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雨锡木

29、沿海公路追逐

　　“当年我们的行动，属于A级机密，就连我们都只能看到自己行动的部分，现在却被一个小混混藏在酒瓶里，看来我们的推论没错，警队内部绝对有鬼。”阮战看着那张似乎浸染着斑驳鲜血的图道。

　　“所以这个王响是想用这张图去威胁某个大人物？至于八音盒，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他觉得与这张图有关联，才去偷的…但是最后还是被灭口了？”叶白芝在一旁推断道。

　　邱风深歪歪头道：“估计八九不离十吧，但是现在死无对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的这个东西。”

　　“要不要问问外援？”阮战有些狡黠道。

　　邱风深猫咪疑惑脸，倒是阿霆在一旁提醒：“安黎。”

　　在几个人八卦吃瓜的表情下，邱风深有些无奈的拿起电话，电话在几声后接通，安黎有些疲倦的声音传来，“师兄。”

　　“啊哈哈，安黎，忙咩？”

　　听到对方有些局促的笑声，安黎嘴角上扬，无奈道：“忙不忙都这样，什么事呀？”

　　“真是的，啊，那个王响的案底有机会发我一下呗。”

　　“这个…”安黎微微迟疑，就听到那边小声嘀咕道：“就这么说定啦，哎呀，我得多休息，头又痛了！”

　　不等对方拒绝，邱风深已经挂了电话。

　　安黎失笑的看着黑掉的屏幕，又看了看桌上的两份文案，重重叹了一口气。

　　安黎并不像邱风深那样，面热心冷，这些年并没有因为距离完全断绝与昔日教官的来往，逢年过节都会特地上门拜访陈文君，但是此时站在这里，心情完全没有拜访师长的愉快。

　　已是晚饭结束的时间，踌躇半晌之后，安黎还是摁响了门铃。

　　“阿黎？好久没见，进来坐呀。”防盗门打开，一张坚毅的脸露出来。

　　“陈教。”安黎有些紧张，挠挠头走了进去。

　　“今天有空呀？竟然想得起来来看我，哎，也不是什么逢年过节呀。”陈文君惊讶中带着笑意。

　　“其实，是有点事情…”安黎还是打心里不愿相信面前这个人会参与那些黑暗的事情。

　　“嗯？”陈文君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紧张后，笑意淡了下来。

　　“陈教认不认识这两个人？”安黎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刘卓凡兄弟俩的照片。

　　他观察到对方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直，但很快恢复如常，端起一旁的茶缸喝了一口茶，摇头：“没有呀，怎么？”

　　安黎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对方端茶的右手吸引住，食指，有问题，似乎，是假肢？

　　“他的食指，好像短一截。”绿毛小混混的话如同炸雷在耳边响起。

　　“陈教，你的右手食指？”安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哦，这个呀，前年刚退休，学人家做木工，不小心把手指割掉了，哈哈，真的是，隔行如隔山，阿黎，可千万不要在自己未知的领域，任意妄为呀。”
　　对方说道最后，似乎颇有深意。

　　闻言，安黎的表情也没了刚才局促紧张，指着桌上两人的照片道：“这对兄弟指控你买凶伤人，我想过来先了解一下。”

　　“我没有见过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误会吧？”陈文君表情很是真挚。

　　安黎道：“陈教，您是我的老师，我一直很敬佩您的…”

　　“当然！”陈文君直接打断安黎的对话，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道：“我当然值得被敬佩，为了警队和每一个警队学员，我呕心沥血，你们任何人的敬佩，我都担得起！”

　　看着对方突然激动起来的心情，安黎身体微微向后靠，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如果没有其他证据，只是凭借两个小混混的话，证明不了什么吧？”陈文君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来反问道。

　　“现阶段是这样的。”

　　“怎么？需要我的不在场证明么？”

　　安黎不动声色，顺势问道：“你有么？”

　　“上周六我在楼下大排档吃东西，有的是人可以作证。”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的是上周六？”安黎冷不丁的反问道。

　　陈文君捧着茶杯的手骤然一紧。

　　安黎却不再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今天来的只是安黎，如果后续有更多证据表明你与相关，登门拜访的就是安警官了。”

　　陈文君没有动作，安黎也默默离开。

　　出了大厦，有荒唐的呕吐感翻涌而上，安黎突然很想去海边吹风，他再明白不过陈文君牵涉其中代表什么，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邱风深认为警队有鬼的理论不过是创伤带来的痛苦转移。

　　晃了晃脑袋，安黎走到自己的摩托旁，长腿一跨，引擎响起后，向着珊瑚赭郊区的方向驰骋而去。

　　*

　　渐渐驶离繁华街道，沿海高速车道鲜有车辆，安静不少，有海风与树木的味道传来，安黎觉得堵塞的心情在这种味道的安抚下好了不少。

　　突然身后传来不和谐的机车轰鸣声，安黎的后视镜出现几辆ST400的机车，比机车更引人瞩目的是骑手手里亮闪闪的刀刃。

　　安黎一脚油门加速，也随即抽出了小腿装备的警棍出来。

　　“傻小子，最近可不太平，警棍总是要随身带的。”电话里邱风深的叮嘱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来不及接着回忆，已经有两辆机车从后面追来，以左右夹击的攻势，将安黎禁锢在了中间，两人分别左右手挥刀，就要砍向安黎。

　　安黎向后一仰，躲开了第一下，随即车头猛转，撞向右边的人，手中的甩棍也向左边的人脖子处扫过去。

　　右边被撞的人失去平衡，速度减弱被甩至身后，但另一边的人同样躲过了安黎的回击，又在机车的飞驰之中和安黎一招一式的对了起来。

　　两人纠缠到了一个向右的大转弯，安黎急转车头，将对方逼到了栏杆处，机车与围栏的摩擦之大，可见火星迸发。

　　那人终于被挤到不行，手腕只是一松连人带车滚落到了后面。

　　不等安黎松一口气，又有两辆车从后呼啸而来。

　　三辆车在空旷的沿海公路上追逐，渐渐驶向前方的海底通道。
　　贯通海底的车道，不同于惯常的安静，机车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安黎被一辆车猛地撞击，手中的甩棍脱手，连人带车勉强维持住平衡，却挤到了边缘，几乎摩擦到水泥墙壁。

　　安黎看着前方渐近的死角，在对方又一次逼近时，用头盔狠狠的撞向了对方，对方没料到这一下重击，失了平衡，安黎趁热打铁，一脚贯穿出去将车子踢开，同时拉回了车子的平衡，很快将追赶的人甩在了身后。

　　又有一辆穷追不舍，手上的白刃尤为刺目。

　　安黎调整后姿势，故意放慢了一点速度，后面的人果然上当，从右侧追赶上来，挥手便砍。

　　安黎早已做好准备，双手松开了方向盘，两只手接住对方得袭击，紧紧握住手腕，将人向前一拉。

　　对方急忙松手以保持平衡，安黎看准时机，一把将白刃插进了对方的轮子中，机械碎裂声中他也终于摆脱了杀手的追击。

　　安黎冲出隧道，脑中回想起刚才的搏斗，竟然有种酣畅淋漓的发泄感，他将车子停下，打了电话通知警局同僚后，再次长腿一跨，向着原本的目的地驶去。

　　*

　　珊瑚赭远郊海边，有不少老旧破损的棚屋，现如今多居住这一些应季赶海的渔民。

　　其他人多已经迁居到了交通更发达的居所，但其中最大的一座棚屋却被修整得宜居舒适，常常有悠扬的爵士乐传来，正是邱风深“高价”从冬冬姐那里租来的“豪华棚屋”。

　　此时邱风深拿了一瓶啤酒，坐在露台处，看着远处星光微闪的海边，好不惬意，直到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摩托车声音，才起身，走进厨房，又拿出一瓶啤酒。

　　邱风深的轻松表情在看到安黎破损的衣物时便凝固住了，但还是将手中的啤酒抛了过去。

　　“怎么？和人打了一架？”

　　安黎接过啤酒，并没有回话，而是先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后乖巧的点点头。

　　“哦豁！”邱风深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下，确定没受什么伤，心里蓦得一松。

　　“阿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警校的时候的陈教官？”

　　安黎看着远处，直接将话题拉开。

　　邱风深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回答道：“陈教官？”

　　“那天在月桂坊袭击你的人供出陈教与这些事情相关。”

　　“你去找他了？”

　　安黎点头，接着若有所指的用下巴点点自己的身上“然后就遇上了这个。”

　　邱风深看着远处的海浪，道：“再告诉你一件事，陈文君弟弟的妻子，是阿欢的女友，他嫁给陈文君弟弟，也似乎是在暗中调查一些事情，但是很快被发现，好几次差点被灭口，看来，我们这个陈教，真是不简单呀。”

　　“…”安黎沉默的看着海浪，心绪万千，却找不到那一团乱麻的头。

　　“好了，作为告诉你这个情报的回报，那个王响的案底，给我瞅瞅吧。”邱风深说着，将没拿啤酒瓶的手伸了出去。

　　安黎看着邱风深那张有着娃娃娇憨的侧脸，带着一些无奈的笑意，“纸质资料就别想了，那是真的违反警队纪律的。”

　　邱风深皱着眉头转头看他，一脸的“逗我玩。”

　　“不过呢，我倒是可以给你口述一下，怎么样，总该请我进房了吧？”安黎指指自己脑袋。

　　安黎走进去的时候，其余人正看着阮战和叶白芝打电子游戏，战况正酣，几乎都没人注意两人走进来。

　　邱风深叹了口气，只好指指一楼尽头自己的房间，示意安黎跟上。

　　见到两人进去了，对战的两人立即放下游戏手柄，其他人也已专业姿势纷纷靠近。

　　“喂，这已经够给安黎创造条件了吧，这小伙可得把握机会啊。”叶白芝小声道。

　　“行不行，我们反正尽力了。”阮战答道。

　　阿霆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南荣泉也摇着头准备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