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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子夙的碎碎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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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这个冬天，我借故要帮父皇处理政务，与他疏远了些。
父皇说，十八认真了许多，不知怎的缠上了王将军，整日与他比武。
少年郎的身体长得很快，渐渐的我都要仰头看他了。
小孩高兴地把我搂进怀里，笑的开怀：“阿焕，叫你整日里说我是小孩，你瞧这不比你都要高了！”
他头上戴着那支梅花簪，好看的眉眼亮晶晶的，像清早的露水。
“怎得又不叫哥哥了。”
“就不叫哥哥。”
18
十八经常翻我桌边的书，最讨厌的便是那本《水经注》。
他最近总要抱怨我两句，说我愈发沉闷了，连和他一起说话的时间都少了。
愤愤不平的样子。
十八将荔枝往上一抛，用嘴接住，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很是惬意。
“阿焕，别看书了，怎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
我还未说什么就见他自己先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又红了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兄长的威严怕是半点没有了，“萧元璟，没大没小。”
半晌，他怔愣道：“阿焕要是个姑娘我定娶了你做王妃。”
扑通，扑通，是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原以为十八没开窍，过一段时间后会很容易放下那些心思，我却没想到他竟痴到如此地不了。
我张张嘴，对上他那双炽烈的眸子说不出半点重话。
“以后这些话莫要再说了，不成体统。”
“你，你生气了吗？”
我心里的思绪乱的很，草草与他闲谈了会就要去休息了。
可十八对我来说是怎样的？
理应是现在这样的，好像是一直在一处才对。
我拒绝不了元璟。
从来都是。
19
父皇又开始折腾元璟了，说他来年就要十八了，该成亲了。
我内心有些无言以对，父皇真是越来越闲了。
不过这样也好，挺好的。
父皇命我前去处理北方难民一事，这次去的急没有和十八打声招呼。
小狗肯定要生气了。
再见面已经三月后了。
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元璟，听说被父皇禁足了。
老师说，元璟在大殿上和父皇吵了起来，因为不满婚事，他拒绝了丞相的嫡女。
如果是这样，父皇是不可能将他禁足的。
御书房里静的很。
“也怪朕对璟儿过于放纵了，他说…自己喜爱男子。”
父皇定定看着我：“十八的寝殿内挂了很多你的画像，他好像太依赖你了。”
20
天子的威压扑面而来，我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
“长兄如父，你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镇北将军的嫡女二八年华，是不二人选。”
我动了动嘴巴，低下头：“儿臣……不欲成亲。”
父皇砸了手边的杯子，碎片落了一地，平静的面容下满是震怒。
“可元璟对你起了歪心思，你告诉朕怎么办！阿焕，你二人之间当真清白吗？”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又不喜欢他。
是的，我不能喜欢他。
细小的碎片扎进我的膝盖，我跪着向前，冷声道：“上有苍天，下有黄土，儿臣不敢有其他心思。”
“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旁人说十八的性情更加琢磨不定了。
这关我什么事。
21
今晚的月色很好，我的轻功向来很好，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元璟的宫殿。
我翻坐在隐蔽的墙头，好像看到了他的影子，瘦了很多。
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在墙头刻下几个字。
“萧子夙到此一游。”
渐渐的，我疏远了他。
渐渐的，墙上的字越来越多了。
22
元璟的禁闭解除了。
小家伙第一时间来找我，还抱怨着我为什么不去找他。
“你还是好冷漠，都不关心我。”
“做错了事就得长长记性。”
元璟拿走我手里的书，语气坚决：“我一点错都没有。”
他从殿外的梅花树下挖出了几罐梨花白，他说是他八岁那年偷偷埋得。
埋在了最好看的那株梅花树下。
“你要成亲了？”
他喝醉了，灼人的酒气喷在我的脸上，很不舒服。
元璟突然哭了，又哭又笑，眼尾还泛着红。
他缓缓凑过来，恰巧有晚风吹过，一个吻落的正好。
绷在我心里的那个弦——断了。
元璟实在不胜酒力，他环着我的脖子滑下去，躺在我的腿上。
我掰过他的下巴，“你这是做什么。”
“我果然喜欢男子。”
“不对，是喜欢你。”
他的眼睛蓦然瞪大，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还在重复：“喜欢萧子夙。”
“我知道，所以我拒绝了好多次。”
父皇安排的婚事。
“如果你不记得…今晚是我的过错。”
我缓缓低头，吻住了他。
23
“你在做什么，他可是你亲弟弟！”
一道哀痛的声音打断了我。
父皇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撑着门，脸色发白，嘴唇一直抖。
我将元璟放好，对着父皇跪下。
“畜生，罔顾人伦！”
父皇一脚踹翻了我，半天没说出话。
我挨了十几道鞭子，直到晕厥过去。
恍惚间，父皇好像叹了一口气，干燥的手掌摸了摸我的额头，“混账。”
自那晚过后，元璟很长时间没有来过。父皇好像变了一个人，到处寻长生之术。可只有我知道，他在找可以治好自己儿子的“药”。
断袖是病。
他似乎到了疯魔的地步。
元璟还是来了，他这次更加痴狂，眼里的情欲不加掩饰。
老师死了，父皇说，他知道元璟是断袖。
刘将军死了。
李大人，周大人被处死。
……
24
这几人是我至交好友，父皇在威胁我。
宫中有眼线，每撞破元璟与我亲近一次，便会有一个人死去。
起初是我宫里的婢子，而后是侍卫，从小照顾我的嬷嬷……父皇在威胁我。
“放过他们吧，太子妃，侧妃，父皇说什么便是什么。”
元璟知道我上书谏言后很是生气，，他质问我为什么非要如此。
为什么非要如此，老师一生清白，最终却被我害了。
这些人何其无辜。
是我欲对十八欲图不轨，我才是罪人。
“太傅是我恩师。”
25
元璟想要亲吻我，我推开他，声音薄凉：“那夜本就荒唐，阿璟，我是你哥哥。”
他气急了，眼眶通红：“我以为……之前你为何不拒绝。”
小家伙的背影别提有多委屈了，我转身，不欲多言。
是啊，当时就该拒绝的。
“反正也回不去了。”
背后贴上一片温热，元璟又跑回来抱住我，“你不可以成亲。”
眼泪打在我的颈侧，烫的惊人，他跨坐在我身上，脸上的神情陌生，是我从未见过的元璟。
这是从哪学的？！
他知道自己在跟什么吗？
我顿时不敢动了，抬头看着他脸也有些烧：“阿璟，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赶紧下去，这样不好
他脸色更加不好，像陷入了某种执妄：“恨我也好，回不去了。”
咔嚓一声，我的手臂竟被他生生折断，元璟适时堵住我的嘴。
他一边吻着一边哭，好像我是个罪人一样。
小王八蛋真狠，疼得我直冒冷汗。
“嗯…唔…这，这不是我们该做的事。”
趁着空隙，我咬了他一口，元璟垂着眸子，又为我接上了胳膊，好像在弄一个玩具。
“我不会让你跑的，除非我杀了我，杀不死我你会后悔的。”
我闭上眼，气的发抖，怎么这么混呢！
他抓起我的手往自己身上一刺，毫不留情。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直接给了他一耳光，将那柄匕首扔的老远。
时至今日我终于理解了他们口中的疯子是什么意思了：“难怪宫里的人说你是疯子。”
“听话，我不会伤害哥哥的。”
我长叹一口气，勾住他的脖子：“去屋里。”
腰疼。
26
出发这天，元璟没有来。
边塞不比上京，这里荒凉，但自由，我有点想带元璟赛马。
元璟总是寄来很多信，他从一开始的热忱炽烈慢慢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在努力把握好兄弟间的分寸。
每封信我都回了，不过没有寄出。
“小璟儿。”
我怎么会忘记十八呢，小家伙，还是寄出去吧。
明日就要回京了，还要为阿圆姑娘寻个好人家，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一眼就看到了元璟。
他笑的很开心，却在看到阿圆时沉下了脸：“她是谁？”
“阿圆姑娘，是……”
还未说完，元璟就将阿圆从马上拽了下来，小姑娘的额头渗出鲜红的血液。
他面容阴冷，皮笑肉不笑道：“谁准你与我哥哥坐一起的？”
我有些不高兴，用帕子帮阿圆止住了血，斥责他“元璟，你这是作甚，快些给阿圆道歉。”
“我偏不。”
算了，等会再解释吧，伤势要紧，太医说，阿圆的头上要留疤了。
“阿圆，今日一事，我……”
“跟萧大哥没关系的，反正也看不出来嘛！”
阿圆长得很讨喜，性格也和夭折的六妹妹有些像。
她吃的开心，心中毫无芥蒂，好奇道：“那他真是十八皇子吗？”
我点点头：“是我十八弟弟。”
“哦，坊间流传十八皇子性情暴虐，今日一见……吓人。”
“其实…他挺好的。”
阿圆摇头：“哪里好啊……”
“食不言。”
十八哪里都不好，可我觉得他好。
忘了，跟我娘亲一样的恋爱脑。
小姑娘乖乖闭嘴，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支支吾吾道：“萧大哥身边的侍卫哪去了。”
“准备聘礼，娶你。”
她又咯咯直笑。
27
她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
阿圆死了。
我宫里的婢子说，是十八殿下杀了她。
小姑娘的脸蛋已经青紫了，眼里还有残余的恐惧，死不瞑目。
“阿圆…阿圆…是我害了你。”
我的喉咙哽的厉害，心口堵的难受，像要炸开了。
我昨日刚刚答应过要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
我对不起她父亲的救命之恩，我是罪人。
“你为什么杀死阿圆。”
语气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平静。
十八笑的天真，“不好吗？哥哥身边有我就够了。”
“呵……有你就够了…疯子。”
十八顿时僵住了：“你也说我是疯子…？”
“我当年就该离你远些，是我自己犯贱招惹了你，你若心生不满便冲我来啊！你可知道…你可知道阿圆的父亲为了救我被埋在了山下，你可知阿圆昨日还在欢喜地想着自己的郎君…可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一剑刺入他的胸膛，我向前一步，剑刃又进去几分，碧蓝的衣服上染上了大片的红。
刺眼。
28
元璟不停地道歉，可有什么用呢，人已经死了。
“滚吧，别再让我见到你了。”
我闭了闭眼睛，将剑扔在一旁。
“之前种种，有违人伦，大逆不道，是我误了你，从今往后你便不要再来了。”
“可我二人并非兄弟。”
元璟欲意谋反，他被人利用了。
小傻子怎么玩得过老狐狸呢，他说自己心心念念的只有萧子夙。
来当他的皇后，本就不可能。
其实他每次来我都知晓，小家伙不听劝，我还想为他摘一株梅花。
饭菜里有毒，我知道，可是没关系。
父皇死了。
王将军死了。
下雪了，梅花开的好极了。今日是十八登基的日子，小皇帝，他肯定不是个好皇帝。
我将那些未寄出的信埋在那株梅树下，正如我自欺欺人的爱意，那株梅树下，有十八最爱的梨花白，有我画的小十八。
心里疼得厉害，我捧起最后一把土，盖上。
我靠在梅树下，享受最后的时光，远远的，好像看见了十八。
一袭皇袍，丰神俊朗。
我曾发过誓，最终是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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