呕。
他蹲下身,伸手捏住青鸟的下巴。
她颌线冷硬,好像生来就没笑过,偏长得很美,落魄也好看。
青鸟双眼里血丝割裂,又被汗和生理性的泪水洗得黑白分明,从不退让地直视着他,要把他连魂灵都看得八分透彻。
刑天看见她眼中的倒影,觉得自己也像身后天空的一块乌云,饱蘸着阴郁的脏雨,又永远地失去了形状。
青鸟被他迫着抬起脸,无力挣扎,只用气声说:“滚。”
鲜血和组织液混合成黄浊的颜色,从蝎身上滚落下来,炭盆里的火光在晦暗天地间跳动,明明灭灭地映亮彼此的决然。
刑天没有动。
不管你愿不愿意。他想。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
到底什么仇,咱们下一章讲。
我不知道其他人背后有没有蝎子,大家都穿得太多了(……)
所以咱就把这个当成刑天和青鸟的青春疼痛情侣款好了!
鸟不是嘴硬,她很纯粹,所有的言行出于直抒胸臆。
鸟:(中指)都得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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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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