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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次见面 ...
秦夭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马兆一样,也是前来培训的。
他们的队伍未来走向是全地形支援,来应对突发状况下的危险处境。
马兆刚结束一轮训练,打算趁着还有时间,去一趟研究室自检一下550C,在路上遇到了秦夭。
对方似乎也是刚训练完的模样,脖子上搭着条毛巾,头发还在滴水。看到马兆时,那张白皙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笑意,“马老师。”
“这么晚还要去工作啊。”她问。
“嗯。”
“那我送你吧。”
秦夭自然而然地说道。
两个人交换联系方式后就没有再联系,这倒是让马兆有些惊讶,不过联想到上次没有后续“婚姻”话题,就会发现秦夭这个人有点奇特,似乎只要把想要的东西整到手后,就不会再有继续的欲望了。
很怪,但一定程度来说,马兆很适应。
他也不擅长与别人有什么交集。
马兆看了一眼秦夭,没有吭声,随着秦夭的心情去了。
来到基地后再见到秦夭,马兆发现秦夭似乎对他多了一种保护欲,如果说第一次见面秦夭保护马兆是她的职责,那么这种责任感在两人再次见面时被延续了下来,女性好似还将马兆视作需要自己看护的一部分。
马兆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此时秦夭平静恬淡的面容和当初崩溃的图恒宇的脸庞重合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和图恒宇不一样,他没有必须去做的理由。
到底还是心软罢了。
马兆接过来秦夭塞给他的糖果,剥开糖纸,将现如今无比珍贵的零食放进嘴里。
他与秦夭并肩走向研究室。到了门口秦夭就离开了。
马兆打开门,在进门前不知怎的回头看了秦夭一眼。
女性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给了这个跳脱不着调的人一层静谧随和的氛围。前面的路很黑,但是她没有任何顾虑,只是笔直地向前走。
算了。他想。以后也没有什么交集了,偶尔充当一次同事的精神依靠也没什么。
马兆登上月球的时候,秦夭没有去送。
她还有训练任务要做,即使她可以使用自己的权限调整训练时间。
听到航天器起飞的动静,她才抬头,透过窗户看到那一抹流光。
秦夭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她打开手机,里面有马兆向她的道别。
她敢保证能让马兆主动开口道别的人不多,他不喜社交,总是避免一切不必要交流。
于是她又开心起来,继续自己的训练。
队员说她这段时间拼命了很多,劝说她不要逼自己太紧。
秦夭有些奇怪,她其实没有逼迫自己。
她只是有点不习惯。
当两份死亡证明摆在秦夭的面前时,奇异的,她感受不到悲伤的情绪。
太久、太久没有与家人相处,让秦夭丧失了处理亲密关系的能力。
小时候父亲还会陪她放风筝,长长的线握在手中,属于她的小小风筝永远飘荡在长空之间。她会肆意的与父亲欢笑,撒娇。和母亲视频,让妈妈也看一眼他们的欢乐。
秦夭只是觉得,握在手里的线断了。
而她还没找到下一根线。
所以秦夭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自己握住线的拳头握得更紧一些,再牢一些。
*
他们的第三次见面,是在14年之后。
这出乎了两人的预料,大概是没想到时隔得这样久,又像是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这14年两个人的交流只停留在每年的“新年快乐”,简短的信息成为了某种默契,他们只是单纯确定对方还活着的消息,随后便停止了对话。生活又回归了平行线,或许就这样直至死亡尽头。
然而第三次见面的环境没有前两次来的那般从容。
“好巧,马老师。”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马兆有些惊讶地抬眼。
穿着潜水服的秦夭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
十四年没见,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到了肩膀,被她梳在脑后。时光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如今别人很难通过外表再将她与小孩联系起来。
但是马兆又觉得她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孩子气。
“接到任务时我还在想会不会遇到熟人,没想到直觉灵验了。”
秦夭丝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马兆旁边,哪怕现在的情况已经凝重危险到了极点,她也不受影响,语气轻快。
说来奇怪,马兆心头的紧张感不知不觉消弭了。
“好久不见。”他简单打了招呼。
“看来你们认识。”帮忙安置补给的后勤人员将两个平板递给他俩,“此次北京先遣队由CN47-10小队护送到北京互联网中心,协助先遣队完成连接跟服务器的任务。由于潜水设备不足,运送到场的只有几套,只能派给你们小队两个名额。时间紧迫,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写遗嘱。”
“没事,两个人就够了。”秦夭说。
马兆低着头,听着旁边传来的声音,在遗嘱上画着“∞”。他没什么好写的,这个符号足以代表他的想法。
与马兆的简洁不同,秦夭倒是兴致勃勃地拿着遗嘱写写画画。马兆一般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但是这次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瞄了一眼秦夭的遗嘱。
上面像是不识字的小学生的涂鸦。他看到秦夭画了几个简笔小熊,旁边标了个箭头,指向了“图南”两个字。意思是她的玩偶送给队里的袁图南。
“植物标本”“→”“齐峰”
“书”“→”“花花”(马兆猜是谁的外号)
“椅子”“→”“胡子”
……
总之自己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帮忙找好了接管人。
甚至这架飞机上的所有人都能分到她留下的糖果。
马兆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看了一眼,发现如果秦夭去世了,他可以分到秦夭的三块白桃味水果糖、一只风筝、一盒蒸汽眼罩、一副镜框、一个鱼缸、没喝完的半箱奶和一只海鸥玩偶。
他沉默了两秒,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秦夭了。
他也一直不了解她。
时间到了。
马兆瞄见收平板的人看到秦夭儿童插画式的遗嘱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也难得在其中品味到一丝趣味。
这次的任务是需要先遣队重启北京的根服务器,必须在月球核弹引爆后的三十分钟之内完成,虽说现在还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考虑水下环境到底不如陆地方便,他们务必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秦夭提着外骨骼,从飞行器上一跃而下,噗通一声跳进海里。她的负重最大,率先抵达海底。
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她刚一落地就把外骨骼放在一边,回身接住了同样下沉的马兆,将其稳稳放下。
其他的研究人员可都没有这个待遇。
同队的人都在悄悄地瞅他们。
马兆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秦夭从来感觉不到不好意思,甚至她还一副无辜的神情。
“走吧。”
她松开马兆便又拿起外骨骼,跟在门框机器人的后面帮忙开路。
马兆看着秦夭的背影,莫名感觉对方心情很好。
*
然而减员来的猝不及防。
一行人安全抵达了北京互联网中心旧址,来到了地下17层的空腔区,终于摆脱掉厚重的潜水服。然而事情到了这时意外频发。先是前去恢复电力的蔡东铭被漏电的电线电晕,后有倒霉的徐天龙被重压门痛击大腿。
和秦夭一起负责保卫任务的袁图南担负起将两名伤员安全送回的任务,徐天龙由于潜水服受损,简易包扎后换上了图恒宇的潜水服(两人身型相近)。剩下的便由袁图南接手了。
她需要先将两名伤员移到海底,再借由逃生气囊球保护无法移动的两人,再一起上升到海面。
这位高挑的女性借着机器人笨笨的帮助托着两个男人,看起来毫不费力,在临走前她经过秦夭,没忍住问了一句。
“队长,没问题吗?”
“嗯……能有什么事呢。”
秦夭不紧不慢地说。
从队长冷静的话中获得了力量,原本有些忐忑的袁图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迅速地冷静下来。
“明白,那么我先走了,你们保重。”
于是北京先遣一队只剩下了秦夭、马兆和图恒宇三人。
潜水服还剩两套。
“抓紧时间。完成不了任务,都得死。”
扔下这一句话,马兆率先行动。他带着图恒宇将带过来的550W与互联网中心连接,秦夭就在一旁打下手,帮忙搬运设备、还有以防万一给主机喷上防水喷雾。
她平时做事都比较沉浸,但是这一次秦夭却时不时抬眼确认周边环境的安全性,似乎有什么隐患让她顾虑一样。似有似无的第六感让秦夭下意识保持戒备状态。
就在这时,图恒宇敲打键盘的手停了。
“马老师,进度卡住了。”他看着屏幕上停滞的进度条,对马兆说。
“我知道。没有硬件支持,你恢复个屁。”说话之间,马兆已经来到了机房。
刚一进来,身后的门就开始关闭。
马兆一惊,刚想伸手阻拦,就听到“咣”一声巨响。
——只见秦夭不知何时赶了过来,利用外骨骼的辅助强行将门逼停。
明明进门前她还认真地给主要设备喷上防水喷雾,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秦夭就在他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
手臂上的机械在重压之下发出不妙的动静,连带着胳膊中似乎都发出了骨骼颤抖的闷响。
马兆呆住了,过了半秒他才回神,连忙帮着秦夭一起推门。
然而两个人的力量到底难以撼动机械。
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巨力,秦夭眉头皱了下,扭头喊道,“图恒宇,麻烦把潜水服搬过来一套。”
“好!”图恒宇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现状,“笨笨,过来帮忙!”
他一个疏于锻炼的研究员真的很难搬动两百来斤的潜水服,费了不少力气,才终于在笨笨的帮助下将潜水服搬到秦夭的身边。
搬运时图恒宇还疑惑秦夭要潜水服做什么,但是下一秒就看到女性拿起承重力强的潜水服卡在门与门框之间。
只听到潜水服在重压之下发出几声被挤压的嘎吱声,在三人的注视下,原本笔挺坚实的防护装备变成了一团扭曲变形的门障,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缩短了们开口的宽度,但是这个宽度足以让一个人通过了。
“搞定了。”秦夭甩了甩酸疼的手臂,“马老师到时候你就踩着潜水服出来就行。”
马兆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再看向秦夭时眼神有些复杂,“好。”
一些突破地月洛希极限的月球碎片顺应引力投入了地表的怀抱,他们只听到几声闷响与震动,那些沉重汹涌的海水顺着砸出来的口子倒灌进了大楼,没一会儿几人的脚面被海水淹没。
这就像是个无言的倒计时,水平面上涨的速度很快,如果他们没办法在水淹没他们之前重启北京的根服务器,那么任务就失败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图恒宇赶紧跑到电脑前面运行程序,而马兆则是在机房连接密钥。
秦夭拿着防水喷雾迅速将重要的设备保护起来。
“这也太他妈的冷了。”
她在喷气声中捕捉到了马兆抱怨似的一声咕哝。
整栋大楼摇摇欲坠,不停的有落下来的建筑碎片砸到水面上,秦夭听到了机房处传来一声闷哼,她几乎没有思考,在马兆“秦夭,快过来!”的呼喊声中快速跃过门口来到了机房。
——马兆被倒下的机柜压到了腿。
他难以动弹,倒下的身体几乎要被上涌的海水淹没。头顶上有鲜明的血液留下来,显而易见他的头还被砸伤了。
“帮我……”
马兆的话还没说完,秦夭蹲下身一手撑起机柜,再脱掉外骨骼当作支撑将机柜卡在原地。她没有说话,而是快速地从携带的设备中拿出应急用的胶带,娴熟飞快地将马兆被砸断的腿固定止血。
尖锐的疼痛让马兆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缓了会儿才找回意识。
“还差一组密钥。”马兆的一只胳膊搭在秦夭的肩上,腰上还放着对方的手,就这样被秦夭支撑着站起来,还没站稳马兆就将连接机柜的密钥拔下来,忍着痛楚开口说明情况。
秦夭停顿了一下,“收到。”
她的手臂使劲儿,稳稳地扶着马兆朝着门口移动。
两人原本打算离开机房,下一秒剧烈的震荡让他们险些跌倒,承重被砸得稀碎,这一次掉落的建筑碎块直接将门口堵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秦夭尝试搬运石块,但是效果甚微。
“图恒宇!”
马兆将图恒宇喊到机房外面,他们这边是别想着完成任务了,把密钥给图恒宇倒是还有机会。马兆拿着密钥,顺着缝隙塞给对方,“只差最后一组密钥了!快!”
“好的,马老师!”水平面已经上升到了腰际。图恒宇走之前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你和秦队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们。”秦夭早就看好了位置。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压缩的逃生气囊球,通过缝隙也塞给了图恒宇。“我和马老师走通风管道。这个给你,水淹到胸口就得穿上潜水服,没气了就躲进这个球里,明白吗。”
“明白。”图恒宇点点头,赶紧回头继续任务。
“呼……”失血过多的马兆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他感觉自己差不多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失血加失温,没有潜水服,再怎么乐观他也想不到活下来的办法。
他的通讯被砸坏了,秦夭的通讯器还在控制室里。他们没办法寻求地面的支援。
马兆靠在石堆上,想了下,转头劝秦夭,“秦夭,先别管我了,你……”
秦夭扯出外骨骼的动静盖住了他的声音,女性似乎没听到马兆的话似的,三两下爬上机柜,戴着外骨骼暴力撕开通风管道的盖子。
“什么?”
她跳下来抱起马兆,趟着水一脚踹倒一旁的机柜,排列有序的机柜就像是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成阶梯状倒在通风管道的下方。她睁着圆润的双眼,好似这才听到马兆的声音,疑惑地出声询问。
马兆脑子里想起来那一句“对了,马主任,冒昧问一下,请问您结婚了吗?”。
这个人自我任性的毛病还是一点儿没变。
于是他不吭声了。
即便有机柜的高度加成,要爬上通风管道的难度还是很大。
只能是将绳索绑在马兆身上,秦夭先上去,然后再拉着马兆进来。
腿很疼,头很疼,身体好冷。
但是看到秦夭这么努力的模样,马兆又不想在后辈面前轻易认输,咬着牙配合秦夭的动作,双臂用力,一点点爬上去。
上爬的途中,眼镜掉了,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模糊。
马兆好像看到秦夭笑了,他不确定。
到了黑暗的通风管道,由于看不清路,马兆只能攥紧绳子摸索着被秦夭半拖着走。
左拐,右拐。
马兆完全不知道他们现在在楼里的哪个位置,黑暗中不断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水流倾泻的响动,那些不详的声音汇在一起成为了【危险】一词酣畅淋漓的诠释,痛楚和寒冷包裹着他每一处血肉。马兆知道,如今他别无他选,只能相信秦夭的判断不断前行。
——
在互联网中心的大楼里后续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马兆只记得后面几乎全靠秦夭一个人带着他两个人离开了大楼,秦夭急促沉重的呼吸声时远时近,腰部箍着的胳膊像是铁做的,勒得他生疼。秦夭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将马兆从楼里捞出来时,对方基本上遍体鳞伤。
当然她也一样。
按下逃生气囊球的按钮,球体瞬间充气,马兆在和秦夭并肩躺在里面的时候终于恢复了些意识。
周遭还是一片灰暗,但是隔着球壁感受到的汹涌洋流告诉马兆他们现在在海里,现在正在上浮。海里的环境不比楼里安全,数不清的从天而降的石块落下来,带动的海水流动将他们的气囊球搅动的晃来晃去,险而又险地与他们擦身而过。但是这不值得高兴,因为不知道哪一颗就会正正好好的砸到他们。
再待了会儿,马兆恢复的精力让他有余力感受逃生气囊球里的情况。
他现在被秦夭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揽在怀里,对方的手从马兆的脖颈处穿过,置在他的肩上,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马兆的头搁在秦夭的颈窝处,而他的额头上抵着秦夭的下巴。
她抱着他,像是狮王守着自己受伤的族类。
湿润的温热从紧贴的身体间,透过沉重的布料蔓延开来。先前马兆冻得发抖,他本身就是怕冷的,只不过为了任务一直强行忍下。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温度,却又被烫得一哆嗦。
然而少面积传过来的热量让他更加难以忍受身体其他部位的寒冷,他下意识想要贴紧一些,下一秒就为自己的想法僵住了身体。
无论如何,这种姿态都太过亲密了。
他又想离开些,但是虚弱的身体连动一根手指都费力。
于是马兆试图去想在北京互联网中心的主控制室现在的情况。
最后一组密钥有没有成功连接?任务完成了吗?图恒宇要怎么出来?
思索中马兆抬眼,看到了秦夭的脸。
就算是一千多度的近视,也可以让他看到女性苍白疲惫的面庞,以及对方闭上的眼睛。
……又睡着了。
他其实也很累了,很想睡。然而精神紧张得睡不着觉。
马兆忽然有些羡慕秦夭说睡就睡的能力。
由于不需要移动,放置的腿受伤处传来的疼痛终于不再那么明显,一种奇怪的麻痹感替代了尖锐的痛意。头昏昏沉沉,传来细密隐秘的钝痛。在这样的情况下,马兆失去了思考能力,虚无焦点的视线投放在近在咫尺的脸颊上。
他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马兆,屏住呼吸。”
那双眼睛透澈清明,展现出一份锐利。
马兆只来得及按照秦夭的话去做——
下一秒,逃生气囊球被落石击碎。
他们被骤然翻滚的水流甩了出去。冰冷的海水携带着转瞬即逝来自落石的炙热,毫不留情地冲刷他们的皮肤。
马兆差点被这一变故搞得昏死过去。
但是秦夭一直牢牢地抱着他,两人在翻涌的水里像是飞滚的泡沫,弱小得只能被海水裹挟着上下抛弄。
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马兆呛咳了好几口水。
稍微稳住了身形,秦夭便拽着马兆向上游去。
他们距离水面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
放在平日里这样近的长度,怎么渡过去这样漫长呢?
秦夭筋疲力尽,尽管强迫了自己小睡了一会儿恢复精力,但她现在每上游一米,都在压榨自己的潜力。
她早就突破自己的极限了。
全身肌肉撕裂,失温严重,还抽筋了。
她知道马兆溺水了,然而她不能回头,不能到达海面的话,两个人都得死。
撑住。撑住。
秦夭想着,马兆很好养的,他不那么在意食物的口感和味道,不挑食,即便怕冷也会努力地去完成工作,再危险也会冷静沉着的执行指令,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为了活命是那样的努力,像是给一点水就可以活得很久的仙人掌,像深海里可以承受巨大水压的鱼。
所以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到水面上了。
她就这样咬着牙,带着令人心惊的执拗,将他们送到了水面上。
“噗——哈!”
一出水面,马兆和秦夭就狼狈地抬起头大口呼吸,他们抱在一起,相互支撑着彼此的身体。
劫后余生,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不知是欢呼还是痛苦的尖叫。秦夭的头绳不知何时散开,黑发黏在她的额上与颈旁,湿漉漉的像一团水藻,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发丝的缝隙里露出来,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还是年轻人更有活力。
马兆迟钝的思维这样想。
秦夭眼尖,在昏暗的视野中还能看到不远处的飞行器,连忙挥手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好在飞行员的视力拔尖,接近他们的同时打开探照灯精确地照到了两人身上。
马兆原本意识模糊了,但是胳膊处传来的抽痛愣是把他整清醒了,他说不出话,只能用另一只手示意秦夭他抽筋了,需要秦夭换个姿势让他空出手。
他没什么力气的手语像是挣扎一般,秦夭有些疑惑地瞅了他一眼,随后露出了然的神情。
她低下头,吻住了马兆。
温热的气体渡进肺里,马兆眼前一黑。
……不是这个!!!
马兆:有时候真的会被天然系气死。
——
柔弱的科研老马怎么可能拼得过身强体壮的秦队呢,全程被大佬带飞。
某个瞬间幻视到了性转史强和罗辑了(bushi)
秦夭不着调是不着调了些,但是人家靠谱是真靠谱啊。
总之先把马兆的便当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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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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