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次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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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兆第一次见到秦夭时，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太靠谱。
秦夭脸嫩，虽然穿着军装，装备着先进的外骨骼设备，但给她换一身高中校服也毫无违和感。
当然，马兆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觉得秦夭不靠谱，是从对方的神情、动作这些地方感觉出来的。
一般来说爬到队长这个职位已然可以证明其人优秀的领导能力与专业能力，而且往往都有领导者的威严。
但秦夭身上没有。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像高中生来外出旅游的，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女性似乎毫无紧张感，似乎不知道此次任务的危险性一样。
……可能是知道秦夭容易给人这样不着调的印象，站在她身后的队员们一个个都紧绷着脸，散发着不好惹且凶悍的气场，像是要弥补秦夭缺失的威严似的。
马兆沉默了一下，拿出正常的态度接待对方。
他们初次见面是在研究所里。数字生命被法律禁止之后，马兆带领的研究被关停，一些资料与设备需要进行封存或销毁，考虑到数字生命引起来的动荡，马兆这些研究人员还需要搬到其他的研究所。
以防万一，政府安排了一支小队全权负责他们的安全。
事实上，政府的决定是对的，只不过还是低估了反对派的疯狂。
“CN43-12小队与数字生命派的人发生冲突，分身乏术。我们的小队恰好在附近执行任务，于是被安排过来接手了。”
秦夭说，同时出示了一下更改后的任务指令。
马兆确认了一下，自己这边也收到了相应的队伍更换信息，上面显示护送研究所的行动由CN47-10小队负责，队长的那一栏里赫然出现秦夭的信息。马兆放下了戒备，冲秦夭等人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整理好了一部分资料，需要你们尽快搬走。剩下的文件资料我们已经分出一些人去打包，这部分你再派些人帮忙转移。其余的一些机密资料需要我授权进行销毁，销毁结束就可以撤离了。”
快速说完这一段话后，马兆停顿了下，再开口时加重了些语气，“这些研究非常重要，我们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嗯嗯。”
秦夭还是神游的样子，点点头。
她挑了几个人，给那些负责整理打包的研究人员帮忙。然后又派两个人搬运已经整理好的资料。她的耳机闪烁着代表接入紧急通讯频道的红光，隔着耳机似乎都能听到UEG与数字生命派的激烈争斗。但是秦夭像是接受不到那些危险信号一样，不紧不慢地把事情安排好了后，还有闲心冲马兆扯出一抹笑。
“人员都分配好了。马主任，您的安全由我来负责。”
马兆沉默了半秒，忍下想要训斥的冲动，冷着脸扭头就往实验室快步走去。
身后传来女性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相比于马兆急促的行走，秦夭更像是在散步。
核心实验室在四楼，两人在进入电梯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爆炸。
“队长，有袭击者进入了这栋大楼。”
他们都听到了秦夭的通讯里传来的队员声音。
不等马兆有所反应，秦夭一把按住电梯二楼的按钮，让电梯停在了最近的楼层。
“走上去吧，电梯已经不安全了。”
显然秦夭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在他俩走出电梯的下一秒，整座研究所的电源被切断了。
视野陷入漆黑，不等马兆适应骤降的亮度，秦夭已经打开手电，照亮他的前面。
“差不多有六七个人进来了。”秦夭侧耳听了下动静，按住通讯对队员们下达命令，“小赵、长安，你们抓紧护送研究员撤离；齐峰和图南拦住闯进来的袭击者，老卫掩护，张洁注意接应。”
即使敌人要蹦到脸上了，秦夭还是没啥反应，只是很平淡地下了命令，然后帮马兆照明上楼。
奇异的，马兆这回没有对秦夭的态度产生不悦的情绪。
*
几乎是一路跑到实验室，马兆没花几分钟开启备用电源，随后在实验室里敲起键盘。
秦夭把窗帘拉上，防止狙击手之类的袭击者锁定他们。昏暗的实验室里马兆聚精会神地删除数据，秦夭绕开他，靠在实验室的门口，听着通讯频道里队员的汇报掌握目前的事态。
现在的情况是规模很小的数字生命派的极端支持者绕开了CN43-12小队，来到了研究所。目前已经突破了研究所的大门，初步推断对方的目的是为了夺取数字生命的研究资料与相关设备。
武器装备相较而言有些简陋，大多为自制武器。
但也挺麻烦的了，有时候自制武器的威力不比正规的差。
就冲秦夭听到的爆炸声，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
这个时候没必要花时间跟对方对上，他们的任务是撤离，她派出去的人已经在有序撤退了，还留着两个人帮忙掩护牵扯住数字生命派的人。
但是这也撑不了多久，秦夭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马兆，没有和对方汇报现在的情况。
快速有序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是某种旋律一般，闪烁的冷光打在男人的身上，昏暗的房间此时变成了深海鱼缸，依居在海下几千米的角落，自成一体的氛围与外界不安的动乱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反差。
马兆在换主机工作时眼睛瞟到秦夭抬头看着门口贴着的消防通道平面示意图，等他再坐下时却发现对方闭上了眼睛靠在门框上，似乎是睡着了。
马兆：？
他突然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还能睡着。
但是手下的工作不容他分心，马兆飞速运转的大脑里只是闪过这一点杂念，随后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
就在这时，有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接近这里。
马兆不可避免地绷紧肌肉，然而他似乎听不到似的，敲键盘的节奏保持如一，他已经不去思考来者是谁，他会有怎样的结果，只是将所有的心神放在眼前飞速闪过的代码上。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那十几秒，他似乎听到了击打声、衣服的摩擦声，还有重物倒地的闷响。
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等到马兆将所有该清理的资料全部销毁后，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汗，冷静而快速的汇报当前的进度，“目前数据销毁已经完成，正在拷贝资料，拷贝完成后带上设备就可以离开了。”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总结上一个阶段的进度，像是记录工作日志一样的规律感能够有效的让大脑更加地清楚，同时又分享结果，让另一个人可以掌握目前的情况。
这个时候马兆终于有余力分出一些注意力放到秦夭身上。
只见对方身上沾了些斑斑血迹，正蹲下身搜刮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上的袭击者身上的装备。
察觉到马兆投过来的目光，秦夭抬眼，还是那一副轻松的傻样，“辛苦了，马主任。”
马兆顿了一下，他是个非常有时间观的人，虽然不会表露出来，但是如今这般境况，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成为了他们头顶上的催命符，就算是他也不免感到些急躁。然而此时同他处在同一境地下的另一个生物却像没事人儿似的，倒显得着急的他像个傻子了。
眼看着拷贝任务完成，马兆顺应心里憋着的那一股郁气开口，直截了当地使唤起秦夭，“秦夭，拿上桌子上的量子计算机，我们要撤了。”
“喔，好。”
秦夭听着马兆的指挥抱起设备——马兆几乎是一瞬间就后悔了，一般来说研究人员是不会将贵重的仪器设备交给他人看护——他下意识想要抢回来，但秦夭拿着电脑的手很稳，还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
“我来吧，马主任。”秦夭露出了帮孩子拿书包的蠢家长一样的笑，“袭击者已经来到咱们这一层了，咱们得走了。”
大概是起身太猛的缘故吧，马兆眼前一黑。
“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他抓住秦夭的手臂一字一顿地说。
“嗯，我明白的。”
然而即便马兆都说的这么明显了，秦夭的脸上也找不到一丝属于军人的坚毅。
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传到了两人耳中，已经没有时间多聊，秦夭带着马兆一路向上跑，路上撞到了几个袭击者，也很快被秦夭出手干掉。对方似乎是察觉到秦夭他们的动静，原本还很散乱的人员分布很快聚到了一起，朝着两人所在的方位移动。
马兆和秦夭就这么被逼到天台上。
“只能跳下去了。”秦夭说，她拿起绳子将设备绑在胸前，又抽出一根绳索系在天台上，同时联系队员到下面接应。
“怎么下去。”马兆看着五层楼高的高度，脑子一懵。
“安全绳只有一份，当然是我抱着您下去啊。”
秦夭拿出安全绳绑在自己的腰腹上，五层楼的高度在她嘴里跟吃饭似的轻松。
天台的门传来咣咣的撞砸声，那些袭击者显然已经确定他们在哪儿了。
“对了，马主任，冒昧问一下，请问您结婚了吗？”
秦夭轻飘飘的声音就是在破门的巨响中蹦出来的。
“……什么？”马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问您结婚了吗？”
秦夭似乎看不到那些窜过来的身影似的，执拗地看着男人。
“他妈的你搞清楚现在的情况！”马兆终于绷不住了，他难得感受到崩溃的情绪流窜在自己的大脑。
“答案呢？”
“……已经离了。”
他看到对方弯起眼睛，下一秒视野骤旋。马兆只感觉到腰间传来一股巨力，他下意识抓住眼前的衣料，随之而来急速下坠的失重感让他的大脑似乎都停止了转动。
“真巧，我也是。”
秦夭的声音飘散在空中，他们与袭击者飞过来到子弹擦肩而过，耳边传来绳索剧烈摩擦的声音，差不多跳了三四秒，马兆感觉到他们下落的趋势一顿——秦夭依靠外骨骼提供的支持力撑住了两个人相加的体重与加速度，差不多落到二楼时，她放缓了下坠的速度，最后安全着陆。
落地后秦夭将马兆放开，但很显然马主任还未从刚才刺激惊险的跳楼中回过神，秦夭一放手让马兆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还是秦夭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才稳住。
“马主任，你还好吗？”
始作俑者无辜且关切地看着他。
惊魂未定的马兆现在只想来到安全的地方，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看不到血色，“……快走。”
“欸欸，好。”
秦夭干脆一个横抱将马兆捞起来，然后冲向队员开过来接应的车辆。
“马主任，坚持住。”
虚情假意地丢下一句，她跟个兔子似的到车前，飞速上车，嘴上催促，“快快，开车走人。”
队员一脚油门，车子骤然原地起飞离开了研究所。
车上的人赶紧帮忙把他们扶好，绑在秦夭身上的设备也被取下来妥善安置在一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交换信息，秦夭一放松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
她的队员们似乎见怪不怪，只是放低了些音量，研究所的人员到马兆身边来关切地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图恒宇坐在他旁边，捏着挂在脖子上的数字生命卡，怔然地望向远去的研究所。马兆也看着窗外飞速驶离的风景，耳边嘈杂的声响终于让他与现实世界接轨，大脑的空白逐渐褪去，他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噩梦中逃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次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