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一】HE绝不认输》辣味儿巧克力

3、第 3 章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我脑海中又增添了十数人的平生回忆。为了方便使用怨灵的力量，我将宅内多数怨凶煞气都牵引到身边，习惯了那些翻来覆去重复的诅咒之语，对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便又产生一种强烈的掌控感——我不为情惑，清正之气可用，阴煞之力亦可用。
　　也是因为突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明悟，虽身处阴晦凶宅之牢，却隐约可察浩瀚海天的辽阔无垠，二者相隔仅仅一层薄薄的窗纸，一戳即破——可惜我还在摸索这个窗纸在哪里，没法戳破它。
　　这样的修行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一丝趣味，至少能够在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怨灵出逃时提供点娱乐，不然我真的会头脑昏昏，恨不得一觉睡死过去，再也不想管这些破事儿了。
　　我就这样坐在大门口，倚着被破坏得我一戳就要碎成渣的封印，尝试着清浊之气的互相转化——遵循着伟人所说的矛盾互相转化的原理，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怨灵凶煞之气和封印上所持的清正之气是能够相互转化的！虽然不是眼下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但是二氧化碳都能变成面包了，世界上又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我可以！我能行！
　　也是此时，自闲山庄的大门忽地打开，我一不留神，就倚着门槛向外一个仰倒，一个眨眼就被一剑一镰两把武器指着脖子，吓得我差点闪了腰。
　　“你……是什么人？”
　　·
　　百里屠苏一打开自闲山庄大门，便感到一股极为强烈的怨煞之气逼来，再看一道不明之影倒下来，本能便拔剑出鞘，凛然剑气几乎就要割破对方的脖颈，这才注意到那双掩藏在浓厚煞气下的明亮双眸，急急收剑的同时，挑开了同样疾劈而下的凤尾镰。
　　她一身怨煞之气固然与他身上的煞气并不相同，质量上也不可同日而语，但机缘巧合之下，竟让他发现另一个煞气缠身，而神色尚且清明的……算了，是人是鬼不是很重要，同病相怜也过于夸张，只是少有地瞧见不被煞气侵没意志的生灵，多少让他看到了些缥缈的希望。
　　“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什么人？”我未曾领会百里屠苏复杂的心情，只惊吓地摸了摸脖子，一个咸鱼翻身跳起来，双手往两侧一张，对来者怒目而视，“我还想问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凶宅吗？滚远点！”
　　百里屠苏：“……”
　　此时风晴雪也反应过来，收起了凤尾镰，拍了拍胸口，道：“呼……我还以为是厉鬼出来了，幸好苏苏你挡得及时。”
　　我：“……”
　　方兰生反应慢了一大拍，跳起来掏出菩提珠摆出战斗架势：“？什么？你们看清楚啊，这这这这一身怨煞冲天，还说不是厉鬼？！不要放松警惕啊，这必定是怨鬼的阴谋！幻觉！”
　　我：“……”
　　我不禁陷入长久的沉默，若说我不是厉鬼，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信……但若说我是厉鬼？呃，虽然很遗憾，但我还是会相信一点的。
　　毕竟都在这凶宅里混了这么些年了，变成厉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看了眼闪烁着金光的佛珠，暗自动了动肩膀，也没觉得哪里不适，非要说的话，就是周身的怨煞之气有点被压制的感觉。
　　虽然一直清楚佛法对鬼怪的克制属性很强，但这只限于游戏中的设定，至于放到现实世界中有什么程度的克制，我其实并不清楚，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像什么厉鬼触之即刻灰飞烟灭什么的，约摸着是小说游戏剧情中艺术夸张的写法，现实中并不存在。
　　想清楚这个问题，我立马高兴了起来——就算是做鬼，我也更想做一只没有弱点的鬼。这时我才正眼看了那手持佛珠之人一眼，然而这一看，委实令我大惊失色：
　　“晋磊？！”
　　那个灭了叶沉香满门的负心汉？这么年轻？难道我被困这凶宅其实也没几年，只是阴晦的怨气煞气遮蔽天日，模糊了我的时间感吗？
　　想想还是挺恐怖的，原来在我的感知中近乎永恒的时间于现实世界来说不过弹指一挥，不论留下的原因是看守厉鬼还是封印，哪怕我之前已经决定过要留下来囚困亡灵，但我也禁不住这样反复的提醒，无法一次次放弃离开的念头——我总不能在这里再虚度一个永恒？
　　也是此时，我立刻转变了对佛珠少年的态度，也不在乎他辩解自己的姓名，诚恳道：“这位道长……啊不是，这位，嗯，大师，晋大师，是来超度亡灵的吧？这可真是功德一件啊！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一边说，我一边热情地招呼他进山庄，方兰生呆呆地跟我走了两步，忽然又向后跳了一大步，中气不足地怒喝：“你……何方妖孽，竟然不怕我的佛珠！我告诉你，我们此行可不为超度，就是来除你这种妖，屠你这种鬼的！”
　　百里屠苏默默扶额，抱拳问我姓名称呼，算是间接地打个圆场，可我并没有领情。
　　“啊，原来不为超度，只为屠鬼而来啊……”我有些失望，又不觉得太意外，想必以厉鬼之恶，不得超度轮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然而，当我的脑海中浮现自己居于凶宅的回忆，冥冥之中便有一种曾受其庇护的感觉；仅就这收留之恩来说，我也不应当就这样把屠鬼的一行人放入山庄吧？
　　我与这鬼宅在数不清的岁月中已经孕育出些许默契，在我对来者产生敌意的同时，森然的寒意便翻涌着渗透了出来，仿佛也成为了我的威势的一部分，淡淡地警告着来者——生人勿扰。
　　百里屠苏内心大约多少是希望避免与我战斗的，但既然已经察觉到敌意，加上我又有死守大门之意，那他也无法故意忽视这一点而带大家绕行。他握剑的手松了又紧，正要举剑迎战，却被红玉挡下，只听她问：“不知小妹妹与山庄主人有何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一介怨灵，终日困于已经消逝的二十年的回忆之中，任由恨意增长，无法解脱，连自己的意识都几近消失，只余下僵硬而重复的复仇低语。不说叶沉香，她与这凶宅里的任何怨灵都毫无交情，只是陪着他们在过去的回忆中沉沦了许多光阴而已。
　　“没有关系。”我于是平淡地回复，“山庄内不过是一群被困于过往二十年人生之回忆的怨灵，虽生犹死，但我自诞生以来多受其庇护，不愿他们在生死间挣扎数年依旧只能迎来魂飞魄散的结局。若你来渡魂，我自然欢迎；若你为屠鬼，我却要为他们搏一线轮回转世的生机……”
　　“什么虽生犹死，都变成厉鬼了，难不成还是活着变的吗，可不就是已经死了……”方兰生嘀咕道。
　　“原来，你是为此守在这里的吗……”风晴雪吃惊地看向我，稍稍思考后转过身，对众人说，“其实，我们只是为了解决山庄异象危机而来，按理说屠鬼还是超度都可以，不过……我是不知道要怎么超度亡魂的……”
　　方兰生顿时大受刺激：“别看我！我虽然是会，但……我，我也不是不愿意的意思，可谁知道这女鬼是不是诓我们的！我可不信她！”
　　“猴儿莫要任性，如这位姑娘所言，若能超度亡魂，送入轮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有其他阴谋，不妨直接斩妖除鬼，不论如何都与我们来此的目的不谋而合。”
　　方兰生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故作凶狠地让我在前面带路，似乎总是觉得自己走在前面就会被我暗算。我对此倒不在意，只是终究因他的屠鬼之说略存芥蒂，只能说姑且一试，若他有攻击之举就立刻阻止才好。
　　“那就拜托各位了。在下杨鹜元，你们叫我小元就好。”
　　“不知小元妹妹和江湖风云一时的杨洪少侠是否相识？”
　　“不认识。其实我没有名字，这名字是我刚想出来的。”
　　红玉：“…………”
　　方兰生&襄铃：“…………”
　　百里屠苏&风晴雪：“…………”
　　我率先进了山庄，等他们进来之后，又虚空画符，不借草木灵力，直接使用怨灵煞气再度封印了山庄——我是仿照先前大门封印的清气运行之法施展的封印，其实不清楚换成煞气封印是否有效，不过施展成功的那一瞬间，我确实感到山庄内的阴煞怨气似乎被加强了不少。
　　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封印之后我立刻转身告罪：“晋大师莫怪，前些时日总有人鬼鬼祟祟前来破坏封印，我怀疑是对自闲山庄有所图谋，不得不谨慎行事。众魂超度后，自当解除封印。”
　　方兰生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所以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那个什么晋磊啊，我姓方！叫方兰生！”
　　我自然是从善如流：“好的，方大师。”
　　“不，其实也不用叫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