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殊途》解烟青

19、苦涩的冷战

　　“我们喝了酒，玩游戏太开心忘了。”

　　“忘了，你怎么会忘！就在出发前我们还通了电话，你给我加油，你还说想陪我去，你转头就忘了？还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前一刻还在为她找借口，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心底的怒火。

　　第一次被顾思北这样吼，封忆南哭了。若是以前，他早就不顾一切拥抱她了，而现在他只想逃离这别扭的一切。

　　回学校的路上马小奇和于良都来问他试镜的情况，他只说错过了。马小奇更关心这件事，刨根问底之下知道他根本没去试镜，立刻打电话过来骂他。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已经在路上了为什么没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在这关键时候这么不靠谱啊！”

　　顾思北没有过多解释，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心情不好，不想和任何人交流。赵名柯他们问他，他也只说没事。

　　心情不好，直播也不能停，还是在固定时间开始了直播。再敬业的态度也抵不过烦闷的心情，大家都看出来他状态不对。

　　“小顾老师，这题好像不是这样哦，题干还有这个条件诶。”

　　刚讲完的题就被人指出错误，他再去看题目，果然漏掉了一个信息。

　　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我们重新算一遍。”

　　“小顾老师今天怎么了？都不笑了。”

　　“小顾老师是不是生病了？”

　　“小顾老师早点休息吧。”

　　“小顾老师太辛苦了！白天拍戏，还要上课，晚上还要直播！”

　　直播心疼他的话刷屏了，都让他去休息，他勉强挤出笑容说没事，继续直播。

　　下了直播才发现封忆南给他打了很多次电话，发了很多消息，每一句都在道歉，请求他的原谅。他看了很久，一句都没回复，把手机丢到一边，沉沉睡去。

　　“顾思北，你怎么回事！你看她的时候要甜蜜，不是皮笑肉不笑！”

　　拍摄的时候顾思北没进入状态，NG的几遍，于良终于忍不住开口骂人。

　　他从摄影机前走到顾思北面前继续骂：“这么简单的戏拍了那么多遍，怎么还演不好，就你这演技还想去演电视剧，谁要你啊！有点名气就飘了，成不了什么大事！”

　　“对不起，导演，再来一遍，我一定好好演。”

　　因为自己耽误了进度，顾思北连忙道歉，心里暗骂自己不该被别的事情影响。

　　大庭广众的，于良也不能骂得太过分，握着剧本的手往后一挥：“算了算了，休息十分钟调整一下状态。”

　　大家都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休息，旁边还路人偷偷在拍他们。

　　“那边那个不是那谁吗？那个明星！”

　　“封忆南，是！是封忆南！”

　　“快快快，去看看能不能要签名！”

　　“她很少在学校里的，想不到今天能看到她。”

　　周围的人突然起哄，围观拍摄的人一下子都跑向路的那一边。比起他们这样小范围出名的网红，还是实打实的明星更能吸引人，很多人都围过去要签名，有想一睹明星真容的，这其中也有单纯凑热闹的。

　　这是休息时间，连顾思北的搭档们都跑过去了，要是能合影放到自己的账号上，还能引流涨一波粉呢。

　　顾思北人没过去，但心思早就在那边了。她被人团团围住显得慌乱不安，又带着笑面对每一个人，签名或是合照的要求来者不拒。

　　她已经很少这样不加伪装地出现在学校里了，今天来是为了自己吗？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他们的聊天页面全是她单方面的话语，他还是什么都没回。他到现在对那件事还是跨不过，无法以平常心面对她，这样的情况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

　　再次进入拍摄，顾思北调整好心情，终于进入了状态，总算顺利收工了。拍摄时间耽误了一阵，这会儿天色已晚，团队里的人都在喊饿，要一起去吃饭。他没心情，没有一起去，饿着也没胃口。

　　收拾好东西一抬眼就看到封忆南站在不远处，来往的人少了，夜幕降临无法让人看清模样，但她在那里仍无法让人忽视。

　　两人沉默好久，相顾无言。顾思北仍觉得理不清头绪，直向前走，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顾思北，有人给你送吃的，不会是你的学生小迷妹送的吧。”

　　“还挺丰盛的，你那桌子都装不下了。”

　　确实，自己的桌上堆满了吃的喝的，他也好奇翻了一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他从未在直播中透露过自己的事，是她让人送来的吗？

　　带着这个才想去找，果然在袋子里找到了一张类似贺卡的东西，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真的是她。这三个字让他更加没了吃东西的心情，把东西分给室友，开始直播了。

　　中途封忆南又打了电话过来，他直接点了挂断。

　　“不好意思，刚才信号不好，我们继续。”

　　“小顾老师病还没好啊，感觉脸色还是不太好诶。”

　　“今天那个导演太没素质了，居然那样骂我们小顾老师。”

　　“小顾老师演得明明很好，我都想成为那个女主。”

　　……

　　他有了维护他的粉丝，幸好他及时制止，粉丝和路人才没在评论区吵起来，这一次直播下来，要比以往疲惫。刚退出直播，就看到了封忆南发来的消息，很早就发来了，在那通电话之前。

　　“你已经五天不肯和我说话了，所以，我们是分手了吗？”

　　“你至少要给我个明确的答案，如果是，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这些话让他的心紧缩一阵，那些美好的瞬间席卷而来，分手他是舍不得的。

　　“我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了。”

　　丢下这句话他就跑到楼下，找到自己的车，奔向封忆南的住处。一路疾驰，生怕分手成真，可是到了楼下脚步又变得犹豫。他是在想怎么认错，望着楼上一直没有熄灭的灯思考开场白该如何说。

　　大概是他语文向来不算突出，想个恰当的开场白都费了半天，楼上的灯已经灭得差不多了，独有他最熟悉的那一盏仍在等待。

　　夜里的安静被一阵嘈杂打破，也打断了顾思北的思考，一辆救护车停在了楼下，医护人员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还有物业工作人员，帮忙打开了单元门。

　　他本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但在听具体地址时心中一惊，他们说的是封忆南家。

　　“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还能出来开门吗？”

　　“她家里好像就一个人，谁有钥匙？等下直接撞门？”

　　“我可以开门！”开门的指纹早已录入了他的那一份。

　　医护人员一愣，立刻拿上东西，催着大家快楼：“好，快点快点！”

　　顾思北冲在最前面，在客厅没看到人，马上跑向卧室那边。

　　“忆南！”

　　封忆南在床上，和被子扭作一团，样子很是痛苦。床边还有呕吐物，十分狼藉。他本想去查看她的情况，但却被医护人员喝到一旁。

　　几个医护人员围在封忆南身边，根本不让他靠近。好一会儿，主要的医生才说让病人上担架，马上回医院，顾思北也跟着去了。

　　忙忙碌碌好几个小时，封忆南的病症才缓解一些，精疲力竭睡去了。这会儿顾思北才有空去询问封忆南的情况，她到底怎么了。

　　“是因为生理期加上吃的东西，导致胃病发作。很奇怪，她还那么年轻，但从刚才的检查来看她胃病已经很多年了，是不是小时候没有好好吃饭，经常饿着？”

　　这些话让顾思北的心紧得慌，她小时候到底还经历了怎样的折磨，他不敢去想。

　　办理好所有事情他回到病房，静静地守在病床边，默默忏悔：“我不该跟你生气，我应该一直守在你身边，如果我在一定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种情况。”

　　也许她早就感觉到不舒服了，所以才在他直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吧。可是自己却在她无助的时候挂了她的电话，对她不管不顾，自己真该死。

　　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还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呢。机会还有很多，但是忆南只有一个，从小到大，唯有她能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没有任何事可以比拟的轻松快乐，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

　　顾思北守了一夜没睡守在病床前，封忆南一醒来两人就对视上了，可那瞬间她立刻将脸转向另一边看向别处，轻轻说道：“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你来干嘛？”

　　一句话让嘴笨的他更加思考不了认错的开场白。

　　“我早该认清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爱我，亲生爸妈把我抛弃了，我也知道，养父母单纯的因为我的生日和他们的儿子一样才收养的我，平时对我好得不得了，但我在他们心里还比不过他们儿子的一张照片。我做错了事，想尽办法道歉，低声下气地恳求，我以为真正爱我的那个人却无法原谅我，可以那么多天不理我。”

　　“感情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透着失望，无一不在鞭打他之前的态度，让他更加自责这几天冷漠的行为。

　　安静片刻，她终于看向他，病容仍在脸上，整个人都透着疲惫，眼神都不再亮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当明星吗？”

　　顾思北愕然，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问题。

　　“当明星总会有粉丝的，他们会给我最大的关注和最真诚的喜欢，只要还有一个人喜欢我就能给我安全感。所以我想要红，想要更多的关注，这样我会很开心，让我感觉我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忆南……”

　　“我累了。”

　　她打断他想说的话，又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这样的情形他有再多的话想说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