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ng》葱葱cc

8、meng8（他）：幻想回忆（三）

　　四、
　　高三的每周只有半天多的出校时间，余书偶尔不回家，跟舍友一起在大街小巷上晃，或者出现在网吧的荧光里。平时没有使用手机的他，登录了□□，登录了游戏，才刚想开始一局游戏，右下角的却发来了一条消息。
　　“四与十”请求加为好友。“同意”
　　“请问你是？”余书问道。
　　“叶。”
　　“叶桔？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着留一个联系方式。”叶桔回。
　　“哦，那我玩游戏了，再见。”
　　“好。”
　　游戏并不只是消遣，它和学习类似，每一局的对手都是新的，每一次对战都是绞尽脑汁，它不能完全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一切，也会失败也会苦恼，但是余书喜欢这种感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感觉。
　　外出回来的余书在教室找到了正在位置上看杂志的叶桔。
　　“叶桔，你是不是带了手机？”余书假装路过。
　　“嗯，怎么了？”
　　“刚刚打游戏输了就被老妈赶着来学校了，现在想查一下攻略。”
　　“喏，”叶桔递过去最新的魅族手机。
　　“手机还挺高端的。”余书稍微把玩了一下，顺手打开了□□，他并不想偷窥叶桔的聊天记录，只是扫了一眼她的好友列表。刚刚撇到一眼，他就打了一个寒颤，一股电流从脚底涌上头顶，差点把叶桔的手机摔了出去，幸好他反应快，把摔出去的力量化到了叶桔的桌面上。
　　“原来要这样打，不能莽上去，怪不得输了。”余书念念叨叨道。
　　“这是我的手机，你输了也别把气撒在它身上！”叶桔嗔怪道，“对了余书，你为什么在书包里备着一把刀？”
　　“你怎么知道的？”余书眉头一皱。
　　“上次借你的乒乓球的时候看到的，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叶桔揶揄道。
　　“普通的小刀而已，切水果的。”
　　“不过看起来挺锋利的。”叶桔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别人送的，”余书解释道，“几年前，有几个初中生被人打劫，他们没有从，反抗的结果是一死二伤。”
　　“所以有人送给你保护自己？”
　　“送我小刀的人，她堂弟在那件事中死掉了。”余书若有所思。
　　“节哀顺变……”叶桔低声道。
　　“没事，事情也都过去了，之后治安好了很多，所以这把小刀一直以来就是切水果用的，”余书耸了耸肩。
　　叶桔拿起手机解锁，却发现是□□好友的界面，似乎她并没有因为余书的行为生气，而是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
　　“你在我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叶桔低声问道。
　　“我……”余书察觉到已经暴露，也不再隐藏什么，“为什么你的好友只有我一个。”
　　“因为你的荣幸。”

　　五、
　　南方的冬天伴着寒风吹过整个高三的短暂寒假，余书的寒假除了模拟题，还是模拟题，偶尔会夹杂一些游戏的时间。但是跟他不同，叶桔选择了到野外徒步，冬天的徒步不仅要大量消耗体能，还要跟环境对抗，叶桔说这是锻炼的绝好时机。
　　“你要不要一起？”聊天框里突然出现叶桔没头没尾的话。
　　“一起做什么？”
　　“郊游。”
　　“不去，你自己去吧。”
　　“那我出发了。”叶桔似乎已经出发了。
　　结束对话后的几个小时，余书畅游在游戏里，直到困意袭来而睡去，再醒来已经是煞人的黄昏。他迷迷糊糊再打开游戏，却发现有人在十分钟前给他留了言——余书，我是林思哲，我打不通你手机，你看到了快打我电话。
　　他当然打不通余书的手机，因为余书的手机早就被父母没收了。不过余书立马去死皮赖脸要了回来，刚刚开机蹦出来十几个未接电话，想必都是林思哲的，他对着通话记录按了拨号。
　　晚上，郊区的林子里，湍急的河流似乎和冬季枯水期格格不入，而旁边的工厂大门也紧闭着。这里并不是什么危险的野外，只不过是住户较为稀少，有不少的人会在下游的河滩烧烤。消防车的灯光和白色的照明镁光灯混在一起，嘈杂的鸣笛声和人的喊叫声掺在一块，余书的目光和对岸的黑影重合在一点。一同站在岸边的还有叶桔的家长，他们看清了黑影，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喊叫着叶桔的名字。在吊索架好以后，叶桔便被扣在安全绳上滑了过来，余书在旁边呆呆看着她跟家长抱在一起，似乎他就不应该在这里。
　　几小时前。
　　电话打通后便传来了林思哲急促的声音。
　　“余书，你听我说完再问问题。”
　　“行。”
　　“情况比较简单，就是叶桔去徒步的地方要经过一根木制的吊桥，但是因为有人在附近烧烤，导致那片地方已经着火了。虽然119已经赶到，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对岸还有人在，而且火势比较大，叶桔很可能接近不了119所在的对岸。所以她会寻找可能有人的地方，那就是上游的印刷电路板工程，那家工厂因为排污问题，使得那附近的河流都染上了废铜的颜色，虽然停业整顿了多次，但它仍在偷偷运转，所以叶桔应该会随着河流找到那里。你快通知她的家人，然后找到119在那进行救援。”
　　“好了你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快些动起来。”林思哲如释重负。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而你自己不去做？”
　　“因为我在老家。”林思哲看着远处的火光，旁边的工厂大门虚掩着，其实他跟着叶桔的后脚跟到的这里，却发现火势越来越大。
　　“唉，我知道了。”余书似乎猜到了什么，“我马上。”
　　“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林思哲在电话挂断的嘟嘟声中喃喃自语。
　　远处的火光也已经快要被熄灭，叶桔吃着家人带来的巧克力，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她的头发还掺着一片枯叶，余书走过去趁她不注意拿了下来。
　　“谢谢。”叶桔擦了一下刚吃完的嘴巴说道。
　　“火灾也控制住了，你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余书看向锈迹斑斑的大门。
　　“没事，”叶桔也看向他面对的方向，“这工厂是不是要倒闭了。”
　　“它应该早就倒闭了。”
　　“那我今天不就没法获救了，”叶桔打趣道，她轻轻凑了上来，又轻轻抱住了余书的腰。
　　“那也不是工厂的功劳，”余书没有看向叶桔，冷冷地杵在那里，“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吧。”
　　叶桔眼里像是失去了光，她转身走向家人的车子，身边人来人往，身边嘈杂不堪。

　　六、
　　高三的日子像愈加急促的曲声，最后一声挑断了弦，人群分分合合，人影交错乱离，就像这几年经历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高考完的晚上，余书给叶桔写了封信，在这个信都不一定能寄到的时代，他似乎是更希望这封信不能寄到。
　　MP3里大声播放着《相遇天使》，让他听不到自己写字的声音。
　　叶桔：
　　暑假愉快。
　　如果没有紫外线灯的话就没事了。
　　——余书
　　也许你看得不是很清楚，因为这是用紫外显形笔写的。
　　这一年和你相处我觉得很开心，虽然中途有各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是总的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我想你的□□好友本应该有一个，但是他把你删除了，你才加的我是吧。
　　但是他心里却没有放下你，因为担心你一个人徒步，一直跟着你走到了河边。
　　最后他却不愿等到你出现。
　　你却想找个替代的人。
　　笔没墨了，再见。
　　さよなら
　　写完这封信，他的MP3播放的歌曲已经切到了《今天再见了》。

　　七、
　　醒来时，舍友却还在打游戏，明明自己没课才敢睡到10点，难道舍友也没课吗？
　　余书下来到床边，看着舍友打游戏的屏幕，忍不住吼了出来：“林思哲，你该不会翘课在这打游戏吧！”
　　“我早就把那课自己上完了，去不去无所谓，”林思哲转过头来也吼道，”那你不也是天天翘课。”
　　“但是我翘课是在认真打游戏啊，你那是在玩啥？！”
　　“我怎么就不是打游戏？”
　　“蜘蛛纸牌也算吗？”

　　后话
　　青色的校园很新，像郊外雨洗过的绿林，一页页的叶子翻过斑驳的阳光，女孩在石凳上看着这封皱巴巴的纸，那似乎是一封只有两行字的信。
　　回想起被删除好友之后满脸的泪，还有她出发前熟练的输入电话号码发出的短信，她怎么可能没想到是谁救了她。
　　但来的是余书，他摘下了枯叶。
　　她很害怕她的心情，因为她可能只是在找一个替代品，虽然她没有说出那些话，余书却明白了一切，她抱错了人。
　　微风拂过，一个影子停留在女孩的跟前，影子的主人留着秀丽的长发，浅白色的连衣裙在绿叶的光影中摆动。
　　“你就是叶桔？”连衣裙发出了清甜的声音。
　　“嗯，请问你是？”叶桔疑惑道。
　　连衣裙没有停留很久，她又轻身往前走，空气中只留下挑衅的气息：“余书是我的。”