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患者》牙大仙

4、4

　　乔玛莉觉得自己真的是最好脾气的吸血鬼了。
　　“是你自己摔的。”她跟在奇奥旁边，忍不住反驳。
　　“你明明是相信吸血鬼这一说，为什么刚刚要这么戏弄我？”
　　乔玛莉听他刚刚的口气，觉得他真的知道点什么。
　　起码，知道吸血鬼是真的。
　　“哦。”奇奥答得很诚实，他这样说，“我怕你和那个吸血鬼是一伙的。”
　　乔玛莉无话可说。
　　“你懂的小女孩。”他在一旁耸耸肩，“谨慎点总没错。”
　　乔玛莉看着他的络腮胡随着他的耸肩也微微动，一时都想说他。
　　想说他这么大年纪了，心眼倒是多。
　　刚才来来回回地戏弄她，都是因为信不过她，有意试探她。
　　“你叫我乔玛莉就行了。”可她当下只想从他这知道杀苔丝的情况，不想多说什么了。
　　“奇奥。”他也自报家门。
　　她一路跟着奇奥走，来到了一处公寓前。
　　“这是？”她脸都皱成一团，不明所以，“不是要去警局么？”
　　乔玛莉以为要去警局说明情况，再让人画一张犯人的画像之类的。
　　“警局？”奇奥自顾自走上楼梯，一脸嘲讽，“怎么？你指望那群废物去抓一个吸血鬼杀人魔？”
　　乔玛莉听了又是惊奇又是疑惑。
　　不靠警局，难道只他一个就够了么？
　　可奇奥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很快到了他家门口。
　　她跟了上去，然后一路顺利地进了他的公寓。
　　和他这邋遢的外貌不一样，公寓虽然不大，但格外干净整齐。
　　奇奥脱了外套，门也不关一路走进了里头的房间。
　　乔玛莉没他那么自在，赶紧跟着关了门，在门口脱了鞋，摆放好才打量着进来。
　　公寓里说是干净整齐，其实是东西少，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换句话说，是没有生活的气息。
　　“他是长这样吗？”奇奥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你昨晚见到的吸血鬼。”
　　那是一个画像，上面是一个短短卷发头的男人。
　　也是碧蓝的眼睛，看起来很帅气，但很陌生。
　　乔玛莉皱眉，摇摇头。
　　“不是？”这回轮到奇奥也皱眉了，他把画像塞进她手里，“你再仔细看看。”
　　乔玛莉推开画像，放到桌上继续摇头，“不用看了，我昨天看到的不是他。”
　　“昨天那个，是金发的，鼻子还要再高一点。”
　　奇奥听了一手叉腰，眉头紧皱，好像认定画像里就是凶手一样。
　　“你确定？”他看起来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这下轮到乔玛莉皱眉了。
　　“我确定。”她回答得很快。
　　她当然确定，她昨晚可是亲眼看见的。
　　“奇奥警长又是哪里得来的画像？”她倒是怀疑这画像的可信度，指着画像问，“是之前的案件里有什么目击证人么？目击证人看到的是他吗？”
　　奇奥没有回答她，来回踱步。
　　“警长？”公寓本来就小，被他这么来回一走，她顿时也有点烦躁了。
　　奇奥还是没有回答她，但终于停下脚步，正对着她，说：“你再把你昨晚见到的说一遍。”
　　乔玛莉看他问得很认真，也没有追问，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又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回她比刚刚在街上时候，说得更为详细认真。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奇奥，有些期待又紧张。
　　“所以你的意思是。”奇奥听完，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倒在沙发上坐下。
　　沙发不大，对他来说更显得局促，腿一伸差点能碰到坐在对面的乔玛莉。
　　“你没有见到凶手的作案过程。”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狭小，两手交叠靠在鼻子前，“再说细致一点，你其实没有见到过凶手。”
　　乔玛莉挑眉，“什么意思？”
　　“你没有见到过凶手，怎么确定凶手是吸血鬼？”奇奥用问题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凭你在包房看到的那个？还有你说的那股相同的气味？”
　　他边说还边形象地两手在嘴边做出尖牙的样子。
　　奇奥的意思很明白，他对于凶手是不是那个三号房的吸血鬼保持怀疑。
　　“那奇奥警长怎么会相信世界上有吸血鬼？”乔玛莉不客气道，“我看见苔丝的样子了。她脸上一点血色没有，脖子上还有牙印。如果不是那个吸血鬼做的，还会是谁？”
　　她就是坚信，三号房的吸血鬼一定是凶手。
　　“而且他见到我就逃，昨晚也没有和我们关在一起。”
　　“警长。”乔玛莉站起来，俯视他，“我是没有见过凶手，可你如果真的确定画像上就是凶手，昨晚为什么还要把我们都关起来呢？直接发布通缉令，通缉这个画上的人不就好了？你三个月了都没有抓一个嫌疑犯，我看你要不是没有证据，要不是……”
　　奇奥沉默地着看她，好像要看穿她一样。
　　“要不是根本没把握凶手的模样。”乔玛莉才不管他怎么看，继续输出，“我说的对吗，奇奥警长？”
　　三个月都没有抓到这个经常犯案的杀人魔，乔玛莉当然敢这么说眼前这位警长。
　　奇奥被这么直白地评价工作能力，不怒反笑。
　　“你很有趣，玛莉小姐。”他咧开嘴大笑。
　　他不笑还好，一笑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主要是他的眼睛，一笑就会被带动起来，又开始莫名发出光彩，显得……怎么形容？
　　乔玛莉不想承认，可还是暗暗地感叹，他这样显得很是迷人。
　　乔玛莉又看他的眼睛看入了迷。
　　“那么玛莉小姐，请你和我说说，这位金发吸血鬼，是长什么样子。”奇奥对她什么反应才不在乎，自顾自翻开胸口的衣服夹层，从里面拿出笔，想让她给他描述，好让他画出样子。
　　“玛莉小姐？”
　　乔玛莉在他疑惑的叫声中清醒过来。
　　终于到正题了。
　　“警长你早点这么做就好了。”她配合前还不忘抱怨，“偏偏要认什么不相干的画像，时间就是生命呐。”
　　奇奥用笔头点点画纸，示意她既然如此不要浪费时间了。
　　乔玛莉也不多说，接着花了半个小时和他仔细形容。
　　她看着他那和人不匹配的大手开始在纸上挥舞，几笔就将自己口中的金发吸血鬼画了个大概。
　　没想到这位奇奥警长还有这技能。
　　“是他？”奇奥放下笔，让乔玛莉看个清楚。
　　“没错没错，他当天还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衫。”乔玛莉看着昨晚的人生动地展现在纸上，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好了，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奇奥点点头，从她面前抽走纸头，话里话外一副送客的样子。
　　“嗯？”乔玛莉还没从这画里冷静下来，被他这一出整得措手不及，“什，什么？”
　　“如果还有记起来的情况，请联系我。”他又撕下纸边没被画过的一角，很快速地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然后他将这一小片纸递给她。
　　乔玛莉看着这草率的纸条，又感觉到有些无语。
　　她看着他没有伸手，“警长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你会发布通缉令，把他绳之以法吗？”
　　奇奥看她不接，直接拉过她的手，把纸条塞进她的手心。
　　“你还和谁说过这件事。”他没有回答，很自然地又问一句，好像默认乔玛莉无需了解一样。
　　他顺势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将送客的意思表现得更加明显。
　　乔玛莉看他显然没有公布他下一步动作的意思，也不纠缠了，随着他的意思走出了门口。
　　接着她侧转过身，抬头看着他说：“凶手是吸血鬼这事？”
　　“那只有你，奇奥警长。”乔玛莉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信你。”
　　她突如其来的告白，听得奇奥胡子都明显动了动。
　　不知是被她的真诚回答感动到还是怎么的，他扶着门框没有多余动作。
　　一时空气里好像都有点奇怪的味道。
　　过了好几秒，奇奥动手慢慢将门关上。
　　“慢走，玛莉小姐。”
　　乔玛莉从门缝里得到这么一句。
　　连带着他面无表情的半张脸也慢慢消失在面前。
　　真是……
　　乔玛莉看着紧闭的门，一时感慨。
　　她可不是胡说，也不是随便轻信人，更不是对这位大胡子警长有什么多的想法，虽然他的眼睛确实漂亮。
　　这全都是因为她还记得昨天和大家被关在一起的时候，奇奥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天快亮的时候才出现在大家面前。
　　也是在天完全亮了之后才让她捕捉他周身气味的变化。
　　她闻到了，也听到了，一丝从欣喜到失望的改变。
　　他当时一定在等什么。
　　具体在等什么，乔玛莉猜，一定是大家对阳光的反应。
　　吸血鬼只能在夜里行走，白天的阳光会灼烧他们的皮肤，如果待久了，整个人都会烧成灰烬。
　　奇奥在等这瞩目的一幕。
　　可他没有等到。
　　凶手不在他们之中。
　　所以他马上了无生趣地放人。
　　她当时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闻到了他荷尔蒙和心跳的转变。
　　而她能敏锐又刻意地感知到这变化，是因为她也是吸血鬼。
　　乔玛莉从奇奥公寓出来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她看了看手机，经理发了消息催她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