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一】HE绝不认输》辣味儿巧克力

2、第 2 章

　　我想，给自己加固封印，避免外出伤人的厉鬼，我应当是头一个了。
　　或许是因为我怀着这样忱挚的心情，在我靠近封印，尝试去修复时，竟然没有受到封印之力的排斥。
　　封印内外，清浊、阴阳之气的分割极为明显，我坐在门口，将手抚在门缝上，细细感受时，能嗅到一丝丝清澈的草木香气，也能直观地感受到封印之中自带的中正清气，甚至能描摹出这清气流转的纹路逻辑。
　　我尝试着加强封印，那就肯定不能使用那黑红交织的怨煞阴气来侵蚀封印，所幸此时常有外界的草木灵气流入，成为了我修补这破损封印的针线。
　　这对我有个不好不坏的影响。或许之前是习惯了凶宅的气息所以不觉得如何，可是乍然闻见外界新鲜的气息之后，我顿时觉得在这凶宅里呆着真是浑身不得劲儿，尤其在我修补封印时，简直产生了一种掉进臭水沟的错觉，分分钟反胃得想吐。
　　尤其加固封印，客观上约等于我自己把自己踹进臭水沟，还要装个栅栏防止自己逃跑……真的很挑战我加固封印的决心，每一天都在怀疑人生。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都是倚在大门睡觉，醒来就做点修补工作，累了就又闭上眼睛放空自己。在这个夹隙之间，我隐约窥见外面的日出日落，仿佛自然循环往复的生命之歌，唤醒我不多的生机勃勃的记忆，让我想起穿越前五点钟起来晨跑，追逐日出的刹那之景的自己。
　　想起湖畔划水的鸭群，想起树梢惊飞的喜鹊，想起茫茫的大雪，想起人潮涌动的车站……
　　如是久违的充满的生机的宁和之中，我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以某个中年男性的视角做了一个梦，看到他幼年玩闹，看到他上山捡柴，看到他保护自己的姐妹，看到他驻足学堂又故作不在乎地离开，看到古旧的泥房简单系了一条红色的粗布，便作为新婚的喜房……就这样贫苦的，平稳的一生缓缓流淌而过，直到某一次上山的猝然死亡。
　　我缓缓睁开眼睛，内心泛起平和的哀伤，虽然又是一个悲剧结尾的梦境，但穿越以来的时光里，我已经在这自闲山庄的怨灵回忆中看多了戛然而止的平和一生，也就不觉得太过哀伤，反而感到这次的梦境不似怨灵回忆那般充满绝望的死气，而是颇有一丝清澈明亮的味道在里面。
　　但这一丝轻松很快就变成了彻骨的寒意窜上我的脊背。
　　“咦？这封印……师兄你快看，这封印是否被人加固过？”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最近上山的都是一些平民商人而已，根本近不了山庄就被失控的山林精怪所杀，哪里会有人来加固封印？再说了，就算有什么道长前来，也避不开我们耳目，我们怎会不知道？”
　　“可是，你看这封印……”
　　“哎，你真是……嗯？怎么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能把外面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毕竟先前封印还未加固时我分明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谈话声，这次加固了封印，竟反而能听清了。但这个疑问没有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很久，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做的梦并非一个普通的梦境，而是捕捉了又一个亡灵的记忆——而这个人，死于松动的凶宅封印。
　　方才的放松似乎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笑话，裹挟着翻滚的恶意向我狂笑着卷来，那一瞬间我又感到强烈的斥力从门上的封印传来，忽然与宅内凶魂的怨恨共情，激起了一浪凶煞之气，又很快平息了下去。
　　然而，当我再想侧耳倾听外面两人的交谈声时，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缠绕的怨煞阴气，若有所悟地驱散了这些由我役使的力量，以一种空明的姿态再度向封印伸出手，不出所料没再感受到斥力，而门外之人的声音也再度清晰了起来。
　　“……待我向掌门禀告后再议此事。”
　　“是，师兄。”
　　随后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还能听见轻风摇晃着树叶的声音，听见惊鸟振翅的声音，只是那两个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连脚步声都没有。
　　门缝敞开的空隙比之前又大了些许，我踟蹰地沿着门缝摸了摸，尝试着踏出，竟真的走出了这座凶宅，震惊之中举目再看，门外哪里有人的身影？唯有身后的封印又一次被大大削弱了。
　　而我，则突然有一种被净化的感觉，完全无法自主凝聚出一丝黑红色的怨煞阴气，换句话说，我突然恢复了废物本貌，在一个有人阴谋开启凶宅封印的危险世界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一个失去力量的厉鬼，出门到处晃悠，会遭遇怎样的结局……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话说回来，我真的是厉鬼吗……？
　　怎么说，我能够凭空无障碍地穿过狭小的门缝，反正不是人类就对了。
　　穿越过来变成了个什么物种，我还真的不知道；总之估摸着是个魂魄吧？这样说的话，如果有人来超度我，我是不是就顺理成章地开启人生的三周目了？
　　我摸了摸下巴，看到一只小鬼正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身子试图逃出凶宅，下意识抬手把他隔空打了回去。
　　“……嗯？”
　　视野中一道青色的流光一闪而逝，我完全没看清，但是再想故技重施，却又怎么也激发不出来了。
　　“我竟然是个天赋型选手吗……”
　　我纠结了一秒，又穿回了封印大门，顿时沉重的怨恨、仇视、疯狂、痴哀都混合着向我扑来，感受到这曾令我联想到臭水沟的强烈而汹涌的负面情绪，我不禁皱起眉头；但抛开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情绪不讲，磅礴的怨灵煞气也再度回到我的掌控之中，如臂指使。
　　不得不说，这种力量在手的感觉，真的让我很有安全感。
　　虽然是臭水沟的力量，但毕竟身逢乱世，用起来不嫌磕碜嘛。
　　我没再加固封印，省得被人发现异常，只是守在门前，拘束着凶宅恶灵不得外出——恶灵本身虽然没有外出，但疯狂的恶意已经渗透出去，可惜这已经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接下来，我只要等一个得道高僧过来普渡怨灵，然后安详地转世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