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aaniya

3、冥王和少女2170的故事

　　（4）
　　我想过一些去找姚申的办法，比如装作刘贝贝亲戚去套话，又或者是装作偶遇去接近他，再或者直接去他家堵他逼供这种蠢办法。最后我还是照规照据的去了他的公司，今天是工作日他应该在公司。
　　我却在公司楼下遇到了陈念。
　　“吃了吗？”陈念跟个没事人一样朝我打招呼。
　　“吃了。”
　　“那谁呢？”
　　“谁啊？”我故作不明的问他，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觉着这么逗他没意思，就先一步继续说，“他走了。你来这干嘛呀？”
　　“来调查一个人。”
　　“姚申？”我想以陈念的能力，应该也绕不开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所以并无保留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这人确实有问题吧。”陈念一边和我说着一边走着，不一会我们到了公司门口。
　　借着陈念警方的身份，我们很顺利的就进了公司。没想到姚申这两天都请假了，我们扑了个空。但我拦住陈念要走的步伐，拉着他跟我去找了另一个人。
　　路晋。
　　今天的他不是悲伤的灰色了。我拉着陈念来找他的原因是因为那天我从他的情绪里看到了一些碎片，佐匹克隆、刀、纱布还有血，这些都和刘贝贝有关。
　　路晋还记得我，看到我的时候疑惑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示意一旁的陈念，他立马心领神会拿出证件证明自己是警察。
　　“你知道刘贝贝有自杀倾向吗？”我直接开门见山。
　　路晋的表情不受控制了，他颤抖地问我：“贝贝她真的是自杀……死的吗？”还没等我回答他，他又接着狂躁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本可以救她的，我为什么会觉得她矫情呢，为什么她来找我哭诉的时候我没有留住她……”
　　我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兜里的电话响了。是秦医生，我很快接完电话回到了路晋身边，他此刻冷静了一点。我继续说：“她不是自杀的。”
　　路晋听到我的话抬头看我，突然他说：“一定是他干的！一定是他！”
　　“谁？”
　　路晋没有回答我。陈念适时的开口说：“请配合我们调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他，是刘贝贝的前男友？”
　　“不是！他们根本没在一起！都是他骗贝贝，这个人渣！”
　　没在一起么。我若有所思，路晋却打开了阀口，开始讲起了故事。
　　“当时他出现了以后，贝贝的所有目光就只看他了。我以为他也爱贝贝，可谁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在一起了，贝贝却暗地里总是哭的像个泪人。她哭着跟我说，她爱他，甚至可以为他死。我心里也没更比贝贝更好受，她的喜怒哀乐全因为那个人，我也只能放手了。”路晋很伤心很伤心，“没多久他就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神仙眷侣，所有人都那么说，我以为贝贝可以回头看看我了，可是我错了。”
　　“是姚申吗？”
　　他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原来一年前姚申调来这间公司和刘贝贝相识之后，他们两是暧昧过的，没多少人知道。因姚申要求刘贝贝不许和别人说，所以刘贝贝就只和路晋这个从大学以来就非常好的好友说了。在暧昧中的每一个小确幸、每一次委屈，除了路晋，她无人分享。路晋却默默承受了比刘贝贝还要沉重的爱意。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那么卑微吗？”这是路晋最后一句话。
　　“有时间来坐坐吧。”我把诊所名片给了他一张，然后和陈念离开了。
　　我们继续在他们公司里了解到，姚申的女朋友的确不是刘贝贝，而是一个叫李娅的女孩，每天下班都会在楼底下等姚申，是人们眼里很恩爱的一对。而问起刘贝贝和姚申的关系，许多人都表示惊讶，这两个人似乎不可能有关系。
　　关于路晋，我和陈念说，他可能有点躁郁症的表现。可能爱一个人而不得太久了，真的会很累吧。气闷伤肝伤身体，恶性循环，如果跳脱不出来就会被情绪拖累。我很难理解他的心情，人类的情感对我来说，有一点像问一个文科生微积分是什么，那样鸡同鸭讲。
　　“诶你们心理医生是不是看谁都有点什么病？”陈念打趣的问我，“你要不看看我有啥毛病？”
　　“陈念，如果自恋是一种病，你绝对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陈念这个人真的是，哪有人主动说自己有毛病的。
　　“林七七你什么意思。”他借着身高优势，一巴掌摸上我的头，来了一记摸头杀。我抓住他的手拿下来，然后拍了一下，略表嫌弃。
　　“刚才秦姐说要接孩子放学，我得去接手一个她今天约的患者。”我对着陈念说。
　　“去哪，我有车带你。”
　　我看了看秦姐发的定位，离这有点远。我说：“你不去姚申家吗？”
　　“没事先送你一样的。”
　　我正想着怎么回绝，又顺手点开了秦姐发给我的患者资料。真是无巧不成书。
　　“走起。我们去金晟，姚申家。”
　　虽然在刘贝贝的记忆里我见过几次姚申，但是现实里这是第一次。姚申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他穿着家居服，可能这两天都没睡好，眼袋有点重，胡子拉碴的很没精神。个字不高170cm左右，不胖不瘦还有点小肚子。他的左手果然包着纱布，受了伤。
　　看来在喜欢的人眼里，滤镜真实存在。
　　姚申在我表明来意后，招呼我们进门，还给我们泡了茶。很从容不迫的样子。
　　“这是正山小种？”我问他。
　　“林医生您对茶也有兴趣？”
　　“略有了解。”陈念爸爸喜欢喝茶，放假的时候经常会和老爷子喝一点。我举起茶杯，这是一个甜白釉的小杯，做工精细温润如玉，或是有意做旧或是年代久远，这一套的茶具收藏价值不小。我又观察了周围一圈，半中式和极简的装修风格，电视柜上满满的工艺品，有花瓶有雕像，琳琅满目。看来姚申这个人生活品味不差。
　　“我很喜欢品茶，那种茶香让我感到安静和放松。”
　　“最近，睡眠不太好吗？”
　　“也不是最近了，2、3个月以来都失眠。”姚申说着还揉了揉眼睛。他的目光看着陈念，我才发现陈念这看看那看看，跟个猴一样。
　　“陈念。”我喊他，刚来的路上我和他说好不表明身份，只做心理咨询。为的就是多套点话。他看我瞪他就乖乖的来我身边坐好了。
　　“早就听说过林医生的诊所，预约了一个星期才排到号。”
　　我笑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诊所那么火热，十有八九是秦医生看他必须出外诊，所以给排到一天去了。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想什么呢？”我继续正常的引导谈话。
　　“会想我做过的事……还有一些人。”姚申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来，他身上冒出很悲伤很悲伤的深灰色，和他的灰色针织衫融为一体，衬的他整个人很庞大。
　　“看起来是不太开心的事。”
　　“我曾经伤害过很多人。可能是伤害了吧，我也不是有意的。”
　　“每个人都会做一些错事，有些时候伤害的定性得看受害者。”我说，“所以你有问问他们对你做的事情的看法吗？”
　　他摇摇头：“每个人犯错的时候，都不会想到结果有时候难以承受吧。”
　　陈念听得云里雾里的，从口袋里掏出烟，说要去阳台抽烟。我看着陈念去了阳台，起身走坐到姚申身边，装着无意的摸了摸姚申的手，“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姚申正在处理他手上的伤口，水池旁边是一把带血的刀。他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掉血迹。在用纱布简单处理完伤口后，他在厨房里翻出一次性手套，每只手套了三四个，用皮筋扎紧之后，走出了厨房。
　　这是！刘贝贝家！
　　刘贝贝倒在沙发上，没了呼吸。姚申干净利落的擦掉了地上的血迹，然后又细细的喷了几层漂□□泡的水。
　　我吓了一跳，立马弹了起来，远离了他几步。
　　“怎么了？”姚申很是不解。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问他：“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又或者是他不愿意我问，脸上露出了抗拒的表情。陈念从阳台上看到我站起来，立马掐了烟进来。
　　“七七？”他喊我。我的目光此刻在姚申的手上，陈念顺着我的目光也发现了。
　　“兄弟你怎么受伤了？”虽然看起来像是关心的问候，但语气里是冷漠的防备。他把我护在身后，看着姚申。
　　“只是，削水果的时候划伤了。”姚申看我们两这样，不得不说了。
　　“是吗？”我不带疑问的问了一句。
　　“我刚刚说的伤害，是说我和前女友们分手。”
　　他居然用“们”这个单位。
　　“可能是家庭原因，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所以我对爱情总是没有太多安全感。每次分手的时候，我的前女友们总是很伤心，可是我却不爱了。不爱就是不爱，没有办法勉强的，你说对吗？”
　　我还能说啥，但也得说点什么，不然气氛就很尴尬了：“也不必太自责了。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总该朝前看。”
　　“你说得对，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这时姚申的手机响了，我瞄了一眼，备注是李总。看来是那个和刘贝贝不和的李玲丹。
　　他大方的接起电话，李玲丹好像在问他今天为什么没去上班，他也很直接的说约了医生在家，但是没聊几句姚申就匆忙挂了电话，显然不愿意多聊。
　　有点意思，这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接着半个来小时，姚申跟我讲了他的家庭悲剧、恋爱悲剧，大有一副要在我这把苦水倒完的气势，可是这些故事和刘贝贝完全没有关系。全都是他工作之前的故事。这个人这么会讲故事，他为什么不去写小说？
　　陈念在一旁听得直打哈欠，最后选择玩起了手机。
　　“七七你五一回来吗？”陈念问我，此刻我和他已经离开了姚申的家。陈念走之前调来了两个小喽喽盯着姚申，碍于现在没有关键性证据，没有办法对他进行逮捕。
　　“不回去了，五一正是忙的时候啊，预约了好多患者。”
　　“我妈可想你了，还喊你回去吃饭呢，她会做你最爱的腐竹烧肉。”
　　讲到吃的我马上就要妥协了，便答应了陈念五一回去一天。
　　和陈念吃完晚饭，我回到家里。餐桌上还留着早上的早餐，沉心居然没吃，怪不得中午他那么饿。想到沉心，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
　　突然手机响了，是姚申发了一条消息。离开他家的时候，他加了我的微信。
　　-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我才离开他家多久，这就开始约我了？我回了他一句明天吧现在太晚了。看来明天又有一场鸿门宴要赴。
　　（5）
　　北方的春天时有大风，呼啦呼啦的像妖气一样。空气中吹起一粒一粒的杨絮，若是呼吸道不怎么好的朋友，可千万记得戴口罩。
　　陈念此刻翻着刘贝贝的手机，这个手机他翻来覆去看了八百遍了，真的是一切正常。微信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通话记录里除了父母，就是一堆没有备注的外卖快递电话。这么干净的手机让陈念确信了，刘贝贝有第二个手机的存在。
　　又是一个消失的关键性证据。
　　“念哥，沉心昨天上午离开后和林七七去了商城，吃了饭之后独自一人回了家，就是刘贝贝楼上那个，再也没有出来。姚申那边，昨晚李玲丹去找过他，但是没有过夜。”
　　“行，让兄弟们盯紧点，辛苦了。”
　　陈念还是不死心的翻着刘贝贝的手机，打开每一个软件查看历史记录，想找到点什么。果然还是有点什么。在知乎里，陈念发现刘贝贝的历史记录，很大一部分都是关于如何不痛苦的死去或是死法。他心里不忍，这么正当年轻的姑娘，怎么会想轻生。
　　张司带着李玲丹走了进来。
　　“说说吧，4月22号上午你去刘贝贝家做什么。”陈念看着面前这个精致的女人。他用了精致来形容，李玲丹今天画了淡妆，眼影选的朱红色，唇上是999正红，额上几缕空气刘海，一颦一笑尽是妩媚。在旁人眼中确实是大美女一个。
　　“4月22号？”她重复了一遍，好似在思考，“哦那天啊。”她换了个姿势坐着，继续说下去：“你们想听什么？我和她不和应该是出了名的吧。”
　　“可我犯不着杀她。”她轻蔑地说，“刘贝贝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是个疯子。
　　这么咒怨的话从如此美丽的女人嘴里说出，那张脸也失去了光彩。
　　陈念皱着眉头说：“你只需要说出你当天为什么去她家，做了什么事，时间。”
　　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早上9点多吧，她约我去她家修改这次的零食大礼包宣传方案。我也纳闷呢，公司不能说吗，结果她说她病了。我就去了。”
　　李玲丹从包里掏出手机，划了个页面，递给陈念。
　　“喏，你看电话记录。”
　　陈念接过手机才发现李玲丹的左手手指绑着纱布。
　　“你的手受伤了？”
　　“说到这个就气，那女人死了也是为民除害了。”
　　“她弄的？”
　　“那天我去了她家，她躺在床上真的跟病了一样。我看她那样子我都不忍心和她吵了，所有方案细节我能让都让她了。可谁知道我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发疯把我推到，我站起来她就拉着我的手往门里夹。”
　　“真的是疯子！有病！我就赶紧逃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今天调查的就是我的死因了。”
　　陈念注意的李玲丹的左手没被纱布覆盖到的地方，中指有个戒指印。又趁着还手机的空档看了她的右手，中指戴着一个戒指。心形的，应该是个情侣款。
　　“冒昧问一句，您结婚了吗？”
　　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赶忙收起手机把手放在桌下藏好。
　　“没有结婚。”
　　“再冒昧问一句，姚申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姚申在4月22号下午也去了刘贝贝家。”
　　她仿佛知道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就是普通同事关系。我们不同部门，平时接触不多。”
　　“请您确保以上所有都属实，否则您将要负法律责任。”
　　“当然。”她依然是那副高傲的样子。
　　李玲丹走出警局后就打电话给了姚申，对方未接。她有点愤懑，又碍于这件案子，她也不想去找姚申。
　　我如往常一样准点上班，莎莎依旧是那个活泼可爱的样子。我觉得前台有她我特别放心。
　　想到今天的鸿门宴，我又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沉心的微信空空荡荡，那天虽然已经教他怎么发消息了，教他不会打字可以发语音，但是现在这空荡荡的界面，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那就主动找他吧。我给他发了个“吃了吗”这种超级无敌水分满满的问候。他没回我。我甚至想call个语音过去，但我忍住了。
　　女孩子要矜持。
　　陈念中午给我发了个消息，他告诉我刘贝贝有第二个手机，他怀疑是凶手带走了。他下午要去把案发现场的密室给破了，找证据这种事，看来要我出马了。
　　吃完午饭我回家捯饬了一下，姚申这种类型应该不喜欢可爱的，我关上一柜子的洛丽塔汉服jk，打开了另一个柜子。
　　说真的，女生的衣柜永远缺那么一件衣服。这个春天暖暖的，又冷冷的，穿裙子不是，穿裤子也不行。我在衣柜前精挑细选了快一个小时。
　　不如跟你们说说我的身体吧，虽然我是个容器，但是我必须依赖人的身体才能存活。容器通过收集负情绪转化为能量，给这个身体提供正常机能，可以理解为心脏。能量同时也可以让我在高维度做一些这个时空做不了的事。比如隐身，比如看到“鬼”等等。
　　但是因为容器设定的存储能量有限，所以我能做的仅限于此。什么穿越时空，预知未来，我这个级别办不到。
　　最终我选了一个粉色雪纺裙，外面搭上小香风外套，再画个美美的桃花妆。嗯！我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脸，心动啊。
　　回到诊所已经下午四点过了，莎莎看到我还八卦的问我是不是要和陈念约会去。
　　等了好一会，姚申联系我了。趁着下班的点，他把喝咖啡改成了吃饭。
　　真是心机boy。
　　这时沉心居然回我微信了。我点开就听到他懒懒的嗓音，就像刚睡醒。
　　“没有吃饭，好饿。”
　　我赶紧给他打了个语音。
　　“你怎么不吃饭？从昨天到现在吗？”我仿佛找到了他这么瘦的原因。
　　“我消耗了好大的能量，都快死了。”
　　心惊了一下。他不会是用能量修改了这个世界的东西吧。十之八九是了，不然陈念找他审问的时候，他怎么可能那么顺利过关。
　　“我想吃你煮的面。”
　　我听着沉心慵懒的声音，怕是有十个我都会飞去他身边。但是这个我不行。
　　“沉心啊，我晚上有点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你去我家，我一会发定位我给你反正你知道怎么走。门口万年青就是那个树底下有钥匙，你自己去冰箱里放点东西吃。”
　　我仿佛能看到他失落的表情了。
　　“好吧。”他说，“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之后，我去赴了鸿门宴。姚申穿着针织衫，脸洗的很干净，胡子也刮了。跟我一样，精心捯饬过了。
　　“林医生想吃些什么？”
　　“可以叫我七七。”我摆出微笑嘴脸，“听你安排，我很随意的。”
　　姚申带我去了那条刘贝贝记忆中的步行街，我走走看看，装作很活泼的样子。
　　“七七你真可爱。”
　　我都穿这么成熟了还可爱吗！
　　“我只是个子矮！”我乐道，“但我已经28了哦。”说完还表现出很傲娇的表情。
　　“好好好，28岁的七七小姐姐愿意和我一起看个电影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注意到我们现在正在一家电影院门口。
　　“好啊。吃完饭来。”
　　他先去买了票。我看他掏出手机付款的时候，兜里还有一个手机。
　　“诶？”
　　“嗷，这个是工作手机，我这个人把生活和工作分的很清。”
　　是吗？
　　“你不会用工作号加的我吧？”我装作很失落的样子。
　　“才不是。”姚申笑着看我，“七七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我才不信。
　　吃饭的时候姚申时不时摸着他的手机，我悄悄喵了一眼，备注上亲one。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我问他。
　　他倒是很坦然，“是的。”
　　“你现在跟我吃饭看电影约会，你不怕你女朋友知道吗？”
　　他听到我的问题，一下子失落了起来，我仔细看着他的情绪，一点都没失落，反而有一点兴奋。看来他接下来的话都可以当屁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你也可以说我渣，我和她在一起真的好累。你知道吗，我每天工作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我和她的未来，可她一点都不体谅我。现在甚至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和我吵架。”
　　“我最近失眠，也是和她相处的压力大。可能也有关系吧。”
　　我顺势把手轻抚在他的手上，“有的时候你要学会自己放松自己。人紧绷着时时刻刻，都会累的。”
　　但是我看到了，刘贝贝放大的脸孔，他们两个在接吻。姚申被欲望冲昏了头，双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抚摸。刘贝贝推开他，似笑非笑地说：“这里不好吧，人家害羞。”
　　他们在的位置正是这条步行街的一个楼梯间。
　　好恶心，我马上放开了姚申的手。他怎么能在说委屈的话的同时，想那么猥琐的事。难道他想和我？我赶紧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
　　“没有没有。”我不敢看他，塞了几口饭继续说，“我没谈过恋爱，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导你。”
　　“你开玩笑吧？”姚申有点惊讶。
　　“真的。”
　　“我以为那天你的助理和你……”他若有所思地说。
　　助理？我想了想，哦是陈念。
　　“他就像我的哥哥啦。”我说，“不过你也是很有趣。”
　　既然觉得陈念是我男朋友还敢约我，真的一时不知如何评价他。
　　看电影的时候他在我耳边碎碎念碎碎念，说了好多电影的知识，仿佛要显示他多么博学。我在一旁附和，他居然就上头了。
　　看完之后，我觉得自己该主动一点，愿者上钩这套太慢了。
　　“今天不算哦，我没有喝到咖啡。”
　　“那这样，我姐正好送了我一盒蓝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可以啊。”
　　就这样我第二次到了姚申家。这次没有医生的身份，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寻找线索了。
　　姚申家确实很简洁，但是越简洁线索就会越显眼。这次餐桌上水果盘里只有一把水果刀了，不过我趁姚申给我倒水的间隙，扫了一眼旁边的酒柜，刀在第二格抽屉里。
　　我暗暗记下。
　　“姚申你有好多红酒啊。”我故意说了一句。
　　“怎么，你不喝咖啡了吗？”
　　“我更喜欢酒。”我看着酒柜，“看你用什么酒招待我了。”
　　深夜，红酒，女人。可惜我千杯不醉，顶多让我暂时当机几分钟。
　　他从酒架上拿了一瓶法国的CHATEAU BEYCHEVELLE，真舍得。我在心里惊了一下。
　　“好酒配美人，快哉。”
　　我等他开酒拿杯子的时候，逛了一圈他的家，很简单的两室一厅，书房仔仔细细扫描了一遍，没有手机。卧室外有个大阳台，我突然兴起，跟他说：“阳台吧。看看月亮看看星星多浪漫。”
　　也不等他回我，我直接走进他的卧室，也是非常的干净。床上散落了几件衣服，衣柜里也是整整齐齐的几套西装和裤子。
　　他和我在阳台坐下，微凉的风吹来我有些冷。我向他借了条毛毯，灌了几杯酒，暧昧的气氛一到就开始了套话。
　　“姚申你和刘贝贝关系很好吗？”
　　“怎么会这么问。”
　　“我其实认识刘贝贝，她是我的一个病人。”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防备心立马起来了。
　　“她和你提到了我？”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又喃喃地说，“她还真的有抑郁症吗？”
　　“她和我说她喜欢一个人。”我慢慢地说，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口。
　　“那个人就是你。”
　　“什么？”他慌了，“她还说了说了什么？”
　　我不打算继续说，换了个话题：“所以你是知道她有抑郁症的？”
　　“我不知道！她自己说自己有。她真的可怕，哪有人说自己有病的。”
　　不管你是不是凶手，你这句话已经害死她了。我冷漠地盯着姚申。
　　又继续灌了姚申几杯，看他有点微醺，我说：“刘贝贝，说，有一个东西落在你这了，在哪？”
　　“胡说！”他瞬间清醒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林七七。”我握住他的手，把他恐惧的情绪全都吸收，同时他的记忆也一并传递给我。
　　是李玲丹的脸。
　　怎么是她？！这个时候他想到的这些是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姚申把我一把拉起，往身后的床上摔下去。
　　“我管你是谁，自己送上门你装什么小绵羊！”他脸上略带愤怒，身子直接往我身上压。
　　因为刚刚容器吸收了情绪，此刻供我反抗的能量少得可怜，我不禁抱怨平时为什么不强身健体，这个时候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我还是奋力挣扎，甩了他一耳光，他稍微起身，被我激怒了。我往床头一翻身，捡起枕头就朝他扔去，然后我看到枕头里落下的手机。
　　第三个手机。
　　他愣了一下，看着掉出来的手机。我想都没想，膝盖一顶朝他下三路攻去，然后抓起手机就往门外跑，高跟鞋差点崴了脚。
　　我索性脱下鞋子当作武器，扔向姚申。
　　真的是要了命了，我不敢停下脚步不敢掏手机，就怕停下一秒就要被抓回去。但我知道楼下有陈念的人，我只要跑出去就可以了。
　　演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我打开楼下大门之后，姚申立马冲了出来把我顶回门上。
　　他身上酒气很重，我居然没注意到他刚刚喝了那么多酒。我看了看外边，陈念手下的车被门口的柱子挡住了。
　　我现在动用能量应该能脱险吧？救命啊，我感知了一下，情绪被消化了一半。
　　于是我准备动手，就在此刻，姚申被拉开，不，是被甩开重重摔在地上。和我刚刚那一摔略有相同，不幸的是，姚申屁股底下没有床垫。
　　我看清了来人，沉心。
　　他的右手冒着黑气，眼里尽是凶狠。不管了！我抱住他，大声喊：“不要！沉心你不要冲动！！”
　　他被我突然抱住，愣了一下。
　　（6）
　　沉心就这么空降到我面前，替我解围。他眼里却藏着杀意，我情急之下只好以肉身挡碉堡（划掉），抱住沉心限制住他的行动，并且高声惊呼成功吸引到了陈念的人注意。
　　他两看到我们赶忙冲过来制服了正要爬起的姚申，姚申却疯癫的嘶吼着，咒骂着。
　　陈念的人把姚申带走之后，我还是迷迷糊糊的，可能有酒的原因，也可能有一点惊吓的原因。松开沉心后，我把手机交给其中一个人，跟他说：“交给陈念，这是刘贝贝的手机。”
　　他接过手机，看了看我还有沉心，有点疑虑我们的关系，我挡在沉心身前，怕他暴走。
　　“别跟他说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姚申愤怒的看着我的样子，回以冷漠。就在他们把他塞进车里时，我走到车旁，对姚申说：“不管你是不是凶手，在我这里你就是杀死刘贝贝的人。”
　　他的醉意似乎清醒了一半，或者是，根本没醉。他笑起来，有一点解脱。
　　“你喝酒了？”
　　我身后传来沉心的声音，他把身上的牛仔外套脱给我披上。
　　“你没事吧？”我问他，脑子晕乎乎的有点站不住脚。
　　他摇了摇头，又扶住我不让我倒下，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抬手看了眼表，11点半了。啊哦，好像是有点晚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你身上留了记号。”沉心看上去很疲惫。
　　“我知道了。哎下次不要再轻易用能量了，我自己可以的。”我其实有点心疼，但是看得出来沉心的能力远在我之上。如果搞出什么幺蛾子，后果不堪设想。
　　在提议打车回家之后，我就睡了过去。应该也是不需要多久，再醒来我就在家里的沙发上了。我环顾四周，发现沉心在厨房里很认真的煮面。
　　“你醒了？”他把面装好放在餐桌上示意我过来。
　　原来他之前说他会做饭真不是骗人的。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色香味俱全的阳春面了，印象里陈念妈妈会做，但是陈念不爱吃就很少有机会。
　　“鬼差也需要吃东西维持身体的吗？”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按理说不要，可是我来这个世界后，就自然而然的会饿，会想吃东西。”
　　看他的样子是个真实的人没错，那需要吃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有一说一，他煮的面真好吃，我也好久没吃过那么嫩的煎蛋了，是我最爱的溏心蛋。
　　“你生前一定是大厨吧！”我忍不住夸了一句。
　　“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他低头专心吃着面，随口说着。我顿时觉得有点尴尬，就开始主动说起今晚的事，把刘贝贝的案子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所以你觉得凶手是姚申？”他刚好吃完，看着我问，“你是只能感受到被感知者当下的情绪和想法吗？”
　　“是也不是？”我认真思考他的问题，“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用能量在人的身上搜寻更多的情绪残留，通过残留感知更多的记忆。”
　　“所以你看到的也许未必是真相。”
　　“也许吧，我已经尽力了。”
　　沉心洗碗的时候我去洗了个澡，出来发现已经快凌晨1点了。他躺在沙发上没有闭眼，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毛毯给他盖上，再爬到他身边另一侧沙发上窝着。我掏出手机，发现陈念给我发了好多消息。
　　我也没细看，就回复他明天会亲自给他解释。
　　“沉心。”我喊他，他轻轻应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你知道吗？我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情绪，就连猫狗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是吗？”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语气，“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心吧。”
　　“诶？”
　　“你不困吗？”
　　困是有一点困了，看他转移话题，我也不好问下去。以后总有机会。
　　突然他坐了起来，手里变出一本黑色的本子。不大，皮质的，很高级。
　　“这是什么？”我有点好奇。
　　“工作簿。”他回答我，“我的能量终于要来了。”
　　我凑过去看，上面写了一个名字，李娅。死亡时间是明天下午4点12分，呃应该是今天。
　　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能量？你们鬼差也有KPI啊。”这个法则不管哪个世界都通用呢，“我反正是有，但还好我有个诊所，KPI都自己找我来了。”
　　“也不是这么说的，我之前给自己在这世界弄了个背景档案耗费太多能量了，如果有魂灵给我补给，那我可以恢复快一点。”
　　我点点头，眼皮却不住下沉，最后感觉自己是倒在了沉心的肩膀上，很舒服。
　　沉心看着身边的林七七若有所思。
　　夜晚给他熟悉的安全感也给他不安感，可看着身边她的睡颜，好像心里的柔软被触动了。他抱起她回到卧室，就好像所有偶像剧会发生的情节一样，她拉住他的手，说不要走。
　　梦话。情话。
　　“我一个人害怕，不要走。”
　　他握住她的手，感觉一股暖流从她的身体里通过手掌传递给他，是一股特别的能量。
　　所以我醒来的时候，懵了呀。沉心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闭着眼，安静的呼吸着。我甚至！连他脸上的小绒毛都看得见！他真的好帅，颜控的我真的满足了！
　　我的脖子枕在他的胳膊上，他用一种环抱的姿势抱着我，就像抱一个心爱的洋娃娃。
　　“啊！”我惨叫一声立马坐了起来，身上睡衣没变很好，床单被子，整齐不乱，很好。沉心此刻被我吵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吓得立马跳下床钻进卫生间。拿冷水拍了拍脸之后，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都翘没边了，形象全无。
　　正在我懊恼之时，沉心在外边问我早餐吃什么，我大气不敢出一个。
　　隔了很久，我收拾完自己才出来。沉心已经做好早饭在等我了，他看着像没事人一样。我在他对面坐下，他居然会烤面包了，还给我涂了我最爱的草莓果酱。
　　我不知道说什么，沉心却先开口了：“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看。”
　　“别说了别说了，我自己什么狗样睡相我知道！”我赶紧塞了一片面包在他嘴里，他好像笑了起来。
　　“不许笑！”
　　“我想搬来和你一起住。”
　　等会等会，我看着沉心认真的表情，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他一定是疯了。我家就丁儿点大，一张床，昨晚可以是个意外，他要是和我住一起，以后怕是会有更多意外！
　　“不可能，你知道这个世界只有夫妻才能同居吗？再次一点也得是男女朋友。”
　　“你昨晚可是答应我了。”
　　开……开什么玩笑。
　　“我没说过。”
　　“就知道你会赖账。”
　　“梦里说的话做不得数！”
　　“真不做数吗？”
　　“你不是鬼差吗？不应该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别和我开玩笑了吧，你知道我不是人。”
　　这话怪怪的。
　　“我不想你再像昨天那样受到伤害。”
　　“昨天……”我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不行不行不行。”
　　他有一点失落。天呐，他委屈的样子让我差点失去理智就答应他了。
　　手机响起，我看了一眼，是房东。才想起来肯定是房租的事。不想当着沉心的面和房东吵架，我去了阳台。这个黑心房东趁着年后狠涨一波房租，诊所本来就不景气，我没多少积蓄，所以对于涨租我必须分毫必争。
　　可惜我还是败下阵来，房东直接发通牒，5月劳动节一过不交租就直接劝退。
　　几家欢乐几家愁。
　　我不开心的回到桌前，早餐都没兴趣吃了。
　　“看来得换另一种方法了？”沉心对我说，“搬来和我一起住。”
　　“你都听到了？”这都能听到，沉心的能力果然远超我想象。
　　“考虑考虑，我的房租绝对比你现在便宜。”
　　“不要钱我考虑考虑。”
　　“可以啊。”他一口答应。
　　“但是？”
　　“但是……”他说，“我想抱着你睡。”
　　这是我第一次见有人把我想睡你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不带任何欲望的表达。
　　“不行。”
　　陈念看着手上的手机，一时想不通林七七怎么会去和姚申纠缠。他看着这个手机，已经被刷机过了。
　　“张儿，给技术部，重点是照片还有短信，如果聊天记录能恢复最好了。然后手机卡你拿着，去找这个手机号的所有通话记录。”
　　张司接过手机答应下来。
　　“念哥，昨天姚申一天正常，晚上和七七姐在一起，最后才发生的那事。”
　　“沉心又是怎么出现的？”
　　“这个确实没搞懂。沉心昨天都在怡东花园的家没出过门，晚上去了七七姐家，我们在楼下还有小区大门口盯着，谁也没见他出来。谁也没有见到他怎么来的，他好像是……”
　　“是什么？”
　　“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
　　封建迷信要不得小老弟，林七七的话又在陈念心里出现，他决定暂且不管。
　　“后来呢？”
　　“后来沉心和七七姐回了家，是七七姐的家。到现在都没出来。”
　　第二次过夜了。陈念心里莫名有股柠檬酸味。
　　他究竟是谁？
　　“念哥，姚申醒了。”
　　陈念暂时放下心中疑惑，朝审讯室走去。
　　（7）
　　沉心挂了电话，从床上爬起来。房间里窗帘被拉紧只剩一条缝隙，夕阳从缝隙里照进来。他起身走出房间，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两个人。
　　沉心抬手抹去了掉落在地板上的针筒，理了理衣服出门去了。
　　没一会沙发上的两个人苏醒过来。其中的那个少年问一旁的中年妇女：“妈，咋回事啊？我好像睡了好久，浑身都疼。”
　　“不知道啊。”中年妇女看上去也迷迷糊糊的。两个人坐着清醒了好久，少年走回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地上多了好几袋衣服。无论从尺码风格上看，怎么都不属于自己。
　　“妈，我们家不会招贼了吧？！”
　　“我听说过贼偷东西的，没听说过贼送东西的啊。”
　　沉心如约到了七七家门口，按照指示从万年青底下摸出一把钥匙。
　　刚打开门，就被几个快递盒拦住去路。
　　有点乱。这是沉心对林七七家的评价，他隐约记得上回来好像没这么乱。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口嫌体直的把快递盒一个个拆开叠好，把客厅的零食袋垃圾都清理干净了。
　　他后知后觉，好像自己不是来找吃的，而是来干保洁的。
　　这时，孔叔突然出现了。
　　“查到了吗？”沉心淡淡地问了一句。
　　“大人，林七七确实是她。”
　　“过去好久了，终于找到了。”
　　“只是……”孔叔欲言又止。
　　“难道还有变数？”
　　“命簿上，林七七在十一年前就死了。”孔叔说，“她的魂魄并没有入轮回，老奴猜测，是那个世界的「神」所为。就是创造这个林七七的「神」。”
　　“没有……轮回？”沉心不愿相信，此刻的他颇受打击。
　　“一千三百年了，为了找她，我已经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此刻你告诉我，她永远不在了？”
　　孔叔只能沉默。
　　许久，沉心开口说：“只是不入轮回，也未必你我所想。林七七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还在。”
　　“大人，您的身体不回冥界真的可以吗？”
　　“我不能回去，我也回不去了。”沉心看起来很伤心，“我知道那个方法，只要有足够的鬼魂，我就不会死。”
　　“大人，这并非长久之计啊。”
　　可惜沉心并不是一个听劝的人。
　　陈念拿着厚厚的档案袋和几张照片走进了审讯室，姚申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此刻坐在那里，神情冰冷的仿佛要浇熄所有希望之火。
　　“说说吧。”陈念拉开凳子坐下。
　　“你想听什么？”这莫名熟悉的语气，让陈念想到不久前就坐在同一个位置的蛇蝎美女。他下意识去看陈念的手指，果然有戒指，而且食指一个中指一个。
　　陈念不禁汗颜。
　　“李玲丹那天上午去过刘贝贝家，你知道吧。”沉心并不用疑问句，他手里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话。
　　“所以呢？”姚申显然比李玲丹冷静多了。
　　“她在中午打了电话给你，是她让你去刘贝贝家的吧？”陈念从档案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李玲丹的通话记录。
　　案发的中午，李玲丹确实打给姚申过。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关系让李玲丹打个电话给你，就能让你为她去杀人。直到我刚刚看到你的戒指。
　　“你和李玲丹，莫不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吧？”
　　“我？为她杀人？”姚申轻蔑地一笑，“你是太看得起她还是看不起我。”
　　陈念没想到李玲丹在他眼里这么不值价，有点惊讶。
　　“这是在你家发现的水果刀。”陈念继续拿出一张照片，“核对过了和刘贝贝家刀鞘是一对的。这是刘贝贝家发现的男士洗面奶小样，和你家的好巧不巧是一样的。啊你也许会说同款很正常，那这个你又怎么解释呢？”
　　陈念放下一张照片，上面是七七交给他的那个手机。
　　“别说这是你的第三个手机。你该知道，就算刷机，我们也有办法找到线索。”
　　姚申不说话了。
　　“怎么，打算闭口不言吗？要不要再看看这个。”陈念的档案袋就像一个百宝箱，他总能掏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而此刻这个东西是——一张平面图。
　　“眼熟吗？”
　　姚申也没忍住看了起来，这一看，他着实有点坐不住了。这原来是刘贝贝家的平面图。
　　“原来你也不笨。”姚申嘲讽了一句。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
　　原来陈念那天下午去刘贝贝家，仔细勘察了现场。虽然是五楼，但是所有的窗户都上了防盗网。陈念也看了逃生小窗，窗外能落脚的空调外机处，就算站人也一定会立马被屋内的人看见。
　　他本想打消自己的猜测，却发现厕所到衣帽间的墙体厚度不对，故而终于发现了那天的密室之谜。
　　原来这个房子是刘贝贝改装过的，衣帽间原来是书房，墙壁上预留了壁橱的位置，刘贝贝后来改造成衣帽间，用柜子堵住了壁橱却没有填上。这种细节除非特别亲近的人，一般人很难知道。
　　这也更加证明了陈念的想法，杀害刘贝贝的人一定是她最亲近之人。
　　“为什么要杀她？！”陈念突然凶起来。
　　“她该死。”
　　简单的三个字，姚申承认了罪行。陈念暴走起来，恨不得把眼前的人胖揍一顿。
　　“凶器呢！”
　　姚申又不回答了。
　　“我问你，凶、器、呢？！”
　　“你也就这点本事。”姚申又嘲讽他一句，“我自首，刘贝贝就是我杀的。”
　　自首。
　　我愣愣地坐在办公桌前，脑子里还在想沉心早上的话。他是开玩笑的吧，啊一团乱。我甚至把去找陈念解释清楚这种事都抛在脑后了，直到莎莎敲我的门告诉我，我有患者，我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没想到，患者是路晋。
　　“路先生，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我安顿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
　　“人死不能复生，人还是要往前看啊。”
　　“林医生，你觉得贝贝她真的有病吗？”路晋好一会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这么问？”
　　“前阵子，她总是心情不好，有一次她跟我说她好像得抑郁症了。”路晋的悲伤情绪都溢出了身体，侵蚀他的全部，“我没有相信她。我真该死！我如果那时就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路晋。”我按住他的手，“人们总是在误解抑郁症这样的精神疾病。其实那也只是病而已，和感冒发烧没有不同。
　　“你也不必太自责。”
　　“姚申！姚申是凶手吧？！”他的悲伤情绪被我吸收了一点，此刻又生出了愤怒，“我听说他昨晚被抓了！一定是他！这个畜生！”
　　“刘贝贝……在你面前就自杀过吗？”他的情绪里夹杂的记忆，多半都是刘贝贝的哭泣。
　　“都是姚申！贝贝好几次都要吃安眠药自杀，被我拦下了。”
　　“或许，你知道PUA吗？”我想到一种可能性。
　　那么容易就自首，除了陈念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在为破案开心。
　　那么容易就发现水果刀、手机，那天又是那么刚好的他要找上七七做心理咨询。
　　一定有哪里不对。
　　“手机好了吗？”陈念问。
　　“念哥，人都自首了。”
　　“废什么话！”
　　很快，手机回到了陈念手中。照片视频已经被恢复大半，应用数据也恢复了一些。
　　照片大多是刘贝贝自己，不过能从拍摄角度看出，都是有人给她拍的。视频也是，大多是vlog，其中几条能听到镜头后姚申的声音。
　　微信的聊天记录更证明了她和姚申的关系，只是姚申从最开始的热情到后来的冷淡，真的让人看着心凉。
　　他又点开刘贝贝的通话记录，在那天下午1点，有一通拨出去的电话，没有备注。他按下拨打，没有接通。
　　“张儿！”陈念呼喊张司，“姚申的手机！”
　　张司很快把手机拿了过来，陈念在姚申的手机输入了这个号码，备注为——李娅。
　　这是谁？
　　“PUA？”路晋一头雾水。我心里感叹，果然钢铁直男不懂。
　　“我觉得姚申的各种行为，真的很像PUA。”
　　“你是指，和无数女生暧昧？”
　　“无数吗？”
　　“据我所知，贝贝只是其中一个。”
　　接着我又开导了路晋一会，刘贝贝的死对他打击不小。我想这世上有那么多死于抑郁症的人，虽说刘贝贝是被害的，可想必她身前也不好受吧。没有人理解她，最爱的人是诱导她发病的罪魁祸首，她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午饭后我终于想起要找陈念解释清楚，所以我去了警局。没想到错开一步，他又去刘贝贝家了。张司和我说姚申自首了，可陈念却不怎么高兴。
　　我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自首了。密室破没破我也不知道，凶器也没有，也没有足够的杀人动机。若是他死咬不松口，不是非要落得自首的地步。
　　姚申的手机就精彩多了。他自称工作手机的手机，原来是他撩妹专用。微信里他给所有女生都编了号，数目居然有十几个。
　　陈念看的直恶心。
　　不一会，陈念把张司找来，他的电脑前放着监控录像。
　　“这是谁的车？”陈念指着一辆问，它旁边是姚申的车屁股。因为角度问题，监控只能拍到屁股，连前车门开没开都不知道。
　　“是3单元住户的。”
　　“查，立马。它的行车记录仪。”
　　很快张司联系上车主，征得同意后，他告诉陈念车主下午就来。
　　“我现在就去。”
　　张司拦不住火急火燎的陈念，只好谈一口气继续吃饭。还没吃几口，火急火燎的林七七就来了。好家伙讲没几句，她也追着去了。
　　哪里不对哪里不对，我在路上想破头。到小区的时候，陈念正在楼门口坐着，他手里拿着行车记录仪在看，一旁还有个大叔，看来是行车记录仪的主人。
　　我突然想到那个开门声。
　　姚申受伤的瞬间，有一个人来了。我脑海里有个想法，看似这一切是我在寻找证据，如果这一切只是我被牵着走呢？
　　我走到陈念身后，也看起了录像。画面里过了一会才出现姚申的车，他下车后用力摔了车门看起来非常生气。
　　过了十来分钟，车门再次打开。是后车门，从车里爬出一个女子，身材娇小，看来是躲在车里的。她爬出来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消失在镜头里。
　　“陈念。”我喊他。
　　他把记忆卡拔出来，又把行车记录仪扔回给那个大叔，对我说：“走。”
　　扭头走进3单元。
　　“陈念，你会不会觉得这一切太简单了？”我问他。
　　“是太简单了。姚申虽然可恶，但是他越说他是凶手，我却越不信。”
　　“你的直觉吗？”
　　“我更愿意相信证据。”
　　我和陈念一楼一楼的爬，就在我终于爬到四楼气喘吁吁，陈念停下脚步等我的时候，他愣住了。
　　“怎么不走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4楼住户的门上。
　　“那是什么？”他指着门铃问我。
　　“门铃啊？”
　　不对。不是不对，不全对。我才发现这个东西不仅仅是门铃，而是现在比较流行的智能猫眼。在这个老旧的破楼里，连个监控都没有，有这个猫眼是多么的突破性发现。
　　陈念把手上的东西扔给我拿着，自己去敲了那户人家的门。
　　我这才看清，原来陈念拿的是姚申的手机。脑袋一闪灵光，我打开手机，输入了秦医生的号码。备注就是秦医生，很正常。
　　就在我脑子里否定自己想法的时候，我打开他的微信，搜索秦医生的微信。
　　备注——亲five。
　　这么眼熟呢？我退回微信主界面，打开联系人发现亲开头的编号居然一直到了15。难道说这些人全是他的暧昧对象？
　　背脊一股凉意，秦医生怕是什么都和他说了。
　　得到猫眼里的视频后，我们终于看清了那个女生的侧脸。仅凭侧脸也能知道是个漂亮的女生，连我也自愧不如。
　　“所以她是谁？”
　　“我发给张司了，一会就有消息。”
　　我喝了口奶茶，和陈念从小区出来后，我们没有回警局。我觉着在外面说话更自在些。
　　“七七。”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先发制人先道歉。
　　“我知道你喜欢这些所以和你分享，但我不希望你身处危险。姚申那样的人，昨晚我真的害怕了。怕你有个万一，怕失去你。”
　　他难过的看着我，我都有点难过了。
　　“你喜欢沉心吧？”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啊？没……没有啊。”
　　“在没弄清楚他到底是谁之前，我不会轻易退步的。”
　　“陈念啊，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可是我好像也解释不了什么。他苦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我只好装作没事人逗他开心，毕竟也是难得一个在外偷懒的下午。
　　过了一会，张司传消息回来了，视频里的人是李娅。他还带来别的消息，经过他的调查，这小区还有个买菜门，因为出门就是菜市场所以被成为买菜门。实际上是小区里的人“开辟”的羊肠小道。他调取了菜市场旁的监控，正好拍到了这个买菜门出口，李娅就是从这离开的。
　　李娅？
　　这个名字莫名的眼熟。
　　“对上了。”陈念说道，又继续对电话那头张司说，“地址发过来，张儿你带两人直接去李娅家，一会汇合。”
　　说罢陈念起身就要走，我伸手抓住了他。
　　“李娅？”我抬起手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半了。陈念不解我的动作，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8）
　　李玲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手机。姚申被抓了，她心里说不慌是不可能的。她看着手上的伤，想起那天——
　　刘贝贝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她看到李玲丹走了进来立马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装作很虚弱的样子。
　　“别演了，你演给谁看？”李玲丹无情的拆穿了她的伪装，“说吧。”
　　“你和姚申有一腿吧。”
　　“什么叫有一腿，嘴巴放干净点。”
　　“呵。”刘贝贝从床上爬起来，“不过没关系，他在外面有再多的女人都没关系，你们一个都比不过我。”
　　突然刘贝贝看到李玲丹手上的戒指，她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原来同样一对情侣戒指，会出现不同的女人手上。她愤怒的扯下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后拉住李玲丹的手往门里夹。
　　“你疯了？！啊好痛。”李玲丹叫了起来。她咬住刘贝贝的手，对方放开她后，立马跑走了。
　　惊魂未定的李玲丹在中午打电话给了姚申。
　　“姚申你什么意思？”
　　“宝贝你怎么了？”
　　“你怎么和刘贝贝搞到一起的，瞒着我还有多少个女人？”李玲丹越想越生气，“她今天上午疯子一样把我喊去，还弄伤了我的手。这事没完知道吗，姚申，刘贝贝这事咱俩没完。”
　　“息怒！我这就去找刘贝贝给你讨回公道。”
　　李玲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捏紧了手中的咖啡杯，直到皱成一团才把它丢进垃圾桶。一同被丢进去的，还有那枚戒指。
　　“陈念陈念。”我跟在他身后，他走的好快。
　　“七七，你可以不用跟着的。”
　　我当然不会听他的，他上车的时候，我也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了。然后我拿出手机直接给沉心打过去，没接。
　　“七七？”陈念看着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我不敢接他的目光，“刚刚奶茶没喝完，我想回去拿。”陈念没吭声，气氛尴尬到极点，我也不敢下车，只要我下车陈念立马就跑了。
　　“啊我不去了。”
　　“不要闹。”陈念没有发动车子，“你要有什么事，我也可以不去，有张司应该可以。”
　　“李娅会是凶手吗？”
　　“不知道，所以才要去看看。”
　　“那我们赶紧去吧，快快快快快。”张司若是已经出发，我和陈念未必会在他们前面到达。但愿今天的沉心偷偷懒，不要那么快去现场“收尸”。
　　“你好奇怪。”陈念说。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屋子，一个女生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她的身上都是伤口，血汩汩地流了一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正在用布擦拭着家具上的血迹和指纹。
　　没过多久女生断了气，她的双眼看着那个男人，令人毛骨悚然。男人把她拖到了阳台，然后挂在了绳子上，就像刘贝贝死的那样。可惜刘贝贝还干净一点，她却连脸都快认不出了。
　　男人细心擦掉所有指纹，又把女生的手机电脑全都装到袋子里，准备离开。
　　沉心今天翻出了鬼差的制服，这个世界的人称之为西装。他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既然顶替了别人的职位，那也是要对这工作负责任的。至少要做个样子。他看了眼手机，4点30分。不熟悉方位的沉心，找李娅家还是费了点时间。他到的时候发现她家没有锁门，血腥味从屋内传出让人想吐。
　　是怨气呢，非常浓。
　　这么惨烈的现场，想必李娅一定死的很不甘愿。沉心看到阳台上的尸体，尸体旁边是李娅魂魄的背影。她此刻正看着楼下。沉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男人正往小区门口走去。这个男人刚刚和他擦肩而过。
　　是凶手吗？
　　“凶手？”沉心说。
　　身旁的李娅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沉心冷冷地说，“你已经死了。”
　　李娅瞪大了双眼，她看到一旁自己被吊着的尸体，浑身是血的尸体，一下踉跄跌坐在地上。
　　“是他！求你……报警……”李娅的气力微弱起来。
　　沉心见状微微蹙眉，对她说：“你不想报仇吗？他把你毁成这个样子，报警，你又能有什么快感呢？”
　　“我该怎么做？”
　　“把你的魂魄，交给我。”
　　交给他。
　　沉心伸出手，李娅身体里的怨气一点一点的往他身体里灌，同时李娅的魂魄也一点一点的在消散。从这个世界上消散，不入轮回，没有来世。
　　她的魂魄也被这样过吗？
　　突然，张司出现在门口。他看见沉心站在尸体旁，立马上前想抓住沉心。沉心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去避开张司的进攻，可不敌对方三人，他渐落下风，于是他召唤出他的武器，一把黑色的镰刀。
　　黑的纯净，那是由所有世界最恶的恶念喂养的血镰刀。
　　“什么鬼？”张司三人吓了一跳，可进攻不减缓，沉心拿着镰刀立马占据上风，三人身上都被划伤。沉心并没有下死手，他只是想逃走。
　　可是陈念来了。
　　我差点吓傻在原地。沉心看到我和陈念出现在门口，他那万年冰冷的脸上，有一点点生气。我上前握住他拿着镰刀的手，看着那把镰刀，那样的黑色，仿佛多盯一眼就要被吸进去，再也无法超生。
　　很快沉心叹了一口气，收起了镰刀。
　　我看着沉心，沉心看着我。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怎么办，无数的完了，就像一个热搜视频里的弹幕一样，无数的弹幕刷过去，我甚至想立马拉着沉心消失在这里。
　　可是不行。
　　“为什么？”沉心问我。
　　我没有回答。
　　“你是个什么妖怪？”张司他们三个都不敢上前，“什么妖法，刚刚那刀呢？”
　　我和沉心好像两个局外人，就这么望着彼此。然后我的眼角掉下一滴泪，我竟然哭了。沉心抬手把眼泪擦掉，我看着他的手，很白，可是很冷。
　　他把我拉近，抱着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把我弄进去，就得把我救出来。”他好似开玩笑一般，说出这句话。
　　陈念把他带走了。
　　我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了阳台上的李娅，我也想起了这个李娅是姚申现在的女友，只是沉心被抓这件事让我猝不及防，没有时间思考更多东西。
　　李娅整个人已经接近透明，如果用健康来衡量鬼魂，此刻的李娅就是要死的鬼魂。我知道沉心一定对她做了什么，可我现在不能追究更多。趁着他们离开的空档，我拉着李娅离开了屋子。
　　一把把李娅丢在楼梯间的角落，我问她：“凶手是谁？”
　　她已经微弱的说不出话了。我按压住内心的怒火，握住她的手说：“现在，想起刚才谁这样对你，谁在你身上留下的一刀又一刀的伤口。”
　　视线很模糊……一双鞋映入眼帘，是血。李娅看着自己的手，都是血。身体好疼，她根本动弹不了。
　　“谁也救不了你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双鞋走远了，模糊的影子，看起来很威武雄壮，是个经常健身的男性。
　　李娅开口想说什么，可是身体的疼痛让她再也睁不开眼睛。
　　“不可以！再想，一定要想起开始发生了什么！！”我对着她吼。
　　一只带血的手拉住了李娅。
　　“不要。”
　　李娅看着他，这个人正是姚申。她看到他的手受伤，再也不想忍受，一巴掌就拍在了刘贝贝的脸上。
　　“怎么？心疼了？为一个渣男心疼吗？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他的女人们可是多到数不过来呢。”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姚申打的。李娅不等对方反应，抓起刘贝贝的头发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把她摔在地上。刘贝贝被摔痛了，正要爬起来，李娅抓起桌上的保温水杯，用力砸了下去。
　　我已经在暴走边缘的极点了。
　　“凶手是谁？再不说，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不是这个年代的街道，李娅跟在一个男生身后。她手里握着冰淇淋，踩着他的影子。然后她拍了拍男生的肩，等他回头，再把食指轻轻戳在他的脸上。
　　“喂廖家维，给你。”李娅把手里的冰淇淋给他。
　　“你好幼稚哦。”这个叫廖家维的男生接过冰淇淋，和李娅并肩走了起来。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在这个放学的路上，男生和女生都很开心。
　　“廖家维。”我念着那个名字。李娅彻底消失在我的手里，不同于上次沉心把刘贝贝送往冥界的消失，这次的消失大概是永远不能再见的消失了。
　　“李娅！”我大喊她的名字，得到的只有楼梯间里空荡荡的回音。身后的门开了，陈念走了进来。我蹲着抱住自己，脑袋一片空白。
　　“七七。”他喊我。
　　“沉心他不是凶手。”我抬起头看着他。
　　走出去之后，警察已经把这里封锁了。陈念把我放在他的车里，还给了我一瓶水。
　　“陈念。”我喊住他，“保温杯。”
　　他不解的看着我。
　　“凶器，杀死刘贝贝的凶器是保温杯。”
　　“沉心，和你一样吧。”他说。我明白他的意思。陈念一直都知道我的特殊，虽然我从未提及。
　　那年，车祸带走了林七七一家三口。“神”立马把我放进了林七七的身体里，于是我在这个世界活过来了。我对我原来的世界印象很模糊，对“神”也很模糊，用这里的名词可以理解为我是机器人吧？刚开始使用的时候，就像新生儿一样，什么都是零，就是那时的我。
　　我从医院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念，他和他的爸爸妈妈守在我的身边。
　　来这个世界之前，我就被输入这个世界的语言，听是可以听懂，但是身体很不适应。
　　我失语了一段时间。
　　家里没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死了，没有更亲近的人在了。妈妈那倒是有个妹妹，我应该喊小姨，可是小姨嫁的远，所以陈念家就收留了我。
　　这些杂七杂八的关系，我都是花了好几年才理解。
　　其实不仅失语，身体的融合让我刚开始一整年都在生病，陈念带着我上学放学，在家也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会难受上几年。
　　第一个月检测容器的时候，我没有达标。我被反噬到吐血昏了过去，陈念发现了我，把我送到医院。也是因为这件事，他好像特别怕我受伤。
　　我记得那时候高三，陈念经常不上晚自习去天台吹风。我就陪着他。
　　“陈念，不开心吗？”
　　“才没有。”
　　“闭上眼睛，把手给我。”
　　他乖乖做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白兔奶糖，放在他手里，借机握住他的手，把他的负面情绪净化掉。
　　“哈哈哈，都多大人了，咋跟小孩一样。”他看着手里的大白兔笑了起来。
　　“可好吃了呢，也不知道谁小时候可劲跟在我屁股后面找我要糖呢。”
　　“嘿那肯定不是我。”他说着站了起来，晚风吹过他的头发，吹动他的衣角。
　　白衬衫的少年，就该这样阳光干净。
　　“陈念，谢谢你。”
　　“说什么呢。”
　　“我那天都听到啦，你和叔叔吵架。”
　　“害他那人，就是这样。总想给我把路安排好了，忒没意思。你不会想劝我吧？”
　　“你这话说的，我最支持你了你不知道吗？”我用力拍了他一下，“警察多帅呀，像电影里那样，biubiubiu，坏人一下被制服了。”
　　说着我还比了个枪的手势，朝他心脏射去，他很配合地捂住了胸口。
　　“那是我必须帅。”
　　我们两在天台上讲了好多好多话，陈念啊，是带我走进这个世界的人。
　　很快陈念他们找到了那个保温杯，当做证物装了起来。现场一片狼藉，地板上的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李娅作为上一案的关键人物却引来了新的一案，这人众人一个头两个大。
　　取完证拍摄完现场后，警方封锁了这里。我坐着陈念的车一起回到了警局。现在已经7点过了，今晚注定是一个加班夜，不眠夜。
　　“七七，去食堂吃点饭吧。”陈念对我说。
　　“我不饿，你别管我。”
　　我态度坚决陈念也只能作罢。随后我找了个没有监控的角落，重新隐了身跟在陈念后面。
　　我跟着他走进审讯室，沉心正低着头坐在那里。他看起来好没精神。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张司问一旁的人。他看着监控，一会正常，一会又突然跳动，音响里传来滋啦滋啦的小杂声。他想起白天沉心的所作所为，不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南屋哦弥陀佛……
　　干扰这些的自然是我的能量场，我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离它远了一点，正好可以离沉心近了一点。
　　沉心抬头发现了我，我把中指轻轻放在唇上比了个“嘘”。
　　“看什么呢？”陈念发现了沉心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过去，什么也没有。
　　我被陈念盯得心咚咚咚跳，果然偷听这种事太难了。
　　“没看什么。”沉心收回目光，看向陈念。
　　“今天接到一个报案，和你有关系。”陈念坐在那，用很放松的姿势，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怡东花园3号楼3单元631的户主报案，说有人入室行窃，还留下了一堆衣物。我就奇怪了，这不是你家吗？
　　“还真不是。户主根本不认识你呢。”
　　沉心没有说话。
　　“住址假的，身份假的。身份证倒是真的，可是怎么会有没有档案的身份证呢？沉心先生，你的人生是一张白纸吗？”
　　我满脸疑问，原来之前沉心只搞了一张身份证吗？一串数据而已？
　　是了，这个世界最好搞的还是数据了，比起修改记忆，修改时间线什么的，数据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吗？！”陈念突然吼他，“两次命案都和你有关，你到底是谁！”
　　太凶了，太可怕了。我没见过这样的陈念。
　　“一个无辜的路人。”沉心依旧是那副无情无欲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没有情绪。我有的时候分不清是我不能还是沉心就没有。
　　“闹呢？”陈念没好气地说。
　　哎其实他说的是实话。
　　（9）
　　接连倒了好几班人来审沉心，他都保持缄默。
　　“念哥，七七姐不见了。”
　　“也许回家了？”陈念站在审讯室的外头看着里面，沉心坐在那，一身黑色和周围光照不到的地方融为一体。
　　“她的包还有手机都在那，我问过哥几个，都说回来就没见过她。”
　　我看向陈念的方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概沉心也不会说什么了吧，我想该离开了。
　　“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们不如去抓真正的凶手。”
　　三个小时以来，这是沉心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灰色连帽上衣，牛仔裤，1米8左右的身高，经常健身有肌肉。”沉心看上去比刚才精神多了，说话也有了力气，“我看到的就这些。”
　　“你见过凶手？”
　　“擦肩而过。要知道事情会变的这么麻烦，那时候那个人就一定跑不掉了。”
　　审讯室太闷了，我感觉胸口都要透不过气了。于是我跑到警局门口，大马路边，现身透口气。我也是第一次进小黑屋，没想到比电视里的还压抑。
　　“原来你在这。”陈念拿着我的包和手机找到了我。
　　“我出来透口气。”
　　4月底，临近初夏，但是此刻快12点的夜晚，还是有点冷。
　　“我送你回去吧。”
　　我摇摇头拒绝了他。转身正要离开，陈念拉住了我的手。一瞬间他的愁绪朝我袭来，我有点难受的把他的手掰开。
　　他看到我这个动作愣了一下。
　　“回答我的问题吧。”
　　“什么？”我陷入了思考，然后想到了下午陈念问我沉心是不是和我一样。
　　“陈念。”我看着他，打算认真的和他说一说。
　　“算了，我突然又不想知道了。”
　　“哎。”我话到嘴边被塞回去，不知道如何接话，“你这人真讨厌。我走了。”
　　“真不要我送你吗？”
　　“你知道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陈念更失落了。
　　我不要陈念送我不过是因为我根本没打算离开。我在附近溜达了一大圈，耗到了半夜一点过，又溜回了警局。
　　沉心坚持了一晚上的不开口以及最后的指出凶手特征，再没有更多了。夜也深了，他们把沉心关了起来，就下班了。
　　陈念还在办公室里写卷宗，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局里的摄像头分布，尽量悄悄的不引起太大的波动。
　　沉心此刻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没有灯我看不清他是醒着还是睡了。
　　不过我想，应该是没睡的吧。
　　我悄悄透过铁栅栏，沉心发现了我，抬起头来。我立马比了个嘘，然后又看了一眼摄像头，找了个死角，贴边站了过去。我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让他悄悄过来。
　　他乖乖的照做了，在我身边坐下，然后我褪了隐身，拿出刚刚在便利店买的三明治给沉心。
　　他看着我有点说不出话，我就当他是感动了。
　　我用不出声音的气声和他说：“知道你饿了，快吃吧，不要大声说话。”
　　他也学我的样子说：“为什么我们好像做贼。”
　　我白了他一眼，他的脸模模糊糊，但是我仿佛能看到他笑了。
　　“你真的见过凶手吗？”我问他，他点了点头。我朝他伸出手，他也很配合的握住我，可是依然是没有感应。
　　我有点沮丧。
　　“我见过李娅了，她只给了我一个名字。”
　　沉心吃的很快，我把包装袋收好，准备离开。
　　“没想到，时隔多年，这牢狱却没什么变化。”他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我不解地看着他。
　　“很久以前，我在牢里蹲过几年。”他解释道。
　　“多久以前？”
　　“一千三百年？”
　　我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明明30岁左右的样子，居然活了一千年？不对，他是鬼差，那好像就不奇怪了？反正死了活在没区别。
　　“想不起来了，太多年月，几乎没什么可以记住的。”
　　“不能理解老人家的忧伤。”我逗他。
　　“我不老！”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哦豁摸头杀。
　　“你知道我几岁了吗？”
　　“28？”
　　“nonono”我摇了摇手指头，“我才11岁哦。”
　　我的语气仿佛年纪小是件多了不起的事，他愣愣的看着我，突然握住了我摇晃的食指。
　　“所以，为什么呢？”
　　走廊上遥远的灯光，安全出口的绿光，摄像头的红光，微弱的打在沉心的脸上，他的下颚线好好看。可是现在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吗？！
　　“啊。”我强迫自己回过神，“等你出来我就告诉你。”
　　“他来了。”
　　谁？谁谁？？我吓了一跳，果然老远有脚步声传来，我立马匿形，本来还想偷听一耳朵，可是沉心把我传了出来。
　　我站在警局门口，吹着冷风。
　　不过我还是在离开的一瞬间瞄到了来人——陈念。
　　陈念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他看见沉心瘦瘦小小的，缩在角落里。
　　周围一阵寂静。
　　“怎么样，这个世界好玩吗？”陈念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的神情颇带玩弄意味。眨眼前他还在栅栏外，一瞬出现在沉心面前。
　　沉心立马感知到面前这个人，不是陈念。
　　“你创造这个世界，好玩吗？”沉心并不惧怕他，站起身反问道。
　　“有的时候，惩罚也是奖赏，奖赏亦可以是惩罚。”
　　“呵。”沉心不屑道，“我不在乎你给我的是什么，我只想知道，她的魂魄在哪里。”
　　“她？”面前的人好像思考了一下，“千乐么？”
　　这个名字被提及的时候，沉心整个人好像痛苦的不能自拔，捂着胸口低喘。
　　“孩子。”陈念轻抚他的头，“这万千世界你问我一个死了千年的魂魄在哪，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你的存在，或许你可以做到你自己都想不到的。
　　“人的能力，有时候会超越极限啊。”
　　“你不曾忘记我们的约定吧。”沉心问他。
　　“我不拦你。”
　　消散，一阵风略过不留痕迹。陈念倒在地上。
　　“陈念……”沉心低着头，念着他的名字。不一会陈念醒了过来。
　　“我怎么在这？”
　　“你太困了？”沉心一脸无辜，陈念迷迷糊糊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印象里自己在写卷宗。
　　还没等陈念缓过劲来，沉心站了起来，四周弥漫着死气，黑暗，开了灯都止不住的寒冷。
　　陈念虽说是个七尺男儿，又经过专业格斗训练，无需惧怕这些，可在这诡异气氛下他心里也不过毛毛的。
　　“你少整这些，我警告你，无论你是人是鬼，不要伤害七七。”
　　“我当然是人。”
　　随后陈念的身体感觉到压抑，那是从背脊传来的重量，他不敢回头望。很快他神台一片清明，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有点分不清沉心此刻是冒着黑气还是被黑暗包围。
　　“什么情况？”
　　沉心没有回答，咳嗽了几下，好像很难说话的样子。陈念找来一瓶水递给他，他喝完才好些。
　　“我在捉鬼你信么？”沉心故意装作恐吓的语气说。
　　“少来，你能正常点吗，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做事怪吓人的。”
　　沉心没有骗他，其实这么些天以来一直有一缕凶魂跟着他，吸附在他的恶念上，以恶喂养，会茁壮成长。
　　而沉心最需要这种鬼魂喂养自己。
　　如果真的有一千万个世界，沉心希望她此刻在最幸福的世界里，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尔虞我诈，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就那么活着。活着就好。
　　我回到家的时候，躺在床上都不想动了。我没有开灯，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月光的能量，很纯洁。我喜欢这样的能量，就是太微弱了。
　　打开手机发现有秦姐的消息。
　　这个傻女人。
　　我闭上眼，李娅的模样却浮现，她幽怨的伤心的眼神，她看着就令人胆寒的伤口，可死前最后却想的是最开心的时刻吗？
　　我不确定那个叫廖家维的是谁，不敢轻易判断了。
　　一样的月光，一样的纯洁。女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她坐在屋顶看着这个月亮，街道空荡荡的，剩下几盏烛火微弱的亮着。
　　这不是现代的建筑。
　　守夜人敲了一下，男子的身影飞奔在黑暗尽头。女孩一直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子浑身是血的回来了，女孩也浑身是血。全世界都被红色淹没。
　　我又一次从噩梦里醒来。活久见，我就没做过美梦，只要一做梦全是这样的血淋淋的凶残场面。
　　窗外天微微亮，不过5点。我不敢再睡，坐在露台上看着窗外。月底了，不知道这个月的60kg达标了没有。我想着感应了一下，果然不够。
　　真好笑，负情绪居然是用重量单位衡量的。果然那种不高兴会拖着人越走越重的言论是有道理的。我其实经常有不达标的时候，作为一个容器我是真的不达标，所以身体那么差啊，是有原因的。
　　好饿，原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我去翻了翻冰箱，发现屯了好多东西，都是我爱吃。
　　沉心是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的？我拿出一袋坚果嘎吱嘎吱吃了起来。
　　之后我去见了姚申。
　　“是你。”他的样子颓废了不少，倒是更好相处了感觉。
　　“很意外吗？”
　　“我以为你不会想理我了。”
　　“你接触我，不过是想让我发现那些吧。”
　　手机，刀，杀刘贝贝的念头。处理现场的是他，自首的也是他，杀人的却是李娅。
　　“李娅死了。”
　　他听了这句，立马变了脸。
　　“为什么？！”
　　“你伤心吗？”我诧异，“你曾经伤害多少人，可你却没有一点内疚啊。”
　　“她……怎么……”
　　“她死的很惨。”我不忍复述，但还是和他说了。
　　此刻的他，哭了。就像小孩那样哭了出来，声嘶力竭。是爱吗？我看着面前的姚申无动于衷。
　　等他平静一点之后，我问他：“廖家维这个人你知道吗？”
　　“好像是她的高中同学？上个月她去同学聚会，是这个人送回来的。”
　　“没有别的了吗？”
　　“你是说……”
　　“我也不确定，你仔细想想他们的来往。”
　　“没了。”
　　“虽然我很不想说但还是和陈念说了凶器，每一个真相都应该被公布在台面上，不是你怎么想就可以掩盖。李娅逃不掉的，既是死者也是凶手。”
　　姚申好似被我的话激怒了，我伸手按住他的头，姿势诡异，负情绪吸取的却是最快速的。
　　“你也难逃法律追究，不过这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
　　我为了达标合格线，把姚申的所有负情绪都吸收了。不愿与他多言，离开了警局。
　　我没注意到，陈念在老远处把刚刚的一切看在眼里。
　　（10）
　　当我见到廖家维的时候，我实在无法把这么干净阳光的男生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那时的他正在一个大学的篮球场打球。我没有贸然上前强行搭讪，而是和旁边的学妹一样，很认真的看他打球。
　　“这男生好帅。”
　　“是吧是吧，学长真的好帅，投球的样子太犯规啦！”
　　“学长吗？”
　　“对啊，他是我们系的研究生，听说马上毕业了。”
　　我哦了一声，继续看他打球。
　　“学长有女朋友了吗？”
　　“怎么你想追啊？”旁边的女生终于看我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今天穿了身jk，自我认为还是比较符合校园气息的。
　　“学长不会喜欢你这挂的。”她好像并不觉得我好看呢，“而且听说学长有喜欢的人了。”
　　“那可太可惜了。”我说，“会是谁能得到家维学长的青睐呢？”
　　“吼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是他高中的学妹。”她神神秘秘的和我说。
　　“学妹？高中？真的假的？”我故意很夸张的问她。
　　站她旁边的另一个女生说：“真的，又不是什么秘密了。”
　　“学长又没承认，我才不信是真的。”这个女生在自欺欺人。
　　“你不信就不信，反正有过app。”
　　“我不听我不听！”
　　“app？什么啊？”我问她们。
　　“就是学长在大学本科的时候为那个学妹设计的一个app，打算表白，听说是被拒绝了，后来学长就自己删了。不过当时同级的都玩过那个app，是一个小游戏，通关后有表白学妹的话。”
　　“真浪漫。”
　　没过一会到了饭点，廖家维就不打卡了。我跟着那两个女生上去送水，和他打了个照面。他微笑冲我轻轻点头。
　　“你喜欢吃冰淇淋吗？”
　　“什么？”他惊讶的问我，脸上写满了无辜和一脸懵逼。
　　“没什么，学长下次见。”
　　说完我一溜烟跑了。陈念一直给我发信息，，我懒得打字就打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为了方便我就在警局对街找了家我们之前常吃的饭店，随便点了两家常菜。
　　“过几天还回去吧？”
　　“答应了你妈我就一定会回去的。”
　　说完立马陷入没话聊的尴尬，我和陈念从来不曾这样。
　　“给我说说吧。”
　　“我就知道我还是工具人。”
　　“哥。”
　　“李娅身上有大大小小24处伤口，其中两刀分别位于脖颈大动脉和手肘处。这只是昨天的伤，她身上还有很有淤青，都是旧伤，避开了裸露部分，基本都在肩胛处、腰处，大腿也有。我真的很难想象不过24、5岁的姑娘怎么会这么悲惨，”
　　“死因是失血过多吧。”我想起昨天地板上那令人晕厥的血迹，直犯恶心。
　　“是。”
　　饭菜好了，我和他吃了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特别累，总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七七？”陈念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立马问我，“你怎么了？”
　　“也没啥，就是有点儿困。”
　　“你太久没休息了。”
　　“可是睡着又做噩梦……”
　　陈念听了迟钝了一下，说：“是小时候那个梦吗？”
　　我点了点头。
　　“真奇怪，那时候就觉得奇怪了。难不成那个梦是你前世？”
　　那样古代的场景和服式，那样不科技的街道城市，确实像我不该有的记忆。或许是林七七该有的记忆。
　　“沉心他……”
　　“他好着呢！管吃管住跟大爷似的。倒是你，能不能好好睡一觉，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真的吗，我赶忙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真的很重。我一下子丧气了。
　　和陈念假装道别后，我去找了沉心，并把拍到的照片给他看。
　　“是他吗？”我问他，他点了点头。
　　好，真好，这回不会弄错了。
　　“七七，你可以交给我来……”
　　“不要，沉心我可以找到证据的。不要再用能量干涉这世界了。”
　　“我就算干涉了，也没人可以阻止我。”
　　这样的沉心突然有点可怕。
　　“就算没人能阻止你，可是仅仅因为这样，就要带人类灾祸，你也不会想这样的吧？”
　　沉心愣了一下，我快速跑掉了。
　　路过沉心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没人，其实我只是想路过，但是好奇心驱使我还是进去了。桌上正摆着之前沉心和我说的尸检报告，我翻了几页，附带的照片惨不忍睹。
　　报告底下还压着一叠卷宗，我抽出来看，居然是十一年前那场车祸。
　　里面详细的记载了案发前后经过，有许多车祸现场照片，还有林七七父母死亡的样子。
　　原来那场车祸是人为的吗？
　　“七七？？你什么时候来的。”陈念突然出现在门口。我慌乱的把卷宗塞回袋子里，但无济于事，这一切陈念都看到了。
　　我干脆直言：“你在调查这车祸？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吗？”
　　他反倒也冷静，说：“肇事者逃逸了，至今未被抓捕。也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当年你惊吓过度，导致失语失忆，所以我们没有在你面前提过。”
　　难道……
　　我心里有一丝不好的猜疑。
　　我跑遍了李娅她们高中附近的所有小卖部，找了个和当时差不多的冰淇淋，去重要了廖家维。
　　“学长。”我喊他。
　　他此刻正拿着书本，好似要去上课。他注意到了我，周围没有其他人，空气静谧的诡异。
　　“这个冰淇淋，请你吃。”我拿出冰淇淋递给他，他果然不接，眉头紧锁仿佛有什么问题。
　　看他不接，我自己打开吃了起来。
　　“李娅是你杀的吧，我都看到了。”
　　“你在说什么？同学？”他丝毫不生气。
　　“这也没别人，别装了。”
　　这回他没接话，我的冰淇淋快吃完了。
　　“自首吧。”
　　“呵。”他轻笑起来，“情绪容器么？”
　　我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一股危机氛围把我包围。他的笑好诡谲，好吓人。
　　“我认错人了我先走了！拜拜！”
　　我想撒开脚丫子跑，可我发现自己跟本走不出去，这里，此刻我和他站的地方，被他划了结界。
　　能在空间里划结界是需要很多能量的，面前之人并非善茬，我到现在都察觉他与人类的异处，只怕是此次凶多吉少。
　　突然脑海里闪回了一些片段，我的头疼了起来，廖家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有意思，共主之体。”
　　什么？什么什么？
　　没了知觉，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