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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二皇子弄持 ...

  •   林皇后手中动作停了,“圣上确有警惕之心。”

      “但陛下与娘娘一样,做事要有由头,疑心不是落罪的理由。”严惊月说:“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分权,御史台与谏院也两相制衡,如今台谏之争御史台已然占了上峰。”

      吴宫令听得眼睛也直了,她在深宫虽对前朝有所了解,但却不知其中门道,严惊月一个年纪轻轻的宫女却能知晓这些,平日敦厚的贤妃的野心昭然若揭。

      严惊月直视林皇后,不卑不亢道:“枢密院能分散易庆兰的事权,但毕竟冯郊后起之秀还不成体统,况且冯郊也有在后宫为嫔的妹妹,若是一味扶持,难说不是第二个易庆兰,为搬倒一个易庆兰而扶起另一个易庆兰,对娘娘也不是利事。”

      “所以本宫在问你。”林皇后放下手中的花枝和剪刀,终于看向了严惊月。

      “所以还要谏院先起来些,枢密院分权,再由谏院的言官们进行约束,应该就够易庆兰头痛了。”严惊月微微欠身。

      屋内寂静的针落可闻,半晌之后林皇后说你先出去吧。

      严惊月行礼退出,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喘着粗气看向天空,方才的对话表面上看有来有回,其实地位悬殊,林皇后不是在向她请教,而是给了她答不上后果自负的考题。

      她说她行事要有由头,由头于她来说也不过对她的做法加以佐证,为她的用意锦上添花,有了万事大吉,没有也无不可。

      但严惊月,她是其中的由头所指,今天不指或许明天指,若是林皇后想杀,自然有千百个由头,即便没有,也有无数个“严惊月”替林皇后出言献策。

      她踩了郡主孩子的小手,她是贤妃跟前搬弄是非的小人,甚至她的姓名,她的不臣之心。

      “你过来。”瑄持不知何时站在廊下。

      严惊月没动。

      瑄持又说:“孤以太子之名…”

      她方才只顾着伤心怜悯,当看到瑄持的那一刻便从他的表情读懂了一些真相。老妪说簪子是在司衣局丢的为何会被她在竹林找到,为何花涧引着她走的那样快,瑄持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观棋杀了沈无波,瑄持又跟着她在森林里转了那么久,哪里是迷路,分明是盯上她了,难为那一环又一环。

      “闭嘴。”严惊月今天死里逃生胆魄大涨,走直瑄持面前:“太子之名?你不是谏院小官吗?“

      “是你那样想。”瑄持没脸没皮的笑,伸手拨弄下她额前碎发:“我并未那样说。”

      严惊月无话可说,确实是那天瑄持带人杀了沈无波,她才因为邹凤鸣是谏院的,从而推测因邹凤鸣而来的瑄持也是。

      “那邹凤鸣为何请的动你?谏院是你的人?”

      严惊月又觉得胃里翻滚,一种被算计的恼火忽然涌现,她才跟林皇后说扶持谏院,怎么又着了瑄持这讨厌鬼的道。

      瑄持无辜的摇头,手摸了摸廊柱摸到了廊柱上缠的藤蔓开的小花,小花气味不好闻,瑄持嗅了嗅手指,嫌弃的在自己衣裳擦了擦。

      他此刻没个正形,上半身歪靠在廊柱上,双脚却离廊柱老远,身子拧成了麻花。

      半点不像东宫太子,活像那些游手好闲不知天高地厚的娇惯公子哥。

      “谁说是邹凤鸣请的我?谁又说谏院都是我的人?谏院若都是我的,我就把那几个总是弹劾我的老登五花大绑扔出去。”

      严惊月自以为冷静的说:“你算计我。”

      “不然呢。”瑄持不以为意,“我处处惹事父皇看不惯我,我还不赶紧在母后跟前溜须拍马?”

      严惊月无话可说,瑄持能算计他,身边还有观棋那样的高手,如果真是个草包万不能做到如此。

      可若说他有城府,倒也不见得。一边惹事一边讨好,不过是些亡羊补牢的小聪明,见识短浅自以为可以愚弄上位者的乖张纨绔之辈。

      严惊月觉得烦透了。瑄持目送他的背影,对着空无一人的眼前问:“她为何忽然生气,又提前之前的事,我还以为她不计较。”

      观棋把他扳过来,对他比划:因为她脾气大。

      瑄持无语:“脾气大用你说?”

      观棋也生气了,猛喘几口气表达愤怒,比划:那你说她为什么生气?

      “因为死了人。”瑄持拧身甩开观棋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不知道为何,她要怪在我头上。”

      宫外台舍院中几个白净的女童追逐打闹,谏院快马加鞭来了传话的跑腿黄门,一行人进了台舍院子驻足观看,路过的台官上前客气询问,表面功夫做到了机智。

      贤妃常说御史台和谏院的厌烦彼此却又不得不凑在一起议事,人和人说鬼话,各个笑里藏刀。

      “诸位来送东西的?”台官笑笑:“陆大人早说过送去御史台就好,你们谏院总跑台舍劳累不说,陆大人上头还有段大人呢,段大人敦厚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我还有事,你们东西送到东堂屋吧。”

      黄门一个没动,最末体型颀长,即便身前站了好多人也没能将他挡住,仍露出大半颗头的人悠悠道了句:“不急。”

      台官本以为是长的高些的黄门没仔细看,听他语气才觉得不对,一看竟然是前不久还被扣在台舍牢里严刑审问的谏议大夫徐况。

      还没多少时日,遍体鳞伤的徐况身着官袍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紧绷着下巴眼神饱含杀意的盯着他看。

      “徐大人。”台官面不改色的行礼,额头的汗已经滴了下来,仍装作从前无事发生般无耻的问:“大人有何要紧事亲自来台舍?”

      “没要紧事我不也来过吗?”徐况微抬下巴。

      台官把装傻进行到底:“下官不大记得了,大人自便。”说完便落荒而逃。

      对话时已有别人认出了徐况连忙去报给陆九行,陆九行迎出来,他和徐况对视片刻都没有行礼问候的打算,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互相恶心对方。

      “徐大人得了空闲。”陆九行说。

      徐况看向那些玩耍的女童:“御史台有人性,放些孩子进来玩耍,不怕碰坏了东西。”

      “你说她们?”陆九行看过去,“坊间流浪的孤女,我想替她们寻些好去处,好过挨饿受冻。”

      徐况冷哼一声:“陆大人面冷心善。”

      不多时这些女童就乘着轿子送到皇宫大内贤妃跟前,她们穿着漂亮衣服,吃着精致的点心,她们以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不过要不了多久,就会意识到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

      一只兔子,一只兔子般的同伴。

      严惊月向林皇后投诚后便自由了很多,花涧骗过她的事谈不上成了芥蒂,但她不愿与花涧多说。

      花涧见到她仍然恭恭敬敬的问好,她也点点头敷衍几句,花涧看得出她的不待见也不在意。

      他侍候东宫太子,旁人的冷眼和攀附都无足轻重,权者的侍从是大树绕根生长的细蔓,自身弱但在最大的保护之下,与大树同生共死。

      严惊月孑然一身很难体会绑缚的感觉,从前觉得自己厌世,现如今是断梗浮萍,前者主动背离,后者被世界背离。

      她看着隋宫令引着一行噤若寒蝉的小姑娘走向沅湘宫,观棋比划:你伤心吗?

      “我看不懂。”严惊月摇摇头。

      观棋失落的看向那些小姑娘消失的地方,严惊月有点心酸,主动搭话:“你孤独吗?”

      观棋没有任何反应,反正回答了她也看不懂。

      严惊月在地上画简笔画,两个火柴人翻绳子玩,三个火柴人围坐,四个火柴人跳皮筋,两个火柴人对坐下棋,一旁站这个画的稍微费些笔画的小人站在一旁看着,嘴角耷拉着孤独的弧度。

      “我看不懂你比划的,你画给我吧。”严惊月觉得自己散发着关怀的人性光辉,没想到观棋白了她一眼,在地上写:“笨蛋,我会写字。”

      严惊月:“…”

      观棋在地上继续写,严惊月觉得好丢脸,起身走了。

      观棋抬头时她已经走远,他想叫又发不出声音,徒劳的朝她伸了伸手又放下,将地上的那行字划乱了。

      即使离得老远也能听到瑄持张扬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正找你呢,跟我出去找找乐子,走。”

      曼梦楼的酒楼豪华不失雅致,但内院的小楼更是别有洞天,严惊月跟着瑄持上楼,小二热络的说话却不显得聒噪,介绍着时令瓜果和菜品,一边引路一边弯腰回头笑着看他们。

      因此错判了台阶层数最后一阶当成平地绊了个踉跄,严惊月没忍住说了声小心,瑄持像见鬼似的看了她一眼。

      小二笑着道谢,恭维道:“姑娘心眼好,菩萨心肠。”又在他们三楼雅间落座后送上了珍藏的好酒和一盘糕点和一盘水果。

      “好酒是我们掌柜的孝敬公子的,点心和瓜果是送给姑娘尝尝。”小二刚要退出去,瑄持喊住他:“等等,点心和水果时你们掌柜送的,还是你?”

      小二不明白他是个什么人,仍笑着说:“是小的感谢姑…贵人的。”

      瑄持冷哼一声:“免了,过会儿钱我照给。”

      小二愣在原地,门口的管事听了个差不多,一巴掌打在小二脸上:“要你在这里溜须拍马丢人现眼?冒犯了贵人仔细你的皮!”

      严惊月被那一巴掌打的一愣,下意识看向瑄持希望他说点什么圆场,看到瑄持那张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嘲讽笑意的脸才想起他是什么东西。

      严惊月收回目光,想说些什么又怕瑄持这个行事五常的疯子更生气,便低着头装作看不见,那小二正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忍看。

      小二却是见惯了似的,被打了也不生气不难过,连连给瑄持赔不是。

      管事还要再打,严惊月呼吸加重,瑄持手绕到后面轻拍她背,她正紧张被突然的触碰吓了一跳,猛地看向瑄持。

      “住手。”

      严惊月看过去,说话的人脸色苍白身材消瘦,虽如此瞧着仍是贵气面相,眼眶微陷眼型却圆,和瑄持一样的高眉骨高鼻梁。

      不过那种相似被气质冲淡了大半,若不是凑到一起很难让人将两人联系起来。

      管事的放下手恭敬的站在一旁,来人说:“你教给他他记住了,你还打他做什么?”

      “是。”管事的领着小二离开了。

      来人进来,侍从关上门低头站在一旁,随着他主子一同给瑄持行礼。

      “兄长。”

      瑄持点点头:“约你出来喝酒,扰你念书了?”

      “母后常说让我出来逛逛,嫌我是个呆子。”他一边说一边无意的看了眼严惊月,严惊月正欲起身给他行礼,被瑄持按住肩膀,颇为暧-昧的说了句:“不用。”

      严惊月猜测,或许他是二皇子弄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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