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清七对

3、第 3 章

　　“什么情况？”林恬杏从店里拿出饮料，就看到原本很空旷的座位突然变得很拥挤，她挨着韦予渺坐下轻声问。

　　韦予渺下颌微抬，点了点黎沅那伙人的方向。

　　“我操！”林恬杏一眼看到了黎沅，语调没受控制的上扬，搞出的动静让黎沅那边的人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韦予渺飞速收回看黎沅的视线，接过林恬杏拿出来的雪碧拉开拉环喝了口，和那群人的气质相比，他们三个简直就是乖的不能再乖的好学生，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刚刚林恬杏的那一声没有让他们注意到，往往这类人找茬是不会讲道理的。

　　“看不出来啊。”王以忱小声说，“黎沅怎么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黎沅是高一理科的标杆，一中几乎无人不知。

　　除开他拿得出手的成绩，还有那一张脸，高冷的气质是许多女生喜欢的类型。

　　这种反差任谁也想不到。

　　“我想起来了！”林恬杏一拍自己的膝盖，“我下午不是有话没对你说完吗？”

　　韦予渺茫然了一瞬，脑子里飞快转动这句话，双眸逐渐睁大，露出欣喜的神色，心想你终于记起来了。

　　那时，比赛都打散她俩的对话。

　　“什么啊？”王以忱是最懵逼的那一个。

　　“咳咳，我跟你俩说啊。”林恬杏勾了勾手指让他俩凑近，“我也是听别人传的，说黎沅打架，帮别人收拾我们一中的学生。”

　　韦予渺听完皱了皱眉。

　　王以忱眼见嘴巴都张得老大了，林恬杏就知道他脱口而出要说什么话，非常迅速地捂住他的嘴。

　　“是不是觉得很假？”林恬杏见王以忱冷静下来，松开手，“我也觉得很假，但今天不是见到了吗？”

　　一阵大吼插入他们的对话。

　　“站在这儿干什么？还想吃啊？”
　　“喂狗狗都会摇尾巴呢，你会吗？”
　　“记住，以后喜欢人看准对象，别他妈无脑盲冲。”
　　“还不滚？！”

　　那边声音清晰无比地传进韦予渺的耳朵里，由于没有继续施暴，在这里吃饭的大人也没管这些小屁孩儿闹口角的事。

　　鹌鹑频频点头，咬牙道：“知道了。”

　　他倏地把目光盯在黎沅的身上，眼神透露出几分不理解和厌恶，又说：“黎沅……如果你想让全校都讨厌你的话，你就继续这样下去吧。”

　　很稀奇的是，他说完这句话在座的少年都没开腔，只有一个人不屑地嗤笑了声。

　　韦予渺的座位是正对着那群少年的，所以看他们看得一清二楚，笑的那个人胳膊搭在黎沅的肩上，而黎沅也只跟他靠的很近。

　　韦予渺一直在等黎沅开口，可他缄默不语。

　　她借着灯光，看到他黑沉的眼眸里涌动她看不清的情绪。

　　鹌鹑捏紧拳头，转身愤然离去。

　　“原来在学校他风光霁月的样子都是装的。”林恬杏冷笑了声。

　　“我去，真的看不出来。”王以忱说，“他还抽烟啊，我都不会抽烟。”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会下意识的对比，他现在这个调里就溢满浓浓的得意，好似在宣告，你看！我都不会抽烟！我真是一个好孩子！

　　林恬杏和韦予渺自然也听出来了，不过都没搭理他，话题全部集中在黎沅的身上。

　　“你俩理理我啊。”王以忱语调透着小委屈。

　　“怎么，你不抽烟还要给你颁个奖吗？”韦予渺看了他一眼。

　　“也不是不行。”王以忱呲了呲牙。

　　“得行。”韦予渺笑着说。

　　她大概也知道为什么今天运动会黎沅得了奖但是都没人给他送水了，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在这一年里，她从未关注过一中的任何人物，每天活着不是学习就是吃饭，林恬杏和王以忱都吐槽她说是僧人吧，这么佛系。

　　可就在这场运动会里，她发现自己落在黎沅的视线上格外多。

　　有点不对劲。

　　老板已经把他们的烤串端上来了，韦予渺收回思绪，吃在嘴里的烧烤索然无味。

　　“小杏。”韦予渺突然开口问，“传黎沅打架的人很多吗？”

　　“不多。”林恬杏摇头，“我也是偶然听到的，还是在厕所两个女生在那说，传的多的话他现在还那么多女孩儿喜欢吗？”

　　“你这就不懂了。”王以忱哼了哼，“当下流行的不就是好女孩喜欢坏男孩吗？”

　　“打个架也不算坏男孩吧.....”韦予渺轻喃道。

　　“你在哪听的这么荒谬的事儿？再说了你女的我女的？”林恬杏皱眉，“我就不会喜欢他那样的。”

　　“真的吗？”王以忱面露惊讶。

　　“煮的。”林恬杏翻了个白眼。

　　“我问正经的！”王以忱有点急。

　　“真的！搞不明白他有什么可喜欢的？”林恬杏不耐烦。

　　“那韦予渺呢？”王以忱话题一转，眼睛看向韦予渺。

　　韦予渺夹菜的手一顿，眼神有些不自在，但很快被她掩饰住了，反问道：“你认为呢？”

　　“我不可能，渺渺就更不可能啦！”林恬杏说。

　　王以忱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没吃一会儿林恬杏的老妈就打电话催她怎么还不回家，三个少年飞速地吃完结账，临走前黎沅那伙人还没走。

　　韦予渺拿起书包背在身上，和黎沅那桌相错，在那一瞬，她用余光瞟了一眼他的脸。

　　可他也抬起眼帘，黑沉沉的眸子与她相撞。

　　韦予渺心一慌，被林恬杏扯着校服袖子匆匆地走了，在她俩身后的王以忱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黎沅，黎沅嘴角勾起一抹笑，笑容明显带着不善。

　　王以忱抿了抿唇，虽然火气有些上涌，但还是跟上韦予渺和林恬杏的步伐。

　　“今天这是捅了一中的窝了？”胳膊搭在黎沅肩上的岳庭深问。

　　“你们一中是规定必须穿校服吗？”染着一头黄毛的少年说，“我他妈看见这校服就想吐。”

　　“嗯。”黎沅淡淡地回道，“校服惹你了？”

　　“之前被你们学校的学生鄙视过。”黄毛说，“那优越感，感觉上了一中就像已经考上大学一样，嘚瑟的一批。”

　　“一中好歹是市重点吧。”岳庭深笑着说，拍拍黎沅的肩，“这儿还有个一中的学生呢，你们说话注意点儿。”

　　“黎沅干的事儿像是一中的吗？”另一个莫西干嗤了声，“我反正就没看到过一中的学生出来打过架。”

　　“附议。”

　　“你认识刚刚那三个吗？”岳庭深问。

　　黎沅：“不认识。”

　　“我以为你认识呢。”岳庭深点燃一根烟抽着，“视线一直往你这边瞟。”

　　“认出来了吧。”黎沅说。

　　“也是哦，我记得你在你们学校还挺……火的。”岳庭深笑了笑，“是不是桌楼里情书都塞满了？”

　　“不至于。”黎沅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眉头紧皱。

　　岳庭深见他没接，凑过来瞄了一眼，“我操，黎叔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

　　手机屏幕上，是将近几十条的电话和信息。

　　黎沅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岳庭深见他这一番操作，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直到晚上他俩一起回到家，黎沅刚走到门前黎松恰好就开了门，面无表情，饶是岳庭深从小和黎沅一起长大都被黎松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黎沅还没开口，岳庭深就率先解释：“额，叔，我俩刚……刚打完球才回来。”

　　黎松没客气，直截了当地回怼过去：“什么球那么气定神闲，连个汗都没有？还需要手机关机？”

　　岳庭深尴尬地闭了嘴。

　　“今晚给你布置了九套卷子。”黎松比黎沅还高出半个头，长相偏斯文，看着就是温文尔雅的那一类型，但说出得话却让人骨子里都感觉到寒冷，“竟然打球回来这么晚，那就熬夜把它做完。”

　　“小岳，你要不要？”黎松视线转到岳庭深身上，问。

　　“不要不要，叔叔黎沅再见！”岳庭深连忙摆手，哪还有之前打人的那气势，咬牙转身，飞快地用钥匙打开自家的门。

　　黎沅跟着他爸进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前脚刚落座，后脚黎松就拿着卷子走了进来。

　　“这是九门学科的卷子。”黎松把那一沓卷子扔在黎沅的桌子上，手指点了点桌子，“在还没分班考试之前，先把文理科依次做一遍，我希望我能在我教的班碰到你。”

　　黎沅怔愣地看着卷子，没说话。

　　“听到没？”黎松放高了声音。

　　“嗯。”黎沅点了点头。

　　“对了，我知道你在跟岳庭深打架宣愤。”黎松抱着手说，“你在校外怎么混我不管你，但如果你舞到了校内，黎沅，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黎沅没理他，抽出笔筒里的笔开始做题。

　　“你哑巴了吗黎沅！”黎松一巴掌拍在黎沅的书桌上。

　　黎沅握笔的手一顿，抬起头黑眸直视黎松的脸，沉声说：“知道了。”

　　黎松冷哼一声，甩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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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的时间过的是非常快的，高一理三最后加总值还获得了第一，算是为分班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回忆。

　　韦予渺也只在运动会第一天下午碰到黎沅，之后再也没碰到过，高一理一也没有闯进运动会前五，她还跑到各个班级的计分板看了一眼，理科一班唯一获得分数的就只有黎沅的跳高和接力。

　　但考试的时间就过得没那么快了，同样是两天半，韦予渺却觉得过了足足一个星期那么久。

　　当然，等待成绩的过程也是非常焦灼的，她都能感觉到林恬杏和王以忱这几天没怎么拌嘴互掐，似乎很珍惜这一段未知时间会不会分开的友谊。

　　早上自习课，班主任熊猫就拿着成绩表踏入教室，全班人的心都是拴在嗓子眼儿的。

　　也许今早一过，就在背地里喊不了老赵熊猫了，取这个外号还是源于上次借老赵的腾讯会员在电子白板上投屏看电影，他的id名称就叫熊猫。

　　“先坐下。”老赵双手对讲台下站着背书的学生示意，然后开了白板显示成绩。

　　韦予渺眼睛紧盯着成绩表，兴许是自己太紧张了，又或者是字体太小，她瞄了半天都没看到自己的成绩在哪，反而一眼就看到了林恬杏和王以忱的成绩。

　　一个468，一个476。

　　这个成绩刚好就卡在学校给理科火箭班的分数线，他们俩应该是稳了。

　　她还没看到自己的成绩，背脊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再往下，就是四百二，四百三，快接近倒数了……

　　“渺渺！”林恬杏激动地抱住她的手臂，“我们三应该能在一起！”

　　“啊？”韦予渺有些艰难地开口。

　　“你488！我们三都过了这个班的分数线！”林恬杏兴奋不止，韦予渺脑壳还是混混沌沌。

　　“我去韦予渺。”身后传来王以忱地惊呼，“你牛逼呀！”

　　488，那应该还在他俩的前面，韦予渺视线飞速上移，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成绩。

　　“让我看一下啊，我们本班存留不变的的应该有二十多个，小英才和直播班刷下来的人我估计少。”老赵分析，“平行班上来的人会很多，本班理科加起来四百三以下的，都会被刷到平行班去。”

　　语毕，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了解一下，我们班学文科的人多吗？”老赵问。

　　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举了手。

　　“就这几个？”老赵有些惊讶，“我来看看你们的文科成绩昂，嘶，进好班可能有些悬……”

　　他们高一理三一开始就是理科班，不过为了一年之后的分班考试，还是会学文科，只不过文科老师估计也觉得理科班不好教，索性有些摆烂地讲课。

　　这次分班考就会造成这种局面，文科班的理科成绩一塌糊涂，理科班的文科成绩不忍直视。

　　韦予渺感觉分文理班简直是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改个名儿，叫分好班考试算了。

　　广播已经通知高一开始分班了，整栋教学楼响彻桌椅搬动的声音。

　　他们三尘埃落定，哽在喉咙里的心悬了下来，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其他人搬桌椅，老赵面色肉眼可见的悲伤和不舍。

　　相处快一年了，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老赵掏出手机，打断他们搬桌椅，“耽误一下啊同学们，来，一起合个照。”

　　有些女生彻底绷不住了，大声地哭了出来。

　　“呜呜呜，熊猫，我好舍不得你呀熊猫。”女生边抹眼泪边说。

　　老赵一愣：“谁是熊猫？”

　　“你呀！”班上男生回答说，虽然没女生那么感性，但难得的沉静了些，无奈地笑了笑。

　　“嘿！你们这群崽子……”老赵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老赵，我会告诉新来的同学你的外号的。”男生说，“要继承下去！”

　　“继承个屁！”老赵大声说，“你别以为你转班了我就不能收拾你了昂！”

　　“熊猫，我们会想你的。”女生才不怕老赵的威严厉声，还带有哭腔说。

　　“想吧。”老赵摆了摆手，“想了就常回家看看。”

　　这一波小插曲让分别的氛围感不那么强烈了，老赵和全班拍了几张合照，让没转班的同学帮转班的搭一把手。

　　分班花费了一节课的时间，高一理三来了很多新面孔，都是从平行班冲上来的，直播班和小英才几乎就没有被刷下来的人，估计都奔着清北班去的，学霸还是有学霸的稳固江山的资本，剩下的都是他们这些中等生在那内斗。

　　“那个，还是给新来的二十多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啊。”老赵推了推他的眼镜，“我姓赵，教你们数学的，也是你们未来两年的班主任，我这个人呢，很和蔼的，你只要不给我犯事儿我们就是朋友，而你们也是我带的第一届毕业班，所以咱们一起多多指教。”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还夹杂着起哄的声音。

　　“知道了熊猫老师！”
　　“老赵威武！唔~”
　　“赵哥帅气！”

　　“惯的？”老赵挑了挑眉，“再喊我把你们打成熊猫信不信？”

　　台下立马噤了声，还是懂得适可而止。

　　“那你们先出去一下，咱们来调个座位。”老赵又要进行他那颇为残忍的用成绩换座位，班上老生哀叹了一声。

　　“韦予渺，三人帮啊！”走出教室门时，王以忱一手轻拍在韦予渺的肩上说。

　　“懂。”韦予渺笑了笑。

　　但平行班的人太拼了，当韦予渺看到班上前面的座位已经被占了有大半时，心中没了指望再坐之前的好位置。

　　“得，不用占了。”韦予渺撇嘴，“后两排给我们留着呢。”

　　还留的明明白白，没有一个人坐。

　　“我的妈呀！”林恬杏感慨了一声儿，“可见我们有多废了，平行班的人都没干过。”

　　韦予渺对于坐哪倒是无所谓，她眼睛又不近视，后面给人的印象就是坏一点儿罢了，还取名为什么“娱乐休闲区”，可见这是对后面的位置有多鄙视。

　　但今天，他们三就要入座这个“娱乐休闲区”！

　　“嘿，我还没坐过后面的地儿。”王以忱眼神带有兴奋和稀奇，“还挺想感受一下。”

　　终于叫到韦予渺的名字，老赵都诧异地瞟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韦予渺能考这么低，尤其还和平行班相比。

　　后面叫到林恬杏和王以忱时，老赵嘴角都撇下去了。

　　“好，就这样了啊——”

　　“报告。”

　　清冽的少年音打断老赵的对话，全班都把目光投向门口。

　　老赵也认识黎沅，眸子中带有诧异，他捏着眼镜框儿问：“黎沅？来借粉笔吗？”

　　“不是。”黎沅颠了颠自己手里抱着的书，“我来入班。”

　　全班顿时惊呼出声。

　　“我操！”
　　“我去！”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